[死小孩!一叫她吃饭就满大厅跑!累死我了!] 绝艳的妇人一手叉腰,一手端着饭碗,身上朝服还没来得及换下,头发也乱成一团。

卫若惜放下小女娃,从她手里接过饭碗,[还是我来喂宁儿吧!] 可以预见,再这样下去,不是宁儿被漠姨掐死,就是漠姨被宁儿气死。

[不用了!] 大漠一把抢回饭碗,[你刚回来,快去吃饭吧!我就不信我搞不定她!] 她一回来就听下人说宁小姐又没吃午饭,一气之下连衣服都没换就亲自上阵了!平时看裴映风喂她吃饭时挺乖的啊,怎么她喂就不行?!死丫头!重爹轻娘!气死她了!也不想想是谁十月怀胎辛辛苦苦把她生下来的!

卫若惜看她越想脸色越难看,心中暗道不妙,连忙拉住她道,[漠姨,我们去吃饭吧,我给你讲讲今天医馆发生的趣事!]

果然,一听到医馆,大漠的脸色立刻缓和下来,不过——[还是过会儿吧,死丫头一天没吃东西了,我怕饿坏她。] 呜呜,这就是为人娘亲者的悲哀啊,她不吃还得求着她吃,换了别人,早一脚踹到边上乘凉去了!

[漠姨,我们去吃饭可以让别人来喂啊。顺便可以培养培养兄妹感情。]

[扑——] 感受到她别有用意的注目,餐桌上正津津有味享受美食的某人骇得喷出了满口的饭,他转向她,颤抖的手指着自己,俊脸又一次扭曲变形,[你不是……说我吧?]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书儿!娘就把这个重任交给你了!]

刚想说他不行,亲亲娘亲已经雀跃着上前,一把将饭碗塞到他手里,慈爱地拍着他肩道,[还是养儿子值得啊,我们家书儿从小到大最听娘亲的话了!]

[是。] 非常勉强地挤出一丝丝笑容,他含着热泪抱紧了饭碗。从丞相府到六扇门到朝堂,谁都知道,得罪谁都好,千万不要得罪他的娘亲大人,否则——下场会比死更难看。

苦命的人被踢下了桌,剩下的人终于又可以继续安稳吃饭了。

[东儿,来,吃这个。漠姨,你也要。] 伸手端起桌上一筷都没动的青菜平均分配好,卫若惜朝左边挪了挪身子,刻意避开身后一股怨念。

小的乖乖吃掉,大的却很不配合,[我不要——]

[那我要告诉裴叔叔了,漠姨又不吃素菜,还有,上次他不在的那次,漠姨也——]

[好了好了,我吃!] 大漠一口把菜塞进嘴里,眉头立刻蹙起,想要吐的样子,忍了忍还是咽了下去。

[漠姨,你慢点吃啦!小心噎着!] 看她的样子就象吃的毒药一样。

[你这个丫头,快要变成裴映风的探子了!也不想想漠姨平时多疼你……] 满腹牢骚的某人开始唠唠叨叨个没完。

[漠姨,刚才是裴叔叔送我回来的哦。] 一句话,成功转移了某人的注意力。

[啊?那他怎么没进——恩哼,算他识相,他要是敢进来我立刻拿扫把赶他出门!] 呼,幸好改口得快。

卫若惜把她神色尽收眼底,故意看一眼厅外院子道,[漠姨,雪越下越大了呢。今天夜里应该会很冷吧。我先前在医馆看见裴叔叔那里只有一床被子,希望他不会冻着了。]

握着筷子的手一抖,对面的人仍是扯了笑容道,[他会武功,冻不死的。]

[话也不能这么说啊。这两天天气骤变,我瞧裴叔叔早前就有些咳嗽了。刚才他送我回来时还淋着雪回去,也不知会不会——啊!漠姨,你去哪里啊?]

[我……我出去散散步!] 大漠头也不回地冲向门口。

散步?[这么大的雪,散什么步啊?] 门边,刚取得战斗胜利的某人丢下手中的空碗,纳闷道。

卫若惜走到他身边,伸手抱起在地上到处乱爬的小胖妞,替她扣好衣裳,缓步走到屋檐下。

院子里,鹅毛大雪纷飞,像漫天飘舞的柳絮,轻盈洁白。

[好美啊。] 她情不自禁叹道。怀中的小家伙也兴奋地手舞足蹈。

[喂,那个老大爷怎么样了?] 有人站在她身边,轻捅她一下道。

[没大碍了。我和裴叔叔明日还要去看他。要不要一起?] 她转头看他。

[免了!] 他忙摇头,[要我去那种地方还不如直接拿把刀杀了我!像我这种翩翩公子,] 手中折扇适时潇洒挥开,[怎么能自贬身价呢!]

她笑了笑,静静看着雪花,眸色深邃。

[喂!在想什么呢?] 她难得不跟他抬杠,他很不习惯啊。

[我在想,塞外现在是不是也在飘雪?一望无际的草原飘起雪来,真的很美。]

他哼了一声,本想说塞外跟这里差个十万八千里,撇头正看到她怔忡的神色,连忙改口道,[很有可能啊!说不定烟姨和卫叔叔也在念着你呢!]

[是吗?] 她闻言面上现出笑意,眸光也因忆起远方的亲人而温和起来。

[呵呵,其实你笑起来,还挺可爱的嘛。] 他看着她温柔侧脸,忍不住道。她对着他时老是板着一张脸,就算笑,也一定是奸笑。

她伸出手来,洁白的雪花落到手上,慢慢地融化成水,映出她的眸,也映出爹娘的笑脸来。手心湿湿的,脸上也湿湿的。

[赫!] 他逗了会儿小胖妞,见她没声音了,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这一看顿时吓得不轻。她整个人呆呆站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别哭别哭!别哭了!] 他骇得手忙脚乱,猛拍她肩,笨拙地安慰。

[我好想回家……好想爹……好想娘……] 她哭得泣不成声。

他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好一直拍她,[你再哭的话,爹娘还以为我欺负你呢!好了,别哭了。] 看着她哭花的小脸,心里不由地恼自己,平日里他怨她老是陷害自己,一直都不拿好脸色对她,其实她也只不过是个小女孩,背井离乡来到这里,心里的难过又有谁知道。

[喂!我知道你的心愿是早日找到治好烟姨的药方,那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愿是什么?] 他忽然问道。

[什么?] 她泪眼朦胧地看他,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我的心愿就是,成为京城第一翩翩佳公子,要所有的大家闺秀都拜倒在我脚下!] 他捋了捋额前头发,神采飞扬地宣示。

[臭美!] 她立刻嗤之以鼻。哪有人自恋成这样的。

[哼,你可别不信,像今天那个叫冬雪的姑娘,不就被本少爷的相貌所迷倒了吗?] 他得意一阵,又语带惋惜道,[不过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本少爷对那种脏兮兮的丫头,绝对不会有兴趣。]

[你话可不要说得太满,说不定将来是你巴着要娶人家呢!] 她嘻嘻笑道。

[才不会咧!] 他立刻跳脚反驳。看到她终于又会跟他斗嘴了,提到喉咙口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好,既然你不信,我们就来打个赌好了!看是你先达成心愿还是我先达成心愿!]

[赌就赌!赌什么?]

[恩……赌钱没意思啦,就赌一个要求好了!赢的人可以向输的人提一个要求,无论什么要求输者都必须无条件答应!]

[好!击掌为誓!] 她爽快应道,空出左手。

[好!]

院外的雪下得更大了,屋顶上,墙头上,树枝上,地上,到处银装素裹。

漆白的月光印射着屋檐下少年少女清脆的誓言,他们的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眉宇间皆是踌躇满志的激情,属于他们的命运齿轮才刚刚开始运转,未来会如何,无人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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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仰天狂笑N声,偶终于不负众望完成这篇番外了!!!其实就是描写了N年后的一天,其目的有二,一是交代,让众JM看到裴裴和大漠的婚后生活还是很如意滴,米有什么小老婆啊婚外情啊七年之痒啊云云,阿弥陀佛,大家可以放心了(其实像裴裴这种男人,额头上8是就写着金光闪闪的\"放心\"俩字么……)二是做个伏流,偶先挖个隐形小小坑以后再填土……hiahia……

PS:偶怕有人还是不知卫若惜的身世,特此交代下,她是孤烟的小孩啦

番外之先下手遭殃?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RP突然爆发,手痒难耐啊……

那是她到六扇门的第二年。

“小漠,来。这位是莫寒月,你新入门的师妹。寒儿,这是你师姐南玄漠。”

“寒月师妹。” 她机灵地应,笑得春光明媚。

对面那少女脸色有些苍白,清秀的面容上一双淡墨色的眸,柔声道:“师姐。”

恩,是个软柿子。她满意地在心里下结论,面上更加笑得灿烂如花:“我好早就想要有个师妹呢。以后有寒月你陪我,就不会那么无聊了。” 喏,她最近多无聊啊。入门这一年来,门里每个人都被她玩了一遍,现在是个个见了她就躲。唉——好孤单好可怜呐。

“师父,寒月初来乍到,不如我带她四处逛逛吧。” 滴溜溜的黑眼珠眨了个圈。

“也好。” 大手抚上莫寒月的发,慈祥道:“寒儿,你便先跟你师姐四处看看。记得晚饭前回来。”

同样立在师父身边的清俊少年,瞅了眼雀跃不已的师妹,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良心的煎熬插嘴道:“小漠,你悠着点儿。” 言下之意是——不要玩得太狠。

“知道了,寒师兄。” 她扬起一抹乖巧的笑,“师妹她初到,我一定不会累着她的。” 她现在已经深刻体会到分寸的重要性了。若是第一天就把她玩怕了,那以后她也像其他人一样日日躲着她不就惨了?她这次一定要持续地玩,长久地玩!

“师父,师兄,那寒月先告退了。师姐,劳烦你了。”

“不烦不烦,应该的啊。” 她扬起眉,笑得温婉可亲。看着她可亲的笑容,师父也面露笑意,洞悉实情的师兄却是不忍心地别过眼。而那苍白的少女,从头到尾,一直都只是温顺地垂着眼眸,浑然不觉自己已落入——“魔爪”。

“这里就是后山的梅林了。现在不是时节,等到了冬日这里漫山遍野的都是梅花,可香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引那少女往林中走去,走着走着走到深处,远远便瞧见她标着记号的那棵树。

“哎哟。” 忽然痛哼一声。

“师姐?” 身边的人跟着停下脚步。

她皱着眉,痛得厉害的样子,“我扭到脚了!”

“那怎么办?” 那少女似是有些无措。

“别慌。” 她拍拍她,“寒师兄常和我们在这林子里玩耍,扭到也是平常的事。你去前面那棵梅树上刮点树皮过来,敷一阵就消肿了。”

她扯慌扯得面不改色,那少女一时也怔了,也不疑惑从未听过树皮竟能消肿,当真听话地走了过去。她一转过身,身后的人面上便闪过一丝狡黠笑意。

那少女走得离树越近,她面上笑意便越浓。一直到——那少女刮完树皮,又很快走了回来。

很浓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师姐,给。”

“你!”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怎么会?怎么可能!

之前才号称扭到脚痛得龇牙咧嘴的某人猛的从地上跳起来,风一般冲到大树旁,倾身蹲下正欲看个究竟,身后忽然有人轻轻一推——她悬着的半个身子猛朝前,扑通一声掉进了坑里。

“痛……” 这次真是痛得龇牙咧嘴了。事实证明——她的陷阱还是有效的。那怎么刚才……

她顾不得满头满身的泥土和树叶,错愕地抬头向上看去,正望进一双墨玉般的黑眸。

那面色苍白的少女就站在坑边,冷冷地看着她。

“师妹,你……” 她错愕一时,立刻换了笑脸道:“师姐刚刚是同你开玩笑呢!你瞧,我早就连救你上来的绳子都准备好了,就在旁边树洞里备着呢!” 妈啊,枉她还自以为是整人高手,这次居然看走眼了!误把豺狼当小兔!

其实她现在所说的话倒也不假。她本来就预备只是吓一吓她,然后就拉她上来的。

那少女面容苍白如缟,不言不语只是静默地看着她。她被看得心里一阵恶寒,也只能堆砌出满脸笑容对着她。耐心地等啊等啊等,就在她僵硬的笑容快要挂不住时,那少女终于行动了——她撩起衣袂,轻飘飘地跳进坑里。

啊?

现在连她也掉进来了,那要怎样——出去?

她的脑子还停留在震惊阶段,那少女已经一手托着她的腰,纵身一跃便从一丈多高的坑里跳了出来。

……难怪她不会掉进陷阱……

她有点傻眼地盯着那人泛白的侧面,有连寒师兄都望尘莫及的轻功修为,这人真的是才跟她一样大的年纪吗……

“师姐,回去了。师父让在晚饭前回去的,再晚要迟了。” 无视她灼人的注目,那少女一径淡淡道,转身向来处走去。

她走出很远,月光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身后那人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就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不由紧紧握住了拳头!

她的人生,终于不那么无聊了!她终于遇到一个很难玩的人了!挑战!她已经准备好要面对她玩人生涯中的这第一个极具难度的挑战!

“师妹!等等我!” 随着一阵欢快的笑声,又一道身影覆上之前那道。月色下,红衣的少女神采飞扬,绝艳的面容上笑靥明媚逼人,而她身侧的黄衣少女,清秀得似一幅淡淡勾勒的水墨画,眼角眉梢温和平静。如此完全不同气质的两个人,看上去却是赏心悦目的契合。

这样的契合,会一直一直延续下去。将来的某一日,她是掌握京师重权的大漠总捕,而她,是闻名江湖的落日神捕。一个精明随性,一个淡漠洒脱,截然不同的性子,截然不同的作风,却是生死相交的好姐妹,好搭档。

到了那时,可还会有人记得今日?初初相遇的两人——

苍白的面上,清秀的眉头微蹙。她还不习惯与人接触,所以很不喜欢这个“师姐”把手搁在她肩头!而一旁飞扬的面容上,长长的睫掩过那双不安分的眸,也掩去眸中得意洋洋的算计——这梅林确实是个好地方,她现在正跟师父学习阵法,等有一日她学成……嘿嘿,呵呵,哈哈哈……师妹!你就乖乖等着吧!

 

番外之先下手遭殃?(二)

依旧是同一年。

“烟儿,这是你漠师姐,寒师姐。小漠,寒儿,这是你们新入门的凝烟师妹。”

“漠师姐!寒师姐!在下苏凝烟,以后请多指教!” 那“少女”抢先笑道,笑声温润清朗。言罢,还似模似样地行了个大礼。

一袭飘逸的淡蓝色长泡,长长的乌丝以紫带束起挽在脑后——若不是师父先说,她还以为是哪处俊俏的少年郎呢!

“烟师妹客气了!大家互相切磋互相学习罢。” 她也照样回了个礼,面上笑得一派温和亲切。

“烟师妹,你初来乍到,不如我带你四处逛逛。” 一旁一直沉默的白衣少女忽然开口道。住了三个多月,她的气色比初来时红润了些,原本纤细的眉目也出落得越发清逸。

南玄漠闻言不禁回头看了她一眼。

故意抢她的话?

“好啊!那劳烦寒师姐了!” 苏凝烟已经高兴应道。

“那走吧。” 莫寒月走在前头,不动声色地把她带离某人的——魔爪。

望着那走远的蓝白身影,站在原处的绯衣少女无甚所谓地耸了耸肩。本来嘛,她也没打算今天就下手。有了上次的教训,她难道还不学乖?还是多观察观察几天,先了解清楚这个新师妹的底细会比较妥当。

如此,风平浪静地过了几天。

这日。

“这里就是后山的梅林了。现在不是时节,等到了冬日这里漫山遍野的都是梅花,可香呢。”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发语。无妨,招不在新旧,有用就行了。况且经过她这几天的缜密观察,这种程度的招数对付这个内在和外表同样单纯的小师妹来说已经绰绰有余了!

“哎哟。”

“师姐!你怎么了!”

“我扭到脚了!”

出乎她意料的,原本焦急的小师妹闻言反而一下子平静了下来,长舒了口气笑道:“无妨,师姐别担心。我学过推拿术的,帮你将伤筋矫正便行了!”

说完,不待南玄漠反应过来,握着她的脚踝猛用力一扯——

啊!!!!

某人凄惨的哀号立刻响彻树林上空,久久盘旋不去。

小师妹忙体贴地用衣袖为她拭去额头汗水,安慰她道:“师姐,没事的。矫正的时候是有些疼,过一会儿就好了!”

好个屁!好个大头鬼!

她狠抽一个冷气,疼得连骂人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她的脚——活生生被她扭断了!

“师姐,你还疼吗?不如我扶你过去歇息一会儿吧。”

不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