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耳边仿佛只剩下那个人的声音, 如清风, 如明月,如世间一切能用美好事物形容的东西, 在她的耳膜上砰咚砰咚地震动。

她似是在极力隐藏自己的情绪。

而电话那头也极其耐心地等待。

终于, 沈禾轻轻地吐了口气, 说:“我现在在直播, 等直播结束后再说吧。”仿佛怕再听到什么奇怪的话, 她挂电话的姿态颇有落荒而逃的架势。

她站了起来, 走进厨房, 取出一个四百毫升的玻璃水杯, 连着喝了三杯, 重新回到直播间。

“刚刚我们说到哪里了?哦?电话?没有, 就是一个普通朋友, 不是你们想象中的关系。好了,不说这个了,我前几天买了个包,嗯, 对, p家的新款, 搭配小裙子特别好看。”

有粉丝想让沈禾唱一段折子戏。

沈禾拒绝了,她说:“之前没想过深入学习昆曲,只是玩票的,我的老师建议我在真正打好基本功前,少开口唱昆曲,怕误入歧途,以后不好纠正。”

她弯眉一笑,又说:“以后我真正学好了,一定给我的粉丝们唱一曲。”

她若无其事地笑着,仿佛刚刚那一通电话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直到天色将黑,沈禾才结束了直播。她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六点多了。

她打开手机。

徐京墨并没有再给她信息或是来电,她微微松了口气,顺手刷了下朋友圈,才发现朋友圈里几乎要被徐京墨霸屏了。她就直播了两个小时而已,徐京墨陆陆续续发了将近二十条朋友圈。

她一一刷过。

第一条配图是她家楼下的风景,第二条是她家小区里的一只流浪猫,第三条,第四条…直到最后一条依然是她家小区的风景。

显示的时间是十分钟之前。

沈禾嘀咕了声:“真是够闲的…”

就在此时,她又刷出一条新的朋友圈,还是徐京墨的。与前面朋友圈终于有了不同的变化,是一家粤菜餐厅的店面。

沈禾当然是知道的,毕竟这家餐厅离小区不算很远,又在当地颇有名气,她时常会去光顾。

讲真的,徐京墨疯狂霸屏朋友圈,让沈禾是有点小惊讶的。

因为以前的徐京墨从来都不爱发□□签名或是空间日志之类的,没想到在朋友圈里居然这么活跃。而且奇怪的是,他这么活跃,点赞狂魔唐慈,还有也玩微信的曾团长,居然没和他有任何互动。

手机震动了下,提醒沈禾来了新微信。

她点开一看。

徐京墨发了五张图片过来,是那家粤菜餐厅的菜单,然后还有一行文字——要吃什么?我给你带。

仿佛知道沈禾现在饿肚子似的,他又恶劣地发来几张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招牌菜。

沈禾:…

徐京墨:都想吃的话,我都打包一份,实在吃不下,可以给唐彬吃。

沈禾:…

徐京墨:我让服务员过来点单了。

沈禾:…别。

徐京墨:想吃什么?

看在最高级别的道具打赏份上,看在过往多年的青梅竹马情谊的份上,看在以后去了红昆他还是隔壁副团长的份上,看在精致可口的美食的份上…

沈禾投降了。

沈禾:冰火菠萝油,脆皮叉烧酥,烧味拼盘,鲜虾云吞面,招牌奶茶,还有一份虾饺和烧麦。

徐京墨:榴莲酥吃不吃?

屏幕上的手指微微一顿,沈禾说:…吃。

读书那会,沈禾和徐京墨下馆子时也经常去粤菜馆,她的喜好不一,有时候喜欢吃这个,有时候又喜欢吃那个,榴莲酥算不上特别喜欢吃,可每次都会纠结吃不吃。而徐京墨都会耐心地等她在那儿纠结,最后替她做决定。

她对食物的喜好太不稳定了,连待她如珠如宝的两位哥哥都不能摸清她吃饭的口味,更别说记住她每一样喜欢吃的东西。

可是没想到过了那么久,他还记得榴莲酥。

半个小时后,徐京墨提着食物上门。

沈禾喊了他一声:“京墨哥哥。”

徐京墨微微颔首,环望了她的家一周后,问:“在哪里吃?”

“放在吧台上。”

沈禾的厨房是开放式,外面连着一个小吧台,并没有摆放餐桌,毕竟她一个人住,也很少自己开小灶。大多时候朋友来了,也喜爱在吧台那边吃饭聊天。

沈禾见他大包小包的,便说:“我帮你提一点。”

徐京墨绕过她,径自走到吧台旁,放下大包小包后,才抬首看她,说:“来帮忙解袋子。”他的动作如此自然,一点儿也不像是第二次来她家做客的样子,反而更像是一对夫妻的日常。

沈禾并未察觉出,应声过去帮忙。

徐京墨眼里有一丝笑意,等沈禾拆了两个外卖盒后,他又递给她一个袋子,说:“还有这个,家里有碗吗?我去盛米饭。”

沈禾指路厨房。

她的手指解开打包袋,却是不由一怔。和前面两个打包袋不一样的是,这个里面另有乾坤,装的不是打包盒,而是一个精致的品牌包装袋。

作为奢侈品爱好者,沈禾一眼就认出了牌子。

她一怔。

吧台上同时响起了瓷碗与桌面碰撞的声音,很轻的一声脆响,徐京墨云淡风轻的声音传来:“蹭饭的礼物。”

这话乍听之下,好像没什么不对。

沈禾险些被糊弄过去,她睁大眼睛,说:“有你这样带吃的带礼物来蹭饭吗?”

他一本正经地说:“这是你家,这是你桌子,这是你家的碗,确实是蹭饭。”他眉眼舒展开来,又说:“看看喜不喜欢。”

当有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它像是会说话似的,连包装盒都仿佛在说:请拆开我,请用力拆开我,请狠狠地拆开我。

沈禾压抑住拆礼物的冲动,说:“京墨哥哥,我不能收,太贵重了。”

“你的粉丝可以给你送道具,为什么我不可以给你送礼物?”

沈禾说:“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沈禾居然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徐京墨忽然说:“我收回来,给你换成直播平台的道具。”说着,还真的拿出手机,点开腾飞直播app。沈禾叹气,说:“你赢了。”

徐京墨露出笑意。

沈禾准备把他送的东西都记下来,然后折合一个差不多的价格,哪天还个大红包给他。这么一想,倒是坦然了。她的手终于伸向包装盒。

拆开来看后,她不由有点蒙圈。

今年鸡年,各大奢侈品牌都推出了和鸡年相关的设计款式,大多丑得惨不忍睹,当时沈禾还在微博里评价了某几个品牌的审美,其中最严重的当属g家出的耳环。

沈禾那会毒舌地说了句:“会买这个的人脑子肯定进水了。”

当时一群人附和沈禾。

然后…

直到今天,沈禾见到了一个真的脑子进水的人,就在自己面前。

徐京墨说:“男人审美和女人审美向来不一,我也不懂这个。”

沈禾默默地问:“你随便挑的?”

“不是,我挑最贵的。”他漆黑的眼瞳里宛如泼了墨一般,用那么理所当然的语气慢慢地说:“在我心里,沈禾值得最贵的。”

沈禾的心颤了下。

尽管很想吐槽这对耳环的审美,可徐京墨的这话似乎却让这对耳环变得没那么难以忍受。她垂下眼,低声说了句:“谢谢京墨哥哥的礼物。”

第 20 章

沈禾原以为吃饭期间会尴尬, 然而徐京墨的侃侃而谈让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融洽起来。沈禾有些意外,因为以前和徐京墨一块吃饭时, 他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相反还会有丁点沉默。

想来四年多的时间未见,足以改变一个人。

而他能够在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多光环, 期间估计也不乏艰辛, 阅历和过往能让曾经沉默的少年变得稳重而又富有魅力。

沈禾也渐渐松了口气。

她挺害怕徐京墨会重提过去的,过去那几年, 她熬过来了便不想再回忆。

她现在看不懂徐京墨, 看不懂曾经的京墨哥哥, 也不想看得懂。她鼓起勇气想努力了解一个人的那段时光已经埋葬在尘封的记忆中, 以伤心难受歇斯底里了无生趣等各种情绪为锁, 深深地藏好了。

即便此时此刻它遭遇了强烈的地震, 正在疯狂地摇晃颤动, 可是沈禾直到, 那把锁头会好好地保护它。

吃过饭后, 沈禾正准备委婉地赶人时, 徐京墨已经抬腕看了看, 说:“时间不早,我该回去了。”他顺手提了角落的垃圾袋,温声问她:“还有什么垃圾要带吗?”

沈禾说:“没有了。”

“好。”

沈禾送他到门边。

他似是想起什么,又转过身和她说:“网红班和真正的科班是不一样的, 你周三得做好心理准备。作为空降的人员, 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会被为难, 即便有曾叔给你当靠山。”

沈禾问:“被为难?”

“想进红昆的人并不少,戏曲学院的毕业生申请过来实习的每年都能超过原本的数量,能进红昆的大多是过五关斩六将,而且是科班出身,你半路出家,难免会惹人非议。”

沈禾倒是没想到这方面,说:“好的,我知道了。”

徐京墨又说:“红昆里的人不少,从戏剧导演到戏剧演员,还有编剧等,都会审视你这个空降兵,你周三到红昆的时候唯一需要做的是证明你的天赋。如果害怕,不要担心,有我。”

“我不害怕,也不担心。”

“好,我等着你。”

这一句话用分外低沉的嗓音说出来时,无端有几分暧昧,沈禾眉眼一动,不由自主地移开了视线。

忽然,他喊了她一声:“沈禾。”

她抬了眼。

楼道里的自动感应灯正好灭了,室内的光在他饱满的额头上落下一片阴影,将他的五官勾勒得尤其深刻。他这样的皮相,无疑是惹人嫉妒的,五官恰到好处的完美,仿佛自出生那一刻起,便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拿了雕刻刀,一笔一划地刻出最耀眼的作品,而后天的戏剧学习和培养,又为这一副作品增添了无人可及的气质。

极少有一个男人能将古典与现代的美融合得无法挑剔。

而这样的一个男人此时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用她看不懂的眼神,专注而又认真地说:“我答应你,以后我不提以前,只谈未来。”

沈禾去红昆报道的第一天,是沈丛亲自开车送她去的。

到了门口后,沈丛还是依依不舍,想跟沈禾一块上楼。沈禾义正言辞地拒绝,沈二哥只好作罢,一步三回头地上了车。

“禾禾女神!”

沈禾回头,正好看到唐慈三步当两步地走过来,“我特地下楼来接你的,前阵子听曾团长说你要加入的时候,可把高兴坏了!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够在红昆里和女神相聚,知道你今天来报道,我昨晚差点儿睡不着觉,太兴奋了。”

唐慈瞄了眼外面,神秘兮兮地又说:“刚刚送你来的是男朋友吗?长得好帅!我需要保密吗?”

沈禾说:“不是男朋友。”

唐慈一副我懂我懂我很懂的模样,如小鸡啄米式地点头:“好的好的,我一定保密。女神女神,我跟你说呀,今天剧团里知道要来新人,大部分人都过来了。之前办网红班的时候,正好有一半人去了外地公演,今天也全部回来了,等会曾团长会给你介绍的。”

似是想到什么,她有点羞涩地笑了笑:“剧团里的辈分都是按照到来的顺序排列,正式加入了才能开始排辈分。我去年年底提交了红星昆剧团的申请表格,很幸运地通过了,现在在红星昆剧团里也能算得上是个实习生。等我实习结束后正式加入红昆,就能喊禾禾女神一声师姐啦。”

接着,唐慈又给沈禾仔细说了剧团里的情况。

“…我们红昆和青昆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千万千万不能在团长面前提起柳团长;还有就是我们红昆里能挑大梁的演员有五个,珊珊师姐是其一,也是被曾团长看好的闺门旦之一,珊珊师姐你见过了,剩下的师兄师姐们上次都去外地公演了,为人都和蔼可亲,很好相处,女神你别担心。”

比起之前在网红班时的漫不经心,这会的沈禾听得很是认真。

她问:“剩余的都是跑龙套?”

唐慈说:“对,大伙儿都是从打杂的小角色演起的,一步一步地踩踏实了才能挑大梁。”

两人说话间,已经上了三楼,小厅堂里极其热闹,站满了许多沈禾不熟悉的生面孔。此时此刻并没有人注意到沈禾的到来,因着人多,里三层外三层的,沈禾只能听到最里面有一道不悦的女嗓音,微微尖细。

“不行,我们红昆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开了这样的先例,以后岂不是人人都能往我们红昆挤?一个半路出家,呵,说半路出家都是抬举了她,一个学了不到半个月的外行人,凭什么进我们的红昆?天赋?不可能的事情,学昆曲再有天赋也是白搭,没有基础,没有十年功,再有天赋也是个花瓶架子。唱功她有吗?身段她有吗?不说这些最基本的,她能欣赏得来昆剧吗?我没有歧视的意思,曾实你摆什么脸谱?我们红昆不是不欢迎热爱昆曲的人,但是得有门槛,猫猫狗狗都能进来,那国家培养扶植我们做什么?还不如选择外面业余的昆曲社。”

曾团长说:“老霍,我还是那句老话,你这人太武断。那女孩真的是根好苗子…”

“呵,好苗子?我听珊珊说,都二十二了。二十二这个年龄来学昆曲?老天爷再赏饭吃,她的嗓音,她的体型已经完全定型,现在要改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曾实你再想气青昆的老柳,也不至于这么异想天开吧?科班出身的好苗子那么多,你不挑?非在路边挑个什么都不懂的?你看看我们红昆的珊珊,哪里不好了?能吃苦耐劳,又勤奋刻苦,正正经经的科班出身,在戏曲学校里成绩也是名列前茅,现成的你不抓紧培养,反而挑个乱七八糟的网红?”

曾团长一听到老柳两个字,整个人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来红昆次数不超过一个巴掌,现在我要收个好苗子,你非得来砸我场子,非要跟我过不去。”

“你是团长,但也不能一手遮天,你收个网红进来,有考虑过其他辛辛苦苦进来的人的感受吗?一句有天赋就可以否认他们的努力吗?你这样让红昆的其他人怎么服你?要进来可以,给我走正经八百的方式。我们剧团的财务招进来都是笔试面试公示一样流程都不能少的,现在你招的是剧团的根本,是演员,要上台表演的旦角,你就不怕砸了我们红昆的招牌?”

处于话题中心的人物沈禾显然很冷静,低声问唐慈:“老霍是什么人?”

唐慈也有点懵,说:“霍姨是我们红昆的副团长,就挂个名,平时不管事的,一年里也很少来红昆。刚刚我都没见着她,没想到今天居然来了。”说着,她怕沈禾担心,又安慰道:“没事的,曾团长决定的事情,霍姨再反对也没办法。”

第 21 章

有了徐京墨的提醒, 沈禾早已做好心理准备。

唐慈还在安慰她,她已经拨开人群, 进入话题中心,噙了抹微笑,朝曾团长点点头, 随后又说:“各位早上好, 我是沈禾。”

红昆里有不少人没见过沈禾,此时见到一个陌生女孩贸然出现, 都不禁投向打量的目光。

若干道视线停留在沈禾身上。

沈禾有过当主播的经验, 面对上万的在线观众也能处变不惊, 如今这些视线的打量自然也是淡定自如, 没有任何怯场的表现, 相反十分从容不迫。

霍副团微微惊讶, 暗想这个女孩儿的台风倒是出奇的稳。

这样的想法也仅仅是瞬间。

她始终不愿相信这世间有学了不到半月的昆曲的人能有资格进入红昆, 她当年一步一步地爬上来, 多少血泪多少汗水自然不必提, 昆曲这门学问, 这么艺术, 阳春白雪,门槛高得可怕,不是天赋两个字就能轻而易举地抹去。

曾团长将霍副团的神色尽收眼中,也不再和她抬杠, 朝沈禾招招手。

“沈禾, 过来。”

他拍拍沈禾的肩膀, 说:“来,给大家介绍下,沈禾,我发现的好苗子。”

“是不是好苗子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洪敏,王舒,你们能接受一个半路进来的门外汉当师妹吗?不用怕你们团长,有我给你们撑腰,实话实说。”

被点名的两人面面相觑。

对于他们而言,新进来一个空降兵师妹,说心里没疙瘩是不可能的,但是团长与副团长之间的斗争,他们都不好站队,只好打哈哈地说:“只要是有真材实料的,我们都欢迎。”

曾团长就等这一句,一拍手,说:“成,老霍,我也不跟你吵。你的判断过于武断,沈禾是不是好苗子,等你看过再说。唐慈。”

“在的!团长!”

曾实说:“今天四楼轮到哪个剧团使用?”

唐慈说:“是青昆。”

曾实又说:“我下楼和青昆商量,今天舞台让我们。老霍,你所说的我都有想过,只是能得老天爷赏饭吃的人寥寥可数,我难得发现一个,我不可能会眼睁睁地放弃。现在不好说,一切等沈禾上台演一段折子戏后再说。我们红昆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但能进来的绝对是有真才实学,这样才能对得起老祖宗流传下来六百年的文化积累。”

作为红昆的团长,因着和青昆不合,曾实鲜少主动与青昆打交道,今天跨出这一步,红昆其他人也无话可说,还有些人倒是开始有点期待夸人次数一个巴掌数得过来的曾团长如此看好的沈禾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霍副团瞥了沈禾一眼,也不再多说。

离戏剧文化节还有半年,青昆的柳团长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打算今年一定要以最佳的状态博得满堂彩。他和江楠商量着剧本,说:“有两点要注意,一最根本的东西不能改;二打板和唱腔也不能变。”

江楠说:“我懂,我会侧重舞台效果。”

“可以,还是你靠谱,小江啊,像你这种年纪轻轻还懂得欣赏传统美的姑娘家不多了。京墨那小子就是眼瞎,看不到你的好,总有一天他会后悔的。你也别…”

话还未说完,柳团长从长凳上倏地蹦起。

“红昆那混账老头居然敢过来!又想来踩场子了!”

说完时,人已经精神矍铄地三步当两步地奔到曾团长面前。青昆的人习以为常,还有不少带上耳塞,准备十分钟后再摘下来。

江楠对唐彬说:“去把七爷叫来,不然今天不用排练了。”

唐彬连忙应声,悄悄地从门口溜走搬救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