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欣的整颗心都揪了起来,这类悬疑类的剧,看的就是这么个过程,就是自己猜测凶手跟着剧情一起破案才有意思……

“哦,这剧原著我看过,这个案子,凶手是室友,他有梦游症,一次梦游后不小心走进了女厕所,女受害人把他当成了色狼,嚎叫着要报警,他惊醒后怕名誉受损,就死命拉扯女受害人,结果遭到对方激烈反抗,他最后失手把人给勒死了。”

“……”

“下个案子,凶手是看着无害的小女孩,其实她因为长期得不到父母关爱,对其余家庭幸福的同龄孩子非常嫉妒,所以在郊游时把她的好朋友推下山了。”

“……”

“下下个案子,凶手是……”

是可忍孰不可忍!看个悬疑破案的电视剧!最精彩的部分就是自己推理!都被人剧透完了,还看个屁!

“停!”孟欣女士忍不住了,她愤怒地瞪向了白端端,“你能不能别剧透?!保持安静有那么难吗?”

白端端摊了摊手:“不好意思啊孟阿姨,我看你还没打胰岛素还没运动,我就忍不住焦虑,一焦虑我就话多,一话多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就要忍不住说出些不该说的东西来,我们刚说到哪儿了?哦,下下个案子里那个凶手其实是……”

“行行行!我打了胰岛素你是不是就不说了?我打!我打还不行吗?!”孟欣女士简直气到升天,然而一想到如果不打胰岛素不运动,恐怕白端端这个魔鬼根本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没准会把整个剧所有的案子都剧透完!

不得已,孟欣只能按照白端端的要求打了胰岛素然后散了步。

白端端这才清了清嗓子,开始了自己的重头戏:“孟阿姨,既然这一个月我会贴心负责照顾你,保证你的作息健康血糖正常运动合理饮食低糖少油,那我想,也是时候告知一下你我的原则了。”她莞尔一笑,“这样我们才能合作愉快。”

白端端看向孟欣,笑了笑:“其实很简单,就两条,第一条,你儿子在时,都听你儿子的。”

“第二条,你儿子不在时,都听我的。”

孟欣自然不服:“听我儿子的也就算了,你就一家政,我还听你的?你搞错没?我这次忍你是给你面子,你别以为我会一直屈服!”

“季临和我说了,你喜欢打麻将,也喜欢看侦探悬疑,更喜欢看这类电视剧,这些爱好适当的话也是怡情,没什么问题,但孟阿姨你的问题是,你每次一沉迷其中,你就坐上整整一天,不仅不运动不按时打胰岛素,还要一边吃甜食。”

白端端撩了撩头发:“所以,我刚才已经下单了市面上所有的悬疑探案类,国内外知名的不知名的,全部都不会放过,然后我会把故事看完,如果你不配合我进行运动不健康作息,而是沉迷看这些,那我不能保证我的剧透什么时候就会来。”她说到这里,又加了一句,“以及,这些买书的钱都会找你儿子报销。”白端端微微一笑,“其实说实话,我也挺喜欢看这类和电视剧的,但现在纸张涨价,书都挺贵的,我都舍不得买,可谢谢孟阿姨给我机会公费娱乐了。当然,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我可都会买最贵的精装版收藏呢,毕竟季临说了,只要是和照顾阿姨相关的,不管多少钱,都给我报销哦。”

“……”

像是生怕气不死孟欣一般,白端端想了想,又状若感慨地补充道:“想想季临也挺不容易的,阿姨你知道吧?其实他这个工作,挺辛苦的,不仅要出卖肉-体,还要出卖灵魂,这每一分每一角钱,真的都是辛辛苦苦的皮-肉-钱啊!”

孟欣女士出离震惊了:“你胡说什么?!我儿子怎么是皮肉钱,我儿子是律师,知名的!”

“我知道啊。可律师就是服务业啊,客户就是甲方,客户就是爸爸,爸爸提出要求,再不合理,为了赚那个钱,律师也只能硬着头皮装孙子上啊。像季临,每周工作时间都超过45个小时,身体差点的,35岁差不多就该猝死了,我刚看新闻,最近法律圈又死了两个合伙人呢,怪可怜的,你儿子这赚的钱,怎么不是用身体在搏?不是出卖肉-体?至于出卖灵魂,也没错啊,有些客户可能他很不喜欢,可为了钱,还是要给这些人提供专业服务,明明讨厌地恨不得打对方一顿,却只能含着笑说多谢惠顾,这赚的,怎么不是笑脸相迎的皮-肉-钱了?”

“……”

“而且孟阿姨你知道吗?季临的客户大部分是企业主,不是中年富婆就是中年富商,哦,不,还有老年的。他这个长相又招蜂引蝶的,如今你也知道,职场性-骚-扰其实还挺多的,男人也逃不掉,甚至正因为是男人,很多时候还碍于面子没法说出口,其实过得很苦,有个男销售,接受匿名采访说,屁-股一天里最多被十几个客户给莫了,哎,也不知道季临的屁-股还好不好……不过要是摸-完能给业务也行,怕就怕摸-了也白-摸,钱还没赚到……”

“……”

“一想到季临在外面拼死拼活含泪赚钱,结果最后都用来给我报销精装书了,哎,他的人生,真的好难。”白端端抽出桌上一张餐巾纸,佯装真情实感地快要擦起眼泪来。

“……”

孟欣女士气到吐血,然而经过白端端这么一通胡扯,她顿时觉得儿子的钱,赚的相当沉重了,季临在外边,难道真的遭受这样非人的折磨?

“好了好了!那我不看不看电视剧了!这总行了!你也别去找我儿子买什么精装版了!想用我儿子的钱娱乐?!你做梦!”孟女士怒道,“但是你别以为我不看不看电视剧不打麻将,我就会配合你,听你的话,我要让你知道,这个家里只有一条原则,那就是,一切都得听我的!”

结果没想到白端端仍旧云淡风轻:“行啊,那每次你不配合我,我就只能微信狂戳季临了。一天给他发500条信息,告诉他孟阿姨你的状态,实时汇报你的情况,以免将来季临说我工作没做到位。”

“……”

“你知道的,季临做律师,其实很辛苦,每天要是还被500条微信骚扰,怕他心态真的要绷不住,何况这么多微信攻击,万一他情急之下在微信信息的海洋里漏看了客户的重要信息,导致输了案子,不仅坏口碑,可还得赔钱呢。”

白端端看向孟欣,自觉传达的意思很明确了——你若折我翅膀,我定毁你儿子天堂。

你弄我,我就搞你儿子。

……

叱咤风云多年的孟欣女士,第一次败下阵来,她彻底颓了。

难怪现在的小年轻嘴边总挂着不婚不育保平安,可不是吗?自己要是没有儿子这个软肋,能在这儿受白端端这小贱人的威胁吗?还不是和她拼个你死我活!

“那就这么说定了,孟阿姨,那么以后,你吃什么我说了算,吃完得听我的打胰岛素,打完胰岛素还得散步和锻炼,餐后两小时我还会不定期检查你的血糖数据,要是数据ok,那你可以加餐一些水果。其余零食一概取缔。健身和运动可以积累工分,你想要多吃零食就要用工分来换。探案悬疑电视剧都可以看,但是看了一定时间后,必须起身活动活动,麻将也能适度打,但一周只有一次,并且必须是全周都有遵守上述规则的前提下……”

白端端一下子把自己的规矩全报了一遍,然后她看向孟欣:“孟阿姨,你看我们休战了吗?能达成和平协定吗?未来这一个月能和平共处互相关照了吗?”

这他妈是什么和平协定!孟欣内心痛苦地想,这就是屈辱条约!

然而看着眼前这个长得妖里妖气面无表情心狠手辣的女人,孟欣还是败下阵来,白端端确实是个狠人,她给孟欣一种“我说的出就做得出”的危险感,想来想去,孟欣女士还是不愿用自己儿子冒险,最终含泪点头接受了白端端的约法三章。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孟欣女士终于搞清楚了,这个白端端不是自己儿子的意向对象,不过是个混不下去的律师,是自己儿子大发慈悲给了对方这样一个高薪的工作机会,约法三章就约法三章吧,孟欣女士自我安慰道,自己服从的不是白端端,是自己儿子!毕竟让自己健康饮食规律作息控制血糖,这是儿子的旨意,说到底,还不是自己儿子给了白端端钱让她监督自己的吗?

*****

季临中午临时来老别墅取点东西,他从自家别墅的地下车库停好车,在车库旁边的地下室里拿好储物柜里的材料,本准备转身走人,却听到楼上客厅里传来了人声。

季临本没指望有人在家,白端端早上给他打电话,他就知道自己母亲已经跑去打麻将了,按照以往的惯例,不到下午的饭点,孟女士是不会回家的,别说白端端,就是自己亲自出马,恐怕也不能让他妈回头是岸。

然而他轻轻从地下室通往一楼的楼梯上探起头,却看到自己母亲不仅在家,还坐在客厅的桌前吃健康少糖午餐,虽然一脸生无可恋,但确确实实十分安分守己,而她的对面,白端端正翘着二郎腿,一脸从容地吃着她完全与孟欣女士午饭风格不同的外卖。

自己母亲一边嚼着水煮西蓝花,一边期期艾艾地看两眼白端端碗里色香味俱全的豪华盖浇饭,眼睛里是不加掩饰的怨恨和不甘,然而她竟然一声不吭,继续低头吃着自己一看就不好吃的水煮菜……

两个人相安无事,这画面堪称和谐,然而季临却只觉得心里发毛。

不应该啊……

季临觉得,自己回家,看到母亲不在家,或者看到母亲和白端端在互相扯着头发互殴,或者打到家里一片狼藉,这都算正常,如今这样,才叫不正常。

更不正常的是,因为这两个人并没有发现季临的归来,因此还在正常对话。

自己母亲的声音听起来不仅毫无气焰,甚至还带了点小心翼翼的唯唯诺诺:“小白啊,你也看到了,我都按你要求吃这个难吃的水煮菜了,主食也严控了,待会饭后我能多吃颗糖吗?”

白端端倒是中气十足:“行啊,阿姨,但我们说好了,一天一颗糖,你要今天加量,那行,你明天的份就没了,每天嗑糖每天爽,你是想每天都感受到吃糖的快乐呢?还是今天多快乐一点,明天生活在没糖吃的痛苦里?你自己考虑吧。”

“哎……这样啊……那……那算了,我还是今天吃一颗,明天再吃一颗吧……”

季临差点捏自己一把以确定这一切是不是都是错觉。

自己平日里就差横着走,把不管脾气多好的家政都气跑的母亲,如今竟然在白端端面前如此低声下气?这两个人的身份地位真的没有颠倒错乱吗?

如今不仅自己母亲没有在训斥为难白端端,反而在苦苦哀求能多吃一颗糖?而白端端则像个新世纪的财阀地主一样,对自己贫下中农的母亲疯狂剥削,不仅拒绝了对方多吃一颗糖的申请,甚至还发出了丧心病狂魔鬼般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孟阿姨,这样才对嘛!你这样表现好的话,我会奖励你这周可以出去打一次麻将的,我会跟着你提醒你时间。”

而此刻,自己痴迷麻将的母亲,却在白端端提起麻将两个字的时候露出了痛不欲生的表情,她一脸生无可恋:“小白啊,你能消停点吗?别再提麻将了,我今天都对麻将有心理阴影了,行行好,别提麻将了……”

“……”

季临只觉得一切非常玄幻。这句台词,好像平时都是别人求他妈的,历来都是别人跪求孟欣女士消停点行行好,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能从自己妈嘴里听到这句话……

白端端却仍旧没有意识到季临的到来,她用一根手指敲了敲桌面:“孟阿姨,你刚偷偷把几个西蓝花藏进饭里我都看到了啊,西蓝花对身体挺好的,你这样,我明天只能给你把今天份的西蓝花加上了。”

孟欣女士敢怒不敢言,只好把那几个藏进糙米饭里的西蓝花给挑出来含泪吃了。

“别这么痛苦了孟阿姨,你吃的多健康,你要这周都坚持这样,我可以把我的几个稀有皮稀有色Birkin借给你背。”

孟欣这下眼睛彻底亮了:“你的稀有皮是哪种?鸵鸟皮还是鳄鱼皮?稀有色呢是哪个?白端端,这可是你说的啊,你给我列个字据!借的话能借给我几天?我下周末有个同学会,我那个死对头女同桌老是和我争风头,我最近都没新包……”

……

一直以来,季临对白端端并没有什么信心,以她的战斗力,他觉得撑死抵挡住自己母亲半个月的火力,或许中途她还会哭着跪着来求自己高抬贵手放过她,或者哀求自己插手管管自己那难伺候的母亲,然而如今,季临突然觉得白端端和自己妈之间他压根不用插手,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俩竟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瞬间,季临竟然有一种什么锅配什么盖的顿悟。白端端,就是盖他妈的这个锅盖……

没打扰白端端和自己妈,季临没有从楼梯走上客厅,而是转身从地下车库的出口径自开车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15字以上留言里都送红包哒(截至到明晚8点)

好的,下章季par跪求端端进律所~(另外是季par追的端端…端端不可能追这条老狗了,当然虽然是老狗,但是设想里也没有33那么老,近二十年只是我习惯用语的虚指,在我看来17.18.19年都是近20年,具体年龄大家自己脑补吧!

爆更两天的我,虚弱,急需评论治愈,请诸位留下你们的评论再走…

PS:作者不懂麻将,给端端打麻将开个金手指吧!

读者 JUü的【小剧场】

人家都是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他的胃,他的妈妈同理

我们端端就不一样了

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干脆做饭毒死他,他的妈妈同理

读者 镜子的【小剧场】

婆婆:给你钱,给我煮饭!

煮完之后: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

端端:厨艺双杀,达成。

☆、第二十六章

“不就回家取个材料吗?你这是遇上什么好事了?看起来心情挺好的。”

季临刚回到车里,坐在副驾座位上的容盛就探过了头来, 季临此刻自然还是神情冷峻满脸难以接近的, 然而容盛却敏锐地觉察出对方的心情不错, 或者更准确点, 应该是非常不错。

季临抿了抿唇, 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没有。”

容盛也没深究, 他探头探脑地看了一眼季临家的老别墅:“你妈在吗?”

“在。”

容盛一听孟欣女士在家, 吓得立刻把头缩了下去,一边催促道:“快开车快开车, 赶紧走!”

直到季临启动了汽车上路,容盛还一脸心有余悸:“吓死我了, 可别被你妈看到我,否则又要逮着我问了。”

容盛一提起季临的母亲,就忍不住抱怨:“我说季临啊, 你妈真的太牛逼了,前一阵不是天天逼我给你找对象相亲吗?你不肯,我也没办法啊,就照实和你妈说了,结果她也没就此罢休, 还是逼着我找,不仅如此, 还要求我给你搜罗的这些潜在对象,让我先把照片和信息都给她过目,她给你先初筛, 然后满意的,由她直接来说服你去见面。”

季临抿着唇,安静开车,也没搭理容盛。

然而容盛越说越激动:“结果呢!结果我给你妈选妃似的选了三十几个女孩,家世身高脸蛋学历没哪儿有短板的,结果你妈,嘴上说着要给我的好临临把关找个好女孩儿红袖添香长久陪伴,实际呢?实际这么三十几个女孩,竟然没有一个入了你妈老人家的眼!”

容盛一边说,一边掏出了手机:“你看看这个,这姑娘漂亮吧?气质好吧?结果你妈说,这五官她用尺子测了下,不是黄金比例,不够对称,觉得配不上你。”

“这个呢,这个人家跳民族舞的,身材好得不得了,长得也清秀佳人吧,可以称得上素颜女神了,结果你妈嫌弃她长得太清秀了,说这样太清汤寡水了,不够艳丽,缺了一分姿色,短时间看看还行,长久看着容易审美疲劳,又pass了。”

“这个又嫌人家长得太艳丽,俗气,没气质。”

“还有这个,这个她嫌弃说,屁股看着不够大,感觉不能生儿子……”

“这个女生弹钢琴的,都得过国家奖项的,小有名气的钢琴家了,结果你妈一看人家这手,说太娇嫩了,看起来不像能洗碗干粗活伺候你的……想来人家女生这手能弹出多美妙的音乐你妈不care,你妈就想给你搞一个**洗碗机……”

……

容盛一边说一边都义愤填膺上了:“季临啊,虽然你妈对我挺好的,但我说句实话,你妈真的实力毒瘤,皇帝选秀女也没你妈挑剔和麻烦,而且你妈也太吹毛求疵了,难道仙女下凡才配和你谈恋爱?”

容盛拍了拍季临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看你妈这个思想,很危险啊,怕不是想要复-辟-帝-制,觉得你们家有皇位要等着继承呢。”他忍不住嘀咕起来,“以后你得找个脾气多好的多逆来顺受多能忍的,才能做老婆啊?我看你这辈子是找不到对象了,你妈这种级别的婆婆,要是上那种选秀节目,就是全民狂骂的待遇……”

就在容盛以为季临不会理睬自己的时刻,季临突然开了口——

“也不一定。”

“恩?你妈这种等级还不一定被全民狂骂?直男癌本位;儿媳妇一定要生儿子;信奉儿子的老婆就是要伺候她儿子的;男人不进厨房,都得女人干活;未来儿媳妇不能靠儿子养着,要自己也经济独立但是同时带孩子的活儿全是她干的,这世界上有女的能满足你妈的条件吗?”

“也不一定要找脾气好的。”

???

容盛愣了愣:“啊?”

季临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平静道:“我突然觉得,找个脾气差的,可能更适合我妈。”

“你搞错没有?你找个脾气差的?脾气差的一点就炸,和你妈在一起,你这是准备以后每天空手接原-子-弹啊?以后婆媳矛盾世界大战,季临你下半辈子还有日子可以过?我看你也别结婚了,找个男人了却余生吧。”

可惜季临却很从容不迫,他淡然道:“和我妈脾气一样差的就算了,找个脾气差过我妈的,能治得住我妈,我觉得可行。”他看了一眼容盛,“我觉得我还不到需要找个男人共度此生的地步。”

容盛简直惊呆了:“这世界上还有脾气能差过你妈能治得住你妈的?”

季临没来由地想到了白端端盯着他的母亲,用手指敲击桌面的模样,他顿了顿,然后笃定地点了点头:“有的。”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容盛瞟了季临两眼,然后顿悟道:“你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看上谁了?脾气真的那么烂?比你妈还难伺候?能带我参观一下吗?”

“没有。”季临想起白端端那花钱如流水的模样,皱起了眉,“我绝对不会找那样的。”他想了想,补充道,“我要找一个脾气能治得了妈,但勤俭持家的女人,不用那么漂亮。”

容盛抓住了季临话里的蛛丝马迹:“所以现在治得了你妈的女人,很漂亮?多漂亮?比上次我们在清吧外面看到的那个高级脸美女还好看吗?那个女生真的是我近期看到的脸蛋最顶尖的了,身材又好……哎,可惜了,上次应该上去问个联系方式!”

“季临,你快回答我,以那个女生为参照物,现在治得了你妈的女人,能打几分?”

季临没回答容盛,他抿了抿唇,停了车,无情道:“到了,下去。”

“……”

*****

看见自己的母亲孟欣女士竟然真的能被逼着“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季临算是松了一口气,连带着进办公室的时候,心情都仍保持着愉悦,只是很快,他就愉悦不出来了,因为李敏很快敲门走了进来,并把辞呈放在了他的桌上。

李敏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她冷静道:“季律师,我想辞职。”

季临的脸沉了下来,他看向李敏,沉声道:“我可以给你加薪,你想要多少?”

虽然辞职时得到老板的挽留,这足以说明自己的工作能力和价值,然而李敏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季临总是这样,直到如今自己正式提出辞职,他还是这样,冷冰冰的,不近人情,他唯一想到的就是钱,就是薪资,他甚至都没问一句自己为什么辞职,在盛临工作有没有什么困难,是不是不开心,生活上有没有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

一想到这里,李敏就忍不住的难过,她深吸了一口气:“季律师,你知道我今年多少岁了吗?”

季临皱了皱,有些莫名其妙,然而他顿了顿,还是回答道:“28吧。”

李敏抿着唇,没有说话。

“29?”

李敏脸上露出了受伤的表情。

季临想了想,最终试探道:“27?”他看向李敏,不解道,“但是,你的年纪和辞职有关系吗?”

李敏只觉得心里发凉,她凄惨地笑了笑:“两年多了,季律师,我和你共事已经两年多了。但是你看,你连我多少岁都不知道。”

季临仍旧完全没get到点,他不怕死地继续插刀道:“我想不知道你的年龄这件事并不影响你在盛临工作。何况,我没有义务知道你的这些信息,知不知道也没什么影响。”

“对,是不影响工作,但是我不想那样了。”都到了今天这一步,李敏索性也豁出去了,“季律师,你的工作能力很强,工作待遇也很好,但你太泾渭分明了,分明到你从没主动关心过我的私生活,我换了发型,换了穿衣风格,换了包,甚至换了办公桌,你都从没发现过……”

李敏越说越委屈:“季律师,和你在一起工作太累了,你好像根本没有心,我知道工作努力认真是应该的,但不论我做得多好,你从不会表扬我,好像你眼里永远只有工作,永远不会看到我,我虽然是你的助理,但在你眼里,可能就是个没有感情需求的人工智能,只是个工具……”

“甚至我上次哭着你和你请假,你也没问过我怎么回事,季律师,你太冷漠了,除了钱和工作,好像别的什么都不配占用你的时间,共事两年多,你可能除了知道我的名字我的性别,对于我别的信息,都一概不知了……”

说白了,上司并没有关注下属的职责,然而共事两年,对下属的情况一概不知,确实有些太过泾渭分明,而李敏如今情绪如此反弹,更重要的是因为她自己心里存着的对季临那点不为人知的心思。

她曾经觉得,只要自己坚持,再冷的冰,也会有融化的一天;她曾经觉得,季临这样的人只是不开窍,一旦开窍了,那作为陪在他身边最贴近的人,她会是第一个被看到的,再不济,近水楼台先得月……

只可惜这一切都是她觉得。季临仿佛最固执的顽石,永远自我,完全不为他人所改变。

李敏刚过完了自己的27周岁生日,她看不到希望,等不下去了,也终于死心不想再等了。季临很优秀,很英俊,然而她无法再和他共事下去了,辞职是给自己的解脱,她年纪不小了,她想要一段稳定的恋情,然后是稳定的婚姻。

只可惜都事到如今了,季临竟然还是那个死样子,他抬了抬眼皮,脸上显然写满了对李敏此刻情绪崩溃的不理解,只是镇定地纠正道:“不,除了你是女的你叫李敏,我还知道你别的信息……”

虽然即便到这个时刻,季临都没有任何想要安慰自己的举动,但他这句开头,却让李敏还是忍不住心里剧烈跳动起来,尽管是个工作狂,或许自己早在这两年里潜移默化走进了他的人生,在不知不觉中在他心上留下了痕迹,他不自觉间其实已经知道了很多自己的事,也默默关注着自己,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直到此刻自己爆发,他才终于审视直面了自己的内心?

就在李敏忐忑复杂地紧张之际,季临微微展颜一笑:“我还知道,你开的车是黑的,是一辆……福特。”

“……”

李敏觉得,自己的心这下彻底死了。

对季临抱有期待这件事或许就是犯罪,她终于彻底忍不住情绪,哭着喊道:“我开的是一辆红色的马自达啊!”

这么喊完,她就再也忍不住,二话不说头也不回就跑出了季临的办公室。

“……”

季临望着她的身影,有些头痛,虽然不知道李敏到底怎么了,但眼看着这个辞职是挽回不了了,自己唯一用着顺手的助理,就这么没了。

季临觉得自己果然是高兴的太早了,能量守恒,自己母亲那边顺利了,自己工作这边就出问题了,李敏的工作能力确实很不错,这下走了,自己上哪儿找个能飞快上手还能力强悍的助理啊?

季临不得已,又开始招起助理来,可惜面试的人良莠不齐,竟是一个像样的都没有。

季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段时间里唯独给自己安慰的,竟然是自己母亲每天微信对白端端的激情怒骂。

“这个白端端不是人!她竟然把我的零食柜子上锁了!”

“临临,妈妈受不了!我们开除这个白端端行吗?她说我糖尿病不能吃西瓜,结果还要刺激我,自己买了个西瓜坐在我对面吃!是人吗?!”

“我每天要走满一万步她才让我吃巧克力!我说我这么走膝盖会受不了的,毕竟是老年人了,结果她带我去游泳馆,让我在水里走满一万步!说水里有浮力就不用担心膝盖受伤了!她是不是有病啊?!我不信她真的会这么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