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她不行。”林灵眨眼,倒了杯水递给谢文清,摇头晃脑地说着,“不知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吗,哎,年轻人就是不懂。”

何念,“可是……你不觉得臭吗?”

林灵:“……”

“清儿,我不嫌弃你的。”林灵转头看着谢文清。

“我……嫌弃你。”谢文清心累了,在林灵神情的目光下还是很残忍的说出了最后三个字。

林灵:“……一亿点暴击!”

看着气色好了很多的谢文清,何念也就放心了,然后将文件抱在怀中,慢慢翻看着,跟谢文清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那家伙来找过你了吗?”何念想起了石锦程,她实在不喜欢这男的。

谢文清笑了,“来过一次,被林灵吓走了。”

那天石锦程站在楼梯道等她,他的气势太强,也太血腥,林灵远远看到他就叫唤起来,将谢文清挡在身后,后来石锦程也怕闹出什么事儿吧,就默默地离开了。

何念:“……原来林三儿还是有点用的。”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谢文清看着何念,一双眼睛弯起来,带着江南人独特的温婉,“无病第一利,知足第一富,善友第一亲,涅盘第一乐。”

何念:“@%¥!*&%¥……”

什么鬼!

林灵突然想吃饺子,于是三人一起下楼在不远处的店里吃了几碗肉饺子,饺子皮薄馅儿大,分量足,汤很鲜,何念表示她很满意。

“这是什么味道?家的味道!”林灵一边吃一边感叹,引来了无数人的眼光,“学校算什么,那丫就是周扒皮!皮儿比包子皮还厚,拿豆腐当肉卖!”

何念跟谢文清低头吃饺子,装作不认识这厮的样子。

吃完了饺子,再回去的时候自然就有些晚了,不过都已经过点了,何念觉得自己也睡不着了,索性拿起文件认真翻看起来,她就是那种一如网编深似海的人。

再一次晚上熬夜编写引擎,于是就造成了一个后果。

夜不成寐,晨难起!

“何小念起来了!”何廷毅极有节奏的敲着门,眉心紧皱,何念以前从不赖床,偶尔兴起了还会按时晨练,上班的时候作息也挺规律的,怎么一到周末就这样了呢?

他在客厅等了半天,人都没见醒。

“都快睡成狗了你……”何廷毅不厌其烦地敲着门,此时的他一定不知道自己像个蛇精病一样在自言自语。

不过他发现自从回来之后,自己变得啰嗦了不少。

这都拜屋里的那只大神所赐。

你说这熊孩子可真让人操心的,明明知道不能饿着,偏偏要给自己找罪受,当然,最后心疼的,也不是她自己!何廷毅也真是操碎了心。

他这动静闹得挺大的,若是以往何念肯定会听见了,但这会子她几乎是刚熟睡,已经开启了勿扰模式,要是何廷毅能叫醒她那也真是本事了。

见实在敲不开她的门,何廷毅抿了抿嘴,冷硬的脸有些崩溃了,然后转身去了书房,再次来到何念门前时,手里多了根铁丝。

拿根铁丝鼓捣了几下,一声清脆的响声,锁应声而开,何廷毅熟练地就撬开了门。

——此处应有掌声。

太阳早已经出来了,但屋子里蓝色的窗帘紧紧拉着,光线很暗。

一开门便看见那张纯白的大床中间,正蜷缩着一个人影,那么小的一团,要是没注意都不会发现那张柔软的床上还躺着一个人。

这种蜷缩成母体内胎儿姿势的人,外刚内柔,很没有安全感,拱起的背部构成强有力的自我保护,当人正遭受痛苦挫折时,这种睡姿最能让人体验到安全感。

她床边柜子上的电脑,还亮着在。

密密麻麻的代码看得人眼晕。

看来是加班熬夜熬的。

何廷毅静静地站在门边看了一会,然后敛眸,关上门退出屋子。

门外,那刚硬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只见到那只用力握着门把的手泛着青筋,棱形的唇紧紧抿着,眼里一片深邃。

良久,才转身下去,拿了桌边的钥匙。

他出去买回了一堆菜,将其分类放在冰箱,然后拿着两条新鲜的鱼和一些其他菜来到厨房,对着这堆菜纠结了一会儿,才拿起刀,笨拙的刮鱼鳞。

他们何家的厨艺一定是被上帝诅咒过的。

一定。

何廷毅一边苦逼的刮着,滑溜溜的鱼不时从他手上滑落,滑到砧板下,他又恨恨地捡起来,重新摆好。

门铃突然间响了,很清晰的传到他耳边,刮鱼鳞的手一顿,突然想起,他好像忘了要去将资料拿给楚知轩这件事了。

他在这愣着,外面的门铃声依旧响着,声音不急不缓,显然按门铃的人很有耐心。

将手里的刀和鱼放下,在水龙头底下冲了冲手,何廷毅出了厨房,将门打开。

门外笔直地站着一个人,穿着白衬衫休闲裤,袖口稍稍挽起,细碎的头发散在额前,眉如墨画,眸似星辰,俊美的五官很出挑,此时正闲雅地靠在门边,从容不迫。

“你怎么过来了?”何廷毅侧着身体,惊讶过后,就让楚知轩进去了。

他原本会以为这只腹黑的Boss又会将所有的工作扔给他!

别问他为什么会这么想,实在是被这人虐惯了他会说嘛?

“昨天晚上找到一些东西,有点像银河,过来确认一下。”楚知轩进了门,打量着屋里的摆设。

整个客厅程长方形,微凹,铺着浅色系木质地板,布局很单调,中间一组欧式沙发和一个大型的液晶电视,旁边摆着一个玻璃餐桌,餐桌对面是一个巨大的落地窗,采光很好,此时明媚的阳光正通过玻璃透进来,清冷的大厅都被渲染出一股暖意。

没想到何廷毅这人还有点情调。

眼角的余光扫到他手上粘着的几片鱼鳞,楚知轩愣了下,然后:“你在做饭?”

“……不行吗?”何廷毅脸抽了抽,他明显是听出来了楚知轩鄙视的语气,便黑着脸向厨房走去。

楚知轩将文件扔到桌子上,懒懒地靠着组合沙发,微笑,慢条斯理地说着:“你们家那走板儿的厨艺如雷贯耳啊,终于找到机会让我近距离观赏一下,所谓,恩……神作。”

这话可真欠扁!

“砰!”何廷毅跺下鱼头,不理会楚知轩,跺着跺着,突然手一顿。

“我记得你会做饭的?”他从厨房探出头,眼睛亮了下。

楚知轩直起身,并不搭理他,步态稳而有力地朝楼上走去,“银河在哪,我先去看看。”

这就是拒绝了,虽然猜到了结局,何廷毅还是有点郁郁,本来想给何念做顿大餐的,看着厨房里摆的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突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操蛋的人生。

估计等会还会被人嘲笑!

虽然几个人从小长到大,但他们吃楚知轩煮过的东西只有一次,还是在野外他实在看不过去几个人折腾野鸡,才接过手的。

哦,他那时还是偷偷的拿走了一块鸡腿,到现在都没几个人知道这件事是他干的。

毕竟,他看起来怎么都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但是,何家人真的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二楼书房抽屉里,看完就麻利儿滚吧。”何廷毅缩回了头,刚毅冷峻的脸看着四分五裂的鱼,面无表情。

然后想起了什么,“对了,你动作轻点。”

楚知轩自顾的抬脚向楼上走去,书房,书房,书房,眼角扫着身边的四个门,一时之间也难以判断哪个是书房。

这里他还真没来过,大半的原因是何廷毅也很少回来,另一小半是因为他几乎不造访别人家。

动作轻点?

他这样想着不禁笑了下,该不会是金屋藏娇吧。

然而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声音。

这里还有人?楚知轩回头,波澜不惊的脸上掀起一抹惊疑。

第一反应,真的是藏、娇、了!

第二反应,怎、么、会、是、她?

“卧槽何廷毅,你又撬我门!”这是一声及其抱怨的声音,因为刚刚起来的原因,清冷的声音有点沙哑,气势很足,尾音上扬,但不足以震慑别人。

何念才刚起来,还没来得及刷牙,只觉得今天的门有点奇怪,走近一看,才发现又被撬了。

靠!

她一直在琢磨着为什么何廷毅那么喜欢撬她的门,赶明儿她换个密码锁……好吧,他照样能撬。

何念一向是只懒散的邋遢鬼,这点不要怀疑,此时她穿着件T恤睡裙,露出一双白皙修长的腿,一双杏眼微眯,还没完全睁开,睫毛很长,没有眼镜遮挡的脸看起来分外精致,冷艳无双。

她的头发凌乱,不修边幅,以往清冷的面容,在此时看来平添了一种温和。

两双眼睛对视,静默。

何念微怔,眨了眨眼,很好,人没消失,那么,这是……楚Boss?

等等!

她揉揉太阳穴,应该有什么不对的样子?

莫非昨晚诅咒得太厉害,今早就出现幻觉了?何念在思索着这个概率的可能性。

楚知轩转着头,看到那个身影,身体蓦地一顿,停在那里看着她,目光幽深。

“何念?”他面容清淡,慢慢地抬起头,深邃的目光对上她的眼睛,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尾音上扬,但绝对不是问句。

何念:“……”

“砰!”

她甩上房门。

麻蛋大清早的要不要这样惊心动魄?

真是孽缘。

何念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然后拿好衣服一边换衣服,一边想着,莫非,是她开门的方式不对?

待她等会儿再开门试试。

换好衣服,何念再次出来,那人依旧温文尔雅的站在那里,以她的目光当然看出了这人的姿势半点都没有变换,她抽了抽嘴角:“你怎么会在这里?”

竟然没消失?

楚知轩墨眸微敛,精致的眉毛微微挑着,看不清眼底的神色,“楼下的没告诉你,我跟他认识?”

“……”

好吧,何念默默望天,拿着牙刷进了洗漱间,再次将某人甩在门外。

门外的某人,面上淡然地看着那道门缓缓关上,一双眸子微微眯起,薄唇微微勾出一抹上扬的弧度。

口中无声地念着两个名字:“何念,何廷毅……”

两个人都姓何,该是兄妹吧。

虽然他从没听说过何老爷子有个孙女,但是外孙女是可以有的吧。而且,细看之下,何念长得跟以前名满帝都的第一贵女太像了。

当然,就算不是兄妹,他也会将这俩人掰成兄妹的。

思及至此,楚知轩微微勾唇,风度翩翩地转过身,转身朝最里间的门走去,那是书房。

何廷毅的书房有些乱,文件乱七八糟的摆放着,抽屉半拉着,里面的文件露出了一小截,书桌上还有一截烟头,对这样的房间,他毫不意外。

楚知轩将手里的文件随意的放在书桌一角,然后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盒子,他今天来主要就是为了这个的,此时,看着看着,却一点都没能看下去。

平静无波的心,骤起了一层波澜。

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他将两个盒子又收进抽屉里,目光在那份文件上停留了会儿,转瞬移开,然后便转身向楼下走去,一双清亮深邃的眸子变得有些郁郁。

厨房里,何廷毅正在洗青菜,看见下来的楚知轩,目光惊异,“怎么下来了,没找到?”

何廷毅对自己的书房也挺有自知之明的。

楚知轩微微摇头,然后幽幽地看着何廷毅。

这目光,何廷毅莫名的抖了抖身体。

好冷!

楚知轩站在厨房外,看着被切得乱七八糟的鱼,想了想,便走进去,将何廷毅赶出厨房,径自拿起放在一边的刀,比划了一下,然后目光莫测,“我带了些资料,你先上去看看,这里……交给我吧。”

难怪……

他来的时候就觉得有点奇怪,何廷毅这个大少爷以前还在大院的时候,何曾自己亲手下厨?

何廷毅惊了下,手里的一片菜叶被扯成两半,楚知轩说让他来?

他掏了掏耳朵,莫非是他耳朵不好,听错了?

楚大公子那个人,当初烤鸡也就烤了一半,一大部分都自己吃了,剩下的其他人均也分不到一块儿鸡皮,今天,他说要纡尊降贵地进他家的厨房?

这世界玄幻了。

不高冷了?

何廷毅看着径自在厨房里忙碌起来的身影,觉得有一种在做梦的不真实感,这腹黑男不是一直觉得君子远庖厨吗!不是一直道貌岸然不食人间烟火吗!

扶着惊掉的下巴,何廷毅目光幽幽地看了眼楚知轩,“你吃错药了?”

楚知轩头也没抬,“不是,只是来拯救一下你崩溃的人生。”

何廷毅:“……”

看着这一堆被何廷毅切得乱七八糟的鱼,楚知轩默默地移开了眼,觉得自己真是见识到了,本来想挖苦一下何廷毅的,然后又想起了什么,“你家里……还有客人?”

他将鱼肉一片片切下来,表情漫不经心的,只是握着刀柄的手微微有青筋爆出。

声音平静无波,微微屏住了呼吸,对何廷毅接下来的答案,他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