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晚高峰,许宁青赶回家时常梨刚推着行李箱从卧室出来, 左手还拎着一个猫包。

门被大力推开, 撞在墙上, “砰”一声, 常梨抬头看向他。

小姑娘眼底是干燥的,没有红,似乎方才在公司的哽咽与颤抖都是假的,她抿了下唇, 从包里拿出钥匙, 轻轻放在桌上。

“常梨。”许宁青皱着眉, 过去把她手里的行李箱拎过来,声音微沉, “别耍性子, 你爷爷那还没准备好,你打算去哪住?”

手里的箱子被拽了去, 常梨也不抢,顺从的放下手:“我没耍性子, 也已经找好地方住了。”

许宁青看着她许久没说话,然后才轻叹了口气, 压着心底的躁意放缓了声线:“听话, 外面天都暗了, 别在这时候折腾了,好吗?”

“你永远只觉得我是在折腾。”常梨忽然抬眼说。

小姑娘身上还穿着校服,里面是一件白色卫衣, 看上去一如既往的乖巧讨喜,漆黑的瞳孔笔直看向他,只有颤抖的浓密睫毛出卖了这强装出来的镇定。

许宁青蹲下来,仰着头看她,让步道:“我知道你在生气什么,也知道你不喜欢周绮衿,我不会和她在一起。”

“我说过的,你不喜欢我就不要说这些会让我误会的话。”

常梨的声音重新低下去,哽咽从尾音里泛出来,眼圈重新红起来,“反正你从来只把我的喜欢当成小孩子不值一提的玩笑,可能我也根本不懂你们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她闭了闭眼,“我也不知道你既然不喜欢她,为什么她那样子靠在你身上你还不推开,你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许宁青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无拘无束惯了,又生活在那样的圈子里,相较于其他那些人,他私生活实在算是极其干净了,只不过性子懒散轻慢,也从来没有过要塑造个好名声的想法,所以对这样子的情况也鲜少真会冷下脸来,也是懒得去撕破脸。

于是外界大众提起他时总是会想到风流一词。

可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常梨说,在他的圈子里这样子是一件极其正常的事,也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样是不对的。

常梨太干净了,没法理解这样的世界。

可常梨于他而言也的确独一无二。

他在别人面前是永远的轻慢肆意,却第一次在常梨面前表现出正经,他会担心小姑娘听到些不好的话,也不想让她去接触那些。

可现在这局面他说什么都无力。

许宁青紧紧攥了下行李箱拉杆,那张总是清风霁月的脸上难得露出慌张情绪:“梨梨,你……”

常梨打断他:“你从来没有想过要认真对待我的喜欢。”

她顿了下,重重咬了下牙,忍住哭腔:“对吗?”

许宁青没说话。

常梨兀自笑了笑,抬手用掌根重重压了下眼眶,安静两秒,她重新抬头,杏眼弯着甜甜冲许宁青笑了下:“小叔叔。”

许宁青蓦地一愣。

常梨从他手里拿回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了。

孟清掬向来被放养长大,如今接近期末考,她父母还潇潇洒洒去欧洲旅游了,偌大的别墅就空下来了。

常梨和樊卉在别墅区外下了车,又去附近的711买了几罐啤酒,两个小姑娘手牵着手,食指勾着袋子一甩一甩的往孟清掬家里走。

“我刚要跟你们打电话呢。”孟清掬把两人迎进来。

三人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面前排排摆着啤酒罐子。

“梨梨,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呀?”孟清掬问。

常梨圈着抱枕,仰头喝了一大口啤酒:“我先在你这儿住几天吧,反正不可能回他那了。”

孟清掬和樊卉之前已经听常梨大概说了事情经过,也是一阵不满。

孟清掬一拍大腿:“放心,我这儿你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

常梨笑了笑:“不用那么久,反正我本来就快搬去我爷爷奶奶那儿了。”

“那你搬走的事跟他们讲了吗?”

“没呢。”常梨懒洋洋的倚着沙发,只是眼角的红还没褪去,眼角也耷拉着,“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解释我搬出去的理由。”

樊卉叹了口气,刚要说话,常梨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了下,嗡的一声。

常梨拎着啤酒罐直起身,凑过去看,上边儿的备注是“哥哥”。

“……”

常梨眨了眨眼,拿起手机点开。

【哥哥:已经到住的地方了吗?】

常梨想了下,很快回复:到了。

而后又把备注“哥哥”改掉,重新变成了一本正经的小叔叔。

重新把页面拨回去时许宁青已经又回了一条:好,早点睡。

常梨心里轻嗤一声,没回。

她聊天聊的大剌剌,就摆在茶几上看,孟清掬和樊卉全程面面相觑,看她把微信关掉才迟疑问:“你们现在这是什么状况?”

“嗯?”常梨看了两人一眼,耸了下肩,“看似和谐的叔侄女关系。”

“……”

三人坐在一块儿天南海北的聊,啤酒也喝的差不多,樊卉已经提前给家里打过电话说自己今天也在这儿睡了。

常梨把最后一个空啤酒罐远程抛进垃圾桶,抱着肚子打了个酒嗝:“困了,睡觉吧。”

“嗯。”孟清掬简单把茶几收了收,又给两人安排好了房间。

等一切安顿下来后天色已经晚了。

常梨洗完澡吹完头发,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这会儿静下来,下午在许宁青公司看到的那一幕又开始在眼前播放。

少女缓缓吐出一口气,看了眼床边地毯上趴着的肥猫,突然又想起许宁青昨天被饼饼咬伤了手。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去打针……

常梨皱着眉,正捏着手机犹豫不决之时,手机响了。

一串没备注的陌生号码,地点是魔都。

“喂?”常梨接起来。

“还没睡啊。”

那头声音挺耳熟的,开口也是非常熟络的语气,常梨迟疑了下:“你是?”

那头停了两秒,吸了口气:“你他妈,常梨,你连我号码都没存?”

“……听出来了,你一骂人我就听出来了。”常梨翘了下唇,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床头,“干嘛,这么晚打给我。”

陈潜让:“过两礼拜我来北京找你玩儿,记得接驾!”

“啊?”常梨愣了下,“来干嘛?”

“你没看到z大今天刚发的招生简章么。”

“嗯?”

陈潜让无奈了:“我们那个群里今天都传遍了,等会儿啊,我发给你。”

常梨把电话开成免提,点开陈潜让刚刚发过来的链接。

z大是全国最知名也最好的的美术学院,美术界出圈的人向来少,不过颇有名气的那些大多都是z大毕业的。

常梨一直以来的目标也是z大,只不过z大的艺术分要求最高,文化课的要求也很高,常梨学习成绩不好,所以对自己能不能考上z大也很不确定。

陈潜让发来的z大招生简章是今年新改的政策。

z大在寒假期间将另行举办一个竞赛性质的冬令营,拿得前五名的成员文化课成绩有降分,降分幅度还很大。

正适合常梨这样子的。

常梨坐起来,认真看完后问陈潜让:“你要参加吗?”

“对啊,你不参加?”

“参加啊。”常梨从行李箱中翻出笔记本,根据招生简章中的报名方式给z大发去了自己的基本情况和作品。

她食指敲了发送键,“好啦,我报好名了。”

“这么迅速啊梨梨。”陈潜让笑了笑,“那之后咱们就是竞争对手了。”

常梨不以为意地耸了下肩:“不是有五个名额吗,我第一,你第二,和平共处。”

“凭什么我才第二啊。”陈潜让笑道,声线微沉,有点不易察觉的宠溺。

常梨理所当然道:“因为我文化课成绩比你差呀,需要最大的降分幅度。”

“行,那我让让你。”

常梨翻了个白眼,翻身伸手把灯关了:“滚吧。”

这天晚上,因为陈潜让打来的这一通电话,最终常梨睡的竟然还不错,没去想些乱七八糟的,一觉睡到天亮,被闹钟吵醒。

昨晚上喝了酒还没什么感觉,不知怎么一觉醒来后居然还有点儿头晕。

少女裹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又赖了两分钟的床,才怏怏不乐的爬起来。

早上去上学三人都是坐着孟清掬家的司机车去的,常梨在车上还给孟清掬说了z大招生简章的事儿。

“哦,我刚才刷牙的时候看到了,我就不参加了吧,才五个名额呢。”孟清掬说。

常梨:“万一进了呢,第五名也能降20分呢。”

孟清掬伸了个懒腰,揽住常梨的肩膀:“这个冬令营呀,都是你们这样特别有天赋的人去参加的。”

孟清掬还是很清楚自己的水平的,虽也称的上不错,一般比赛也都能拿奖,但缺少灵气,而这样的冬令营竞赛实在是天赋型选手的主场。

像常梨、陈潜让,甚至于黎欢。

樊卉打了个哈欠,半阖着眼打趣:“咱们梨梨这是情感受挫,要搞事业线了啊。”

常梨:“……”

后面几天过的挺平平无奇的,连那天下午那画面的冲击都变得像是梦境,常梨在孟清掬家住了两天,便重新搬回爷爷那儿住了。

她和许宁青没再联系过,只不过两人都很默契的瞒住了那天公司的事儿没让爷爷奶奶知道。

半个月后,常梨终于结束了高三上学期的期末考。

而在不久之后的除夕,常梨再一次见到了许宁青,在机场。

她站在接机口,广播里通知mu5115航班抵达,过了一分钟,常梨手机震了下,陈潜让发来一条信息。

【陈潜让:宝贝儿我到了,t2哦】

常梨不耐烦回复:行啦,我已经在t2等你了,快滚出来。

她刚发出去,眼前就被一个阴影挡住,常梨怔愣着抬头,猝不及防看到了那个总是动不动出现在她脑海中的男人。

许宁青穿了一套sans titre的西服,身形修长,宽肩窄腰,头发两鬓剃的很短,眼下有一层很淡的青色。

常梨眨了眨眼,又往旁边看,还站着两个人,手里提着两个黑色行李箱,应该是许宁青的助理。

男人低着头看她,开口时声音有点哑:“怎么在这儿?”

“啊。”常梨眨了眨眼,喉咙空咽了下,“接我朋友。”

许宁青:“一会儿去哪,我送你们过去?”

“……”

常梨腹诽这狗男人果然是心虚的无地自容,以前可没见他这么好心过!

心里刚吐槽完,通道口就一声“梨梨”,常梨回过头去,还没看清人影,就直接被陈潜让一把抱住。

陈潜让是冲过来的,她没站稳,往后退了两步,紧接着手臂就被一个微凉的触觉握住。

常梨在那一下中浑身一僵,紧接着男人语气不太好地说:“小心点。”

陈潜让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个人,松开常梨,很快认出来这就是常梨那个小叔叔,也就是她所谓的暗恋对象。

陈潜让挑了下眉,把口罩拉到下巴,微点了下头:“小叔叔。”

许宁青:“……”

常梨:“……”

关你屁事啊!瞎叫什么!

常梨直接悄悄往陈潜让肚子上打了一肘,而后者闷哼一声,低头跟常梨对了个眼色,自觉闭嘴,把这一拳给默默咽下了。

常梨冲许宁青一笑,明眸皓齿:“不用了小叔叔,我和他直接打车走了,不麻烦你了。”

说完小姑娘便直接拽着旁边的男生走了。

许宁青皱眉看着两人的背影。

常梨穿着件背带裤,外面套了个羊羔毛牛仔外套,围巾手套裹的严严实实,衬着脸愈发小,看上去可爱绵软。

而旁边的那个男生白衣黑裤,比常梨高一个头,一只手懒洋洋的搭在常梨肩上,另一只手则推着行李箱。

两人边往外走边说笑着,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少女被他逗的一双杏眼噙满笑意,眼尾略微勾着,像只小狐狸。

许宁青看着小孩的侧脸,在原地站了许久,心头忽然腾起一股压不下去的躁意。

作者有话要说:咱们梨梨抛弃渣男,事业爱情双丰收!!

第24章

“你怎么出个飞机还戴口罩。”常梨看了眼陈潜让说。

陈潜让按了下鼻梁,一本正经:“因为我是个网红。”

常梨被他逗笑, 点点头, 也一本正经的回他:“那你捂严实点儿, 我可不想被你的粉丝以为是你女朋友。”

“就你这个子。”陈潜让在自己胸口比划了下, “顶多以为你是我异父异母的妹妹。”

“……”常梨从善如流回怼,“得了,你那些都是妈妈粉,也不在乎你谈不谈恋爱。”

陈潜让:“……”

“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啊, 我以为你会过完年才来呢。”常梨问。

今天是除夕, 而z大的冬令营初四开始。

“我爸妈都不在家, 而且一群亲戚朋友每回过年都耍猴似的让我表演才艺。”陈潜让啧了声,“还好这次逃的早。”

他已经提前叫好了酒店的车, 住的酒店离明栖公寓只隔两条街, 离z大也不算太远。

“我自己来。”陈潜让推开常梨,没让她帮忙把箱子一块抬进车后备箱。

为了这次冬令营, 他这回得在这儿待上半个月,冬天换洗衣服本就厚重, 又加上各种画画需要用的,箱子很沉。

“你搬的动么。”常梨松了手, 站在一边看着。

陈潜让手臂用力一提, 把箱子塞进后备箱, 侧头睨她:“我搬不动,你这小身板还能搬动吗?”

“……”

等上了车,陈潜让才问了刚才一直觉得奇怪的事:“你跟刚才那人怎么了?”

“谁?”常梨没很快反应过来。

“你小叔叔。”

“刚才还叫人小叔叔呢, 现在就变成‘那人’了。”常梨睇他一眼,耸了下肩道,“我的暗恋失败告终,也从他家里搬出来了,以后不缠着他了。”

陈潜让挑眉:“你还会缠着别人啊。”

常梨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陈潜让大剌剌的揽着人肩膀,身子靠过去一点:“没事儿,咱们缪斯女神爱慕者都排出国门了,那算个屁。”

常梨笑起来:“什么缪斯女神?”

“你啊,怎么样,是不是特别适合你。”

许宁青出国出差三天,回住处先洗了个澡,便准备回趟许宅,却在刚要出门时堪堪收住了脚步,而是转身走向了之前常梨住的房间。

小孩走以后许宁青不知出于怎样的心理,也没有再进去过,只是家里固定有人过来打扫,那间房后来也打扫过。

床褥叠的整整齐齐,窗帘拉在两侧,看上去明亮敞净。

许宁青又想起机场时,那个男生揽着小孩的肩膀边说边笑往外走,他第一次腾起一种说不出具体的感觉。

仿佛是自己所珍视的宝贝被凭空抢了去。

这种感觉在常梨刚刚搬出去时还不算强烈,到机场那一刻才攀升至顶点,让许宁青非常烦躁又不舒服。

除了机场那一幕,更让他觉得烦躁的是,自己心绪渐渐开始不受自己掌控。

许宁青一直以来活的自由散漫,对其他人也没什么要求,宽以律己宽以律人,所以鲜少真正生气动怒,过的像个道行高深的酒肉和尚。

可常梨和那人站在一起的画面让他非常不爽。

他知道这原因也很简单,就叫做占有欲。

一个,在他27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玩意儿。

许宁青抬手按了下眉骨,缓缓舒出一口气。

他抬起头,忽然看到对面桌上放着一个东西,许宁青走上前拿起来。

那是一个毛茸茸的灰色兔子挂坠,许宁青记得之前常梨是把它挂在书包上的,估计是离开的时候落在这了,后来被打扫阿姨放在书桌上了。

许宁青看着挂坠片刻,而后将它揣进了口袋。

除夕夜,陈湉大概整日闲在家里无事,把家里上上下下布置地像个红灯笼,看上去非常没有审美趣味。

许宁青一推门进去就被玄关屋顶上的红灯笼穗穗挡了视线。

“……”

什么破玩意儿。

陈湉迎出来:“臭小子还知道回来!念念和江妄都比你来的早!”

时念念是许宁青表妹,而他和江妄最初的关系是高中同班同学兼狐朋狗友,只不过现如今又有了新一层身份——妹夫。

许宁青换了鞋走到沙发边,一垂眼就看到了秀恩爱的两人,时念念如今在医学院读研,正拿手机看别人发来的一张病历图,江妄搂着她挨的极近,跟她一块儿看,时不时还低语几句。

辣眼睛。

许宁青轻嗤一声,对江妄讽道:“看的懂么你。”

江妄抬眼,轻哂:“你懂什么。”

陈湉拿着水果出来:“怎么没带梨梨一块儿来?”

许宁青:“常老爷子都回京了,她还来这儿干什么。”

“也是。”陈湉点点头,“这小姑娘父母也对她不怎么上心,好在是她爷爷奶奶回来了,不然难不成还要一个人过年呢。”

许宁青一顿,揣在口袋里的手攥了下那个兔子吊坠。

很快便上桌吃饭。

陈湉偏头问时念念:“你们结婚也有段时间了吧,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时念念一顿,脸上发烫:“啊,还早呢,我们还没想过这个。”

陈湉紧接着话锋一转便指向许宁青:“你呢,跟江妄一个年纪的,人家都结婚了,你看看你,连带回家给妈看看的女孩子都没有。”

一旁许久没说话的许承也跟了一句:“之前你们公司找的那个代言人,是你女朋友?”

许宁青淡声:“不是,绯闻都是她底下的公司炒作的。”

许承皱了下眉,抬头:“哦,那别带这样的姑娘回家。”

陈湉:“得了吧,你还挑呢,我看你儿子就没想过要跟谁结婚。”

“……”

吃过饭,许宁青跟江妄去了屋外抽烟。

寒冬腊月,屋前的树杈都掉落的光秃秃,天色也暗的快,这天空气倒不错,这会儿夜色中已经有了隐约的繁星点点。

“问你个事儿。”许宁青弹了弹烟灰说。

“什么。”

“你当初怎么追的念念?”

“死皮赖脸呗。”江妄笑了声,侧头,“怎么,你要追谁。”

“不追谁。”许宁青顿了好一会儿,才又说,“就是之前住我家那个小孩,最近跟我闹脾气呢。”

关于常梨江妄从前就听说过,毕竟这个圈子顶端的人就那么几个,自然互相认识。时念念回国后不久江妄和她还见过许宁青一回,当时便看见了常梨,也算见过面。

他知道的比大多数人要多点儿,还知道许宁青家里那小孩还在追他。

江妄扬了下眉骨:“你做什么了?”

“你别管我做什么了。”许宁青不耐烦道,“时念念生气的时候你怎么哄的。”

“哦。”江妄笑了笑,非常不要脸,“我老婆从来不跟我生气。”

“……”许宁青眉心一跳,“滚。”

作为专业纨绔,一群人自然是不可能跟父母亲戚度过除夕夜,除了个别几个跟温香软玉一块逍遥去了,其他人便早约好了局。

许宁青刚刚结束出差,原本不想去,却在在机场看到常梨后烦躁的又决定去了。

只不过提前让人别把地点定在嘈杂恼人的地方。

许宁青走之前还问了江妄要不要一块儿去,结果这人就说除夕夜得陪老婆一块儿过。

简直是时时刻刻不忘恶心人。

除夕夜,北京过年的氛围很浓,广场上已经拉着线缀满一个个各色的灯笼,商家还纷纷推出了相应的活动,傍晚开始下雪这会儿也积起了薄薄一层。

路边都是一家三口或是情侣。

许宁青忽然想起饭前陈湉说的。

他把车停在店门外,没多犹豫,找到常梨的微信,给她发过去一条信息。

——在家过除夕吗?

他在车上等了会儿少女也没有回复,于是便先进了店。

他看了眼范孟明发来的包厢号,轻车熟路的走上二楼。

绫香阁位于整家爵士酒吧最好的位置,二楼转角口,三面壁,另一面正好可以看见台上的表演,是老板特意留给这群太子爷的。

只不过这些太子爷显然没那个兴致去欣赏这么正经的爵士乐。

许宁青进屋的时候几人已经开始打牌了,房济和周渐祁旁边还坐着两个姑娘。

“哟,许总您可总算来了。”房济抬眼揶揄道,“怎么那常家小孩儿都走了,你还是这么难约啊。”

许宁青没答话,将大衣交给侍从,扯了把领带,捻开两颗扣子,懒散的坐下来,浑身气质欲到爆炸。

对面一局牌结束,其中一人起身把位置让给了许宁青。

许宁青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侧头点燃,两颊微凹深吸了口,火光乍然一亮,他呼出一口烟,将刚发好的牌拿起来。

周围人调侃房济、周渐祁两人道:“叫你们出来打牌,你们俩倒好,直接带人过来了。”

房济咬着烟,含混道:“你们要是喜欢我倒也可以跟你们引荐引荐,她们俩都是一个画社的,周围漂亮姑娘多的是。”

许宁青到这才有了点表情,抬眼往对面两人身上看了眼。

房济捕捉到他目光,笑道:“怎么,你也有兴趣?”

许宁青轻轻哼笑了声:“没,你自己当心着点儿肾吧。”

“及时行乐嘛。”房济说,“你说你前段时间是因为家里有小孩不好行乐,这她现在走了可不是重归丰富多彩成人夜生活了,我怎么听说你年关还出国去谈了个合作呢?”

许宁青淡淡“嗯”了一声,不动神色的打出了手里最后四张牌。

“卧槽?你什么时候把牌打光的?”房济惊了。

许宁青轻勾唇:“你及时行乐的时候。”

后来又来了几把牌,许宁青今晚上手气不错,手边的筹码越堆越多,中途看了眼手机,常梨还没回复他。

房济连输几局,把身侧的女人打发到一旁坐去,新一局刚发完牌,包厢内唯一两个女人聚在一块手指往一层方向指,还不时交流几句。

房济扫了眼,不以为意问:“你俩看什么呢。”

其中一个女人回答:“看到两个我们美术圈里很有名的小画家,特别有天赋,获奖无数。”

另一人说:“我都没想到他们俩原来还认识啊,陈潜让家不是在上海吗?”

“我前几天看到他直播了,听说要参加了这次z大的冬令营所以才过来的吧。”

其他人对这没什么兴致,便也没说什么,倒是今晚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许宁青闻言抬了抬眼,顺着那两人的目光看向一楼。

便看到了小姑娘坐在吧台前,面前摆着一杯琥珀色的酒饮。

外套搁在旁边的高脚凳上,穿着件宽大的白色卫衣和鹅黄色的背带裤,坐在这样的爵士酒吧内显得年纪愈发小,也显得更加格格不入。

而她旁边还坐着一个男生,今天机场上见到的那个。

许宁青轻蹙了下眉:“你们认识她?”

“啊?”两个女人早就注意到许宁青许久,没想到他还会主动跟她们搭话,“认识啊,是个很厉害的小画家,叫陈潜让,粉丝还挺多的。”

许宁青:“不是,那个女孩儿。”

“哦,那个也是天赋型小画家,之前还蝉联了名古屋的一项油画大赛的金杯,好像叫常梨吧。”

众人听许宁青主动问人本就挺稀奇的,如今又听到了常梨的名字,纷纷都朝一楼看去。

而许宁青直接起身下楼。

他没穿大衣,里面只一件白衬衫,松散又不垮的坠在肩上,闪动的镭射灯光打下来时甚至能直接看清衬衣底下的紧致腰线。

男人长的也的确优越,一路穿过人群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目光。

他径自走到吧台,直接把酒杯从常梨手中抢过来。

他扫了眼,闻到酒味,认出来是长岛冰茶。

男人面色不善,掰着小姑娘肩膀把人拉过来,声音也沉:“大晚上的喝度数这么高的酒,还要不要命了。”

酒吧内灯光炫杂,等常梨托着腮看向他时,许宁青才发现她脸颊红扑扑的,就连眼睛都已经不是很清明。

常梨就这么托着腮,歪着小脑瓜看了他好一会儿,纤细的食指伸出来指着他,说话还有点儿大舌头:“你肿么长的这么像许宁青。”

许宁青黑脸看了眼常梨身后的那男生,又看向常梨,压着火放软了声线:“我就是。”

“你就是?”常梨皱起眉继续盯着他,“……好像还真是。”

又过了两秒,小姑娘坐在高脚椅上开始往前小幅度挪动,她个子矮,坐在高脚椅上时双脚完全离地,只能迷迷糊糊靠身体的惯性与重量从椅子上滑下来。

许宁青看着小孩张开双臂,身子往前倾,又怕她摔着,忙把酒杯推远了点,主动迎上去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