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从谁那儿听说的。”方之淮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反问道。

杜文瑾眸色一狞,视线如刃地转回头来

“你他妈管我从哪儿听到的!我就问你,有还是没有!?”

方之淮叹气。

招惹上一个暴脾气的小祖宗,偏偏生个气都生得那么勾人。

……真要命。

想到这儿,方之淮那一声叹到一半,又不禁带上点笑意。

他抬起手一直到杜文瑾右眼眼角位置,指腹轻轻地摩挲上那颗精致的泪痣。

“……没有。”

男人声线低沉

“无论拉还是踩,我都没做过。”

杜文瑾微蹙眉,他直觉男人还有后话。

果不其然,停了不到三秒,方之淮又补了一句

“别人做的时候,我也没插手。”

杜文瑾眸光微动。

“谁?”

“……”方之淮看他一眼,微微俯身,声音低沉沙哑,透着不言而喻的危险,“告诉你可以。……许我一个条件?”

杜文瑾冷眼看他:“一巴掌要吗?”

方之淮低笑一声,“也可以。”

“…………”

杜文瑾被这人憋得没辙。

方之淮到底没再继续逗他。

“杜老爷子让人做的。”

杜文瑾:“……”

半晌后他才回过神来,怀疑地看向方之淮:“你不会是在甩锅给我爷爷吧?”

方之淮闻言失笑:“我敢吗?”

“……”想了想那些年被龙头拐支配的恐惧,杜文瑾默默地压回了这个想法。思索了一下之后,杜文瑾又问道:“那这部《心刺》,他怎么肯松手了?”

“杜老爷子没松手,只不过有人给你清理障碍了。”

“谁?”

方之淮说:“是伯母做的。”

杜文瑾神色滞住。

他自然知道方之淮口中的伯母是谁。

他的母亲,王安蕊。

第三十九章

杜文瑾回到片场的时候,正看见康成幄跟李筱琪面对面隔着张小桌,对着剧本比划讨论着什么。

远远看着李筱琪有点绷紧的脸色,杜文瑾心里就泛起些不祥的预感来了。他犹豫了下,视线在片场里扫了一圈,没见着什么异象,脚下方向便一转,向着两人坐着的地方走过去。

“文瑾,你来得正是时候。”

康成幄不经意一抬头看见杜文瑾身影,忙招手把人引了过来,“关于之前你和李筱琪拍的这一场,我觉着你们的情绪还是没到位。”

杜文瑾听了这话,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

《心刺》的剧本他已经看了很多遍。

整部电影的第一个镜头是从一位年过古稀的老妇人轻摇的躺椅上拍起,随着背景音里渐起的念诗的稚嫩童声,镜头里的老妇人视线抬起,视线远眺,镜头也拉长。而后墨色渐淡,转入回忆。

电影正片回忆的背景在民国时期,正值时局动荡之际。男主角白沐笙的父亲是制霸一方的大军阀,而白沐笙作为白家唯一一个儿子,再加上幼年害过一场大病始终身体略弱,从而一直是被置在一个娇惯纵容的环境里。这也就使得他养成了个乖张恣肆、无法无天的性格。

直到白沐笙遇见了女主角初念雨。

初念雨与娇生惯养的白沐笙不同,她幼年失怙,父亲去世没多久后便很快被母亲抛弃,后来与年迈病弱的祖母靠乞讨为生;在祖母离世之后,她更是成了孤苦无依的孑然一身。直到后来飘零几年,她才被一位教书先生同情收养,同时她的养父也开始教她读书写字。

初念雨最初只当养父是个出身书香门第的普通人,他的博学多识与睿智温雅都深深地吸引了年纪尚轻的初念雨。但因为害怕自己表露心迹而失去这唯一的亲人,初念雨只将自己的爱慕放在了心底。

直到她一日采买归家后,在家门外的巷子口见到被抓捕上车的养父。初念雨还未来得及反应,将其养父抓走的汽车已经直接开离,闻风而来的她的养父的朋友阻止了她要追上去的行径,将她拉到了旁处。初念雨这才知晓,原来她以为只是个普通教书先生的养父,竟然是个反帝反封的地下工作者。

只是没过多久,便传来了消息她的养父不堪重刑,死在了将他抓走的那帮人的手里。

而那些人便是白家私豢的军队。

同时痛失了至亲之人也是至爱之人的初念雨几乎崩溃,在几度被阻遏了自杀念头之后,她毅然做了选择她要毁了白家,不惜任何代价。

而白沐笙就成了她选择的那个突破口。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世上没有了那个知书达理的初念雨,多了个乐舞门的念雨姑娘。

在其养父的朋友的帮助下,念雨姑娘很快就成了乐舞门的红牌,没用多久,初念雨就刻意制造了与白家小少爷的第一次相遇。

初念雨骨子里的清冷、读书识礼养成的温和气质,再加上已然看开的不拘一格与偶尔露出的妩媚,将白沐笙彻底吸引。按照初念雨的计划,白沐笙也很快死心塌地地爱上了她。两人渐渐开始同进同出,初念雨在白府也是愈发如鱼得水。

借着一次机会,初念雨将白沐笙父亲的出行密信透露给其死敌,导致了白沐笙父亲身死异乡;白沐笙则在其父的一个死忠的帮助下,接过了军权。

以此为转折点,白沐笙性格大变。仿佛是隐藏在柔软缎布下的锋锐匕首一朝撕破了那锦绣的华纹,刺出最锐利也伤人的寒芒来。

唯独对初念雨,白沐笙仍旧是一成不变的深情。即便后来白家军屡屡因泄密受挫而渐露颓势,白沐笙似乎仍旧是从未怀疑到初念雨的身上来。

直到最后,白家穷途末路,白沐笙饮尽了初念雨为他们两人准备的毒酒。

他没给她分饮的机会。看那暗红的血涌出白沐笙的唇,初念雨才知晓,这人到底还是知道了。

而等白家旧属将她带入密道逃出生天时,连那人死在她怀里都面无表情的初念雨,对着灰暗而散着枝桠嶙峋的天空,蓦地恸哭出声。

当年那个恣肆却也最是纯挚、那个将满腔热血和一颗滚烫的心悉数捧到她面前的少年,终究还是死在他最想离开的笼子里了……

回忆至此结束,画面跳回曾经,初念雨浅笑磨墨,白沐笙在书桌前笑诵《雁丘词》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画面定格,诸般颜色都从上面褪去。

镜头回到电影初开的老妇人身上,一行浊泪顺着老妇人的脸庞滑下。

背景音里,稚嫩念着《雁丘词》的童声间,若隐若现地掺入那悠远而清朗的少年声音……

……

而杜文瑾和李筱琪之前的第一场,便是磨墨诵词那一段镜头。

康成幄脸色严肃地拍着剧本,对两人道:“这段《雁丘词》,对于整个剧本来说都是很重要的。它对初念雨来说,既是养父洛葛教给她的第一首词,更是白沐笙死之前扎在她心尖上的一根刺。”

康成幄看向李筱琪:“所以,在白沐笙诵出这首词的时候,初念雨的心情一定是很复杂的,但这种情绪又必须是被压抑而不能外露的。这一场里你只有磨墨的镜头,动作、神情甚至眼神的变化幅度都不能太大,你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在这几个镜头里表现出初念雨这个人物的复杂内心来。”

李筱琪秀眉微皱,目光在这段分镜头剧本上转了几遍,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康成幄接着就往杜文瑾这儿转过来。

“文瑾啊,就今天拍的这四场来说,感情戏仍旧是你的短脚。”

杜文瑾在这方面很有自知之明,对于康成幄的话半点反驳的意思都没有。他点了点头,眸子微亮,等着康成幄继续说下去。

康成幄见杜文瑾并没有不甘不愿的反应,稍紧的眉心也微微放松。

对于这种在表演方面天生灵气很足的演员,最让他担心的就是只愿意走自己的风格路线,而听不进旁人的建议去。但所幸从目前看,文瑾并没有这方面的问题。

康成幄于是把剧本一扣,“白沐笙这个角色性格,乖张恣肆,少爷脾气这其中有个度很难把握。稍微不慎,过了这个度,就会让人觉着跋扈反感;可如果没到位,又会撑不起这个角色的人设来。”康成幄话锋一转,“在这个度上,你比所有人抓得都要漂亮,这也是当初我愿意当场拍板的原因。但有个问题在这第一场戏上,你抓得太漂亮了。”

杜文瑾顺着康成幄的话音琢磨,到这儿思绪一顿。

他不解地抬起视线来。

“我问你,白沐笙对初念雨,是什么样的感情?”康成幄轻点了下剧本。

杜文瑾毫不犹豫:“满腔深情。”

“对,满腔深情。”康成幄赞同地点头,“这满腔深情他都给了这一个女人他对她,一定是有所不同的。越在乎,就会越小心、越斟酌,但这种小心和斟酌反而会表现得不那么完美。”

杜文瑾似乎是感知到了康成幄要说的那个点了,他眼眸微亮地看向手里的剧本。

康成幄顺势点破了最后一层窗纸

“你的问题就在于,你把白沐笙性格上的那个度抓得太漂亮了,完美得像是在让白沐笙跟一个萍水相逢而故作暧昧的女人逢场做戏他表现得特别地‘白沐笙’,但反而就失掉了他对初念雨的那个独一无二的味道。”

“……”杜文瑾琢磨了好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我懂了,谢谢康导。”

杜文瑾这话说得由衷。

只有跟过这样认真负责甚至会吹毛求疵的导演,他才能真正地从中获益良多。

相比于从前他接拍的电视剧,那些导演一味的夸赞和表扬,反而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

“筱琪觉得还有什么问题吗?”

康成幄见杜文瑾已经得了其中要旨,便将目光转向李筱琪。

李筱琪迎着声抬起头来:“我不很确定,尽力试试。”

相对这段戏来说,初念雨的难度确实要比白沐笙大,康成幄也没责怪。

不过同样地,两人开始拍摄后,康成幄吼起他们来也一点没不好意思。

所幸这次有康成幄的指导,杜文瑾很快找到了其中的技巧,而在他的带动下,初念雨也比之前的表现好了许多。

最后一次演完整个分镜头都没被中途喊停后,康成幄那一声“过了!”,让两人都是一口气舒得浑身疲软。

下场后小助理一边过来送水一边感慨:“我的天,康导这要求也就太严格了吧……我感觉后面这几场效果上应该差不多了,普通观众哪里能感觉出那么细微的情绪差别来啊。”

“你也知道自己说的那些是普通观众。”

杜文瑾接过水来喝了一口,带着点乏意似笑非笑地睨了小助理一眼。

“这和以往我拍的那些电视剧不一样,荧幕观众受电影时长短的影响,本来就比电视剧观众要挑剔上一些;而电影本身又多是需要经过专业人士校验的别说差上几处细节,便是只区别分毫,也总能有眼尖的看出来。”

小助理听得点头,似乎有什么话想说,憋了一会儿之后忍不住从杜文瑾身旁冒出脑袋来:“文哥,我觉得你今天拍戏好像比以前热情度都高啊。”

杜文瑾闻言一怔,继而唇角一勾。

“好导演、好角色、好剧本,我有什么不热情的理由?”

“……我还以为是因为方总在呢。”小助理嘀咕着。

“……”

杜文瑾的眼神刷地一下落了过去,“你什么意思,嗯?”

小助理被自家老板突然凉得渗人的笑意惊了一下,本能地抖了抖,“我就是……以为您是因为在情敌面前……所以……”

听了这个答案,杜文瑾一时不禁失笑。

这么看来,倒是他自己做贼心虚。

“方之淮走了吗?”

杜文瑾的视线在片场一转,都没见着那男人的身影,便直接看向小助理,问道。

“嗯,文哥你和李筱琪NG倒数第二次的时候,他就已经走了。”

“……难得。”

杜文瑾低笑一声,坐了回去。

“对了文哥,Selina姐让你登一下微博,把《心刺》定角开机的那一条转发一下,最好再附两张自拍。”

“……”

杜文瑾拿起手机的指尖一顿,片刻后他就着那姿势下颌一起,眉尾轻挑,“自拍?”

小助理噎了一下。

自家老板最讨厌的就是微博发自拍,这事儿他不是不清楚,可……

“Selina姐说了,《心刺》这剧本的分量和之前文哥你接的那些都不一样,公司里准备借着这个剧本给你把之后的路拓得广一点。还说……”

话音到这儿,小助理打了个顿,犹犹豫豫地看了杜文瑾一眼。

“别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杜文瑾笑吟吟地睨着他,“继续说,Selina还说什么了?”

小助理把声音压得极低。

“Selina姐还说……怎么也长了一张好看的脸……不用白不用……”

小助理一说完话就立马把头低下去了,等着自家老板动火,没想到一等二等都没等到,他小心翼翼地抬头瞥了一眼。

杜文瑾却是已经拿着手机啪嗒啪嗒地敲起来了。

小助理好奇地趴过去,一见还真是转发界面。只不过杜文瑾敲上几个表情之后,就要点发送了。

小助理忙提醒:“配自拍图片。”

“……”杜文瑾抬眸望他,“不是有剧组的定妆照珠玉在前吗?”

“珠玉在前?”小助理呆了一下。

杜文瑾毫不心虚地点了点头,转回去了:“打光和修图的技术上。”

小助理:“……”

不过过了一会儿,小助理拿出自己的手机来刷了刷微博,对着剧组官博发的那条微博里的第一张照片上的戎装男人盯了好一会儿。

半晌后他才慨叹了一声。

“确实是如珠如玉啊。”

杜文瑾的粉丝团体并不大,但这丝毫不耽误收到了这条微博推送的网友们在底下纷纷回复“舔颜”的热情,也有不少人纷纷表示“这个人是谁我不认识不过没关系长得好看颜即正义”。除这之外,知悉文瑾这个名字在圈内黑历史的,也纷纷在楼下“科普”起来。

最后结果就是一半路人粉和一半路人黑,在官博下面就该不该选杜文瑾做男主这个问题撕了好一通。

然而杜文瑾有个优良习惯发微博就是公司任务,发完之后就直接退出界面,剩下的私信、回复、点赞他一律漠不关心。

这个习惯一度让Selina都觉得惊奇,而如今看着底下那些撕架,小助理不得不承认,这兴许得算是个好习惯。

这边休息了没一会儿,康成幄导演那儿便招呼继续开工。

等天色彻底黑下来,剧组宣布结束,杜文瑾便跟一众工作人员道别,到了康成幄那儿,被拦下来了。

“文瑾,我希望你能和筱琪私下多聊一聊。”康成幄叹气,“这部剧呢,毕竟还是感情线为主,如果男女主角的磨合不能达到最好,那拍出来的效果一定不能尽如人意。”

杜文瑾点头:“我知道了,康导,我会注意的。”

杜文瑾这边刚说完,康成幄犹豫了下,又拿话拉住了他。

“文瑾,问你个私人一点的问题,你不要介意。”

杜文瑾怔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没事,您说。”

康成幄目光在旁边扫了下,见没人注意,他便压着声音问道:“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

杜文瑾:“…………”

真是个好问题。

似乎是怕杜文瑾误会了什么,康成幄又清了清嗓子,补充道:“我知道你以前有过不少绯闻,不过圈里这种事情真真假假我还是了解的……之前看你过去那些感情戏我就有这个问题了,不是我多管闲事,只是演员这个职业,好多感情单纯靠着灵气无法体会。”

话到最后,康成幄拍了拍杜文瑾微僵的肩,语重心长:“就比如恋爱这个事情,你还是要亲身经历和投入一下,这样对你以后拍戏会有很大帮助的。”

“……”杜文瑾舔了微干的下唇,“多谢康导提醒了。”

康成幄这才善意地笑了笑,把他放走了。

一出片场,杜文瑾就面无表情地站定脚步,后边跟着的小助理差点撞他后背上,好不容易刹住车之后无辜地看向了自家老板。

恰巧他老板也在看他

“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哈??”小助理被这个问题搞得一惊,回过神来见杜文瑾仍旧面无表情,才确定他老板不是开玩笑,是很认真很严肃地在问他这个问题。

于是杜文瑾就见着他的小助理羞答答地把脑袋埋下去了。

“文哥,我母胎单身到现在……”

杜文瑾:“……”

好巧,我也是。

小助理见杜文瑾一副情绪郁结的模样,想了想之后才试探性地问:“文哥你是因为感情戏不顺吗?”

杜文瑾思绪一顿转回来:“你也看得出来?”

“没有,”小助理忙摇了摇头,“我是听Selina姐说过的。她说文哥你在感情戏上一直……提升空间很大。”

“……”

杜文瑾沉默了三秒之后,拿了手机拨出个电话去。

“阿秦,我给你发个地址,你来影视城这边接我。”

挂下电话之后,杜文瑾冲还呆在一旁的小助理晃了下手机:“你们坐保姆车回去吧,我晚上还有点事。”

小助理表情有点惶恐:“文哥,Selina姐不让你在拍摄期间出去……的。”

那个险些脱口而出的“浪”字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杜文瑾闻言,视线一转:“我是为正事。”

小助理将信将疑地看着杜文瑾。

因为一般来说,跟职业相关的正事,他们老板都是坐着公司配发的保姆车出行或归家。但如果是涉及其他场合的私事,他们老板往往就会选择自己的私人用车了。

“如果Selina问起来,我自己跟她解释。”

“……好,文哥,那你注意安全。”

“……”

看着小助理身形渐远,杜文瑾又重新滑开手机屏幕,拨通了一个号码。

片刻后,对面接通了电话。

男人的声音带着一点酒浆浸过的微哑。

“瑾……儿?”

听了这个声音,杜文瑾怔了一下,过了几秒他才回过神来。

“你现在在哪儿?”杜文瑾垂了眼,遮住情绪暗转的琥珀眸子,“我找你有点事。”

方之淮低沉的声线微震,在这夜色里透着莫名的沙哑和性感。

还有一点若有似无的笑音:“我把地址给侯秦吧,让他送你来。”

杜文瑾应了一声。

半个小时后。

被侍者引着到了包房外面,杜文瑾一眼便见着了众人中间的那个男人大衣和西装外套都搭在了一旁,内里衬衫也解了两颗扣子,冷峻面庞上薄唇微掀,难得露出几分与平日的一丝不苟不同的模样来。

与此同时,方之淮也瞧见了站在门外的杜文瑾,他起身便走了过来。

“瑾儿,你来了。”

“……”杜文瑾迎着房间里众人的打量,桃花眼微微狭了起来,眸色泛凉,“你有应酬……还让我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方之淮:我把他当爱人,他把我当试戏的= =】

第四十章

“你有应酬……还让我过来?”

这不疾不徐而又带着点懒散的清朗青年音,甫一出现便吸引了整个包厢内其余人的注意。

坐了一圈的男人们纷纷停下了之前谈笑的声音,将目光向着房门的位置投去。

从他们的角度看过去,只能见着被方之淮的背影挡住了大半的青年身形。

来人上身一件黑色休闲卫衣,下身黑色牛仔裤。黑色卫衣的袖子撸到了手肘偏下的位置,露出两截白皙如玉的手腕,薄而漂亮的肌肉线条匀称覆在行线好看的身骨上;一只手插在卫衣兜里,另一只垂在裤线旁,那形容玉雕的修长指节百无聊赖地轻扣着莫名的节拍。

单看这一只手,就足够满屋的人脑补出被方之淮挡住的青年该是长成什么天人似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