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妈妈。”项明轩语气晦涩,他本来是去护士办公室打听昨天纪念妈妈夜里的情况,哪想,一眼瞟到桌子上的值班表上,病人一栏里,居然有个熟悉的名字。他本来是来确定的,却没想,生出这么多事情来。

“她怎么了?”那个称谓,叫了几十年,现在落到嘴边,却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你自己去看吧。”项明轩说完,抬眸冷冷扫了眼季向东,“别再碰纪念,否则,就不是仅仅一拳那么简单了。”

季向东挑了挑眉,牵扯到伤口,痛的倒吸一口冷气,“不劳项先生费心。”他的语气极客气,可任谁都听得出,他的态度很是不屑,不过是照顾着眼前的氛围,应了声罢了,至于怎么做,完全不关别人的事。

他季向东还没怪这姓项厮突然冲进来,打扰了他跟纪念难得的温馨宁静,乱揍了人不说,还来警告他这不准那不行,他季向东做事,什么时候轮到看别人脸色了。

项明轩见他不配合,火气又腾腾的上来了,纪念哪里还有心思理

会他们,她伸手扶着床沿,缓缓地坐了下去。

那个小护士端着东西去而复返,她也不管病房里气氛不佳,边拆棉签边提醒季向东坐下来,季向东依言在纪念旁边坐了下来,伸手就将她冰凉的手握在了掌心里。

小护士熟悉的拆了棉签醮了碘伏去拭他颊边的血迹,慢慢朝伤口靠近,棉签换了一根又一根,季向东终于“咝”的一声,吸引了纪念的注意,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痛吗?一下下就好,忍着点。”这话语里似带着哄溺,让季向东的心一瞬间柔软无比。

“别乱想,没事的。”痛也不痛了,他想着出言安慰道,“这里有最好的医生最高的技术,放心吧。”

“嗯。”纪念点点头,表面淡定,心底却焦虑无比,抿着唇,用力咬住,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好受一些。

项明轩望着床边的两个人,一言一语,一举一动,都那么自然默契,他还能再说什么,指关节被握着泛白也没感觉,只转个身,静静出了门。

纪念看着眉角上像是贴了大号创可贴的季向东,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你这是什么表情?”季向东郁闷地撇了撇嘴角,“左边的眉毛都被递去了大块,这伤指不定还会留疤,项明轩这小子果然绣花枕头一个,要是我像他这样一拳出去,不说晕死过去,至少要缝个针什么的…”

纪念见他一脸不服气,喋喋不休大有没完没了的趋势,白了他一眼,被揍了不甘心罢了,男人要死的自尊心。

季向东收到她的白眼,又哼哼了几句,终于收了声,只拿眼打量着纪念,不敢再恣意开口,怕一开口又说错话。

“我是不是应该去看她?”纪念说完,不由地叹息出声,除了沉重,还是沉重。

“念念,为什么不应该呢?”季向东歪着头,等着她的回应,犹豫和担忧,一点一点全写在她的脸上,那么明显。

“向海走了,我虽然难过,好在我还有宝宝,那是我对向海最好的念想,可是,他们…”纪念说不下去,抿了抿唇笑的无比苦涩。

“念念,其实你不应该因为这件事情耿耿于怀的,天下没有不疼孩子的父母,而且,有些事情不能光凭以为,你以为他们是故意剥夺了孩子生下来的权利,你以为他们是故意不让你跟向海的孩子到这个世界上来…你有很多以为,可是,以为并不代表真像就跟你以为的一模一样。”

“念念,或许宝宝的情况真的不适合到这个世界上来,或许,他们真的也跟你一样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宝宝离开这个世界,看着你又痛一次,而你痛,他们肯定比你更

痛。”

“念念,有句老话说的好,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不让真到了那个时候,你再来后悔,为什么不在还来得及的时候,把从前那些沉重的过往都放下,或许放下,即是新生,或许放下,对所有人来说,就是新的开始。”

“向东…”他的话太长,纪念一时难以消化,可有一句,却似抓住她的痛处,缠绕住她,抑得她呼吸不畅。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已经有了那么多后悔的事,已经有了那么多不能挽回的痛,已经有了那么多遗憾,将未来的日子里,她希望这些东西,越少越好。

因为,她怕自己承受不起。

“别犹豫更别害怕,念念,你还有我。”季向东摸了摸自己眉角的纱巾,一大块,很碍眼也很不舒服,“要不,现在就去?”

“去哪?”纪念一愣。

“去看望伯母呀。”季向东说风就是雨,立起身,就去拉她。

“你让我调整一下。”纪念拖住他的手,祈求道,她是真的还没有准备好,可是,她也是真的很担心,“我还没吃早餐呢,我还穿着住院服,我得换身衣服…”

“调整什么,早餐呆会回来吃,衣服什么的,这样挺好,出息,走走走。”这一次,季向东不打算依她,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越是调整,越是拖延,就越会失去勇气,越会胆怯。

纪念察觉季向东这一回完全是铁了心不由她,因为他的手跟铁箍一样,紧紧钳着她的手,就这样拽着她,直奔6号病房方向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妞子们,节日快乐,年年都过儿童节噢!!

回去

6号病房的门虚掩着,纪念刚在门前站稳,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季向东就一把推向了门,力气不小,那门“砰”的一声撞到墙壁上,于是,病房里的人,注意力成功的被吸引到门外。

“念念…”

“念儿…”

纪念局促地站在门口,不知道手要往哪儿摆,最终只能拽着衣服边儿用力绞。

“念念,立在门口做什么,进来呀。”

有人朝她迎了来,纪念不安的朝身旁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季向东已经闪到几米开外的位置,竖着大拇指给她打气。

“噢,好…”纪念收回目光,不等迎来的人走到面前,赶紧踏进门里。

“念儿,你怎么来了?你怎么也穿着住院服呀,你怎么了?”病床上的人,撑着身体颤颤的要起来。

“妈…”后面的话直接被哽咽堵住,纪念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床边,立马伸手去扶,“妈…”

“念儿,你想死妈妈了。”纪书平一把将纪念搂进怀里,边说边拍打着她的背,“念儿,妈妈的心头肉呀,你总算回来了,你想死妈妈了,呜呜呜…”

听着她的话,纪念哪里还忍得住,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落了下来,确实走了太久,确实让母亲等了太久,说不出的内疚,说不出的惭愧,说不出的悔恨,都化成泪水,涩涩苦苦地蜿蜒在脸上舌尖心头。

原来以为,分开这么久会生分,原来以为,分开这么久,再见肯定先是尴尬,没想到,只一个瞬间,她跟母亲就回到了最亲密的状态。

血脉关联,不是距离和时间就能划出界限的。

“小婶,念念回来了是高兴的事,您看您…”床上边的人止不住也跟着抹泪,可泪里带笑,边笑边提醒道,“您要注意控制情绪,大喜大悲的,对您的恢复也不好。”

纪念这才记起房里还有其他人,听到声音泪眼朦胧地看了看,这个人她见过,六哥莫怀远的爱人,她应该称呼六嫂的女人。清秀的脸庞,五官谈不上精致却很是耐看,这是第二回见,却总觉得比第一回见的时候,更好看更让人亲近些。

“我就是看到念儿回来了,高兴,高兴…”纪书平轻抚着纪念的头发,另一只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抹了抹脸边的泪。

“嫂子,你怎么在这里的?”纪念目

光扫了一圈病房,床头的康乃馨估计是刚换上的,好多待开的花骨朵跟花儿簇在一起,很新鲜很有生命力的样子,洗干净的水果装在果盘里,伸手可及,沙发前的茶几上摆满了东西,一袋一袋的,不知道是什么…

“那都是昨晚来探望的人送的东西,请的看护阿姨早上还带走了一部分呢。”安好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解释道,“他们都忙,就我轻闲,反正呆在家里也闷,不如来跟小婶打个伴儿。”

“你又不在身边,这些日子多亏你六嫂陪我,要是没她,我这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呢。”纪书平说着哭腔又重了几分,“念儿,回妈身边吧,啊?只要你在妈身边,什么化疗放疗再难过再遭罪妈都受得住,你要是不在妈身边,妈活着也没意思没盼头,这病干脆也别治了,活下来跟死有啥区别呀!”

“小婶看您说的!”安好轻斥一声,别说边朝纪念使眼色,“念念哪都没去,她一直就在您身边呢,不信您问问,要不,她怎么会知道您住院了,还跑来看您呢。”

“是呀,妈,您别说浑话,有病就治,我不走了,我就在您身边,你赶我走,我都不走了。”纪念用力握着母亲的手,连连保证。

“好…好…”纪书平高兴的直点头,“我开心都来不及,怎么舍得赶你走呀,我的孩子…咦,念儿,你怎么也穿着住院服呀?”

“我这不是来跟您打伴儿的嘛,来的路上,问护士要的,好看吧。”纪念说着还故意折了折衣领,她哪里敢说,她是落水发烧也住进院里来了,“嫂子,我这样穿跟我妈,是不是更像母女了?”

“明明就是母女,一个美人模子里刻出来的,嗯,这做设计师的人就是不一样,天天跟时尚打交道,再加上我们念念丽质天生,这病号服都能穿出Fashion的味道来,小婶,您说是不是。”安好打趣道,“念念,吃过早餐没?”

纪念不自觉记起过来时没来得及吃的豆浆泡油条,摇摇头。

“正好,小婶最近胃口不好,我带了香茹鸡肉粥过来,你陪着一起喝点。”安好说完就起身去盛粥。

“嫂子,我帮你。”纪念也跟着起身。

“行了,你陪婶唠唠,多大点事情。”安好一把就将按住了她,笑笑道。

“那麻烦嫂子了。”纪念感激地点点头。

病房配套齐全,还有自带的小厨房,安好转身朝厨房走

去,将空间留给许久未见的母女说贴心话。

“这几年,你爸更忙了,偶尔得空,总要去你房间坐一会,有时候,夜里长叹,最常说的也就那么几句话,不该凡事都由着你,不该让你一个人承担这么多…哎…”纪书平捏了捏掌心里的手,“念儿,你爸也老了,回家吧,要是我留不住,至少还有你,陪着你爸,他也孤单,你知道的。”

“妈,您乱讲什么呢。”纪念噘起嘴,“我会回家,我们一家人,好好的。”

“是呀,不知道造了什么孽,我们这一家人,连在一起吃顿家常饭,都变的难得。”纪书平话语里尽是嘘唏,“若不是那场意外,或许我跟你爸,现在早已经退居二线,含饴弄孙,怡养天年了。”

“妈…”母亲的话让纪念的心更沉重,那场意外是她最深的痛,此时此刻,她却要隐忍着,装出豁达的样子,再强撑着开口安慰道,“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们念儿真的长大了。”纪书平欣喜的微笑,可能是坐的姿势不对,有些累了,她松开纪念的手朝床背靠去。

纪念见状,赶紧将枕头竖了起来,垫住床头。

刚好安好端着两碗粥出来,纪念先接过来一碗,递给母亲,这才端起自己的那一碗,“嫂子,粥是你自己做的吗?”

“嗯呀。”安好点点头,“反正我轻闲,于是买了粥谱菜谱,在家里倒饬,给点面子呀,不好喝也要说好喝,打击新人积极性是非常不道德的。”

“别听你嫂子瞎讲,我的胃都被她养叼的,怀远好福气。”纪书平搅着碗里的粥,粥熬的很稠,携着香菇沁人的香气,味道肯定鲜美不已。

“婶你就嫉妒吧,莫怀远那个家伙现在越来越麻烦了,每天下班回来,鞋子一踢,人还没进客厅,就开始问,今晚吃什么?有肉么?什么!只有青菜,让不让人活了…”安好越说越咬牙,“念念,我告诉你,男人呀,都是婚前一套,婚后又是一套,你可要把眼睛擦亮了,别被一些人婚前的那套蒙了眼呀。”

“嫂子,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吗?我六哥可是…可是外人眼里神一般的人物,完了,嫂子,你破坏了六哥在我心目中高大无比的形象,那哪里是我英俊潇洒的六哥呀,那明明就是一吃货嘛,名副其实只想吃肉的吃货!”纪念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这婚后变化也忒大了,简直,简直令人发指…”

念念,你六哥骨子里就这样,只是你没有了解透彻,至于惊讶的连成语都不会用了吗?啧…”安好砸砸舌,“读书的时候,肯定整日打瞌睡去了,你六哥早就告诉过我了,你有一次上课,居然端着泡好的来一桶方便面就进了课堂,后来被老师赶了出来,有没有?”

纪念捏着调羹一顿猛吃,也不看安好,更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

“到底有没有?”安好瞅着床上的人心情大好的挖着碗里的粥,吃的很是舒心的模样,紧跟着追问不放,“还有你跟那个人进展如何了?抗拒从严,坦白从宽。”

“哪个人?”纪念被问的手里的调羹一顿,抬起头来一脸茫然的问。

“揍你六哥的那个。”安好无辜地眨眨眼,“婶,我什么都没告诉你,对不对?”

“对对对。”纪书平连连点头,摆明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莫怀远早就跟季向东达成了共识,纪念那边但凡有点风吹草动,莫怀远肯定是第一个知道的,那么安好,自然是第二个,纪书平的心情对病情影响挺大,为了哄纪书平开心,安好肯定是尽拈好的消息讲,卖了纪念,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嫂子,你知道不知道,我二年纪那会,六哥就忽悠我替他递情书了,哎,我六哥…”纪念衰嚎一声,她怎么没想到,她刚回来那会,六哥时不时在她周围冒出来,只为哄她回家,后来,貌似就风平浪静了,好像就是六哥跟季向东碰面后,六哥就再也没来找过她。

季向东,你也完了,纪念心里暗暗计量,你真的完了。

窝在沙发里捞着泡过的油条的某人,冷不丁地打了个喷涕,鼻子好痒,他摸了摸便开心的继续吃油条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章写了安好对莫大少的诸多抱怨,最后居然成了欢乐向的一章,觉得貌似不搭调,我硬生生删了六百,唉…这个小剧场,到时候,放在安好的番外里吧,真的很欢乐,一起写文的朋友看过后,都觉得,太乐了,所以不搭调,删的我好肉疼呀!!

选择

朝阳正起,徐徐冉冉,纪念立在阳台扶栏远眺,只觉得依稀如昨,她还是个小小个,仗着自己是家里的千金宝贝,上天入地,调皮捣蛋,犯了错便腻歪在母亲怀里,撒个娇卖处乖就能抵了错。

“想什么呢?”落地窗被拉开,病房里有人走了出来。

“没有。”纪念回头笑了笑,“嫂子,我妈的病,到底怎么样了?”喝过粥,又聊了几句,母亲脸上便显出疲态,她几乎说干了口水,差一点要写保证书了,才让母亲信了她不会再走,就连睡着了也紧捏着她的手不愿意放开。

“你应该有心理准备了吧。”晨风扑面,安好将垂到脸边的长发捋到耳后,“平日里疼一阵也没放在心上,再加上,她哪里有心思去管自己,直到疼的有点吃不消了再记起来检查,乳腺癌中期,检查确定后,就直接送进了手术室,现在化疗放疗啥的能使上的劲都使上了,效果一般。”

“那要怎么办?”纪念调子一扬,越发的难受,“我应该早点回来的。”

“这种病的起因西医有很多种说法,可中医的说法却大多相同,抑郁寡欢,心绪不快,导致气血郁积,血行不畅之类,其实,说来说去,大抵就是要豁达开阔,心态平和,念念,我说的,你可都明白?”安好说完也不等她回答,继续道,“梁珂你认识吗?当年你手术的时候,她是在场的护士。”

“然后呢?”纪念侧脸望向安好,居然可以淡然的听下去。

“你当时的情况很不乐观,已经有大出血的征兆,孩子几乎没有保住的可能,越是拖着不手术,大人的情况就越危险,所以我相信,那一场手术是必然,而不是你这些年怨恨的那样,是人为。”不是不惋惜,可关键时刻,总要有失有得。

“嫂子是在宽我的心吗?”纪念摇摇头,“其实已经没有必要了,真的。”事以至此,不论当初是对是错,她已经不怨恨了,所以,也没有再计较的意义了。

“不是。”安好摇摇头,“我只是告诉你真相,至于要怎么想,那真的是你的事。”

“我妈知道季向东了?”纪念想着又追问了一句,“知道多少了?”

“没呢,我就跟她提了下,有个男人追你追的挺紧,因为吃醋,还揍了你六哥。念念,医生说好心情有助于病人的恢复,所以我只挑了好玩的有意思的告诉她,你要知道,笑料这东西,不是天天有的,还好你今天及时出现,要不然,我又得抓

破脑袋想素材了,其实,只要你回来,比啥都管用。”安好记起那日的情景,嘴角止不住弯了弯,那个叫季向东的男人,看着莫怀远的时候,眼睛差一点喷出火来,应该是在意纪念在意的紧了,才会看不得她跟别的男人有丁点亲近。

“就这样,没了?”纪念不信,凭她对母亲的了解,不打破沙锅问到底才怪。

“噢,我跟你六哥同时给予了那个男人极高的评价。”

“看来,你们对季向东期望值都挺高的。”纪念撇了撇嘴,“可是,嫂子,我现在的状态估计就是书说常说的爱无能,怕是要让你们失望了。”

“念念,现代女人有两种选择,第一,选一个你爱的人共渡一生,;第二,选一个爱你的人共渡一生,当然,你爱的恰好也爱着你,爱你的恰巧也是你爱的,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若只是单方面的,那只能选择其中之一,第一种,可能你会比较辛苦,因为爱一个其实是件很累的事情,得不到回报得不到他的心,都会让你难过,可是,还有个词叫做心甘心情愿,你爱了他,所以甘愿为他做任何事,而第二种,享受被爱的感觉,他疼你爱你宠你,而你对他却没有爱,这一种可能轻松些,只是你们的生活可能缺少一味什么,又或许你们的生活总是不汪死水,激不起什么涟漪。”安好扫了一眼纪念的表情,“念念,若你真的是爱无能了,那就选择第二种。”

“我不想害了他,对他不公平。”纪念摇头。

“你当你自己是天秤呀,公平不是你来定的,人家季向东怎么想的,你了解吗?”安好莞尔,“念念,你的心脏还要更强大一些。”

“我的心脏已经比一般人强大很多了。”纪念拍了拍胸口,那里,真的不是一般的强大了。

“我知道,不论如何,就算治疗情况再好,小婶的身体也不可能恢复到从前,癌这东西就是这样,不反复或许还好,就怕有个万一,念念,我知道你现在心凉似铁,可是,女人的心真的不好说,若是有人愿意捂,水滴石都能穿,何况还是一颗鲜活的东西。”安好轻叹一声,“若是没有遇上你六哥,我也曾觉得,终此一生,我或许都要一个人了。”

“嫂子,六哥是怎么打动你的?”纪念忍不住好奇,母亲的身体,从听到化疗放疗这些词汇时,她就知道,她必须坚强再坚强,只希望,竭尽所能,争取更多的时间。也希望老天开眼,在她经历过无数磨难之后,能让她小小的企盼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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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好摇头,真要把莫怀远做过的事情摆出来,她还真是不知道一时应该说哪一件,“你六哥胜在体贴入微,耐心备至,我当初的痛不比你少,现在你看,你六哥不是也做到了。”

做到了将一颗石头心捂热。

“嫂子,你说的我都明白,家里最担心我什么,我也清楚,放心吧。”纪念抿了抿唇,“其实有些缘分真的理不清,向海得好人相助,健康长大,而那个好人,居然是季向东的妈妈。”

“有这种事!”安好也禁不住意外。

“嗯,我也是才知道的。”纪念确定道,“我都不知道季向东到底看上我什么,跟拣到宝贝似的,无论怎么打击也不放手。”

“爱一个人能弄清为什么,那就不会非那个人不可了,傻丫头。”安好取笑道。

“念儿…念儿…”纪书平慌张的呼唤传了出来。

“呀!我妈醒了。”纪念赶紧朝屋里走。

“嗯,她总睡不踏实。”安好听着声响也跟着朝病房走去。

有人敲门,纪念拉开门,看见一漂亮护士立在门前,手里捧着她落水时穿的衣服。

“请问是纪小姐吗?这是您的衣服和包包。”护士美女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问道。

“嗯,多谢你。”纪念接过衣服,探头朝走廊望了望,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没别的事情,我先走了。”护士小姐礼貌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纪念看了看手上的东西,掩上门。

“念儿,谁呀?”纪书平问道。

“噢,护士。”纪念用衣服掩住背包,“我来时的衣服,整理好了给我送了过来。”

“这样。”纪书平点点头,继续吃安好削给她的苹果。

纪念走到沙发前,放下东西却不忘翻出手机,果然,好几条未读短信,打开了一看,全是季向东的。

“我让人把东西给你送过去,收到给我消息。”

“注意自己的身体,安心陪伯母,明天周一,公司那边可以提前请假。”

“看到短信给我回消息,我很担心你的身体,不能吃生冷的东西,注意保暖,千万别让烧反复了。”

“念念,我一直在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