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孟峥嵘留下了院长的联系方式,说孟氏也有这样的公益基金,到时候会拨款下来,但要院长留下所有的收据。

倒不是说孟峥嵘不相信院长,他是不相信人性。

有的人是好人,但是在某种境况下就不一定还会继续当好人,这样的事情孟峥嵘见得多了。

看望了病患儿童,一行人准备回去吃晚饭,走在路上,孟峥嵘跟许愿落后几步。

“从现在开始还是要做好事。”孟峥嵘很是感慨,“希望这些好报都报在我的孩子身上,我的孩子们可不能受这样的苦。”

看了这些孩子们就知道,父母作的恶都被孩子承担了。

许愿恩了一声,又问道:“打个比方,如果以后你的孩子出生有问题的话,你会怎么做?”

“我的孩子?”孟峥嵘低笑一声,“我的孩子还不是你的孩子。”

说完之后孟峥嵘才反应过来许愿问的问题,当即脸色就变了,“赶紧呸呸呸,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此时的许愿还不太能理解一个三十多岁渴望当爸爸的男人的想法。

她只好跟着呸呸呸了三声,又道:“我说的是如果。”

孟峥嵘脸色缓和了很多,“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怀孕之后要严格按照医生的叮嘱去产检,这个你放心,我已经戒烟好几年了,酒也不常喝,接下来我也会经常去健身,如果有什么大问题,现在产检都可以查出来,所以,像你说的如果是不可能发生在我们身上的,当然,如果是我碰到这种情况…”他顿了顿,神色有些认真,“无论我的孩子健康或者不健康,我都不会放弃他,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他回归正常生活的。”

许愿恩了一声,也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你呢?”孟峥嵘追问道。

许愿没回答。

上辈子在还不知道亲情是什么的时候,她就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在感情这方面,她是非常淡薄的。

不过…如果是她的孩子,那就是她真正的亲人,无论孩子是什么样,她都不会放弃。

孟峥嵘觉得问这个问题挺没意思的,女人通常比男人感性,连他都是那种想法,更别说是她呢。

他跟她的宝宝一定是最健康的v

一群人回到小楼房里,这家人已经准备好饭菜了,孟峥嵘跟许愿两人洗了手来到堂屋准备吃饭,结果一看桌子上的菜,顿时什么胃口都没有了。

有一大盘猪油渣炒青菜,一盘青椒炒鸡蛋,还有一大锅炖鸡,桌子上还有着馒头。

从这个镇子上的经济情况来看,这晚饭已经非常丰盛了,说不定相当于这家人的年夜饭标准了。

只是怎么说呢,毕竟条件有限,锅碗瓢盆看起来都不是很干净。

孟峥嵘跟许愿都清楚,这时候就应该跟大家伙坐下来吃顿饭,实在不该犯矫情病,只是就算他们坐下来了,估计也下不了筷子。

两人纠结一番,还是坐了下来,总不好这时候给主人家难堪。

能够看得出来,这家人已经极尽全力想要做得很好了,只是手握着湿哒哒的筷子,上面不知道是没洗干净的油,还是水,许愿表面上没什么异样,吃了几口饭,又吃了几筷子菜,就放下了碗筷,笑眯眯地对这家女主人道:“这烧的菜比我家厨师都好,只是我坐了一个晚上的车,这会儿实在是没什么胃口,你们吃好喝好。”

许愿笑嘻嘻的,再加上她说的话也很中听,女主人听了倒是很高兴。

说完之后,许愿就起身,她知道孟峥嵘也吃不了多少,估计这会儿还在为难了,便故意对他说:“你多吃一点,我出去透透气。”

“…”孟峥嵘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走就走,为什么就不能顺便带他一路?

等许愿出去之后没多久,孟峥嵘也放下了筷子,“我太太身体有些不舒服,我过去看看,你们先吃。”

他也不想吃了,要是搁以前他筷子都不会动一下,就是因为知道这家人已经拿出了最好的东西招待他们,实在不好辜负一番心意,这才勉强吃几口的。

其中一个女人笑道:“孟总跟孟太太真是伉俪情深,让人羡慕。”

“该是我们单身狗羡慕才是,你又不是没男朋友。”

“那我男朋友也没有陪着我一起来啊。”

几个人还在说话,孟峥嵘已经起身,给男主人发了几根烟,男主人顿时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孟峥嵘笑道:“谢谢款待了。”

团队的人对孟峥嵘还有许愿的印象都很好,这年头愿意亲自下乡来送温暖的人不多了,更别说是孟峥嵘跟许愿这种级别的富豪。

今天的饭菜,哪怕是他们这样的普通人都需要做一番心理建设才能下筷子,本来还以为这两人根本就不会吃,谁想得到他们居然坐下来了,并且还吃了几口。

现在不管是谁都会装着有教养,但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顾及到别人感受,孟峥嵘算是非常不错了。

一开始被通知以后他们团队里估计会多一个领导,就是孟氏的老板娘,他们还有点不乐意,谁知道这老板娘是什么性格,今天经过相处他们也放心了。

许愿本来想坐在院子里看会儿星星的,这种乡下小镇看到的星空比城市的更美,但无奈院子里有鸡,味道也有,她坐不下去。

她也没想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个人晚上到处转悠,虽然说这里的村民大多都是淳朴的,可不是还有那么一句话吗,穷乡僻壤出刁民,所以这会儿还是不要单独外出为好。

许愿上了房车,坐在小沙发上喝着橙汁,她是没吃饱的,这会儿喝点甜的补充体力。

没一会儿孟峥嵘也跟着上来了,他坐在她对面,问道:“车上还有什么吃的吗?”

“没了。”许愿将一瓶果汁递给他,“喝这个吧。”

孟峥嵘拧开瓶盖喝了两口,之后对许愿说:“估计管家也没想到我们现在连吃饭都成问题。”

如果预料到的话,管家应该会准备充足的食物。

“他们家不是有小卖部吗,等下等他们吃完饭了,我去看看,应该会有面包卖的吧?”

许愿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她吃不下饭菜,但还是能吃得下面包的。

至少面包没有油腻腻的。

孟峥嵘眼睛一亮,“那也肯定会有桶装的泡面!”

他这辈子吃泡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今天居然有点馋泡面了。

许愿还没吃过泡面,不过看到有同事吃过,所以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好,我等下去问下有没有泡面。”

“再问下有没有火腿肠什么的,哎,他家应该有鸡蛋吧?”

孟峥嵘越想越馋,不过转念一想,他居然在想一碗泡面…可真够丢人的。

原本还以为这次过来会增进感情,得了,感情有没有得到发展他不知道,只知道自己一点点光辉形象全没了。

谁会知道一下车就会吐个昏天暗地…

不过想到许愿当时比他更狼狈,孟峥嵘就好受了很多,两人都差不多,谁也别嫌弃谁。

孟峥嵘看了许愿一眼问道:“你还想继续做公益慈善吗?”

他好朋友的企业都在做慈善,但没人会亲自去做,毕竟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也没人想到穷乡僻壤来受罪,这次条件还算艰苦,也不知道许愿还愿意不愿意继续做下去。

她如果不想做了,他也能够理解,毕竟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从来没吃过苦。

许愿还觉得孟峥嵘莫名其妙呢,“为什么不做?”

都已经开了这个头了,怎么可能不继续做下去。

她还想名利双收呢,做公益慈善最好不过了。

“我还以为你会不想再做了。毕竟做这个还是很辛苦的。”

“王太太不也坚持了十多年吗?”

孟峥嵘解释道:“王太太是因为没有办法,早些年王氏的口碑太差了,现在王氏能有今天的成绩,很大一部分是靠王太太。”

许愿点头:“所以,你想说孟氏很好,所以我大可不必想王太太那样?”

孟峥嵘颔首。

他的事业他自会去打拼,还不用老婆这么辛苦。

许愿却觉得孟峥嵘真是自作多情,她做这个虽然孟氏会得利,但她完全是为了自己好嘛。

算了,这人爱脑补就让他脑补去,反正对她也没坏处。

“既然都已经开始做了,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许愿将瓶盖拧紧,低着头平静地说道。

孟峥嵘见许愿是认真的,便没再说什么了。

她要是愿意做,那当然最好。

孟氏需要一个这样一个女主人。

团队的人已经吃完饭了,都回房间休息去了,这一天下来都特别累。

热情好客的女主人收拾了碗筷,婉拒了其中两个女孩要帮忙洗碗的要求,她回到厨房,准备清洗碗筷,见锅里正在烧鸡,再看看女儿正蹲在池子边用洗洁精在洗已经非常干净的盘子,顿时就皱眉道:“小玲,这盘子干干净净的,洗什么洗,还用洗洁精,你以为这不要钱啊?!”

这个叫小玲的女孩正低着头,眼里一阵嫌恶,抬起头来脸上都是笑容:“舅妈,我看那两个贵客都没吃什么,这就想着做一顿香菇烧鸡给他们吃。城里人我是知道的,他们都是要碗筷干净才愿意吃。”

舅妈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那好吧,你做好了我给端过去,你舅说了,那两个都是贵客中的贵客,咱们得把他们招待好了。”

小玲放下手中洗得干净的碗筷,起身走到舅妈身旁,笑道:“还是我去吧,毕竟我在大城市呆过,普通话也算标准。舅妈,您累了一天了,还是早点去休息吧,这些碗筷我来洗就好。”

舅妈心里安慰了很多,便不客气的将碗筷都放下,“那你就洗吧,我去睡了,对贵客要有礼貌一点,知道不?”

小玲连连点头:“恩,知道了。”

等舅妈离开之后,小玲面无表情的看着放在灶台上的碗筷,叹了一口气,认命的将碗筷搬到水池边开始洗了起来,一旁是洗得发亮的碗跟盘子。

这里昼夜温差大,这会儿手泡在水里,其实还是有些冷的,等她好不容易将所有的碗筷都洗干净,她赶忙洗了个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支护手霜,仔仔细细地擦了起来,越擦就越是心酸。

她看到了那个孟太太,一双手白白嫩嫩的,一看就是从来没做过事的,而她的呢,尽管她每次洗完碗之后都用心的擦了护手霜,可手还是不可避免的变得粗糙了。

锅里的鸡还在炖着,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镜子来照,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比不上孟太太漂亮精致,不过她也不差,就算她是农村出来的又怎么样,她还不是靠自己的努力上了大学,学校里也有不少男生对她有意思。

她还没毕业,因为放假了,本来她是想找一份兼职做做的,但被舅舅喊回来了,就只好窝在这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

小玲从初中开始就拼命的读书,为的就是离开这里,彻底摆脱过去,成为真正的城里人。

现在机会就摆在她面前了…

锅里的鸡已经在收汁了,她赶忙将鸡给盛了出来,弯下腰闻了闻,这香味令人食指大动。

小玲拿出梳子梳了一下头发,今天她还涂了个粉底液,这会儿面带羞涩的补上了口红,将自己收拾得尽量体面之后,她端着烧好的鸡从厨房出来,从厨房到院子外面,这短短的一段路,她的心砰砰直跳。

“算了,还是我去问吧。”

房车里,本来是许愿去买泡面的,孟峥嵘一看这会儿已经很晚了,便自觉拿着钱包要下车。

许愿巴不得呢,也没阻拦他。

孟峥嵘下车,看到这家人的灯还是开着的,心也安了,一个小镇的小卖部再怎么小,泡面起码也会有吧?

小玲还没走出院子,就看到孟峥嵘走了过来,她顿时就手足无措了。

光是她观察到的,就是孟峥嵘很有钱,她也知道这是一个公司的公益团队,这些人对这个孟先生这么客气,想来这个孟先生来头应该不小,肯定很有钱。

她真是穷怕了,再也不想窝在这个小地方了,但留在大城市也太难了,她不想这一辈子都这么辛苦,那么最快捷的方式就是找个条件不错的男人嫁了。

那些追她的男同学她不是没有考虑过,在城市里面买房真是够呛,既然这样的话,她又何必耽误自己的时间。

宿舍里面有个女同学说得好,与其跟一个普通人结婚辛辛苦苦奋斗,有条件的话还不如给有钱人当情人,至少没几年就能落得一套房子不成问题。

她觉得自己这相貌身材还是可以的,不少人都说她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从山沟沟出来的。

孟太太虽然长得很漂亮,可男人的本性不就是那样吗,甭管老婆多么漂亮,外面的女人也许连老婆的一半都比不上,但还是会偷腥,这就是男人的本性。

虽然机会很渺茫,但毕竟是个机会不是吗,她一定要抓住!

孟峥嵘在院子里正好碰到了小玲,他不记得这个人是谁,本来想直接走过去的,没想到这个女孩叫住了他。

“那个,孟先生,刚才我看您都没吃多少。”小玲冲他一笑,其实手心都在冒汗,“这是我做的香菇烧鸡,味道不算太好,但应该也能入口,您要不要尝一下?”

孟峥嵘看了眼前这个女孩一眼,再看了看她手中的这碗香菇烧鸡,碗洗得很干净,还算看得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饿的缘故,孟峥嵘这会儿的食欲真被勾了过去。

小玲见孟峥嵘盯着这碗香菇烧鸡,心里更加有底气了,便笑眯眯地说:“您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当做夜宵吧?”

孟峥嵘活了三十一年了,什么样的女人他没见过,眼前这女孩抱的是什么心思,他一看就明白。

他突然有些生气。

这女孩是不是在质疑他的品味?不然为什么会以为他会看上她?

他看起来像是这么没品味的人吗?

许愿可是他老婆,看看他老婆,都应该知道他品味很高吧?

孟峥嵘心想,这女孩还算好运,碰到的是已经成熟稳重了的他,要是早几年,他脾气可不会这么好。

这女孩也不想想,他老婆不管是颜值还是气质直接秒杀她,他会看上她吗?

真是生气啊!

好,退一万步说,如果他真是那种花花公子,再怎么渣也不会在老婆眼皮子底下乱来吧?

最后,就算他要找小三找情人,也绝对不会找这种样子的吧!

不不不,不对,他根本就不会找小三…

孟峥嵘从她手中接过了这碗香菇烧鸡,不管怎么说,他跟许愿现在都饿了,吃这个总比吃泡面好,既然都送上门来了。

小玲还来不及高兴,就听到孟峥嵘礼貌而疏远的说道:“谢谢你了,我老婆正好没吃饱。”

孟峥嵘将这碗香菇烧鸡放在一边,从口袋里摸出钱包,然后抽出了三张红票子递给小玲:“你们家都没几只鸡,就当我买下来了吧。”

小玲呆呆的拿着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抬起头看向孟峥嵘,在看到他那冷淡的眼神时,她只觉得自己的脸像被人打了一样,火辣辣的疼。

第025章

将钱给小玲之后,孟峥嵘又说了一声谢谢之后就端着碗往房车方向走去。

留小玲一个人在原地,虽然现在是晚上,但她的脸红得厉害,不是害羞的,而是一种自尊心被人狠狠踩在脚下的难堪。

一阵风吹过来,她猛然惊醒,转过头来,已经没人了,只看到不远处那豪华的房车伫立在黑夜中。

今天上午在看到这房车时,她就已经有了那样的心思,但没想到,连一天时间都没有,她的心思就被人踩了个粉碎。

孟峥嵘回到房车上时,手里多了两个大碗,许愿是被香味吸引着下床的。

“快来吃饭了。”孟峥嵘将一碗香菇烧鸡,一大碗白米饭放在桌子上。

许愿难掩惊讶:“不是去买泡面吗?这怎么回事?”

孟峥嵘实在不想跟许愿说刚才的事情,像他年轻的时候,可能会觉得这是炫耀的谈资,但现在不会了,他觉得说出来都怪丢人的,被个女学生用一碗香菇烧鸡勾搭什么的…说出来实在有损形象。

不管是男女老少都会有虚荣心,孟峥嵘也不例外。

他也不是没有因为许愿的外貌条件骄傲过,现在一个连许愿的头发丝都比不上的乡下女孩想要勾搭他,孟峥嵘表示刚才那一幕幸好没什么人看到,不然传出去他都要成为圈子里的笑柄。

以前圈子里也不是没有这事儿,当时一个哥们儿开了个餐厅,大家伙便常去捧场,这个哥们儿呢,当时有女朋友,只不过性格比较温和,对店里的员工也不错,哪知道有个女服务员就动了心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这女服务员当时做了一些事,让哥们儿的女朋友都知道了,大家还狠狠地笑话了这哥们儿好一段时间。

虽然这种取笑在某种程度上是很伤害女孩儿的自尊心的,但没办法,他们这圈子就是这样。

孟峥嵘心想,还什么自尊心不自尊心的,明知道他有老婆,他老婆还就在身边,这女孩都想着勾搭一脚,这就代表着这人根本就没有自尊这回事。

他看了看许愿,这时候她没有化妆,但颜值还是狠甩刚才那女孩不知道多少条街。

许愿见孟峥嵘没回答,便又问了一遍:“这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