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去想也不愿再去细究之前发生的事了。

他难以言喻当时那一幕带给他心中的震骇。

她出生名门,是高官世家娇养出来的的大家闺秀,姿容上佳。

若不是他耍了手段,娶了她。

依着他的身份,他们之间犹如云泥之别,对他来说就是想见她面也都是奢望。

可就是这样一个世家小姐,把一颗心毫无保留的给了自己。

在婚后的这段日子里,何为安也渐渐觉察到了她对自己的不同。

她常常会羞涩的偷偷看他,还会因为他随口的一句话,不顾冬日的寒冷亲自去采雪只为给给他煮茶。

会对他的一切无微不至的关怀照顾。

而他只需安然的享受她对自己的爱慕,她从不会对他有过多要求。

从没想过她那么怕疼的一个人,竟会因为担心他而不顾自己性命,往那能瞬间吞噬人的火海里面冲。

真是一个傻的能让人心疼的姑娘。

何为安静静抱着她,闭眼假寐,却无法入睡。

天光破晓后,何为安轻手轻脚的起身下床,在净室穿好衣物后,无声的出了房门。

明蓁这一觉直睡到上午才起,见自家小姐难得睡到这么晚才起,还哈欠连连的。

雨雪问她是不是昨夜被野猫惊扰到了,才未睡好的。

“待会我就去同管家大叔说让他派两人,在府中仔仔细细找寻一番。”

“抓到了那猫定要好好教训它,大半夜的不睡觉,嗷嗷直叫唤,真真是烦人极了。”

雨雪见小姐眼眶下起了青色,不满道。

昨夜那猫甚是吵闹,雨霏和雨雪都被惊醒过。

明蓁听她提起野猫,想起今早若不是那猫儿的打扰,她和何为安就已经……。

记起上次的情形,明蓁忙低头去看自己的衣裳,就怕雨雪看到又偷偷笑话她。

却见身上的衣裳整整齐齐的,衣带也系的好好的,嘴角止不住的翘起。

雨雪见小姐不说话,还好像还蛮开心的笑着,莫不是小姐喜欢那猫,不解的问:“小姐,那猫还抓不抓?”

明蓁在她服侍下很快穿好了衣裙,摇了摇头,笑言:“那野猫你如何抓得住,今日在这,明日又跑到别处去了,还是算了,它又未做什么,抓它做甚。”

明蓁下午一直在练字,却始终无法静心,天一暗,就一直偷偷的关注着外面的动静。

那心不在焉,望眼欲穿的模样,连素来粗心的雨雪都感觉到了,和雨霏对视一眼,二人都憋着笑。

好不容易外面响起了脚步声,阿七的声音传来。

姑爷回来了。

何为刚一迈进房中,还未来得及同明蓁说一句话,管家便匆忙过来寻了。

“姑爷,刚刚贺府那边来人说老太爷请您过去。”

明蓁上前问:“可有说是什么事?”

管家摇头道:“未曾细说,只是说请姑爷去一趟。”

“我先过去一趟,你在家先用晚膳,不要等我。”

何为安朝明蓁说道,将才解下的外裳,又重新扣上。

明蓁走过去帮他整理衣袍,抬头柔声问他:“要不我同你一起过去?”

何为安握了下她说手,一笑道: “不用了,想来是翰林院的事,我很快回来。”

说罢,快步同管家出去了。

第24章

何为安这一走近两个时辰,亥时才归。

回来时,见明蓁手执书册依床睡着了,上前抽出她手中的书,放在一旁,扶着她躺下时,人醒了过来。

“夫君,你回来了。”明蓁刚醒,声音听着还有些软糯不清。

“下次我若晚归,你早些睡,不必等我的。”何为安掀开被子,扶着她睡下,给她盖好被子,交代道。

“没事的,我左右整日在家也无其他事。”明蓁浅浅一笑,眉眼弯了起来。

“对了,祖父寻你说了什么?”

明蓁见他这么晚才归,有些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何为安坐在床沿边上,回她:“严子鸣找到了。”

年前严子鸣不见后,一直了无踪迹,这都两个月终于找到人了。

明蓁见他却不怎么高兴的模样,不解的问:“可是出什么事了?”

人莫名其妙消失了这么久,想来也是遇到什么事了。

何为安见明蓁已全然无了睡意都样子,细细朝她解释道:“无事,原来先前他家里出了急事,他匆忙赶了回去,托了人向馆长告假,只是不知道为何那人没有把口信捎到。”

“现在他自己赶了回来,我们这才知道原委,只是他家中有事,不能再在庶常馆学习了。”

好不容易考入庶常馆,且今年末即将到散馆考核了。

无论如何他们都会被派往各部任职了,这个时候退出,确实太让人惋惜了。

明蓁看着何为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早些睡吧,我去洗漱下。”何为安摸了摸她光滑的青丝,起身移步去了净室。

净室很快传来了水声,约摸一盏茶左右的时间,何为安出来吹灯后,上床就寝了。

刚一躺下,明蓁温暖的身体朝他靠近了些,伸出暖和的小手握住了何为安还带些凉意的手掌,便不再动了。

何为安知道妻子是在担心他,反手把那绵·软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手中,温声道:“睡吧!”

一夜安眠,次日何为安依旧早早醒来就出去了。

去找罗致的路上,何为安想起昨夜贺老和自己说的话。

昨夜贺老说宋国公的事已过去一段时间了,如今朝中上下皆把注意力集中在西征上。

纪家那边全力盯着兵户部,太子焦心查出郕国皇子遇刺的幕后真凶。

这个时候谁都没心思再注意到严子鸣这个小人物了,此时正是送他出京的好时机。

十年寒窗,一朝葬送。

可笑的仅是看到了一幕贵人阴私而已,还险些性命不保。

他们这些人生来就命如蝼蚁。

大地回春草木萌发,万事万物欣欣向荣之际,严子鸣本该似锦前程,可锦绣未来都在这个春天结束了!

何为安找到罗致,告知他严子鸣有下落了。

罗致起先欢欣万分,在听完何为安后面的话后就沉默了下来。

何为安告知他的说辞同昨夜和明蓁说的一样。

言严子鸣人就在香云山,今日便会离京,问罗致要与他同去送行不。

罗致立即应了,去的路上二人都心事重重。

三人在香云山相聚,见严子鸣身形消瘦了许多了,罗致笑着朝他打趣道,说山上风大,让他注意些别被风刮跑了,别的一句都未多问。

“罗兄放心,大风来时,我会拽着你的,有你在定会稳如泰山。”

严子鸣亦同他笑言。

罗致家中十分殷实,是亦也是他们三人中体格最殷实的。

离别的愁思也在几人故意说趣中散去了不少。

三人在半山相聚,沿着山路继续朝上前行。

登顶香云山时,风呼啸着穿林而过,严子鸣果然紧紧抓着罗致。

三人皆重重的呼吸一下,让清冷的空气随着鼻腔流入四肢百骸,而后相视都笑了起来。

记得初入庶常馆时,他们就曾一同来登过香云山,转眼两年多过去了,再度来时,竟已是离别之时。

香云山只是京外连绵山脉中的一座较为高些的山峰而已,因山上香火旺盛的香云寺而得名香云山。

登顶远眺,上京城内的琼楼玉宇都变得模糊了,那些存在了千万年的雄伟山脉,依然壮阔。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严子望着远处,忽高声吟唱出苏轼的《定风波》,念完后朝着身后的二人笑言道:

“二位兄台不必为我惋惜,此番能得此结果对我而言已是万幸。”

“我信天命,亦信运道,或是我命中该有此劫,世间万物皆有因,豁达坦然最风情。”

严子鸣远眺,眉眼舒展,朗声道:“魏国山高海阔,山水瑰丽,回顾半生好似都是在勤学苦读,到过最远的地方便是这上京。”

“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如今我也可去好生游历这大好河山了,亦是美事。”

严子鸣俯首作揖朝何为安和罗致郑重道别,“此去山高水长,唯心相念,二位兄台切记珍重。”

“遥祝万事顺遂,一切安好。”

“愿君珍重,后会有期。”

何为安与罗致皆回礼赠言。

“京中时局无常,二位兄台万事小心,若是有幸,或终有一日我们会在上京城中再遇,到时候二位大人可要记得赏我口酒喝,别说不认识我了。”

严子鸣说到后面,挑眉笑言,临了还不忘调侃二人。

“自是,你只管来,到时候……咳咳,本大人好酒佳酿管够。”

罗致还故意清了清嗓子,摸着下巴那莫须有的胡须,一本正经道。

何为安亦笑着点头。

······

送别严子鸣,二人回京后,路过城中一家酒楼时,罗致忽提议道:“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唯有杜康可解百忧,为安可愿同往否?”说完笑看着他。

“美酒佳酿,自是乐意至极。”

何为安说着话锋一转,笑的一脸无辜,“只是小弟今日出门得急,忘记带银子了,还需罗兄请客才行。”

罗致哈哈笑道:“自是,有兄长在,今日咱们只需不醉不归。”

何为安不再客气,二人一同入了酒楼。

······

暮色沉沉之际,夜空中星河璀璨,银河闪耀。

一轮新月悬挂在天边,月华如水,铺了一地的清明,何为安也缓缓踏月而归了。

明蓁倚床迷迷糊糊的打着瞌睡,恍惚中好像听到了推门声,费力的掀开眼皮,见何为安站立在门口。

心中一喜,神思清明了过来,忙起身迎上前去。

还未及靠近,便闻到了从他身上传出的浓烈酒气,这才发觉他眼眸也红的异常,眼神定定的望着明蓁,不言一语。

明蓁走近想去扶他,刚抬起手,还未曾碰到他的衣袖,何为安却侧身后退了一步。

她愣在了当地,抬起的手慢慢放下,睁着明亮的双眸不解的望着他。

满室柔光,明蓁的的脸颊莹白如玉,大大的眼睛里仿佛还带着一丝委屈,就那样直直的看着他。

何为安呼吸一促,好似有些看不清她的容颜了,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喉结轻轻滚动。

室内暗香浮动,不过一瞬,他偏开了头,嗓音暗哑的开口:“我身上酒气重,别熏着你了,我先去洗洗。”

一说完,他就脚步匆匆的进了净室。

听着净室中传来的水声,过了好一会儿,明蓁仿佛才回过神来,唤来了雨霏,让她速去厨房准备一碗醒酒汤来。

方才何为安进去的的匆忙,竟连寝衣也忘记拿了,明蓁从柜中帮他找出,默默的放在净室内的架子上。

他洗了许久才出来,眼神下意识的朝床上瞟去,没有看到人。

却见妻子站在外室的八仙桌旁,桌上放了一只青瓷碗,还在腾腾冒着热气。

何为走前去,明蓁端起那只青瓷碗小心的递给他,柔声说:“刚让厨房做好的醒酒汤,趁热喝了吧,有一点点的烫,喝的时候要小心些。”

何为安接过碗,随即又放回了桌上。

满室暖光,烛火轻曳中,他望着明蓁,声音低低地开口:“我不想喝这个,年年你给我解酒好不好?”

他的嗓音十分低沉,好似还带着蛊惑般的意味。

第25章

“可是····不喝这个话, 明天醒来会····会难受的。”

空气中弥漫着暧·昧醉人的气息,亦或是被何为安身上那残存酒气所熏。

明蓁紧张的攥了攥手心,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的, 十分不自然。

看着妻子这紧张的如同小兔子般局促不安的模样, 何为安眉眼中的笑意明显,把手慢慢放到明蓁的腰肢间,伸手一揽便把人带到了怀中。

低头下去,附在明蓁的耳边,气息随即喷洒在她面颊上, 白皙的脸上,霎时绯红一片。

何为安像是咬着她的耳朵般,细细低语:“ 年年, 相信我, 这一次我一定不让你再难受了,我保证。”

见何为安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明蓁的头低的不能再低了, 仿佛是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般似的,手却缓缓环住了何为安的腰身。

周遭的空气好似都凝固了, 下一瞬, 何为安打横抱起明蓁,朝床边走去。

房中悄然无声,只听见两颗跳动如鼓的心。

明蓁一沾到柔软的被褥,局促不安的小声祈求道:“夫君……可以吹灯吗?”

何为安含笑轻摇头, 随即翻身上床覆在了她身上, 双手撑在她身侧, 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明蓁受不住他炙·热的目光, 偏头到一侧看着床内侧的幔帐。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只有一息而已,房内安静的好似连呼吸也听不见了。

明蓁慢慢的把头又转了回来,对上何为安的眼睛。

他的眼眸发红,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沐浴完的缘故,眼眶内还微微湿着,闪着熠熠的光。

明蓁满头青丝铺洒在枕间,丝丝绕绕缠绵在锦被上,面染胭脂,眼含秋水,美成一幅画。

手掌触碰到她微凉的发丝,心神一荡。

对上妻子的明眸,轻启唇角,声音温柔至极:“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明蓁眼睫直颤,气息不稳,手无助的抓着身下的锦被。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何为安每念一句,脸也离明蓁越来越近,炙热的气息一直逼近。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两人鼻息缠绕,何为安低低开口,嗓音暗哑:“年年,祖父当真是会取名,我的年年怎么就这么好。”

他的脸轻蹭着明蓁细滑的面颊,说到后面轻叹着。

明蓁不知这人怎么突然这么多话了,还是在这种时候,羞的不行,完全让人招架不住。

只能下意识的咬住嘴唇,垂下眼眸,不去看他。

微凉的手指慢慢抚上了那柔软的红唇,随即还俯首轻啄了一口,“年年乖,别咬,我心疼。”

“夫君~你…别…”

明蓁颤着声音,低若蚊呐的小声抗议着,话还未说完,就溃不成军了。

何为安覆在她耳边,嗓音缱绻的追问:“别什么?嗯?”

“年年,你也叫我的名字好不好?”

说完看着眼前那个小巧可爱的红红耳垂,何为安眼眸一暗,俯身下去。

猝不及防被他这样对待,明蓁身子一麻,难受的哼哼出声,细·喘着说道:“你……别…别再说了。”

闻言,何为安放开了那可怜的小耳垂,低笑着,“好,听年年的,我不说。”

话音一落,幔帐而后垂下,烛火摇曳生姿,满室春风,辗转缠绵。

这一次那野猫儿也知趣了许多,不再来打扰,安静的卧在树丫上。

室内床榻上,明蓁面色隐忍着,带着痛苦,发出细细的抵抗之声,“别…别,还是疼~”

何为安眸色已经赤得吓人,却还是低声轻哄着:“年年乖,这一次真的不能再停下来了,再停就要出问题了。”

“乖,忍一下就好了啊。”话一说完就低头下去堵住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呼之声。

猫儿夜间的眸子散着绿色光芒,朝房内望了一眼,又懒洋洋地垂下了眼皮,发出细细的呜咽。

一室生香,地上的衣物凌乱成片,那烟绯色的肚兜挂在床角的边缘上,一半垂在半空,轻轻飘荡着。

过了许久,那床上的动静才终于停了下来,明蓁汗湿了鬓角,浑身像是散了架似的,累得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了。

何为安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娇妻,待那阵销魂蚀骨的感觉慢慢消散后,轻吻她微湿的额头,心中满足之意堪比当时知道自己高中后的感觉。

早知此事如此让人愉悦,他就不该放过她这么久的。

见怀里的娇人儿已经昏睡过去了,气息稍定后,何为安小心翼翼的放开她。

下了床,从净室打来了还有些温热的水给二人稍稍擦试了下,回到床上后又揽过娇妻抱满怀,沉沉睡去。

月隐日出,星光也暗淡了光芒,鸡鸣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日出破晓,何为安依旧准时醒来,鼻间馨香,掌下肌肤似上好的锦缎,触手软滑细腻温热。

大掌在那让人留恋的肌肤上来回摩挲了好几下。

怀中的人无意识的低·吟了一声,微微动了一下,何为安感觉的到自己几乎是瞬间就起了反应。

望着窗外的光亮,无奈苦笑一下,重重的呼了一口气,望着怀里的人儿,真是个会勾人,一大早的就这么折磨他。

静默了一瞬,慢慢起身,拾起地上凌乱不堪的衣物,整理放好后,进了净室洗漱。

出来时,已穿带整齐,面上不见一丝倦色,望着床上还甜甜睡着的娇妻,想了想,含笑走到床边。

坐到床沿处,俯身下去,轻唤她:“年年,年年。”

鼻息喷洒在她微红的面颊上,吻也在她脸上四处游走着,一下又一下。

明蓁被脸上的动静弄醒了,一睁眼就看见何为安那张放大的脸近在咫尺,一瞬间还没弄清楚状况,头还有些发懵。

迷迷糊糊的问:“夫君~怎么了?”声音绵软无力。

刚一开口,红唇就被人霸道的堵上了,趁人还迷糊着深入纠缠,亲的明蓁呜呜出声,却丝毫不放松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