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润看着眼前的女子,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心从来没有放在她的身上,可是为什么看到她这样难过,他的心会生生的痛了一下,是因为忻儿的缘故吗?她是忻儿的娘亲,她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也就是未来的太子,他才会如此挂心?

这一刻,他有些迷茫,若是以后和安倾然在一起,她就算是自己的皇后,可忻儿怎么办?

之前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看着他没有回答,楼挽月心里已经明白了。

她脸上露出了苦笑,扭过头去,再也不看东方润。

东方润郁郁地转身,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东方润离开后楼挽月挺直的背终于垮了下来,她伏在锦枕上,放声大哭起来,奶娘走了出来,想安慰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将襁褓的忻儿送了上来:“夫人,小少爷不哭了,您再抱抱,娘亲的怀抱,让孩子有安全感。”

楼挽月虽然仍旧哭泣着,但到底接过了孩子,看着怀里的皮肤仍旧红红的忻儿,更加悲伤,自己差点就失去他了!

更因为早产,她对孩子有愧疚,生怕落下什么毛病。

一颗心因此而更加地纠结。

“孩子,你的父亲不在乎娘亲…”楼挽月幽幽地道。

象是回答她,婴儿突然大声地哭了起来,楼挽月并没有哄他,只是将他抱得更紧,眼睛看着窗外透过的天光,不禁叹了口气,天那么晴,根本不象她的心情,看来老天都不怜悯她…

***

皇宫。

云启帝病得越发重了,东方锦没有安倾然的消息,内心焦灼,夜不成眠,但外人看他,却仍旧精神得很,眼神也仍旧犀利,没有人认为他被吓到了,也没有人认为他被打垮了。

大臣们有的建议让东方锦将楼氏一族抓起来押进大牢,东方锦拒绝了,只是派人看守,不得进出,算是软禁。

尽管如此,楼氏一族仍旧感恩万分,显然太子绝非无情之人。

是以,楼宰相更是感恩,决定给寿王上书,让他放弃造反,归顺才是正路。

毕竟他们的兵力与云启帝的正规军无法抗衡,再者,他们虽然有所谓太后的诏书,但到底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云启帝于江山社稷,有功无过,百信还算是信服,再者,血统一事也查明,当年玉碟上还记载一个谢贵妃,还有当年的宫女证明,谢贵妃的孩子也是先帝的血脉,是以云启帝也是先帝的皇子,两人同时同生,未必寿王就是长子,立长不立嫡,也不为过。

太后对于当年的证据当然一口否认,但史官言官都记得,凭她否认也不行。

两方各持已见。

寿王对于楼宰相的劝降书无比愤怒,愤怒的还有太后,她见寿王撕完了那劝降书,叹了口气:“你想思虑不周,你的亲家竟然没有站在你的这边,你根本就没有准备好!”

寿王抹了抹额头的汗:“母后,儿臣对于楼宰相也曾从侧面不断地试探,但他态度坚决,甚至还有一点儿怀疑儿臣,儿臣不敢再继续试探…”

“你就应该以楼挽月的性命来威胁他…”

“楼宰相并不是一个能受威胁的人。”寿王并不想反驳太后,但是他实在也不是没有做过努力。

这件事情,他已经尽到了最大的努力。

太后闻言:“让楼挽月给她父亲去封书信,将这里的情况说一下,说这天下是我们势在必得的,希望他现在做出正确的选择来。”

寿王有些为难,他知道楼挽月正与东方润闹别扭,东方润这些日子一直郁郁不乐,对于这次起事,他本就不太同意,后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到底算是同意了,他也不好再逼迫他。

但太后如此说,少不得先应承下来。

太后喝了口茶水,皱了皱眉头:“这里的茶叶到底没有皇宫里南诏进贡的红袍好喝,我们真应该快些动作,杀回去。”

“是,母后。”寿王既然已经起事了,就已是下定了决定,一定要得回天下,以前觉得全家安乐就是最大的幸福,现在倒觉得夺得江山也是好处多多,至少能换得太后安享晚年,也不至于如此抱怨。

**

安倾然知道东方润不会放自己离开,她现在不想轻举妄动,她在想办法,这个时候自己能帮上东方锦什么忙才好,回忆上一世,寿王未有任何举动,太子死后,他也没有帮助东方夜,独善其身,一直保住了自己的富贵安逸,所以,这一世她倒没有对他们保持高的警惕,却不知道,因为自己的重生,会影响了很多的事情,也包括寿王这件。

安倾然坐在窗前,看外面繁叶葱郁,这个时候,若是在东宫,畦间的杏子已可以吃了,用糖煮过,又酸又甜,如果嫌酸,还可以浇上蜂蜜,再蒸一蒸,晒在青石条上,上面罩着粗眼纱,防止蚊蝇进去…

想到这里,她口里冒出了酸水,还真的想吃东西了,只是看着忍冬无声地站在角落里,她没有开口。

忍冬半晌近前:“主子,有什么需要吗?”

安倾然没有回答。

她实在无法原谅最亲近人的背叛。

忍冬也知道,她的懊恼安倾然不是没有看见。

忍冬又开口:“主子,您便是不原谅我,也不能太愁怨了,对孩子不好…”

“你还知道!”

“奴婢真心后悔,要是能用这条命来换,奴婢也愿意,只求主子心情能好,奴婢一定想办法救您出去。”忍冬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好,你去弄些酸枣子来,越酸越好,我想吃了。”

忍冬见她终于正面和她说话,脸色一喜,哎了一声应着往外跑。

安倾然拿起桌上的书看了一眼,没有兴趣,又放下了,朱漆雕花窗开着,透过窗纱,可看看到院子里仍旧有四五个小丫环,假装忙乱着,事实上,那棵香椿树从早上修剪到现在,地上只薄薄的一层落叶,这些人监视自己也监视得太明显了 。

安倾然知道东方润是个君子,所以她的心还算是不那么恐慌,只是担心东方锦若是投鼠忌器,大好的江山就要毁在自己的手里了。

所以,她一定要逃出去。

[第二卷 : 第二卷 溺宠太子妃 第四百四十八章 倾然难产]

这两天,肚子里的孩子一直不安稳,想是感受到了她的心情,所以才会如此。

她正是因为担心孩子,才一直没有行动。

很快,忍冬回来了,端来了一杯酸枣密饯,她脸色有些不一样,四下地看看,然后低声道:“主子,奴婢刚才听到一个消息…”

“你说。”安倾然见她情形不对,知道一定出了大事。

“昨日,寿王的大军和太子的大军已经交战,听说寿王号称百万大军,太子的军队吃了亏,现在守城不出,寿王大军昨天未攻克,现在在城外休整,下一次进攻在什么时候就不知道。”忍冬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眼神有点飘,好像还有事情没有说,停了一下,又带着一副有罪的表情,“传闻太子受了伤。”

“太子受伤了?严重不严重?”安倾然心里狂跳,她突然想起上一世,若是算时间,太子好像就在这期间死去的,虽然上一世不是因为寿王造反,但她到底怕自己没有保护好太子,让他没有逃开同样的死亡命运。

安倾然颓然地坐在那里,脸色苍白,她抚着胸口,半晌才喘上来一口气。

忍冬上前替她揉背,嘴里道:“太子只是受伤,若是严重,寿王府的人不会是这样的传闻,一定会传得更加玄乎,所以奴婢觉得太子可能只受了小伤而已,或者根本没有受伤。”

安倾然闻言觉得也有些道理,她的心稍稍放下少许:“太子一定是因为我母子的缘故,才会受制于人,不知道寿王用我们换了什么样的筹码…”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好像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眼神坚毅,带着不容拒绝,“忍冬,我一直视你为姐妹,我这些天也想过了,你这样做,只是因为受到了蒙蔽,并不是故意要出卖我,我本不想原谅你,一想到你的背叛我就心痛,只是到底这么多年的情谊不是说忘就忘的,所以,这件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我现在有一个想法,说与你听,我想知道,你还会不会背叛我?”

闻言,忍冬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主子,奴婢现在这条命就是您的,您现在拿去就可以,奴婢只知道,从今以往,绝对不会背着您再做任何决定。”

安倾然起身将她扯起:“我要你的命有何用,我相信你就是,从今天起,我们仍是好姐妹,以后有什么我做得不对的地方,你直接告诉我便可…”

忍冬一边流泪一边点头,她唔唔地道:“主子,奴婢再不敢了…”

“那好,现在我有一件事情告诉你,你千万别露出了马脚…我们要想办法逃出去,这件事情你得多辛劳了,因为东方润现在是相信你的,你出去,给我找两样东西,悄悄地拿回来…”

接下来,安倾然低低地告诉了她几句话,忍冬边听边点头,只是最后担心地看着她:“主子,您真的打算这样做吗?”

安倾然无比坚定地点头。

忍冬想了想,一笑:“主子,我一切听你的。”

她知道自己不用再劝什么。主子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反对的。

她能原谅她,这已是天大的荣幸了。

接下来两天,安倾然一直在忙着,那些小丫环也很是好奇,为什么这两天这个孕妇的味口这样好,一直在煮东西。

不断地要食材,不断地煮汤水。

终于第三天,忍冬将一盆煮好的燕窝百合羹端到她们的面前,请她们品尝,说是主子的意思。

那些丫环们自然防备着,只几个人喝了,喝过之后,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便知道多心了,第二天,又请她们喝了银耳糖水,她们仍旧喝了,喝过之后也没有出状况,再接下来一连五天,大家对于主子的美食都有些期待了,直到这天夜里,那些丫环吃完元宵之后,全体睡着了,安倾然便与忍冬拨下她们身上的衣服,趁着黑夜,爬上了墙头,跳出了这间院子。

也是因为东方润看着她肚子大,没有特别的防范,哪里想到,她为了东方锦,连孩子都不顾不得了。

院子座落在半山腰处,安倾然和忍冬跳出那高高的院墙已是心慌气短了,好在半轮残月挂在星空,安倾然简单地辩了辩方向,现在大军围城,她们没有办法回去,所以,远远的逃开才好,不过,以东方润的心智,他一定会认为安倾然绝对不会回京城,所以,安倾然想了想,带着忍冬真的往京城方向进发。

忍冬吓得够呛:“主子,那里在打仗,兵荒马乱的,我们怎么往那里去。”

“你这想,别人也会这样想,他们一定认为我不会回来,所以这里才暂时安全,不过,东方润只会一时糊涂,等他想过来,也一定会往这个方向来找我们的,所以我们动作要快,行动要隐蔽。”

安倾然说到这里的时候,皱了一下眉头,忍冬惊讶地上前扶着她:“您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疼了?”

“疼倒没有,刚才他踢了我一下,可是我扰了他的美梦吧。”安倾然轻松地道。

忍冬信以为真,两个人在林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有灯光的方向走,安倾然边走边庆幸自己从小练习武功,否则今天定逃不出来,刚才上墙头的时候,她还是先拖忍冬上去,自己才翻过来,但到底八个多月的身子,更何况这八个来月,她可是没有练过功夫,所以,刚才肚子疼了一下,她很担心,但是箭在弦上,她们母子涉及到国家的安危,非比儿戏,若自己一直在东方润的手里,等先帝驾崩,怕是东方润直接威胁东方锦放弃皇位,他都肯的。

他肯吗?

安倾然突然停下了脚步,略一思忖,便笑了,他一定肯的。

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想到这里,她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孩子,我们找你父亲去…”

忍冬一不小心还跌了一脚,爬起来自嘲地道:“奴婢真是笨,利手利脚地还摔跟头,主子,您没事吧。”

安倾然摇头:“我们不能停,那些丫环明天早上会醒过来,在这之前,我们只有两到三个时辰,我们步行也不过几十里…”

说到这里,她越发着急起来。

主仆两个也不再说话,一直急着往前赶,安倾然别的没有觉得,只是觉得肚子越来越紧,她忍着,不是不担心,只是必须往前赶。

终于,天将破晓,东方露出了静静的蓝,有一点点的晨光初露,仿佛婴儿睁开了眼睛,那样的蓝,那样的安静,让人一见,心生宁静。

前面不远处有一个村庄。

忍冬开口道:“小姐,我们进去讨口水喝吧,走了一夜了,您也歇歇…小姐,您怎么了?您是不是…”

安倾然额头汗如雨下,她咬着牙,笑了笑:“忍冬,我们进村,我怕是…要生了。”

“要生了?您才八个半月…”说到这里,忍冬捂住了嘴,民间有古语,“七活八不活。”

她一直不懂这是什么道理,但是这说法可是怪吓人的。

只是现在情况如此,她还能说什么,立刻扶着安倾然往村子里走,瞬间狗叫起声,她敲着村头这户人家的柴门,很急,又怕是个不好说话的恶户,好在很快出来的是个老婆婆,见到她们的情况,为未等忍冬开口,径直道:“快进来,这是怎么说?大半夜的…这位娘子大着肚子,天,这怎么破水了?”

“大娘,我们从京城里逃出来,半夜却遭了贼…”忍冬带着哭腔,“我家主子要生产了,大娘,您这村子里有稳婆吗?”

“我来看看,快进屋子…哎,真是的,我们也听说了,京城那边在打仗,为好好的太平日子难道就要到头了吗?姑娘,正好我只有一个孤老婆子,你就在这里,我给你请稳婆去…”

安倾然却扯住了她的手:“大娘,我们不能被人发现…”

大娘愣了一下,然后点头:“那你们要是相信我,我也是给村里十来个婆娘接过生,我瞧瞧。”

安倾然点头。

虽然痛极,但她还算是理智。

忍冬在外面烧热水,又担心大娘手脚不够麻利,一会儿进来一会儿出去,但是安倾然的情况没有一点儿好转,而是咬着牙,呻一吟出声来。

大娘的脸色也越来越差:“孩子横位,我去找人套车,这样的情况,怕是只有京城中的大夫能治…别怪我说的难听,便是最好的稳婆来了也没有用…”

闻言忍冬一下子哭了出来:“主子…这可怎么办?等等,主子,您以前替夫人接过难产的孩子,您教给我,告诉我怎么做?”

此刻,安倾然已忍痛将自己身上的止痛穴位封了,痛稍稍地止了些,那大娘听清楚了她们的话,其实,她们一进院子,从衣着上,就看出她们不是寻常人了,大娘闻言:“难道娘子自己有办法,那最好快些用,老婆子我可以在旁边帮忙。”

[第二卷 : 第二卷 溺宠太子妃 第四百四十九章 九死一生]

闻言安倾然点头,将发中的银针拔出,让忍冬消毒,等她一切做好,她深吸了口气:“听着,忍冬,如果孩子脚出来,你的银针就扎孩子的足底和我的三阴交,足三里…”

接下来又将种种的可能交待一遍,她是怕自己昏过去,忍冬虽然记忆不好,不过这个时刻,她竟然奇迹般地全部记了下来,对着安倾然点头:“主子,您放心,我会做好的…”

没有想到,最坏的情况出现了,孩子真的生出了一只脚,而安倾然开始大出血,她意识迷离之际,紧紧地握了一下忍冬的手,然后便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安倾然幽幽转醒,她看到了忍冬的脸,然后四下的摸身边,忍冬立刻转身将孩子抱在她面前:“孩子平安…是个男孩儿,你的血也止住了。大娘出去给您买药了,她说去别的庄子,免得这里的人怀疑,所以得晚些时候回来,主子,您现在哪里也不能去,大娘答应让我们住在这里,奴婢会想办法将消息送出去的…”

忍冬将所有的打算都说了。

安倾然点了点头,她现在身体太虚弱了,勉强起身抱过了襁褓里的孩子,是个皱巴巴的小孩子,脸上一层的小绒毛,很长象个毛孩儿,她皱了皱眉头,一阵的心疼,立刻握起了他的小手,手腕很细,那么细,软软的,但好在脉博跳得很有力,她的心里算是松了口气,突然,他的小嘴动了嘴,往旁边寻找的意思,安倾然叹了口气,还没有奶水可以喂他。

正在这时,大娘走了进来,怕身上的凉气冲到了母子两个,站在门口的位置,开口道:“娘子,我给你买好了药,还买了一只奶羊,这样就不用请奶妈了,别人也不会知道,一会儿我就将奶热上,给小公子喝…娘子您还有什么需要,告诉老身。”

“大娘,遇到您真是我们的幸运…大恩不言谢,等我们母子躲过这一难,老人家,您就是我们的再造父母。”安倾然刚从鬼门关里走过了一遭,感觉又一次重生一般,主要是孩子的一条命能捡回来也有她的功劳。

那大娘客套了一番。

安倾然虽然是难产,但因为身子底子好,所以恢复得很快,再加上大娘有偏方,五天后奶水下来了,她终于可以亲自让孩子吃母乳,心里的愧疚稍稍轻了些,孩子很能听,没有想到,八个半月的孩子也能这般健康,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拜谢苍天才好,当然也感谢忍冬,也多亏了她的镇定,她将这话同忍冬说了,忍冬只是在那里抹眼泪,说要是他们有什么危险,她一个人也不独活了。

日子很是平静。

安倾然没有让忍冬冒险去给东方锦送信,因为京城被围,弄不好情报会被别人劫去,他们反倒有危险。

她只想等着满月。

然后再想办法。

让孩子再好好长一长。

转眼间,二十天过去了。

孩子身上的绒毛退去,白晰起来,看着眉目如画,有七分的像东方锦,安倾然的一颗心全放在了孩子的身上,忍冬也打探了情况,知道东方锦并无大碍,而且还打退了寿王的围攻,很有反攻之势,朝中之人是什么情况,就不得而知。

忍冬非常喜欢这个孩子,她除了干活,其它大部分时间都坐在床头,不错眼睛地盯着小婴儿,安倾然已经原谅她了,知道她不过是糊涂被蒙蔽而已。

“太子妃,宝宝叫什么名字才好呢?”忍冬认真地皱着眉头,她可是很好奇呢。

安倾然看着睡熟的孩子,脸上尽是慈爱的笑容,她真的没有想过,他们母子平安,这是上天赐给自己的孩子,弥补了自己的遗憾,她直到这一刻,觉得离开自己的那个孩子又回来了,他们合二为一,都属于她自己的孩子:“让他的父亲来起名吧。”

她想象着他们父子见面的那一刻,心里不禁有些急切了。

过了二十多天了,孩子也比初生时长了不少,八个月出生的孩子,一点儿毛病也没有落下,安倾然觉得自己除了感谢老天,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是呀,太子最有文采,最会起名字。”忍冬笑着道,然后手指轻轻地碰触触婴儿的小脸儿,“宝宝,我在这里,你好坚强,好壮哦。”

睡梦中的婴儿咿呀了一声,忍冬惊喜地看着安倾然,压低声音:“他听得懂奴婢的话呢,他在回答我。”

安倾然被她的傻样也逗笑了,不由地伸了伸了腰,忍冬立刻直起腰身近前:“太子妃,现在要喝燕窝吗?”

“哪里弄的燕窝?”安倾然惊讶地道。

忍冬没有回答,只是含糊地道:“就是这个村子虽然偏僻,但到底还有些好东西。”

安倾然突然道:“忍冬,你发的那根金钗呢?”

忍冬抚了抚头发一笑:“哦,没事,好像丢了。”

“你拿它换燕窝了?”安倾然又追问道。

“那根本不算什么,等我们回到皇宫,太子妃尽可以赏奴婢,现在这种情况下,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只要您和孩子安全健康,比什么都重要。”忍冬算是承认了。

安倾然叹了口气:“只是那金钗是我赏赐多少都弥补不回来的,那是你娘亲留给你唯一的念想,对不对?”

“不值什么,只要心里有就好。”忍冬状似不在乎地道,转身出去了,很快端进来一个小碗,“快,趁热喝了吧,很软呢。”

安倾然心里若没有感动,那是不可能的,她握着忍冬的手:“你跟着我,受苦了…”

“能跟着太子妃,是奴婢的荣幸。”忍冬笑得很真诚,“太子妃,您是不是有点原谅奴婢了?”

“早就原谅你了,你个傻丫头,我问你一件事情,你是不是喜欢东方润…”安倾然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忍冬没有想她会问这个问题,脸一下子红了,有些无措,手扯着衣襟,低下了头去,喃喃地道:“太子妃,是奴婢糊涂…”

“傻丫头,我问你话呢…”安倾然端起燕窝喝了一口,忍冬的手艺没有变,仍旧甜糯软滑,她其实已经不用忍冬回答了,看她的样子就知道了。

忍冬以看不见的幅度点了点头,然后飞快地道:“太子妃,奴婢知道自己是痴心妄想,但奴婢真的只是想想,并没有私下往来,以前在宫里的时候,绝对没有任何逾越之处,奴婢的胳膊肘也没有往外拐,那会儿,只是觉得东方世子,人谦逊和善,而且还救了太子妃的命,与康王比起来,绝对是个君子,所以,便多注意了些…可是这一次,奴婢犯下了这么大的错误,万死难辞其咎!”

“好啦,这件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不要再说了…”安倾然脸上带着微笑,“我知道你是无心之过,就算是有心为之,这一路,你为了我拼命了,而且还救了我们母子,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听她这样一说,忍冬的表情才好一点,笑得有些开心:“在太子妃身边呆了这么久,奴婢也学到了一二,说起来,也是太子妃平时不藏私教奴婢的原因。”

“我藏什么私,巴不得你都学会了才好。”

“那好,以后我一定尽心跟太子妃学习医术。”

因为成功救回了母子,忍冬自信大增,说起话来也有底气了。

主仆两个正说笑间,有人敲门。

秋大娘推门而入:“瞧瞧,我给你们弄到什么好东西了…”

她手里拿着一个瓦罐,凑到安倾然和忍冬面前揭开,一阵奶香传来,秋大娘脸上的笑容里还带着自豪,“村子里的香姨他们家的儿媳妇刚生下一个大胖小子,我给娃娃要些奶,这么久了,只喝羊奶添补也不行呀。”

是呀,安倾然心里一阵的酸楚,因为早产,再加上营养问题,自己的一直不够吃,秋大娘弄了个奶羊,只是宝宝不太爱喝羊奶。

安倾然感激之情无法言表。

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秋大娘倒是挥了挥手:“我知道,你们非普通人家的,若不是赶上这样的灾乱,你们也不会流落到此,说起来我们是有缘分的,大娘我能和你们相处一场,真的很开心,你们可为我这个小院子增添了生气,要不只我一个孤老婆子,一天也没有个盼头…”

“大娘,等我们出去后,找到亲人,接您过去享福。如何?”安倾然笑着道。

“哎,你有这分心哪,大娘就知足了,只是故土难离,这个地方呆了几十年了,看看哪里,都有老头子的影子,所以,大娘领情,但是大娘哪儿也不去了…”秋大娘叹着气。

安倾然心里感动。

在想着,自己和东方锦还能不能再相见,自己和他到老的时候,能否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