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以往一样，墓地很干净，一看就知道前不久有人来打扫过，何念眼睫颤了颤，松开楚知轩的手，慢慢跪在墓前，一张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身上却缠绕着化不开的哀伤。
楚知轩一声不吭的陪她跪下。
“妈，我来看你了。”何念将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神像之眼，“你不要嫌我来得频繁，我就是来给你看个东西的，你不是很喜欢那个神像之眼吗？白叔叔他给你找到了。”
何念突然间又说不下去了。
这么多年，她一直没有释怀，也不能原谅自己，她总认为，是自己的存在才导致这一切的。
她那么努力的拼搏，每每在最累最疼的时候，她都有想过放弃，她其实并不坚强。
但是跟妈妈有关的人，就只剩自己了，若是自己倒下去了，好像就真的没有妈妈存在的痕迹了。
十五年了。
科学家说，不管多么深刻的伤痛，七年就能忘掉，因为七年的时间能把人身上所有的旧细胞换掉，每一天都是坚持，每一天都是进步，总有一天，会干干净净。
然而，十五年，两个七年，身上的细胞也更替了两轮，然而她的痛苦并没有减少，还日益加深。
在她见到许初晴的第一秒她就明白她可能永远忘不了，许初晴跟当年的那个女人长得很像。
她怎能轻易忘掉？
好像永远也不能释怀了，她答应过妈妈不能嫉恨许家人，所以一直在默默容忍，但是积恨太久了，这件事成为了她心中一个解不开的结，化解不了。
楚知轩微微凝眉，然后再次握住了那只紧紧攥在一起的手。
无声的安慰。
何念低头，余光看着两只紧紧相扣的手，眼底的戾气渐渐退散，攥紧的拳头也渐渐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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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稿箱要离家出走了……
QAQ
☆、第五十二章 你疼不疼
耳边，突然传来低沉的声音，何念愣了一下，然后看见楚知轩挺直了脊梁，“阿姨，您好，我是楚知轩，来过几次的，您还记得吗……”
他微微笑着，朝阳下那细碎的黑发折射出一层淡淡的光晕，将他笼罩住，这一刻，他的侧颜看上去似仙似幻。
何念不说话了，好像没什么好说的了。第一次，她这般沉默，因为身边的人什么都说了。
干涸的身体突然间被注入了一道生机，周遭的温度也在一点点回升，何念就安静的在一边听着楚知轩说着。
听着听着，她眉眼也越发的飞扬起来。
偶尔，楚知轩说她挑食等等不好的习惯时，她还不服气，楚知轩自然是不理会她的，依旧语气熟稔的聊着，就好像，他的面前真的有“何元灵”这么一个人存在似的。
等到日头渐渐升起来的时候，何念望着那块冰凉的墓碑，光滑的石块被阳光照着反射出七色的光彩，如琉璃一般流光溢彩，她心中微微一动：“我们走吧。”
楚知轩也说了很多，闻言也没有反对，认认真真的磕了个头，“妈，我们改天再来看您。”
聊天聊得什么时候连“妈”都叫上了？
何念瞪眼。
“你好好说话。”何念觉得楚Boss是不是也自来熟，跟王梦一样，一套一套的。
楚知轩慢悠悠的回道：“我一直都在好好说话。你说是吧，妈？”
“你能不能认真一点！”何念觉得楚知轩这人吧，越处久了就越能了解到他的流氓之处，简直跟他那正经的样子没法儿比。
楚知轩顿了一下，“那好，小念，今年回大院过年吧。”
何念笑意盈盈的脸突然就僵住了。
气氛好像一瞬间就凝了起来。
楚知轩也不急，依旧跪在那里，头却微微偏着，他的眸子很黑很深，像是一团漩涡，眼神很复杂，疼惜、伤痛还是祈求？
何念看不懂。
楚知轩等了好久，才听到她的声音，“你让我……想想。”
他笑了，格外灿烂，也格外耀眼。
何念眯了眯眸子，然后起身将手中锦盒放在了墓碑后面，然后伸手触了下那张泛白的照片，“妈，我走了。”
楚知轩也说完了想说的话，垂首站在一边看着她，等她起身准备走了，他才起身，然后微微倾身，双手放在身体两侧，上身下弯，很正式很有礼貌的告别。
“妈，我也走了。”
何念：“……”
下阶梯前，何念回头看了眼那个孤寂的墓，目光坦然了很多，阳光下的墓碑散发着淡淡的荧光，尽出深绿色的树枝在摇晃着，远处深蓝色的高空澄澈柔和，这么风轻云淡的天气很少见到。
以往一直不敢回头正视的她，这一次，却多了一份勇气。
紧了紧十指交叉的手，何念这才转身，下山。
离开这里的步伐不似以往的千斤之重，鼻尖突然有一种酸酸的感觉，她低头掩住了异样。
“疼吗？”楚知轩眉峰微敛，她跪了很长时间。
何念摇头。
很快就到了公路旁，楚知轩一边掏钥匙一边向何念寻求意见，“今天是想回去吃还是去餐馆？回去吃的话我们去买骨头，你得好好补补。”
他开了车门，这才松开一直交握的手。
“这你得让我吃烤鸭，别的没用！”何念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坐直了身体，眉梢上挑，一双冰眸不满的看着楚知轩。
这孩子一直记着楚知轩那天晚上不让她多吃烤鸭的事儿。
楚知轩神色不动，淡定的发动车子，然后伸手揉揉何念的脑袋，安抚，“你比较适合少吃多餐，乖一点，先回答我中午上哪吃？”
“随便。”何念靠在椅背上，眯眼，“我先睡一会儿，到了叫我。”
“恩。”楚知轩应了一声，看了眼她眸底淡淡的青色，将车内温度打高，车速也放缓，平稳的朝市中心行驶。
以他的车速，到市中心的时候用了近两个小时，何念一路沉沉的睡着，直到车子行驶到目的地才悠悠转醒。
这里又是一条不知名的院落，临湖而立，几个古风的楼阁亭榭连绵相接，屋檐的边角装饰着展翅欲飞的雄鹰，正对着湖面的窗子半开着，偶尔能从半开的窗子里看见几道人影。
倒是个好地方，就是不知道这里的东西好吃不。
“这里你都能找到？”何念都有些佩服楚知轩了。
楚知轩停了车，闻言微笑：“没办法，有你在我敢不好好找嘛。”
何念扶额。
她觉得跟他说话其实挺考验智商的。
楚知轩熟门熟路的，一进去就有人带路，他们进了一个包间，楚知轩拿起桌上的菜单，瞥了一眼，然后点了很平常的三菜一汤。
或者是觉得他们点得菜太平常了，又或者觉得眼前这两人的气度应该点一些奢华精致的菜才是，服务人员偷瞄了眼两人，愣了一瞬后就微微倾身离开，顺便带上了门。
关门之前，她忍不住再次从门缝看了眼两人，那矜贵的男人正在倒茶，他偏头跟女生说话时浅浅笑着，那种不染烟火的气息消失殆尽。
楚知轩将茶杯递给何念，然后伸手揉揉她的膝盖。
何念腿一僵，微不可见地抖了一下，她瞪了做乱的人一眼。
“不疼？”楚知轩眉毛拧了下。
这话问得何念一愣，她几乎是怔怔地说着：“哎真的没多大事儿。”
比起以往的训练，这些算不上算什么，她已然是成长到了那种不需要别人来疼来宠的程度，所有的血泪都已经习惯了。
楚知轩挑眉，重重地捏了一下，“不疼？”
何念眉头蹙了下，尖锐的刺痛让她从沉思中清醒过来，“下这么重的手，我跟你有仇啊？”
“我看你是跟自己有仇。”此时有人敲门，楚知轩从座位上起来向外走，再次回来时手上多了一瓶药油。
看起来是给自己用的，何念就觉得他有点夸张了。
“没办法，你自己不心疼，我心疼啊。”楚知轩眯了眸子，他说得有点重了。
何念抿嘴，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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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稿箱：我已经成功离家出走了。
断更君：你是来找我的？
日更君：有我在，你们想都别想！
☆、第五十三章 狼狈的她
“唔，我自己来。”何念看他那架势似乎是要给自己抹药，于是伸手夺过药油，低下头缓缓给自己抹，闷闷地说着：“其实吧，真的没有必要的。”
楚知轩觉得要是自己动手的话，她肯定不乐意，于是就坐在一边，将喝空的茶杯再次倒满。
“没有必要？”楚知轩低头，她的膝盖上有一片淤青，何念的皮肤很白，这块淤青本没有什么，但在这白皙的皮肤的映衬下格外的现言，楚知轩突然就不说话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知道她这伤是自己跪出来的，但还是有些怒，不知火从哪儿来，就是莫名的不高兴，好像看不得她受一点儿伤，就这么小块淤青就能让自己心疼上半天。
直到何念抹完药，他才收回目光。
“给我好好护着你那小胳膊小腿。”楚知轩拧着眉，帮她放下卷起的裤子。
何念将药油放在桌子上，然后轻轻“恩”了一声。
很快就再次有人进来，摆上了菜，这些菜都是依着何念的口味来的，而且鱼处理的很好，基本没有刺，楚知轩给她夹了一大块。
“我手好好的，没残。”何念突然出声。
楚知轩瞄她一眼，“吃你的，别话多。”
悠扬的琴音乍起。
楚知轩掏出手机，本来是想掐断的，但看到打电话的人，顺手接起来。
——“姨母，您好。”
用上了敬词？何念默默地看了他一眼。
——“恩，一起。”
——“抱歉，她忙，怕是没有时间。”
——“没事，再见。”
很简短的四句话，前后没有超过一分钟。
“吃完就回去吧，我还得去军区一趟，晚上回来，你带巴图出去溜溜。”楚知轩觉得这几天有点冷落巴图了。
何念应声，也不问楚知轩是去干嘛。
“有陌生人不要开门。”将何念送回别墅，楚知轩叮嘱一声，这才驱车向外走去。
何念看着车远了，拍了下溜到自己身边的巴图，想了一会儿，才眯着眼道：“带你去玩？”
巴图围在她身边，欢快的摇着尾巴。
何念是要带巴图去B大的，林灵要回S市了。
她仰头望天，天边飘着一朵白云，周围却灰蒙蒙的。
打开手机，看了下，今日空气质量：差。
林灵在寝室打游戏，忽而烦躁的挠头，“啊啊啊！为什么死的又是我！为什么！”
“因为你蠢。”
幽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灵摸了下发凉的脖子，身体一僵，然后指着何念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你你……你特么的什么时候来的！”
“啊！二哈！卧槽你怎么会有如此的萌物！”林灵突然瞄到何念身后的那只狗，再次叫唤。
何念掏了下耳朵，“闭嘴！还有，那是藏獒，不是二哈。”
林灵捂住嘴，然后去调戏巴图，顺便指挥何念，“去帮我过副本！”
何念看她一眼，然后叹息一声，任劳任怨地去帮她过副本。
队伍中，看见那笨拙的粉衣小萝莉变得灵活起来，还放了几个大招，嘲笑林灵的众人突然禁声。
［队伍］天の萌天使：大……大神？
何念翻手间秒了boss，抽空回了一句。
［队伍］天の天灵灵地灵灵：嗯。
这些人瞬间就魔怔了。
“哇，念念你们家这狗好高冷，啊，它脖子上的圈圈哪来的？萌shi个人了！”林灵逗了半天巴图，巴图只趴在地上，眯着眼睛，不搭理她。
何念过完副本就关了电脑，“刚去教授那，他给的。”
“那老头还懂这个？不对，女寝不是不给带狗狗进来吗，为什么你跟叶疯子来去自如！”
“我不知道，就这样进来的啊？”何念一怔，寝室不能带狗，这个她真的是不知道。
女寝的宿管阿姨也是成精了的，见这么一个威风凛凛的纯种藏獒，金贵着呢，更别说其主人看起来还是一个不好接近的主儿，哪还敢拦啊。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了。
林灵眼一瞪，然后嘟囔了一句，“势利眼阿姨。”
何念懒得管她，“文清呢？”
“图书馆了，出去吃饭吧，叫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