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乔绵看向许边牧的眼神还多了几分嘲弄:“你看你这么金贵,冬天开暖气,夏天开冷气,说不定真的过不了第一轮体检。”

“……”

许边牧二话不说,直接拿起空调遥控器关了空调。

乔绵笑出声来:“看来你是真的很想报这个啊,那我以后是不是就能坐你开的飞机了?”

“这么信得过我,不怕坠机?”

“真坠机,也是我们一块。你还能给我垫背,我怕什么。”

许边牧眼尾上扬,伸手揉乱乔绵的头发,乔绵偏头去躲,还是没能躲过他的魔爪。

早上刚梳好的头发一下子变得乱糟糟的,很烦,但……心情很好。

晚些时候,趁着许万在家,许边牧跟他和晏秋商量了提前招的事。

乔绵在一旁啃着苹果,默默听着,这好像也是她参与的事。

不过有些事,她心里很清楚。

如果许边牧真的过了体检,高考分数也过了要求的分数线,那他和她就不会在同一个学校。

乔绵不会选择飞行学院,因为她也有了她想要做的事。

她没告诉许边牧,她不想自己成为他的顾虑。

有时想想,未来挺远,总不知道在什么时候。

但再想想,未来好像已经在张开双手迎接他们了。

他们现在走的每一步,都在往各自的未来人生走,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同一条路,同一个尽头。

十月中旬,许边牧请假去了S市参加招飞体检。

体检确实很严格,一共两天,实行单项淘汰制,一关不过立马淘汰。

同行参加体检的学生很多被当场淘汰,许边牧留到了最后。

体检通过,接下来就是高考成绩。

乔绵上网查过近几年各个飞行学院的分数线,英语要求很高,除此之外,整个高考分数要超过二本线才有机会被录取。

分数越高,几率就越大。

于是接下来的高三阶段,许边牧被乔绵盯着,一直在没日没夜的学习。

高三这一年好像过得也很快,每天都是题海,从早到晚,甚至梦里都在复习知识点。

季节从秋到冬到春再到夏,教室墙上贴着的高考倒计时一张一张减少,生活充实而紧张,每个人大脑里的知识储备到达巅峰。

终于,六月高考。

6月4日,是学校高三生在校的最后一天。

这天所有的课都是自习,不少同学利用最后的时间争分夺秒,也有一些疲怠的坐在座位上发呆。

任课老师们来了走,走了来,都交代着相同的事,例如考试别紧张,例如别忘准考证,例如文具提前备好。老郑最后一个来,说的也是这样相似的话。

乔绵和周边同学一样,静静听着老郑这个老男人啰哩啰嗦地说话,相同的话重复了好几遍。

最后老郑停下,默默坐在讲台上,默默陪着底下这群学生度过最后的在校时间。

天气已经热起来,初夏的太阳有些绚烂,从教室往外看,外面的世界似乎是光芒万丈的。

乔绵望着窗外发呆,有些晃神。

下课铃声响起,老郑走了。

教室里留下的学生,不再像以前那样一窝蜂就散,好像都很有默契般地留着,慢慢收拾自己的书,也多看一看陪伴了自己两年甚至三年、朝夕相处的同学们。

喧闹的声音突然从走廊上传来,一整幢高三教学楼仿佛进入了某种狂欢,三班四班的男生们把书本和卷子都撕了往外丢,纸片洋洋洒洒的,像是这六月的一场雪。

乔绵和阮希希跟着出来看热闹,隔壁二班的人也挤在走廊上。

钟灵跑过来,嘴上说着“真老土还撕卷子”,手上的动作却毫不含糊。她也撕了自己的卷子往楼下丢,然后很舒坦地说:“但是还挺爽~哈哈哈哈哈~”

阮希希说自己也要参与,小跑着回教室拿卷子,乔绵就贴着栏杆看热闹。

许边牧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他站在刚才阮希希的位置,右手臂跟乔绵只隔了几毫米。

乔绵侧头看他,美好温暖的阳光下,他白的透亮,细长的眉眼,微薄的唇,嘴角轻轻一勾,笑得人心神恍惚。

他们都没说话,身后的喧闹似乎是另一个世界。

有人用秋季校服在楼下草坪上摆出了“毕业了”三个字,也不知是哪个女生先起的头,大家纷纷擦眼泪相互拥抱告别。

毕业了,这是真的毕业了。

这三年,真如白驹过隙。

这最后的时刻,学生们都变得大胆起来,男女生不再藏着掖着,有单纯告别的拥抱,也有人把心底秘密藏在这样的拥抱里。

钟灵轻轻拥了拥乔绵,脸上是如同以往那样明艳的笑。阮希希拿着卷子出来,被钟灵一把抱住。

阮希希有点懵,却是她们三个中间第一个红了眼睛开始哭鼻子的。

乔绵看着她们俩,觉得自己好像也要忍不住鼻酸了。

回头,正对上一直在身边的许边牧的脸。

阳光下的少年散发着青春的气息,他张开双臂,微微扬着嘴角:“要抱一下吗?”

乔绵在这刻是真的想哭了。

许边牧没有等她回答,身子往前靠了靠,将她搂在了怀里。

第一次拥抱,第一次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他没有抱的很紧。只是轻轻拥了拥,然后在她耳边说:“别哭啊,我们又不用告别。”

分开后,乔绵擦着眼睛念叨着:“那你抱我干什么。”

许边牧笑着揉她头发,身上薄荷的清爽香气又传递到她鼻尖。他说:“应个景。”

乔绵无语又无奈,却也忍不住破涕而笑。

这就是高三最后留在乔绵脑海里的记忆了。

青春的鲜活、悸动,含蓄、不舍,还有对即将而来的未来的那些期待、幻想,交织在四周的喧闹里,也永远刻在了她生命的年轮里。

两天后,高考。

文科理科的考场分在不同学校,乔绵早起第一件事,就是给许边牧打电话。

她催他起床,催他再检查一遍要带的文具、准考证和身份证,零零碎碎说了一大堆。

许边牧迷蒙地睁睁眼,看了看现在时间,慵慵懒懒地开口:“现在才六点半啊……”

“不瞒你说,其实我六点就想打电话给你了。”

“……”

打了个哈欠之后,许边牧对着电话说:“我妈都还没来叫我起来,你比我妈还我妈。”

“要不是怕你睡晚了赶不上考试,我才懒得管你。”乔绵哼哼两声。

许边牧稍稍停顿,语气还是懒洋洋的:“那我还挺喜欢你管我。”

乔绵弯弯唇:“赶紧起床。东西检查好再出门,还有……考试加油。”

“你也是。加油。”

高考这两天天气不大好,天空中飘着蒙蒙雨丝。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乔绵时刻紧绷着的一根弦,终于断开。

考场里的人走得都差不多了,乔绵还傻坐在那,有如释重负的轻松,也有深深袭来的空虚。

结束了。

她的高中,从现在开始,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毕业这一段写着写着就想起我高中毕业那会,啊,想哭。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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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3个泡泡

43

谢师宴定在高考后的第三天。

一班二班和三班的班委为了酒店折扣,选在一块办, 共用一个酒店大厅。

平时都是一个楼层的, 同学之间就算不认识也都有点眼熟。大家以班级为单位分好座位,任课老师们就过来走了个过场,吃完饭就都提前散了, 把地方留给这一群刚刚毕业的学生。

理科班男生多, 不比女生占主导的文科班安静, 他们在老师走后, 开始放飞自我。喝酒的喝酒,玩游戏的玩游戏,还有的学大人那样端着个酒杯过来挨桌敬酒。

这时候,好像已经没有班级之分。

乔绵其实也已经吃饱了,她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点椰子汁,视线落在不远处那桌坐着的许边牧身上。

他侧对着她,穿着上回生日她送他的T恤。

乔绵不大会送礼物,上上个生日, 她送的是她熬了好几个晚上亲手织的围巾, 虽然那时候许边牧的注意力全在她先给他的那几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上。

许边牧在和旁边的徐子昂说话,两人都笑开。他们那桌都是男生, 很多酒瓶都空了,还不断有男生把没开封的啤酒搬上桌。

乔绵怕许边牧又喝多,从随身的包里拿出手机,给他发微信。

这一年生活上的变化也很大,智能机取代键盘机, 诺基亚渐渐没了身影,以前最流行的Q.Q被新出的微信取代,大家都拿Q.Q号注册微信,聊天工具变成了微信,再也不是Q.Q或者一毛一条的短信。

生活就是这样悄无声息地进行着大变革。

发完消息后,乔绵捏着手机,另只手端起杯子喝了口椰子汁。

身旁坐着的阮希希想起什么,从自己包里掏出一个小信封来。

“这个,给你。”

乔绵好奇:“这什么?”

阮希希:“周恪托我给你的。”

乔绵:“……”

阮希希:“我觉得可能是情书,你拿着吧,其实他对你还挺痴心的。”

短暂的犹豫之后,乔绵把那封粉色包装的小信封接了过来。

这两年,她和周恪偶尔在学校碰到,除了简单的眼神接触之外,没再说过什么话。

因为乔绵在下意识地避着周恪。

怎么说呢,乔绵是知道周恪的心思的,避开交流,对他们都好。

“这什么呀?”

突然出现的钟灵把乔绵和阮希希都吓一跳。

阮希希神秘地说:“嘘,情书。”

“也许不是呢。”乔绵顺手就把小信封塞到了自己随身的包里。

钟灵脑筋一转,夸张地说:“现在还有人写情书告白啊?哪个男生这么没用,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啊,都要毕业了还搞这么含蓄。”

阮希希:“应该是没机会说吧,咱们乔绵从没给过谁机会啊。”

钟灵立刻恍然颔首:“对对对,除了那个谁。”

乔绵脸一红,低声制止着她们俩:“别说了啊,大家都听得到……”

钟灵晃晃自己手中的酒杯,里面橙黄色的液体带着些许气泡,散发着酒精的味道。她笑着提建议:“你要不趁现在,跟那谁捅破这层窗户纸吧。如果不敢,就干了这杯酒,大胆地往前走。”

“对啊,好多人毕业告白。”阮希希觉得钟灵的建议不错,赞同地说,“反正都毕业了,想谈恋爱都可以谈了。”

乔绵抬手勾了一下散落在耳际的碎发,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事。

但是考虑的东西实在太多,她一下子做不了决定。

钟灵和阮希希见她这么犹犹豫豫,也不催她,两个人说了点别的后,钟灵就喝着自己那杯酒踱步回了自己酒桌。

二班的男生已经开始玩嗨,整个大厅就属许边牧这桌最闹腾。

徐子昂猜拳又输了,拿起手边的啤酒就一口灌完。

许边牧用啤酒开又给他开了一瓶。

许边牧不想喝酒,其实也不是他不想喝,就是他刚刚动了点心思想参与进来的时候,就收到了乔绵的微信。

【你敢喝酒试试。】

他当然不敢。

实在没那个胆子。

谢师宴进行到最后,同学们走得都差不多了,就零零散散的几个留着。

几个班的班委在一块统计算账,有几个喝多了的男生横七竖八地躺在椅子上,另外几个清醒的同学在商计怎么把他们给带回去。

满大厅的酒味,特别不好闻。

乔绵和阮希希留着等钟灵,她们说好待会要一块去商场逛逛。许边牧陪着喝了不少酒的徐子昂从厕所回来,见着乔绵还在,就嘴角微微上挑着对她说:“干嘛,等我啊?”

乔绵指了指还跟班委们一块算账的钟灵:“等你们班班长。”

“噢……”许边牧敛起眉眼,叹了叹气,“算了。我先走了,要送徐子昂回去。”

乔绵往边上的徐子昂那看了看,有点担心地问:“他还好吧?”

“他啊,不知喝了多少。刚刚在厕所吐了一些,幸好还清醒还能走路,不然我得扛他回去了。”

“扛回去也没什么啊,算是扯平了。之前他过生日,你喝多了不省人事,他也扛你回家了。”

“……”

乔绵好像格外记挂着这件事,这让许边牧不禁怀疑,他是不是真的酒后做了些什么。

不然她怎么这么忌讳他碰酒。

不过这暂且没答案,因为在这谢师宴的尾声,发生了一件大事——

就在乔绵和许边牧说着话的时候,徐子昂走到了钟灵身边。

钟灵正拿着计算器啪啪啪按着,计算着啤酒一共喝了多少箱,她还没算完,手臂就被徐子昂拽住。

钟灵习惯性地蹙起眉头,转头看见是徐子昂,也很习惯性地念叨着他:“徐子昂你看你又喝这么多,这里有三分之一的空瓶都是你喝的。”

徐子昂眼尾发红,手指渐渐收力,紧紧盯着钟灵。

钟灵忽然有点愣。

旁边几个班委仿佛是有预感要发生什么,全都静止不动。

乔绵和阮希希互看一眼,一时都没敢出声。

许边牧也一样。

整个大厅好像是一下子就安静了。

“徐子昂,你发什么酒疯呢?”钟灵动了动自己被徐子昂紧拽着的胳膊,扭头冲许边牧喊:“许边牧你还不快把他带回家——”

“我没发酒疯,我没醉。”

徐子昂没松手,对着钟灵的眼睛,很认真地说。

钟灵的脸上难得闪现出几分慌乱,她开始避开他的眼神,想把自己的手臂从他手中抽出来。

“没发酒疯还拽着我,你先松开我,我还有正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