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星无话可说了,心底有些惶然。

自那一夜后,她心里有鬼,不知该如何和韩廷一起出现在员工面前。

韩廷看她一眼,就见她茫然失措,看着内疚自责,却又害怕迷茫,更多的却是逃避。他冷淡地收回目光。

到了先创医疗中心,纪星跟韩廷直奔涂医生的办公室。苏之舟和小尚他们都在,看见韩廷也来了,都礼貌打招呼。

纪星脑门发紧,只要谁的眼神在她和韩廷之间过一道,她就心底一颤,生怕他们怀疑为何两人在夜间同时出现。

韩廷倒一如既往的从容,从涂医生那里了解情况:张凤美出院后不久,在家带孩子的时候被孩子们撞倒,从楼梯上摔下去,造成骨骼错位,旧伤复发。

涂医生说:“这产品至今还没出现过意外情况,所以这个案例很宝贵,我们得好好研究一下,看看是不是产品有什么我们没发现的缺陷。”

韩廷却对纪星说:“手术植入时医生的操作视频你找人多看几遍。”

他这话有意无意护着星辰这边,纪星霎时心跳加速,竟有几秒没接话。

韩廷平静地瞟她一眼,还是苏之舟接过茬儿,点头:“我们会的。”

韩廷留在办公室看了会儿张凤美的资料和X光显影照片,而纪星去病房探望张凤美。后者挺内疚的,不停地说给他们添麻烦了。

纪星叮嘱她好好休息,等医生商量出治疗方案后,重新给她手术。张凤美千恩万谢。

离开病房后,纪星问苏之舟:“那枚植入器的资料都在?”

“都在。生产过程和后期检测都完全没问题。”

纪星:“叫几个人好好查一查手术视频。”

“行。”苏之舟忽又道,“对了师姐,韩总是生病了么?脸怎么那么红?”

纪星一惊,说:“你干嘛问我啊?我又不知道。”

苏之舟愣愣道:“我就随便一说。”

她这才发现自己紧张过度,这么下去,她迟早被自己吓死。

和韩廷一起离开医疗试验中心时,纪星有些迟疑,再度思忖要不要打车走。

韩廷说:“欲盖弥彰。”

纪星抬头:“什么?”

韩廷凉笑:“你跟我向来处得不错,这会儿突然冷淡,生怕人看不出有鬼?”

纪星:“……”

车厢里光线昏暗,静谧。

纪星坐在车后座,望着外头的夜色,忐忑不已。

自上车后,韩廷一句话没再说。纪星问他要不要去医院,他也不搭理。

纪星感到某种压力在她头顶堆积:身边的人在克制着什么,保持平静也不过是一贯的礼仪维持。

那种他要找她算账的感觉愈发明显。

他一直不说,应该是等她主动认错,但她只想逃避,不想撕破那层纸,能躲多久是多久。以他那极有分寸的性格,绝不至于让她太难堪。

她打定了主意装傻。

到了她家小区外,纪星下车,韩廷也开了车门,说:“我送你。”

纪星知道拒绝没用,硬着头皮跟他一道往小区里走。

两个人仍是没讲话,就着斑驳的树影一直走。她揪着包包带子,低着头;他身姿颀长,插着兜。路灯照着两人的影子缩短又拉长。

秋天的夜里,凉风萧索。

终于到了她的单元楼下,纪星停下脚步,小声道:“我到了。”

韩廷盯着她,说:“我送你上去。”

纪星心中警铃大作,坚持道:“不用了,韩总,你回吧。”

韩廷没有笑意地扯了下嘴角:“送你上个楼,你该不会想多了?”

纪星心脏都膨胀了一道,发不出声了,闷着脑袋进了单元门。

他跟在她身后,楼道空间狭窄而逼仄,他高大的身躯走在里头,纪星感觉空间都受到挤压,压得她莫名喘不过气。

她揪着钥匙,心里七上八下,脚步很慢,转弯的时候偷偷瞥他一眼。他平淡看着她,目光里却似有压力。她又赶紧收回眼神,加快脚步。

韩廷走得不紧不慢,很快被她甩开一段距离。他说:“我身上酒味很重?”

纪星脚步微顿,还认真地嗅了嗅,摇头:“没有啊。”

韩廷:“没有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她默默放慢脚步,等着身后的人一点点靠近,拉近了距离。

她心跳越来越快,不知是不是爬楼所致。

终于走到顶层。

纪星转过身来看他,手指指一指身后,说:“韩总,我到了。”

韩廷点了点头。

她警惕地看他一眼,打算赶紧进屋,刚转身,他上前一步抓住她一只手,轻轻一带,将她拎到身前。

她蓦地撞去他身上,浑身触电般一个激灵,另一只手要挣开,他却也掐住她另一只手,两手一扣,束在她后腰上,将她整个儿拢进了怀里。

她从心尖儿到脚尖儿直发麻,惊骇看他;他低着头,俊朗的脸孔近在眼前,面颊潮红,带一丝细微的酒气。

她怀疑刚才的药片没用,他是不是醉酒了:“韩总你……”

韩廷紧掐着她手腕:“我给过你机会。但现在看来,今晚的事儿你是不打算解释了。……觉得我好说话,会一再纵容你是不是?”

“解释什么啊?”她装不知道,一心只想挣扎。

“有男朋友了?”韩廷凑近她耳边,低声问,“你生日那晚咱俩亲热的事儿,要不要跟你男友报备一下?”

纪星大骇,没料到他竟也有如此轻薄的一面,扭动身板:“你松开!”

韩廷警告:“你再蹭,起反应了。”

她耳朵快烫掉,立即不动了。

他只是抱着她,也没有别的动作。忽然,感应灯灭了,楼道昏暗下去,她莫名抖了一下,愈发惊慌,怕他趁着黑暗做些什么。

但他没有,他松开了她的手。

她立刻退后一步,警觉地看着他。

韩廷瞧见她那眼神,凉笑了一道,说:“这会儿又做出一副戒备的模样,真要如此,刚才何必带我上来?”

纪星知道对生日那晚和今晚的事再不吭声一味躲着是没用了,立马开口认错:“今晚是我对不起你。你救了我,我却拂你面子。但……他们在酒桌上说的话你也听到了,我受不了他们那么讲!我当时太急了。是我情商低,那时候想不出别的办法。对不起。”

韩廷却冷笑着说:“你不是情商低,我倒觉着你心里头清楚得很。你也不是想不出办法,你只是觉着在我跟前耍小性儿,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得寸进尺也不碍事。往好听了说,你这是窝里横;往难听了讲,是恃宠而骄。”

后头这话几乎是挑明了他俩的关系,纪星霎时脸红,心虚地反驳道:“什么窝里横,我跟你本来就不是一窝的!”

韩廷瞧着她,说:“你这是出了被窝就不认人了?”

纪星心都差点儿从胸腔里跳出来,瞪大眼睛看着他。

他在黑暗中极淡地笑了一下,不知是轻嘲还是要戳穿她的自我麻痹:“你以为这就能跟我划清界限了?”

他说:“纪星,那晚你上了我的床,咱俩的关系就扯不清了。”

这话叫纪星脑子轰然一炸,只想怼回去,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就是一夜情,至于吗!我跟你干干净净的,本来就没什么关系!”

感应灯突然亮起,照着韩廷微变的脸色,他一时没说话,幽幽看着她,看得她心里有些发毛。

她隐隐感觉这话是真惹怒他了,预感他要发火,但他终究还是韩廷,只是缓缓笑了笑,说:“脑子还没想明白呢,话就出口了。

纪星,想跟我扯清关系,你扯得干净么?打从合作第一天起,你有意无意在我面前装傻、示弱、做可爱,讨我喜欢,争取利好。你就没想过有一天会玩过了头儿?”

他抬手,捋一丝发丝到她耳边,别在她耳后。或许是她耳朵太烫,她觉得他手指冰冰凉的,叫她脊背发寒直打颤,

“这是你的本事,无可厚非。但,想跟我划清界限,我教你,要慢慢来,别做得太急。太急了就显得目的性强,太功利。过河拆桥难免叫人生气。我要生气了,不同意,你说,你该怎么办呐?”

他这番话说得风淡云轻,甚至语调相当悦耳,却将纪星吓得脸色发白,

“我不想……”她纠结而苦涩,几乎是难以启齿,“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是靠着你……”说完自己都觉得矛盾至极,“我知道你给我帮助很大。可我就是不想让别人觉得我是通过这种关系才走到今天的。我也不想让别人以后提起星辰,都说星辰老板跟东扬的韩廷有什么不正当关系。这让我觉得对不起星辰,对不起星辰的所有人。”

她这话说得可怜巴巴,想博取他同情,可韩廷却不为所动,看她半晌,居然笑了,说:“你看,又来这套了。”

她一愣;他指尖碰触着她的耳朵,说:“看见没?玩这套得讲究你来我往,愿打愿挨。我要不愿意,你如何示好也没用。纪星,你能在我这儿得到你想要的,那也是我愿意,让着你的。这可不是你的独角戏,你要不想玩儿了,也得我同意不是?哪有说走就走的道理?”

她再次被他戳穿,不吭声了,黑眼睛望着他,惶惶不安。既羞恼被他看穿挑明一切,又害怕真的惹了他得罪了他,把这关系破坏得没有可修复之余地。

“说你窝里横,矛盾虚伪,这话应该没冤枉了你。”他将她心思看得一清二楚,“你这人,表面听话顺从,实际犟得像驴;看着虚心谦虚,又清高得不行;既势利虚荣,又天真冲动。不是个精神纯粹完美的人,却也不是个坏人。就像现在,你想跟我划清界限,又怕我真的跟你闹僵;心里头有那么一丝想跟我试试,又怕别人闲言闲语。你想做个强大的人,可你要真强大,真潇洒放得开,也就不会在意别人七七八八的看法。”

她被他拆穿得支离破碎,抵触道:“你当然可以不在意,你也无所谓,但我不行。你说的都对,我又矛盾又纠结。就当是我糊涂,我现在想明白了行不行?我就是在意别人的看法,怎么说我都无所谓,可是星辰……这个我有所谓。”

她破罐破摔不肯沟通的气势让他脸色微变:“能耐了,嗯?

你真有那么坚持自己的原则?我看未必。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可以假借我的名字谋取便利。等到顺风顺水了又怕我的名字给你带来是非。世上便宜都叫你占了,哪有那么好的事儿?嗯?”

纪星脸色更红,羞耻得无地自容。她都已经认了,只想尽快结束这场赢不了的较量。可他偏偏看穿了她,偏偏步步紧逼不放过,叫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咬牙,抬头看他,刻薄道:“是。从以前到现在我受你恩惠太多,是我占尽了你的便宜。所以现在你想要我怎么还你?你开价,都可以。或许,你想再要一个曾荻?”

这下,他脸色冷了,竟许久没说出话来。

“我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可……你干嘛非挑明了让我难堪?”她鼻尖微红,这回不是伪装,是真哽咽了,“是,如果那晚不是你,我不会像现在这样羞耻。搞得像我陪睡一样,可明明不是!可……如果那晚不是你,我或许会后悔到崩溃。……是,我是无意识想讨好你,让你喜欢我对我好,这样我做事就轻松很多。但我也……”她眼眶也红了,说不出口,“……现在被你说得,像我很卑劣一样。我没你说的那么有心机,我对你有好感,心甘情愿……我是信任你的,”她及时摇头打住,思绪混乱成一团,几乎无法组织语言,忽然只想更狠一点儿让他心软,“你说的对,我就是个矛盾又虚伪的人,特别虚伪,我就是受不了别人在背后指点。那晚就当是放纵了吧。以后,我不敢再因为这种事毁了星辰的名誉。你就当我是又当又立牌坊了!”

韩廷看着她,微眯了下眼,忽然彻底没了言语。话说到这份上也就没劲儿了,他觉得没意思透顶。

两人对面而立,她红着眼圈盯着他一声不吭,良久,

韩廷微微挑了挑下巴,指指她背后,示意她可以进去了。

纪星却没动,见他真放过了,又懊丧刚才她说的某些话太过分。她忽然想道歉解释,然而韩廷没给她机会。

他转身下楼去了。

直到他的身影过了拐角,她无意识地跑下两级台阶追过去,可半路又猛地停下,不知道她追上去能做些什么,更害怕追上去能做些什么。

她天人交战,突然蹲下来抱住自己,满心都是自我鄙视和厌弃。

第49章

第二天, 唐宋上班时察觉到了韩廷身上的一股低气压。

虽然他平日工作里都比较严肃, 但大都对事不对人,与人说话照面多半和颜悦色,骨子里平静淡漠之余表面也维持一丝和气。可这日不同, 大清早唐宋跟司机去医院接他时, 他黑着面,一言不发。

今天周五, 正值汇报日, 繁琐事项一堆。几位高管来给他汇报工作,见韩廷脸色不佳,以为哪里不合他意。他倒不迁怒于人, 平静提出几点修改意见,又说了几项注意要点, 和往常一样迅速结了会议。唯独留下分管AI部的副总江淮。

韩廷说:“DOCTOR CLOUD三期的进展我看着是越来越慢。”

江淮还是那句话:“碰上一些技术难关要突破。”

韩廷说:“我要个明确的时间。”

江淮沉默半刻, 说:“三个月。”

“要是没完成?”

“我辞职。”

韩廷看他半晌,道:“人员,资金, 设备, 场地,你需什么,尽管开口。这些都不是问题。”

“是。”

“德国那边的进度比你们快, 你下周带核心成员去那边考察。”

江淮出去了, 韩廷起身走到办公桌后坐下, 靠在椅背里松了下领带, 下颌绷得紧紧的。

他盯着安静的手机屏幕,出了会儿神。看着看着,莫名冷笑了一下,笑完神色却又空落下去。

内线电话响起,秘书说:“韩总,韩小姐来了。”

呵,人只要心情不爽吧,什么破事儿都撞上来。

“请进。”

韩廷面无表情地重新紧了下领带。

门推开,韩苑走了进来。

她一身黑色薄风衣,束了腰,里头一件正红色长裙,红色的裙摆随着她的走动在黑色风衣下翻滚,艳丽却又庄重,高贵而又凌人。耳边的绿松石耳坠是点睛之笔。

韩廷皮笑肉不笑:“姐,今儿有空大驾光临?”

韩苑冲他一笑,款款坐他对面,道:“我再不过来,后院儿都被你烧干净了。”

韩廷:“这话我可没听懂。”

“你把东医里头跟我走得近的全清了,这我也就不说了。三番五次从东科撬人又是怎么回事?”

韩廷:“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东扬内部鼓励自由流动,东医更有吸引力,人非要跳过来,我也拦不住。我这边开掉的人,转眼你那头接了,我也没跑你跟前质问不是?”

韩苑一时没说话,拨了下头发,转了话题:“东医大型医疗器械的市占额降低了,作为董事,我过来问一下。”

韩廷风波不动:“这块儿改走高端路线了,之前的那些个低端产品全线清理。市占额降低在意料之内。只要品质保证,隔个几年,原先那些选择别家的客户自然会流回来。咱俩的生意经南辕北辙。我是觉着眼皮子不能太浅,只盯着眼前利益,是不是?”

“那是。”韩苑微笑道,“韩家目光最长远的就数你。DOCTOR CLOUD是最好的例子,都盯上几十年后的市场了。只是据我所知,DOCTOR CLOUD进展不顺,长期砸钱在这么个窟窿洞里,董事们都不乐意了。”

“董事们只管收钱就成。”韩廷说,“姐,东医的事儿您就甭操心了。管好您那头,别改天谁又跳槽来我这儿,横竖您今儿特意来一趟,我得顾及您面子。到时我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韩苑没说话了,盯着他看半晌,笑了笑,起身就走了。

她人一走,他便冷了神色。

DOCTOR CLOUD项目本就得不到守旧派支持。他能做的无非是尽量提高公司盈利,堵住那帮人的嘴。

正想着,唐宋走进来:“刚在外头碰见韩小姐了,脸色很差。”

韩廷凉笑:“那就对了。”

唐宋:“朱厚宇跟韩小姐关系不错。”

韩廷:“她管东医那会儿,跟朱氏药械长期有技术交流。”隔几秒了,忽道,“上月拓展部不是出过对朱氏药械的收购分析报告?”

“是。您当时批注可行。”唐宋说。

“去查下进度。”

“行。”唐宋答,要走之前,略显迟疑。

韩廷:“怎么?”

唐宋考虑了下,说:“星辰那边出事儿了。”

“昨晚那事儿?”

“那患者不肯手术,在闹事儿。”

韩廷沉默。

唐宋问:“要不要调查一下?”

韩廷皱眉,冷道:“别管她。”

对于张凤美的出事,纪星和试验小组的人都按规章把她当作特殊病例进行处理。研究中心正准备进行第二次手术,以期查清病因,搞清楚试验的不良反应、排斥因素等。

可第二天纪星再度接到苏之舟电话,说张凤美在夜间被她丈夫接走了,她丈夫拒绝手术,还纠集了工友到试验中心门口闹事。

纪星打车过去时,门口围满了拉横幅的人,颇有医闹的架势。她大感不妙。

见到苏之舟和试验小组各位医生后才得知,张凤美家属列了一系列后续治疗康复费用,要赔偿一百万。

纪星吃了一惊:“昨晚不都说好了继续手术么?”

苏之舟:“不知道怎么突然改主意了,摆明了来闹事的。”

纪星沉默半刻,问出了她最担心的问题:“就目前的资料看,会是我们的责任么?”

“不是。”苏之舟斩钉截铁道,“我们的材料和工艺是经过耐压耐磨耐腐蚀几十项测试的,规格也完全符合她自身参数,不可能有问题。”

那头有个医生不乐意了,暗怼道:“我们的手术也是全程记录,手术过程没有任何操作问题。”

眼看气氛要紧张,纪星发话了:“大家是一条船上的。不论责任在哪方,另一方都不可能完全摘干净。与其推诿责任,我看不如多想想怎么把事情解决。”

两边都不说话了。

纪星说:“涂医生,按理说患者应该有定期检查,对吧?”

涂医生摇头:“我们档案里只有她出院前的最后一次检查。她太特殊了,出院不到一周就出事。你也知道,康复后检查是十天一次,还没到时间。最后一份检查是昨天,她脊椎里的融合器已经移位变形。她不配合调查,我们也不知道具体原因。”

说到这儿,他叹了口气:“纪总,手术全过程有记录。我昨晚反复观察过,没有问题。”

纪星心头一沉,说:“我们的产品是为她量身定制的,没有问题。再说了,如果有问题,手术过程中你也会发现不是?你现在这是……”

“我不是推责任。”涂医生说,“我只是说从现有的证据看,我们没责任。医疗中心每天要进行无数项试验,这件事不能闹大。我希望你们尽快解决。不然中心主任因此停掉我们的试验,是对我的小组影响大,还是对你星辰影响大?”

平日合作融洽的双方,在利益攸关之时,竟也本性尽显。

纪星心里发凉,人却笑了一下:“出了事,责任还没明确呢,双方都得担着!中心如果因此停掉试验,那我会不会拿着合同去告你们呢?”

涂医生面色为难了。

纪星:“你们家大业大,不缺这一个试验。但星辰也不是好欺负的。是不是?”

试验小组一帮人都不吭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