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玉成尘》作者:愫影(5.15VIP完结 民国 强取豪夺)

黑色战机撕裂苍穹,

恰似深渊的枭龙带着炽热的火焰喷薄而出,

那一刻他在三千尺的高空翱翔,

她在海边倚栏昂首仰望。

两年后的美国,

茶色玻璃外一袭红装在白天雪地间分外刺眼,

瞳孔中烙印下她如火似血的红艳背影,

犹如雨打红荷,

却点点打在他的心跳间,

直至蔓延到他的呼吸中,

竟是如此的鲜润夺目。

那时他的指尖只差半寸就能拥她入怀,

她却扑进了另一个男人的怀中。

一场绝美的飞行比赛,

却是三人颠沛流离的开始!

内容标签:民国旧影 情有独钟 强取豪夺 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袁尘,钟离玎珂,沈淙泉 ┃ 配角:钟离钦,行素,钟离弦,羽仁枫子,殷慕箫 ┃ 其它:碾玉成尘,少帅,亚拉巴马州,何副官,飞蛾扑火,玉石俱焚

正文 戏院初遇

“少帅,玎珂小姐马上就来!” 何副官恭敬的半弯下身伏在袁尘耳边小声说道。

袁尘没有回答,只是挥手示意何副官离开,何副官有力的叩响军靴简单的行了军姿,立即躲进四周的黑暗中,却看得清袁尘嘴角不经意的上扬,他双眸犹如烈火,一路摧枯拉朽直焚烧到人的心底。

“三年了!”袁尘像自言自语又似在对谁小声低吟,他看似镇定自若,目光却不离不弃的紧盯着垂地幕帘的戏台,三年了,他终于能再见到她了!

原来不是不爱,而是情深不寿,强极则辱。

三年前的上海街头,雪白色的洋装湿嗒嗒的贴在她的后背上,漆黑的卷发带着水滴一丝丝渗透衣襟,她不由微缩起双肩,仿若受伤的小兽一般,细弱的腰肢更是不盈一握。

那时他们的距离不过横着一条短街,他却错失了她。

两年前的美国,茶色玻璃外一袭红装在白天雪地间分外刺眼,瞳孔中烙印下她如火似血的红艳背影,犹如雨打红荷,却点点打在他的心跳间,直至蔓延到他的呼吸中,竟是如此的鲜润夺目。

那时他的指尖只差半寸就能拥她入怀,她却扑进了另一个男人的怀中。

她修长如柔夷的手指游动在黑白键盘上,跳跃的指尖滑过琴键,乐曲在优美而柔情的喃喃细语中结束,她从容地完成整篇乐章,却起身站在钢琴前坚定的说:“JustforYou!”

那时袁尘就在饭店昏暗的隔间内,她竟在对另一个男人炽热的表白。

他曾经以为她已随风而逝,一切都变得云淡风轻,可当此刻他再次回到黑暗中,所有的回忆如同汹涌的海浪铺天盖地袭来,不断的拍击着敲打着,袁尘只觉自己已被嫉妒折磨得近乎发狂,原来整整三年,他从不曾有一刻忘记过她…

序幕徐徐拉开,空荡的戏台下仅坐着袁尘一人,何副官站在他的身后如雕塑般一动不动,光影交错间隐约可见不少持枪侍卫立在角落处。

袁尘伸手扯了下戎装内紧扣的衬衣,衣领似乎勒得他有些喘不过气,他双手交叉放于膝上,急促的呼吸却泄露出他的紧张。

台上顿时灯光璀璨,一抹倩影顺着灯光徐徐转出,女子却是背身而对,时而微抬皓腕,时而轻舒秀手,手中花枪竟转得眼花缭乱,玉袖生风。

细长的花枪转甩划,流水行云龙飞凤舞却不及她的背影风姿绰约。

昏暗的戏台下,摇曳的灯光中尤可见一对冷眸,傲似寒冬的独梅,他嘴角看似无却有的微勾。

果然是她!只要一个背影他就能一眼认出她!

袁尘的喉结上下移动,他几乎紧闭呼吸,生怕一不留心她便会破茧而出化蝶而去,目光更是一寸不差,顺着她的背影缓缓移动。

一瞬间,她忽然侧脸回眸,眉蹙眸闪男装女相灵韵散溢。她微仰首凝立,脚步轻云般慢移。

台上女子缓缓转过身,眼眸恰好对上袁尘,却是不卑不亢,睥睨的神色中甚至略带鄙夷。

袁尘双手紧握露出发白的骨节,连同心也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她正是何副官口中的绝色名伶玎珂小姐。

玎珂肤若凝脂,雪肤红唇相映,回眸间却明净清澈,双眸如星复作月,朱唇轻启,柔媚的声音却带坚毅,字字铿锵有力,花枪在手如旋风般疾转,鬓珠作衬胭脂气浓,戎装战场却是绝代风华。

玎珂字字珠玑莞尔唱来,脚步轻盈身体缓缓旋转,刹那间花枪居然脱手而出,如利箭般离弦飞去,直朝着袁尘扎来。

黑暗中看不清袁尘的表情,他却稳坐泰山波澜不惊,花枪尖锐的箭矢闪着寒光瞬间撕裂空气,何副官正看得认真竟是不留意,他眼疾手快却不及花枪速度。

“嗖”的一声滑开空气,花枪如利箭般竟稳稳立在了袁尘面前的木桌上。

如四两拨千斤,花枪轻易滑出她的手掌,木屑顿时四溅,竟足足在木桌上扎出了半寸深的痕迹,袁尘却轻瞥了眼竖立在自己面前的花枪,居然面无惊色!

玎珂甩出花枪便急奔向后台,何副官掏出手枪却立刻被袁尘制止下,袁尘不但不气,反而眯得狭长的眼眸略带笑意。

玎珂掂起包还没跑出两步,“啊!”猛的尖叫出声,整个身体顿时一个踉跄,竟忽然被人从身后揪住了一倾长发,她下意识转身抬腿便踢去,却瞬间被有力的手掌紧握住了膝盖。

袁尘一把将她按在墙上,后台纱帐帷帘卷着秋风摇荡,玎珂右腿的膝盖还被他握在手掌中,另一只手已牢牢的按住了她的肩膀。

这姿势太过暧昧,连玎珂也忍不住满脸通红,可眼眸前的人却携来无边的柔情,正如钟离弦所说的,真人可比照片俊朗多了!

他一袭军装勃然英姿,如琼枝一树,栽于黑山白水间,终身流露着琉璃般的光彩,漆黑不见底的眼眸,如一潭深水直淹没得人无处喘息。

袁尘本想开口,他有太多的话要问她,她叫什么名字,她来自何处,为何要在上海美国不断搅乱他的心,可僵持了许久问出口的却是,“为什么?”

为什么?

他的声音沙哑而略带慵懒,如爆发在黑夜里的烟火,展开的刹那便绽放出朵朵内敛的茶花。

玎珂直觉心跳得慌,以为他问自己为什么要拿花枪扎他,竟不慌不乱的莞尔一笑,敢对上海司令的长女如斯,拿花枪吓你算是轻的!

她的一颦一笑入骨三分,他的心却在不觉中一口口被她吞噬着。

“少帅?”玎珂朱唇吐幽兰,眼眸满是勾魂的妖媚,手如丝绸般滑过他的衣领,另一只手却慌忙朝包里乱摸。

少帅?

袁尘一怔,心早已被她的话语熔化了。

玎珂的手如同一块薄冰,慢慢顺着他脖颈滚烫的肌肤触摸着,生硬的勾引却已撩拨得他心猿意马,袁尘伸手想去碰她娇嫩的脸庞,可轻瞥间竟注意到她另一只不安分的手。

她在掏枪!

袁尘倒不惊不慌,反而干脆紧随着她的引诱,笑而不答的将她的双手剪在背后,直接逼迫她紧靠着自己的身体,让两人的脸庞紧紧贴在一起。

“玎珂小姐,莫不是在找这个?”

精致的勃朗宁手枪赫然握在袁尘的另一只手中,冰冷的枪管对准她的太阳穴,他们居然趁她上台之际把她的枪拿走了!

“卑鄙!”玎珂瞬间失去了方才的娇媚,紧蹙着双眉狠狠吐出两个字。

可她却不知道自己蹙眉生气的样子,犹如午夜摇曳的花枝,无意间却散发着更诱人的清香。

袁尘再也忍不住竟低头吻了下去,他一手拿枪抵住她的额头,另一手将她的双腕扣在身后,她抵着墙壁的身体丝毫也不能挪动。

他的舌尖巧妙的撬开她的贝齿,贪婪而渴望的游动着,玎珂使劲扭动着挣扎着,他却如一堵巨墙纹丝不动,袁尘身上带着淡淡的薄荷香强烈而霸道的袭来,不容半分反抗。

忽然玎珂上下贝齿用力咬下去,顿时一阵血腥味滚动在他们的唇齿间,袁尘冷哼一声,轻蹙了下眉头却依旧不肯放开她。

“袁尘?”

熟悉的声音刹那间撕裂这暧昧的空气,阴暗的后台层层帷帐纱帘间,却可清晰的看到对面竟是一行人走来。

“钟离叔叔?”袁尘松开怀中的玎珂,回眸去看卡其色军服的人。

玎珂趁机推开他如滑鱼般溜走,袁尘不及反应,正欲抬腿去追,却再次听见身后人的叫喊,他不舍的回头凝望着消失在夜色里的身影,却只能转身将手枪塞在腰间,用拇指随意揩拭过嘴角的血迹,便笑迎着撩开帷帐走了出去。

正文 飞行比赛

作者有话要说:  时光随着回忆快速倒转。

三年前,淡紫色的纱帘顺着风摇曳在窗边,半开的玻璃窗上投映出园内蓝色泳池的斜影,白玉墙琉璃瓦的建筑在阳光下分外妖娆。

“小姐,等等!”

欧式花园的碧地上却是倩影幽然一闪而过,身后竟随数十人齐追赶,却见那袭白衣女子转身跳上角落里的脚踏车便疾驰而去,平坦的大理石地板糅合了中西韵味,她虽一路频频回头却早已将人群甩在身后,可穿过偌大的庭院竟是半晌才到达金色铆钉的红漆大门。

“让开!”

朱门旁成排犹如松柏的侍官猛然立正,叩脚时整齐的响声为她开出条狭长的道路,色彩一致的戎装反倒更衬托出她的清雅秀婉,“谢谢陈叔叔!”她头也不回的喊着,只留下一串如银铃般的朗朗笑声。

骑在脚踏车上似飘摇的羽翎,微卷的青丝散落在身后犹如宣纸上泼墨浸染,清颜白裙飘逸,若仙若灵般悠扬而去,这连贯的瞬间仿佛一气呵成,看得众人皆叹无奈。

院邸前迎风的士兵如同木雕般伫立不动,唯有最前面的侍官看着那身影淡然一笑,早知道这难得一见的航空飞行比赛,无论北平还是上海都会派出各自优秀的飞行员,如此精彩的表演,她钟离玎珂岂能错过,就凭司令那两根绳子断然是捆不住她的,这样想着许久方才转身回去,军靴却踏得石砖啪啪直响。

穿过交错的街道竟无半踪人影,玎珂蹬得愈发飞快恨不能速达。

“滚开!”却听身后一声怒吼,随之便是汽车尖锐的鸣叫声。

“滚?在上海谁敢对我说滚这个字!”玎珂怒气冲天,蹙眉蓦然回首,一双瞳人剪秋水灵灵有神,光采溢目,纯白色洋裙衣袂飘然,分明是棱角清晰冷艳惊人的面庞,却带着甜腻可爱的嬉笑。

“想叫我给你让路,没门!”她不仅不理睬反而刻意放慢速度堵在路中央,本就不宽的道路却让司机左右难避。

“眼瞎了是不是!”身后司机不断的按着喇叭探头喊叫着,玎珂却更加嚣张的一只脚撑地,另一只脚踩着脚踏车悠然自得,我还偏不走了,玎珂直接双手抱肩趴在车把上赖着不肯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少帅?”身边人低声轻唤,隔着厚重的茶色玻璃,却见车内后座上靠着一袭戎装男子,微暗的车内看不清他的表情和面容,却见他紧闭双目眉头轻蹙,伸出修长的手指略微用力按了下突突直跳的额头。

“绕路!”他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却丝毫没有睁开双眸,仿佛里面装满了不屑和慵懒。

“少帅?”司机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少帅挥手止住,他已是头痛欲裂,连抬起眼皮的半点力气也尽无,“不必和这些上海女人一般见识!”

不必和这些上海女人一般见识。

若是堵在车前的玎珂听到,想必定会提出所谓的女权主义和地方歧视大闹一番,可惜她只有秀美的背影对着车头。

而他冰冷的话语带着毋庸置疑的口吻,司机看看后视镜中倚靠在皮质后座上的少帅,不敢再说什么,只得朝车前堵路的女子暗自嘟囔些骂娘的话。

玎珂倒是不亦乐乎的转过头准备看场好戏,却见那车子擦身转入另一条小道内,别走啊!我还没玩够呢!她本欲开口视线却落在车尾的白牌上,白色的车牌赫然印着绛红色的字迹:京。

京?

北平来的军车?

她的心怦的一跳,眼眸里洒满了诧异,那竟是一辆晶黑色劳斯莱斯改装的军车,不仅保存了劳斯莱斯如梦如幻的优雅,更多了几分军色峥嵘。

这几日全国各地的军官都坐着专列前来,不少纨绔子弟少了自己的爱车却是寸步难行,竟是用专列载着专车而来,以至如今上海遍街都是各省的白牌军车,而这辆劳斯莱斯却太过夺人眼球。

“啊!”玎珂猛的回过神奋力蹬着脚踏车朝海港奔去,可脑海中却是那辆擦也擦不去的劳斯莱斯,她早先就在杂志上看到过这款限量的车型,可怎奈万分央求,父亲也不肯买给她,没想到现在摇身一变居然成了辆来自北平的军车!

随着阵阵的海风夹杂着腥咸味拂而来,她的思绪也飘得遥不可及,人群渐多竟挤得不大的码头比肩继踵。眼见如此阵势她慌忙丢下脚踏车直奔人群中,可怎奈整个上海的民众都拥挤于此。

飞机何样恐怕无几人见过,而这首次飞行比赛更是纠动了千万人的心,玎珂点着脚尖却依旧只能看到前方乌黑的头顶。

“呀!谁的银元?”甜腻的声音捏着嗓子尖声叫起来,众人慌忙低头看脚下,玎珂趁机如游龙戏水般鱼贯其中,任小巧的身躯在人群里穿梭,竟也扭到了码头最前的海水边。

她慌忙刹住脚站稳以免自己跌入海中,却难以抑制兴奋,不住的张望着天空,少许云朵镶嵌在蔚蓝的苍穹上,海天相映平静得犹如两面对放的银镜一般。

“你赌上海还是北平?”“老子押的是两广!”“要我说还是河南胜算的可能大!”与之不和谐的声音从人群中逐渐扩散开来,如同肿瘤般各个击破逐一瓦解。这刺耳的声音听得玎珂极不顺畅。上海虽远离战乱到处笙歌糜烂,可此次航空比赛是显示各地军阀空军实力的时候,这些人却只顾着个人利益实在不耻!

玎珂生来便是倔脾气急性子,此刻她早已怒不可遏,恨不能揪住那些好赌之徒质问国家安危何在。却不料众人呼声徒然增高,她也视线紧追,却见天海相接处忽升起一架雪白色飞机,犹如海天连线间的一抹云彩,穿梭其间竟划过云层,优雅的留下一叠惊叹。

紧随其后的是三架金色飞机穿云过海,恰似繁星坠地,分明是碧海蓝天,它的出现倒像夜幕袭来,旋转上升下降星星点点错落有致。

蓝色的光环呼之欲出,凝眸细看原是五架淡蓝色飞机绕为环形并驾齐驱,仿佛欲和这蓝天融为一体,前退后进形影相随,整个环形依次展开成一字排列,犹如被海水染做蓝色的海鸥疾驰而来,看得人眼花缭乱。

刹那间各式飞机在空中划出一条条绝美的弧线,这边未停那边又起,如同百花争奇斗艳,天水一色顿时变得春意盎然,姹紫嫣红。

惊心动魄的大回环、滚转激情四射的竞速飞行在天空中竞相绽放,本以为这已是极致,却不料在人们的欢腾声中另一架飞机却猛然闯入视野,犹如漆黑的闪电般惊人,顿时将天空劈裂开来,各色飞机都恰如其分的成为了配角,唯有它似深渊的枭龙带着炽热的火焰喷薄而出,玎珂看得心惊肉跳,不仅是惊叹更是痴迷!

曾见过欧洲的芭蕾,以为黑天鹅已是优雅同邪恶的完美结合,而这架飞机俨然是黑色的猎鹰,撕破天空咬碎海面,每一个高难度的翻转都是生命向炼狱发起的挑战。

黑色的飞机逐渐靠近海岸,比肩继踵的人群此刻却一片死寂,刹那间那道黑色霹雳犹如陨石跌落般徒然栽向海面。

糟糕!“要掉进海里了!”不知人群中谁喊了一声,众人连半丝呼吸也不敢发出,却见那架黑色飞机朝着海面竟一去不复返,连机尾后的烟雾也消失殆尽,玎珂猛的抓紧自己的衣领,不要!

不要!

正文 偶然错遇

 不要!

只差五英尺,五英寸!黑色飞机就要跌进海水中!就像表演吞剑的人打了嗝一样,刹那间黑色霹雳在水面上蜻蜓点水般擦出圈圈涟漪竟又斜飞起,真是□迭起出其不意。

机尾带着绚烂的焰火再次燃烧飞行,犹如寻觅食物的猎豹,不到最后一刻绝不发出致命的猛击,再多的血腥也难以诱惑它的感官,这一惊险的瞬间促起地上的人群的惊呼,连玎珂也忍不住尖叫起来。

玎珂的心随着黑色霹雳上悬下落,竟紧张得手心直冒汗,她不是没有见过浩大的飞行比赛,但黑色霹雳这般的飞行技术她倒真是闻所未闻!

夺人遐思无限之际,失速转弯、回旋筋斗、蝶式跳跃、副翼滚转、拉升闪避这一串高难度动作竟在几秒内被黑色霹雳连续完成,不断逼近人群之际,玎珂的心却又是咯噔一声,那黑色霹雳上竟赫然印着鲜红色的二字:中华!

中华!

遥望每架飞机皆漆着两广,河南,东北等各地称号,倒是这架黑色霹雳却印着中华二字,难辨所属何方军阀,人群尖叫声此起彼伏,竟是那架黑色霹雳机尾奔出五彩烟雾,它绕行云间躲闪别机,居然喷出一笔一划的方块字:国!

天下何重?乃国字,无国何来家!

这一举惊得不少前来观看的热血青年顿时沸腾,情绪高涨的学生呐喊着中华二字,震耳欲聋的声音连海水也微波荡漾。

这一个简单的“国”字无疑是给了各地军阀响亮的一记耳光!乱世混战军阀割据一方,飞行比赛倒是他们炫耀军事实力的场所,没想到这架黑色霹雳竟不标省不点区,以中华为号国为先!

玎珂看得是神魂震惊,实在不虚此行!

所谓一叶知秋,单看这黑色霹雳的精彩表演,她已是对这位飞行员好奇不已,是何等人才有这般胆识和气魄?

玎珂刚想转身去看临时机场上戎装英姿的飞行员,远望如山的人群和记者早已将飞行员团团围住,闪个不停的相机竟比白日还要耀眼。

她尚未挤出去却不料涌动的人群犹如一股股热浪扑来,“哎呦!”伴着玎珂一声尖叫,不想她居然扑通的一头栽进了海里!

“咳咳,谁挤我?”玎珂一边咳嗽着直吐出口中腥咸的海水,还不忘吼着要兴师问罪。可眼瞧掉进水里的岂止她一人,根本无人理会她的怒喝,玎珂也只得扑腾几下朝岸上爬去。

“难怪那个死算命的说我命中犯水,本小姐要是不会游泳,岂不真命丧黄泉了!”玎珂一边艰难的拧着沉重的白色洋裙,一边暗自喃喃着。

蕾丝纱边的厚褶裙却吸进了海水,沉得她半步也迈不动,再瞧自己一副落汤鸡的样子,从头发到脚踝算是彻底湿透了,额前别致的刘海儿早已失了形,盐咸的海水不时顺着垂发滑过脸颊,摸样实在滑稽不堪。

可玎珂依旧难以抑制自己的好奇心,四处张望记者人群连同飞机都空空如也,犹如她空荡荡的心一般,难以寻觅无处依所。玎珂垂下眼眸失望的准备离去,顷刻间便是巨鹰般遮天蔽日,连她身后唯一的阳光也挡去,飞机低空滑翔着从她身后擦过停在远处不大的空地上。

黑色霹雳!

犹如漆黑的闪电般惊人,顿时将天空劈裂开来,似深渊的枭龙带着炽热的火焰喷薄而出。一幕幕精彩的表演看得她眼花缭乱,这架黑色霹雳更是让她终生难忘,本以为飞行比赛结束人群早已离开,不想这架飞机却在静候佳人。

玎珂激动的飞奔过去,远处黑色霹雳上正款款走下一男子,犹如柏杨般身姿挺拔,距离不远,他的容貌更是异常清晰,一身棕绿色飞行服恰似松间沙沙做响的风声,高远舒缓而悠长。

“如何?”

烟花般绽放在空中的声音却来自另一男子,脚下的军靴踏地有声,似笑非笑的眼角却冰冻三尺,一身简单的戎装透着干脆利落的凌然。

“少帅的战机果然不同寻常!”俨然一副飞行员打扮的男子走下飞机,可满眸里却是对黑色霹雳的不舍。

少帅伸手指了指身后的白色飞机,“淙泉兄方才的表演也甚是精彩。”他这般说着嘴角却微微上扬,不屑和鄙夷的目光从他的眼眸转瞬即逝,似乎并不情愿别人碰他的爱机。

沈淙泉却如玉般谦和,“我就是被舅舅弄去充数的,这白色飞机我开得有惊无险罢了。”沈淙泉也自知方才的表演虽算得上精彩,可在这位少帅面前却是天壤之别,带着班门弄斧的嗤笑罢了。

因而飞行比赛一结束,沈淙泉倒忍不住要来试开下这架黑色战机,不想这北平来的少帅竟默许了。

玎珂离得较远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只知那飞行员正和一个军官讲话,可在她的眼中便是满天繁星也要黯然失色,唯有那棕绿色的飞行员如烧红的铁印般烙进她的眸里,他就是黑色霹雳的飞行员!

原来就是他!

玎珂逐步走近,将他的身影铭刻在心底,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海风刮走。

玎珂略向前走了几步,眼眸里满是棕绿色的飞行员,仿若他身旁人皆变得虚无,一段精彩的飞行比赛足以令她彻底痴迷。

“不好意思,”玎珂被挡在临时搭建的凭栏外,况且她现在的摸样也不便走近,“请问您认识那位飞行员吗?”玎珂凭栏远望空地上的飞行员。

身旁容貌华贵却温和的妇人侧目瞧着此女子,终身湿淋淋却带着可爱乖巧,艳丽魅惑的脸庞上一对明眸照人,妇人微怔竟是抬头望了望阳光明媚的天空,仿佛她就是坠入凡间的神妃仙子。

玎珂甚是尴尬的用修长的指尖滑过额前刘海儿,人群已散这位妇人却在此处等待,想必是认识该处的工作人员,或是那位飞行员的亲眷,这样想着玎珂倒不觉自己的话突兀。

老妇人眼眸闪烁,倒是和蔼的凝视着眼前美人,“那是我儿子!”老妇人说话间带着浓重的上海口音,可言语中无不溢满骄傲和自豪。

“您儿子?”玎珂忽然握住老妇人的手,竟是激动的跳了起来,老妇人却笑着看似寻常,谁让自己生了个俊美的儿子,不时都会有女子来询问。

玎珂又立刻觉得不合适,慌忙收回自己湿漉漉的双手,侧目讨好般的冲老妇人笑起来,老妇人却毫不介意,倒是大方的先开了口,“我儿子叫沈淙泉!”

沈淙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