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醉轻笑着走上前,右手按住时栖的后脑勺,往自己怀里按,“哥哥一直在,栖宝不怕了。”

时栖八十多斤,很小的一只,在寇醉的手碰到她后脑的那一刻,她就没有了任何抵抗力。

顺从地靠近他,张开缩在校服里的双手,终于有机会不被他发现她的小心思、而光明正大地投进他怀里。

但是就在寇醉和时栖中间隔着半米距离时,蔡源推门进来,恪尽职守地不忘禁止早恋,“你们俩别借题发挥啊,寇醉你给我背一遍左手定则和右手定则的区别。”

“……”

**

时栖和寇醉在蔡源办公室留到了上午第四节课结束,听到蔡源和梁睿母亲打电话沟通调班的事。

蔡源在电话里没有提起时栖,把问题都揽在自己身上,分析说梁睿不适合在他的复读班上课。

梁睿母亲貌似是不同意,蔡源又打听梁睿父亲电话,准备再和梁睿父亲沟通。

事实上,让梁睿调班并不是件简单事。

以蔡源的立场,第一梁睿没有做错事,他没办法强硬地直接调走梁睿。

第二老师都是“不会放弃每个学生”以及“永远要给学生下一次机会”,他没办法拿出梁睿初一时做的事进行理论。

而时栖也不太想第一时间找她爸。

那件不愉快的事情发生后,梁睿的父亲向时栖以及时栖爸妈都道歉了。

而她爸妈自那以后虽然和梁睿父亲的私交变少,但大人的世界里,不会因为两个小孩子的事情,就在公事上做出不理智行为。

时栖一怕她爸妈知道梁睿和她同班后过度担心,二怕影响到她爸的公事。

蔡源让时栖和寇醉先去吃饭,他承诺他会尽快想办法调走梁睿,时栖就默默决定,等班主任实在没办法的时候,她再和她爸妈说。

时栖和寇醉一起走出教学楼,时栖对寇醉挥手说:“coco你去忙吧,我去食堂吃饭了。”

寇醉却没离开,一直跟着时栖走在她身侧。

其实时栖已经缓过来很多,她见到梁睿时喊的那一嗓子,实在是梁睿出现得太突然,她条件反射地涌起当时对梁睿的恐惧。

但因为有寇醉陪她,她的恐惧就渐渐淡了。

剩下的一点点害怕,就是怕寇醉不在她身边时,万一梁睿心理上仍有问题,她该怎么办。

可是此时的寇醉,没多说一句话,就直接陪着她,好像根本就没打算离开。

时栖感动得想哭,“coco保镖,你带饭卡了吧?”

“……”

时栖没带饭卡,正好蹭寇醉的。

开学这么久,她还从来没和寇醉一起吃过食堂。

寇醉每次到吃饭的时候,都会消失,就好像他是神仙不需要吃饭,也好像他争分夺秒地要去搬砖。

食堂人多,同学们都在抢着打饭,时栖正在琢磨她吃什么排哪个窗口,就听到齐博喊,“寇哥,我在这儿呢,一会儿你们和我一起吃啊!”

齐博占了一张桌子,他已经打好一个套餐。

寇醉眉宇微扬,指挥时栖,“你去和齐博坐,我去选菜。”

正好时栖也不知道要吃什么,就去和齐博坐着等寇醉。

齐博推给时栖一瓶汽水,关心问:“你怎么样了?还好吧?”

食堂声音空旷喧嚷,自带嗡嗡的回音,时栖点头说:“还好。”

齐博很贴心地没问时栖她和新同学有什么渊源,就笑说:“老师把新来的调到寇哥那儿了,以后我和寇哥是同桌,以后你再给寇哥递咖啡就方便了。”

时栖还不知道这事儿,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寇醉要坐我前面?”

“是啊。”

“啊,”时栖有点点兴奋说,“那我岂不是就可以没事儿踢他凳子了?”

“……”

齐博提醒说:“寇哥不喜欢后桌踹他凳子。”

时栖说:“就是他不喜欢,我才踹啊。”

“???”

寇醉端着两个橙色长托盘回来,看时栖和齐博聊得热络,她脸上也没有惧色了。

他笑了笑,也恢复原来那拖腔拖调懒洋洋的模样。

落座到时栖身边,把时栖的那份放到她面前,“怎么样小美人,看看哥哥给你选的,还和你心意吗?”

时栖低头看寇醉给她选的菜,两道主菜是颜色鲜美多汁的糖醋鱼,和炒得红油油的麻辣猪耳朵。

都是她说过的她想吃的菜,糖醋鱼他曾给她带过盒饭到学校,猪耳朵本是她一句玩笑话。

但是寇醉都还记得,无论是他已经应诺过的,还是她一句无心玩笑话。

时栖一瞬间有种她在他心上的错觉,没忍住低头说了句真心话,“哥哥总是和我心意的。”

寇醉眉间飞快闪过一丝疑虑,这样一语双关的话,他再熟悉不过。

自己说得多了,再听别人说,就不费任何力气地听出另一层深意。

接着时栖堆起讨好的笑软声说:“哥哥,我不想吃米饭,我还想吃最里面那窗口的芋头。”

寇醉心里那一点疑虑消失,放下刚拿起的筷子,起身道:“等着。”

时栖看着寇醉的背影,他单手插兜,步伐稳健,气宇轩昂地走在同学们之间。

这样的寇醉,好像真的很宠她。

齐博在旁边看得已经目瞪口呆,“我说,寇哥怎么这么听话?”

时栖思索着说:“我也纳闷呢……博哥,你说寇醉是不是暗恋我啊?”

齐博不敢猜测,“我觉得今天的炒鱿鱼很好吃。”

“……”

时栖为了印证寇醉对她的迁就忍让有多大,等寇醉拿着一盘两块芋头回来时,她仰头笑问:“小舅舅,我还想吃烤全羊,你看你什么时候抽时间安排一下呀?”

寇醉懒洋洋坐下,夹走她餐盘里的最大的一块鱼肉,“我看你像烤全羊。”

“……”烤全羊就不行了啊,时栖心想他暗恋个屁咧。

“你抢我的干什么啊,”时栖郁闷地抢寇醉餐盘里的煎蛋,“我看你像蛋。”

**

午休后回班级,寇醉在时栖宿舍门口接她,一起进班级。

恰逢梁睿走出班级,三个人在后门碰头。

时栖下意识抓住寇醉胳膊,躲到他身后。

梁睿手里捏着小袋面巾纸,看时栖对他又怕又恶心的态度,“时栖,那事儿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我不会再那样了。”

时栖相信有少部分人很自律,自律到绝不会犯第二次错误,可梁睿不像这种人。

梁睿高高瘦瘦,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文有礼貌。

他在小学当班长时就这样,初一时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寇醉冷漠地逼视梁睿,“让开。”

梁睿讨饶,“寇醉,你打过我一次了,我真不会再干第二次。既然以后都是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咱们能不能和平点儿?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寇醉护着时栖先进去,他停在梁睿面前声音阴冷地说:“不能,非但不能,如果你再对时栖多说一句话,我照样打你。”

梁睿低头推着鼻梁上的眼镜,无声地用口型说了句话,然后抬头笑,“行,我记住了。”

**

在同一个班级,真的无法避免进出时会面对面碰上。

多了这一个插曲,时栖下午第一节课就没什么精神。

寇醉坐她前面,她也没怎么抬头看他,在本子上算题算错了好几遍都没得到正确结果。

下课后,她低头去厕所。

忽然感觉身后跟了个人,她不解地回头,对上寇醉轻挑的目光。

“你也上厕所?”时栖问。

寇醉双手插兜懒洋洋笑,“不上,陪你上。”

“……”

这样寸步不离的寇醉,让时栖不禁向他伸出手。

寇醉翘着眼尾问:“做什么?”

“都陪我上厕所了,”时栖眯眼笑,“就手拉手一起去呀,好朋友嘛。”

“不仅手拉手,还蹦蹦跳跳一起走?”寇醉挑着嘴角笑问。

时栖摇头,挺体贴地说:“跳就不用了,你腿太长,我应该跟不上你的节奏,手拉手就行。”

说话间,寇醉已经陪时栖走到女生洗手间门口,他轻扬着下巴笑说:“赶紧去吧,记得洗手。”

时栖不舍地回头问:“我洗完手就能手拉手一起回班级了吗?”

寇醉失笑,然后余光瞥见了三班门口段屿川。

他走近她笑得轻佻,缓慢而低声,“照你这么说,你全身都洗完了,哥哥就能身贴身抱你了?”

时栖脸唰的一下红了,“流氓。”

“这不是你先流氓的吗,”寇醉退后倚着窗台,漫不经心地又说,“对了,手腕和脖子用水洗一洗。”

时栖诧异问:“为什么?”

“太香了,吸狼。”

第34章 5.20晋江文学城独发

清早, 时栖才不管寇醉说什么呢,仍是手腕和脖颈都喷了淡淡的少女香水,穿着红色衣服跑下楼。

经过宿舍阿姨身旁, 阿姨喊她, “哎哎同学, 你校服呢?”

时栖回头灿烂笑,“书包里呢!”

寇醉等在她们女生宿舍楼下的香樟树前, 双手插兜, 懒洋洋地眯着眼对太阳打哈欠。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 在他俊朗的脸上落下稀稀疏疏的斑驳树影。

清晨的寇醉很有邻家竹马的干净气息,长睫轻垂,看到胖猫大肥经过他脚边。

他蹲下身逗它,笑起来的样子好像在晨曦下闪着光。

有女生经过寇醉身边时, 低声议论着他是谁, 拿出手机偷拍他。

寇醉感到有人看他,也没抬头, 继续逗猫玩。

“大肥早呀,”时栖小跑到寇醉面前,也蹲下去逗猫,状似无意地说, “保镖, 刚才有人拍你。”

“知道, ”寇醉眯着眼抬头看她, “哥哥长的帅么, 每天都有人偷拍。”

时栖撇了下嘴,“拈花惹草寇醉,轻佻浮薄死鬼。”

寇醉听笑了,“你是不是早想好这对子了,就等今天这情况骂我呢?”

“是呀,都分好场景了,你欺负我的话,”时栖改编小时候骂人的顺口溜,“我就骂,时栖天马流星拳,寇醉放屁带连环。”

时栖说小时候的顺口溜上瘾了,清晨五点半,和寇醉蹲在香樟树的阴影下,骂他,“寇醉的屁,真有威力,一屁蹦到意大利,喜马拉雅崩成盆地,还有……”

寇醉斜睨着时栖,“栖宝,你十八岁半了。”

时栖下意识闭嘴,“……哦。”

停了两秒,时栖说:“有点憋得慌,我能说完吗?”

“不能,”寇醉抓着时栖的书包把她薅起来,“你就憋着吧。”

时栖撇嘴,然后趁寇醉不注意,飞快地把剩下的说完了,“八十吨的吊车崩成崩成铁皮,八百个老寇醉崩成小阿姨。”

说完时栖就奸计得逞地大笑着跑开。

寇醉在时栖身后慢悠悠地走着,明明他是一大早上就被骂的那个,眼角嘴边的笑却好似怎样都掩不住。

**

时栖现在的感受很矛盾,一边因为和梁睿同班而心里不安,一边又因为梁睿和她同班而寇醉每天和她寸步不离所开心。

早上他来宿舍接她,下课时他陪她遛弯,陪她吃饭,晚上又送她回宿舍。

就和时栖想象中的男朋友一模一样。

可是他又不是她男朋友,就让她不断地冒出开心与不开心的交织心情。

蔡源用三天时间,把梁睿给调到了另一个理科复读班。

但梁睿仍与时栖同校,寇醉出了班级后,仍是寸步不离时栖。寇醉在时栖的安全问题上,不愿意存抱任何侥幸。

两个人形影不离到方亦圆都跑来问时栖,“时栖,你和寇醉终于谈恋爱了吗?”

寇醉和齐博去洗手间了,时栖半趴在桌子上发呆,“恋人未满。”寇醉好像更像是她保镖。

方亦圆好奇问:“我觉得你们两个是互相喜欢啊,为什么是恋人未满?”

“我们俩大概是,”时栖思索着比较合适的说法,“大概是青梅竹马的互相喜欢,不是男生女生的互相喜欢。”

方亦圆小声说:“班级同学都觉得你们俩处对象了,都传到外班了。”

时栖竟然有点开心,“是吗?怪不得最近来后门看寇醉的女生变少了。”

“咦?你开心什么?”方亦圆指着她说:“时栖,你在窃喜什么?”

时栖脸红了,“我哪有窃喜什么……圆圆你要吃牛肉干吗?”

寇醉和齐博回来,寇醉站在时栖身后弯腰,下巴快要放到时栖肩膀上,“小美人聊什么呢?脸好像红得不太正常呢?”

方亦圆看寇醉回来,她赶紧跑了。

时栖红着脸回头看他,“我们在聊女生的话题,你乱问什么。”

时栖转头时,脖颈轻微晃动,隐约有香气散发到寇醉鼻间。

她用的香水淡香好闻又吸引人,闻着令人甜甜的,好似她站在鲜花店、蛋糕店和糖果店的中央,寇醉一瞬间想更靠近她。

但是他的理性总是能够战胜感性,轻笑着起身,“栖宝用的什么香水,晚上回宿舍把链接发给哥哥。”

“我都和你说了,我没有用香水,”时栖在这个问题上总是不好意思承认,“我就是换了新的沐浴露。”

寇醉若有所思,“行,那栖宝用的什么沐浴露,把链接发给哥哥。”

“你要干嘛?”时栖警惕问,“你要送女生吗?”

“送什么女生,”寇醉轻推她眉心,“哥哥是想抱着沐浴露睡觉。”

“???”

寇醉在时栖满脸困惑下回座,留着时栖独自思考他为什么要抱着沐浴露睡觉。

时栖注意到寇醉每次上生物课的时候就困得厉害,她看表给寇醉计时,只让寇醉睡五分钟,就伸长了腿踹寇醉凳子。

寇醉被踹得身体一晃,慢悠悠坐起来,回头瞪她。

时栖笑眯眯地弯起眼睛,“哥哥,好好听课嘛。”

寇醉轻轻地深呼吸,低头写字,反手拍到时栖桌上一张纸条。

时栖展开看,寇醉的字写得乱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