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吃饱了,很安静地吃着自己的手指,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忍冬,突然拿开手指,啊了一声,好像在和忍冬对话。

忍冬这个激动,她又不敢大声喊,忙用手招来安倾然,指着宝宝,宝宝眼睛从忍冬的身上转到了安倾然的身上,呵呵地笑了起来,声音奶气十足,安倾然笑眯着眼睛,心里这一刻的幸福无以言表,正在这时东方润求见,她便点头。

东方润信步走了进来,见到婴儿的样子,也愣住了,嘴角现了笑意,想起了什么:“他叫什么名字?”

“还没有起名字…”安倾然温婉地道,“楼姐姐现在身体可好?”

听到提起楼挽月,东方润的眉眼蹙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还好,只是孩子日夜哭闹…”

安倾然听他谈起孩子,脸上也现了为人父的光彩,不由地趁机开口道:“前方战事如何?”

“放心,东方锦没死。”东方润苦笑一声,“而且他还把我们的大军几乎冲垮,以前当真是小看他了。”

“可是他以前从来未小看过世子,一直以为世子是谦谦公子,却不想,会有今日的这场萧墙之祸,兄弟反目,多年的感情毁于一旦,先帝若是有灵,怕也不会愿意见到这样的场面。”

“到底我父才是先皇的骨肉。”

“皇上也是。”安倾然开口,“你明明知道的,所以,你们污蔑皇帝,这样的理由占不住脚,太子一定会查出证据的。”

“那又如何,他们终不是先帝的嫡子孙…”东方润说到这里的时候,眼中闪过一线戾气,他看着安倾然,那心中的怨恨慢慢积聚,若父亲为皇帝,他必为太子,

那么自己何必为东方锦让路。

那自己便可求父皇赐婚给自己,又何必象现在这样,想得的永远得不到。

安倾然哪里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觉得他的眼神不对,便开口道:“这件事情,终会有定论,世子现在开心吗?”

“会的,终于一天,我得到自己想要的,就会开心。”东方润意有所指,“你在这里,不要再想着逃跑,外面兵荒马乱,我找了你们这么久…”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后怕。

安倾然微微点头:“好吧,我不会逃走。”

东方润并不相信,但也没有说什么,转身出去了,很快,丫环们送来了备品,有孩子的小衣服,还送来了一个奶娘。

安倾然心里有些许的触动。

只是这一世,她已经选择了东方锦,其它的人,她绝对不会让他们进入自己的心里。

忍冬一直没有开口,有些神思抑郁。

安倾然当然明白她的心思,不由地暗暗叹息。

她知道,这战事终有一天会结束,而结局是什么,不知道双方是不是能承受?

太后已经出宫,她早策划好了这一切,可惜自己慢她一步,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安倾然有些自责。

她隐隐的觉得此次的造反跟自己重生有脱不开的关系,自己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所以才会机缘巧合地发生这一切。

她只求上苍可以原谅她,将生灵涂炭的果报都报在她的身上,她希望她的孩子和太子都不要受到连累。

东方润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这离别院不远也不近,有十几里。

一进院子就听到了哭声,孩子这几天一直在生病,所以他很自责,如果不是因为起事,孩子也不会早产。

他进屋子的时候,楼挽月正急得直心疼跺脚,看见他来了,脸色反倒沉了下来,也没有说话,坐在孩子的身侧,看奶娘在哄孩子,一张脸沉得吓人。

东方润已经习惯了她这样的表情,从起事之后,就没有给过他好脸色。

奶娘抱着小孩子出去了。

东方润坐了下来,楼挽月仍旧没有开口。

到底还是东方润开了口:“孩子,大夫怎么说?”

楼挽月别扭着,只是她实在不是泼妇,所以开口道:“大夫说,不过是凉了肚子,无大碍。”

“那就好…你的身子也该保重。”

若是往日,东方润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楼挽月不知道该如何感动呢,可是现在不同往日,她心中只有郁结,这么大的事情,她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而且将她的母家完全地置于危险之地。

“你又替我打听没有?你父亲母亲可还好?”楼挽月虽然生气,但到底还指着东方润带回消息,所以,她只能恨自己无能,越发的生气。

“探子回报,相府周围全是守军,生人勿近,但得到的消息,东方锦并没有难为相府一家。”东方润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因为我父亲早知道相爷不会同意,若是联络他,只会走露风声,所以才会…”

他这算是解释。

楼挽月仍旧无法接受。

更何况,她知道他的心里基本没有多少自己。

也许表面的相敬,也是看在孩子的面上。

“若是我父母有什么…”楼挽月的话未说完,泪倒落了下来,她威胁人家的话说不出来,但意思算是传达到了。

东方润沉着脸站了起来:“我还有事…”

说完就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楼挽月那颗心更是痛不可当,见乎失声痛哭…

早起。

安倾然浑身酸痛,忍冬的伤口好像抻到了,又开始流血,安倾然看着远处的山,知道自己若是能出去,便能采些草药回来,刚一出门,就有人跟了上来,状似恭敬,实则监视。

“忍冬的伤口抻到了,我需要一些药材…”

“夫人可以和我们说,我们去抓药。或者请大夫。”一个小丫环笑着开口。

大夫又来了。

安倾然看着他,将大夫看得有些心虚,额头直冒冷汗。

安倾然笑了:“你的医术还不错,只是到底有些偏颇,如果再添两味药,就好了…这银子我有。”

那些小丫环一直在周围看着,她根本没有机会跟大夫对上话,好在之前她就有准备,将写好的东西藏在了身上,她转身的时候,已是连东西带银子都拿了出来。

[第二卷 : 第二卷 溺宠太子妃 第四百五十三章 温润不再]

“这银子你收着,你还算是尽心,麻烦你三天后再来一次,给她换药。”

大夫接过了银子,道了声谢,又犹豫了一下问道:“夫人所说的那两味药不知是什么?”

“田七呀,还有一味,别人不会用,但是我会用…等你下次来的时候,我再告诉你。”安倾然笑得神秘。

等大夫走后,安倾然擦了擦额头的汗,长出了一口气,坐在忍冬的身边:“你受苦了…”

“只要我们能把消息送出去,奴婢这条腿废了又如何?”忍冬苦笑道。

安倾然握着她的手:“难为你了。”

“只要太子妃能原谅奴婢,奴婢怎么样都成。”忍冬眼泪又落了下来。

安倾然叹了口气:“我说过,早就原谅你了。”

忍冬含着泪笑了。

三天后,那大夫果真又来了。

忍冬的腿已经不再出血,只是动弹不得,她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安倾然,示意她。

又有两个小丫环盯着大夫,嘴里还催促着,让大夫写药方,两天,她们一直替忍冬熬药,脸色就不太好,虽然嘴里没有说什么,但到底不愿意伺候。

大夫看着安倾然:“夫人,现在可以告诉老朽那第二味药了吧?”

安倾然嗯了一声,站在那里当作看大夫的药方,不由地评评点点,那大夫背对着小丫环,安倾然趁着她们一个不注意一,将东西塞到了大夫的手里,以目示意:“若是我,会尝试用王不留,还有一味接骨草。”

那大夫一愣之下,倒是没有慌张,也没有打开那字条,而是继续写道。

安倾然只是在赌,其实她觉得这大夫也可能是东方润安排的,但如果是他安排的,得知自己传字条,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如果不是他,那么就有希望。

多了一分希望也好。

大夫走了之后,安倾然的汗湿透了衣服,到底太过惊险,她仍是心里准备不足。

她与忍冬对一眼,笑了。

奶娘一直在带孩子,婴儿好像没有什么意见,吃完睡,睡完再玩,他这两天,好像又长重了些,这让安倾然心里还算舒服些。

不过,当她看着东方润和那个大夫一起走进来的时候,心情可完全陷入了低谷。

果然。

那个大夫进了屋子,对安倾然歉意地笑笑:“夫人,他们…他们搜我的身。”

“滚吧。”东方润说了两个字。

大夫如蒙大赦,逃也似地跑了。

安倾然缓合了心情,平静地看着东方润,脸上没有一点儿的尴尬。

东方润好奇地盯着她,扯了扯嘴角:“你一点儿内疚都没有吗?”

“对不起,在你知道这个词汇之前,我还不认得。”

内疚?

内疚的那个人不该是你吗?

安倾然在心里呐喊,面上却带着微笑,仿佛春风过面。

东方润被她抢白的脸一热,有些尴尬:“别想着离开,至少在我同意之前。”

“你会同意吗?”安倾然苦笑,“我们之前还是朋友,而现在,若你放我离开,我还是当你朋友…”

下面的话没有再说。

东方润摇了摇头:“我不是想和你做朋友,你心里清楚…”

若不是忍冬还在床上躺着,东方润很可能将话说得更明白些。

安倾然笑了:“我们都是东方家的人,世子该知道…对了,我表姐知道我在这里吗?”

东方润抿了抿嘴角,眼神看向窗台上的一般花草,答案不言而喻。

“世子就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若是表姐知道了会如何?那太后呢?太后知道我在这里吗?”安倾然又问了下一个问题,问完之后自己笑了,“我想太后一定不知道,她老人家若是知道了,怕是早将我们母子扯上前线,做为筹码,让东方锦投降。你有没有打算过这样利用我们?”

“我不会利用我…你。”东方润坦然道。

安倾然相信他的话。

但是她不能不担心。

东方润被她的问题问得脸都黑了,但是仍旧镇定地道:“安静地呆着,否则我无法保证你们的安全。”

安倾然点头。

东方润到底是君子,他要的是安倾然的一颗心,所以他行为还算是有礼的。

转身走了。

安倾然追了上去。

东方润很是纳闷,而且眼神一亮,还带着欣喜。

安倾然将他引到榕树下,隔了身影也隔了声音。

东方润殷切地看着她:“到底何事?如何神秘。”

“我…”安倾然觉得有些话自己不好说出口,但仍是笑了笑,“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说就是。”

“你觉得忍冬怎么样?”安倾然还是直接问了出来。

“忍冬?你什么意思?”东方润眉头挑了挑,“她还算是一个忠奴。”

“忠奴?她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印象?”安倾然替忍冬不值,如果她不是心里有他,这个男人怎么可能把自己掳过来?

忍冬若是知道,不知道该有多伤心。

“她…提她做什么?”东方润好像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

“忍冬喜欢你,所以才会为你做那么多的事。”安倾然挑明了。

东方润叹了口气:“我从未想过这件事情。”

“你现在可以想想,能不能收了忍冬,做小就行,她不会介意,只要你留她在身边…”安倾然越说越快。

突然地东方润欺近一步,将她抵在树干上:“你在做说客?你把别的女人塞给我,是为了忍冬好,还是利用这个条件买你的自由?”

安倾然被他说得一愣,但随即道:“我不是为了买我的自由,我是替忍冬心疼,她是为了你,才背叛了我,她心里时刻受着折磨,而且我知道她的心意,所以才想…”

在东方润的目光下,安倾然的话有些不利落了,看他的眼神,怎么感觉自己不是让他娶亲,而是害他跳海呢?

“你就那么嫌弃忍冬?然后还利用她?”安倾然蕴上了气。有些口不择言,“真是枉为天下第一公子。”

肩头被按住,对上的是东方润愤怒的眸子,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安倾然,你到底是不是故意的?你明知道我喜欢你,我在意你,你却提出这么卑劣的条件,你是不是想激怒我?你知道激怒我的下场吗?”

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东方润,像一头发狂的猛兽,眼底还充着血丝,那发丝拂过安倾然的脸,痒痒的,还带着凉意,她看着那双美眸,心里的愤怒慢慢地消失,倒剩下了一抹悲哀:“你知道,我的心里永远不会爱上你,你若是强留,就会看到一个没有心的女人,这是你想要的吗?”

“我不相信,我哪点比东方锦差,你要当太子妃,我便去当太子,你想要做皇后,我便去夺江山…”东方润眸子里能喷出火来。

“错了,我当太子妃,是因为东方锦是太子,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做皇后,我恨不得远远地离开这帝王家,也不会生出这么多的磨难,我只愿和自己相爱的人厮守一生,哪怕他只是一个贫贱之人,而我爱的那个,是东方锦,也只有东方锦!”安倾然一字一顿的说得分外清楚。

东方润挥手一拳,砸在了她身后的树上,树身摇晃,树叶簌簌地落下,在两个人之间,宛如下了一场雨,四目相对,对方的心思,大家都明了,而对方给的,却都是他们不想要的。

时间宛如停止。

心思在流转。

东方润的气势并没有将安倾然震住,她终于幽幽开口:“我们都知道结局会如何,聪明如世子,为何不早放手?”

“休想。”东方润吐出两个,飘然而去。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安倾然叹了口气,看来,让他娶忍冬是不可能的了,忍冬若是知道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不知道会如何想。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屋里。

忍冬正睡觉,宝宝咿呀地说着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懂的话。

安倾然叹了口气,到自己的床前坐好,却不知道,她转身的时候,忍冬的眼睛睁开了,眼底闪着泪光,又缓缓地闭上。

院子到屋子里,统共没有多远的距离,声音那么大,只有睡着的人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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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宫。

寿王脸色不愉,在地上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思考着什么,眉头蹙着,步子也很是沉重。

另一侧的檀木椅上坐着太后,她此刻倒比寿王镇定许多,放下手里的杯子,缓声问道:“南河王有消息没有?他不是带来口信说投诚吗?他的大军在哪里?”

寿王停住了脚步:“这正是儿子担心的事情,这几日,前方战事吃紧,我们的兵力损失严重,东方锦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精锐部队,专搞破坏,粮草和武器都被破坏不少,武功又高,想找他们不容易,而我方却损失不止。”

“他?”太后冷哼一声,“我们之前都小看他了,叵是不哀家小看他,情势也不会落到如此被动,想来,他这些年一直示弱,在背地里也培养了不少势力。”

“是呀,这个太子真的不弱。”寿王感叹道。

“那又如何,民心向背,也很重要,他再强,也是孽种,终是名不正言不顺。”

[第二卷 : 第二卷 溺宠太子妃 第四百五十五章 被发现了]

太后冷笑了一下,“他哪里比得了我们润儿,相貌非凡,与先皇长得很象,老臣们也该有印象。”提起往事,太后的眼国圈有些红。

寿王对先皇也有印象,是以对太后的话表示同意。

“对了,这几天润儿怎么没有来见哀家?他是在前方忙吗?”

“回母后,润儿最近倒未上前方,只是在忙自己的事情。”寿王想了想,“也许他有要事要做。”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还有什么事情比前方的战事更重要呢?”太后似有不满。

寿王忙道:“儿子会问他的。但润儿是个有心的,他想做的事情,一定有道理。”

“这点哀家还是同意的。”太后脸上露出骄傲的表情,“润儿,比那几个王爷不知要强多少倍,东方夜是烂泥,东方炎就是一个笨蛋,对了,东方炎可是还卖力?”

“东方炎倒是卖力,出力出策。”

“那就好。云启帝这会儿该知道,他的儿子也同他不是一条心…”太后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忍受着他在我的眼前,现在终于可以出这口恶气了。”

寿王想说什么,没有说,太后也沉默下来。

屋子里瞬间变得很静。

突然太后道:“我们年底要是攻不下来,怕是不好办。”

“是啊,时间久了,人心会变,再者,东方锦和云启帝不知道会搞出什么花样来。”寿王的语气带着担心。

***

寿王离开后,太后若有所思地站了起来,她突然喊了一个侍卫进来,低低的交待了几句,那侍卫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