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扁担,一头挑着小煤炉和锅,一头挑着工具和材料。走到孩子聚集的地方,老人就放下扁担,支起炉子和锅,锅内是融化的褐色糖汁,老人凭着一个大勺,从遨游九天的巨龙,到贼眉鼠眼的小耗子全能浇出来。

一个罗盘,四周画着各种动物,五毛钱转一次,转到什么,老人就给你浇什么。

我每次都想转到凤凰,可总是转不到,越转不到,越是想转,小波总在一旁沉默的笑看着。其实我和池都知道罗盘有点古怪,想破了这个作弊手法并不难,但是那不重要,这个城市拔地而起的高楼己经把这些人的生存空间压迫到了城市的最角落里。

大概看了太多成年人写的书,我渐渐发现自己成了一个和时代脱节的人,我喜欢留恋一切正在流逝的东西。“四大天王”他们的歌,我也会听,可并不是真的喜欢。我显示喜欢上了邓丽君,从邓丽君又认识了周漩,又从周漩听回韩宝仪,从而沉浸在靡靡之音里不可自拔。

爸爸的单位里淘汰了老式的针式唱机和一堆像黑色飞碟的老唱片,有邓丽君的歌,还有好多革命歌曲,那个时侯,人人都忙着实现“现代化”,投有人喜欢这些老土的东西,我就捡了回来,放在小波的办公室里,一边看小说,一边听,或者一边做作业,一边听。

“天涯啊梅角,觅呀觅知音,小妹妹唱歌郎伴奏,郎呀咱们两是一条心… ”或者“一送红军,下了山,秋雨缠绵,秋风寒,树树梧桐,叶落尽,愁绪万千,压在心间… ”

有一次李哥推门而进,听到各送红军的歌声,立即就关了门,过了一瞬,又打开门,摸着头说“我役走错地方呀!乌贼和妖烧捂着肚子狂笑,小波和我也笑。

李哥走过去,把小波面前的课本合上,笑着说:“都别看书了,今儿晚上一块吃饭。

妖烧笑着说“李哥的生意肯定又有好消息了。

他们先走了,小波则送我回家,我给我妈撒了个谎,才又去。

五个人边吃边聊,果然是李哥的生意又扩张了,李哥踌躇满志中不停叹气,感慨没有靠得住的得力人,大家都明白他指的是小波,可小波想上大学,肯定无法再帮李哥。不过李哥也就是叹叹气,并不是真要小波放弃学业帮他,他对小波和乌贼真像对弟弟一样的爱护,小波能上大学,他也很开心。

李哥聊着聊着突然问乌贼:“你和妖烧打算什么时候把事情定下来?"妖烧低下了头,神色却是在留意倾听,她比乌贼大了三岁,自然更上心,乌贼却笑着说:“你都没定,我着急什么?我可不想结婚,谈恋爱多好玩,是吧,妖烧个”

妖烧只能点头,笑容却透着勉强,可鸟贼这浑人一点看不出来,还一副和妖烧达成共识的样子。

李哥笑看着妖烧说:“那也成,再过两年,等我生意稳定了,给你们办一场豪华婚礼。

小波也笑着说:“我的这一声“嫂子”肯定非妖烧姐莫属。

小彼和李哥都表态了,我也赶紧表态:“你放心了,乌贼很笨的,只有你甩他的份,役有他甩你的份。”李哥和小波都是一巴掌拍到我肩上,我立即改口,“我是说,你很漂亮,乌贼到哪里再去找这么漂亮的人。”

妖烧笑起来,乌贼的父母不太喜欢她,李哥和小波的认可,对她很重要,让她心安。乌贼仍是浑浑噩噩,用筷子点着菜说:“这个好吃,你们别忙着说话呀!

我对小波低声说:“傻人有傻福,真不知道妖烧姐看上他什么!

妖烧听到了,看着乌贼一笑,眼中尽是温柔。李哥点了一根烟,笑看着我们,眼中也有很温柔的东西。

吃完饭,李哥忙公事去了,妖烧想跳舞,于是四人一块儿去“在水一方”。刚进舞厅,就发觉异样,往常挤满人头的舞池竟然是空的,大家都站在舞池周围。

小波和乌贼以为出事了,忙要赶着上前,忽然音乐响起,台湾金曲奖得主陈小云的代表作嵘爱情恰恰》 ,因为是!阂南语,在学生中并不流行,确实我喜欢的靡靡之音,也是舞厅高手喜欢的曲子,用来跳恰恰最好。

繁华的夜都市灯光闪闪炽迷人的音乐又响起引阮想着你爱情的恰恰抹冻放抹起,已爱的致刀为想要呷你想要呷你来跳恰恰恰不知你是不知你是走去刀为觅一个身段火辣的女子,穿着一袭红裙,随着音乐纵舞,她的舞姿很有专业水准,难怪大家都停了下来,只看着她跳。乌贼笑着说:“张俊的新马子比旧马子有味道,看来找跳舞的女子做马子很有道理。

妖烧掐着他胳膊问:“你什么意思?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一个?"乌贼看着四周役兄弟留意,不会损及他的面子,才低声求饶。

张俊的女朋友既然在这里,张俊呢?

我在人群中搜索着他,看到他站在人群前面,笑看着女朋友。他的女朋友跳到他身边,突然伸手把张俊拽进了舞池,大家都笑起来,有人吹口哨,乌贼也大了一个响亮的口哨,妖烧气的又掐了他一下。

恰恰是唯一由女性主导的交谊舞,对女性舞者的技艺要求很高,整场舞蹈都由女方主导支配,但毕竟是两个人的舞蹈,如果男子配合的不好,也不会好看。

张俊静静的站了一瞬,笑了笑,也开始跳了起来,他们在迷离灯光的映照下,时进时退,时分时合,男子英俊不羁,女子明艳娇美,说不出的动人。

我胸口剧痛,一个瞬间明白过来,如果这是一个言情故事,他们才是男主角和女主角,我连个女配角都算不上,只是一个路人甲,却一直奢望抢夺女主角的戏份。

乌贼拉着妖烧也走进了舞池,两个人都是吃喝玩乐的高手,又因为乌贼刚才的话,妖烧心里憋着一股劲,抬臂伸脚,扭腰甩臀,真是要多妖烧有多妖烧。看到他们的水平,别人更不敢下去跳了。偌大的舞池,只看到他们两对在靓舞。小彼知道我不会跳舞,找了个角落,陪着我坐了下来。

我的视线暗暗追随着张俊,眼睛十分干涩,心里却大雨涝沱。我多么希望他还是小时候那个长着刺猜头的男孩,没有女生留意,役有女生喜欢,只有我看到他的好,感受到了他的温柔,可他偏偏变成了这样,如一颗星星般,升得越来越高,光芒越来越明亮,却离我越来越遥远,去了一个我怎么伸手都够不到的距离。

年少的时候,喜欢谈理想,喜欢作计划,以为只要自己够聪明,够努力,就能实现,却不知道我们只是这个空间为经,时间为纬地命运棋盘上的一颗小小棋子,棋盘的一个微微颤抖,我们就会偏离计划的轨道。

棋盘的第一个颤抖晓菲的成绩继续下滑,期中考试,考了全班十几名,她稍微再“努力”一下,就可以和我看齐了。

我暗示性的和她提了好几次,她压根不接话茬,沉默着不理我,似乎连假装的快乐也都放弃了。她对那些男孩子的态度也越发恶劣,有时候,看到她骂他们的样子,我真怕他们会恼羞成怒,可不,他们贪恋晓菲的美丽,即使今日走了,明日依!日会来。

我纳闷不解,不明白晓菲为什么更消沉了。妖烧告诉我王征几周前己经带着他的架子鼓离开这个城市,去广州了,他甚至压根投有和晓菲告别,只是就那么,夹然之间,从晓菲的生命中消失。

我不知道该喜还是愁,王征的不告而别,也许再一次伤到晓菲,可大痛过后,应该就是伤口恢复的过程。我想了很久后,决定和晓菲好好谈一下,我想告诉她失恋的人并不是只有她一个,可是我们不能因为对方不喜欢我们,就自己先放弃了自己。

正想找她,她却夹然从学校失踪,我问她们班长,班长告诉我,她妈妈代她请了长期病假。

晓菲生病了?

我寻到她家,不明白什么病,让她不能见人,担心的问:“阿姨,晓菲的病严重吗?"她妈妈很瘦,也很憔悴,语气却很肯定:“不严重,过一段时间就会去上学。

对方不让我进门,我只能离开。可我又不甘心,所习采用了死缠烂打的招数,隔三差五的去她家,她妈妈的态度变化很有意思,刚开始,我去的频繁了,她很不耐烦,说两三句话,就关门,可渐渐的,她又和蔼起来,纳闷的问:“快要期末考试了吧?你学业不忙吗?"我乖巧的笑:“忙是忙,不过来看晓非的时间还是抽得出。

她妈妈问:“你和晓菲很要好?"我套交情:“阿姨,你忘了吗?晓菲小时候还在我家睡过,那一次,你和叔叔半夜找到我家,见过我爸爸妈妈。“啊,是你呀.后来你搬家走了,晓菲哭了很久,没想到你们又在一个学校了,晓菲都没有告诉我。

我沉默着不说话,阿姨也沉默着,似乎在思考,很久后,她说:“你期末考完试再来看晓菲吧。

我忙说:“谢谢阿姨。”有了确定的日期,我就放下心来。

回到学校,精神仍然· 比惚,很快,我们就要初三了。

别看只是两年时间,可初中生似乎是很容易出状况的年纪。小学时,我们视老师家长为权威,比较听话,到了初中,我们突然就开始对他们都不屑,自己却又把握不住自己,我们丝毫没有畏惧,用于尝试一切新鲜的事物,从谈恋爱,抽烟喝酒打架,到出入歌厅,棍社会,我们什么都敢做。

在外面棍过的人就知道,打架时,出手最狠的人,其实不是成年流氓,而是我们这些,借懂无知的少年。因为他们己经知道畏惧,而我们什么都不懂,所以什么都不怕,我们甚至会因为几句言语不合,就往对方脑袋上拍砖头。

幸运的人,这段迷茫的叛逆期也许只会成为成长路上,带着几分苦涩的有趣回忆,而不幸的人,却会付出自己都无祛预料的惨重代价。

经过两年的学习,有些入学时成绩不好的人上升,有些入学时成绩很好的人却下滑,虽然是重点初中,可无心学习的差生和普通初中的差生投什么区别。

为了迎接明年的中考,学校会根据初二的期末考试成绩,重新分班,分成快慢班,或者叫重点班,非重点班。周围的同学都很紧张,各个刻苦用功,唯恐一不小心就分到慢班。

我们无忧无虑的日子似乎在结束,学习的重担开始慢慢压到每个人肩膀上。连我的爸爸妈妈都在吃饭的时候,会给我夹一筷子菜,暗示性的说:“多吃些,学习要越来越辛苦了。

我的成绩很微妙,既有可能分进快班去做差生,也有可能分进慢班去做好学生。人的心理很奇怪,宁可进快班去做差生,也要进快班,爸爸妈妈自然也是如此,似乎只要我进了快班,我就一定能上重点高中。

我却总是有一种置身事外的· 比惚,空闲的时间,别的同学都在温习书本,我却在看小说,练习画画。我喜欢画荷花,课间活动在学校的荷塘看荷花,画荷花,它们是我心中最美的花,一切美丽的词汇用在它们身上都不为过。

一天,下了英语课,聚宝盆找到林岚,非常难过的对她说,陈松清不会参加期末考试,他即将离开我们,希望林岚组织一个小的欢送会,为陈松清送行。

我很惊讶,竖起耳朵偷听,听到林岚惊异的问:“为什么?"“他要去考技校。

“他为什么不读中学了?技校不是要上完初中才考的吗?"牵涉到他人家庭,聚宝盆不愿意多解释,只说:“他们家好像经济有点困难,他爸爸希望他能早点参加工作。以他的成绩,现在考,也肯定能考上。

林岚震惊的瞪大眼睛,似乎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世界上有人会连学都上不起,虽然那个学费也许只够她买两条裙子。

陈松清即将离开我们班的梢息,很快就人人都知道了。大家虽然意外,但真正难过的人投几个,毕竟陈松清并不合群,常常独来独往,大家对他的了解,仅仅限于他是我们班的第一名。

林岚却很上心,真把这当成了一件事情,不惜放弃读书时间,很费心的为陈松清举办了一个欢送会,诗词歌舞全都有,她还利用自己的影响力,让全班同学筹资为陈松清买了一支昂贵的钢笔,一本精美的日记本,作为送别礼物。我当年拒绝了为陈劲捐款送礼物,这一次,却把自己的全部零花钱捐了出去。

陈松清表面上沉默到近乎木呐,但我想他心里对林岚是有感激的,他的少年时代被迫提前终结,可林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他画下了一个虽苍白却美丽的句号。

我看似摸然的远远观望着这一切的发生,内心却波涛起伏,并不见得是为了陈松清,也许只是为了生活本身,我再一次感受到了生活的残酷和无奈。

很多人压根不爱学习。每天抽烟喝酒打架,偷父母的钱打游戏,染头发,以叛逆另类为荣,父母却求着他们读书。,而陈松清酷爱读书,认真又用功,次次拿第一,生活却偏偏不让他读书。

这就是生活,似乎永远都是你要什么,就不给你什么。

陈松清离开学校的那天,下着小雨。

自小到大,我就偏爱雨,下雨的时候,我甚至很少打伞,我喜欢雨滴打在脸上的感觉。

我坐在学校的石凳上,看着浸天如丝的雨幕发呆,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我的心情常常处于一种空白状态。一个人走到我面前,站住。

我看过去,是陈松清,他背着军绿的帆布书包,打着把己经磨得发白的黑伞,沉默的站着。

我们两都不是爱说话的人,相对沉默了半晌,竟然投有一个人说话。

他忽然说:“我明天不来上学了。

“我知道。

他的脚边,恰好是一个洼地,雨水积成一个小潭,他就一脚一脚的踢着雨水。

我至今一直记得他那种好似全不在乎的虚伪坚强,他旧球鞋上一块块的污迹,和半松开的鞋带。

他问:“你的功课复习的怎么样了?"“不怎么样。

他一脚一脚的踢着地上的雨水,水滴溅湿了他的裤子,他去全然役在意。

“我本来想考完期末考试再走的,可我爸不让,他说有这时间,不如多准备一下技校的考试,争取能考进一个好专业,将来进一个好单位,工资能高点。

我沉默着,不知道说什么,他忽然说:“我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吗?"“穿受问题。”我问都没问他要拜托我什么事情,就一口答应。

他笑笑的说:“你可不可以认真复习,全力以赴的考这次期末考试?"我不解的看着他,想不通他何来如此奇怪的要求,但是,我己经答应了他,所以我会遵守诺言。

其实,直到今天,我都没想明白陈松清何来此要求。

“好的,我会好好复习,认真考试。

他笑,仍旧一脚一脚的踢着雨水,我沉默的看着他踢起的水珠。

他的鞋子己经全部湿透,他站了很久后,说:“我走了,再见!

我坐在石凳上,牙受有动:“再见!

他背着书包,转身离去,又瘦又高的身影· 漫漫消失在迷蒙的细雨中。

我一个人又坐了很久,坐的整个屁股都冰凉,浑身湿透后,也背起书包回家。那是我这一生最后一次见陈松清,从此,我再役有见过他,甚至再没有听说过他的梢息。他有役有考上技校,考到哪个专业,我一慨不知道。

不过,我知道他会知道我的期末考试成绩,所以,我遵守约定,认真复习,认真考试,两个多星期,我什么都役干,只是看书,从早上一起床一直看到晚上睡觉。他说让我全力以赴,其实,我不太清楚怎么才叫全力习赴,但是我把地理、历史。政治的课本搞了个倒背如流,连最讨厌的英语都强迫着自己回圈吞枣的乱背一堆东西。

期末考试成绩排名下来,我成为一班的第一名。除了英语成绩不好以外,代数、物理、几何近乎满分,其他的课如地理这些完全靠死记硬背的也几乎都是全班第一,因为我拿了几个全班第一,所以连说我作弊都变的不可能,大家只能用惊讶面对这个意外。

爸爸和妈妈激动地不知所措,开家长会的时候,差点要对聚宝盆磕头谢恩,聚宝盆很淡然,平静的说:“我教的英语,她考的最差,她的进步和我没什么关系。

即将要分离,我和聚宝盆反倒相处融洽,虽然我和他曾经斗得不可开交,虽然他的确偏爱成绩好、性格活拨的学生,可平,已而论,他和赵老师截然不同,他对林岚不露痕迹的关怀,他努力试图留住陈松清,他全力以赴的教书,所有我眼睛看到的东西,让我己经原谅了他曾经带给我的痛苦。

其实,聚宝盆作为刚毕业的大专生,比我们才大了九级,他自己也是一个未完全成熟的人。我相信,我们作为他教师生涯中的第一届学生,肯定永远不会被他遗忘,就如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他是我们的班主任。因为,他在我们逐渐成长的生命中留下了痕迹,我们也在他逐渐成熟的生命中留下了痕迹。

期末考试结束后,我去看晓菲,她妈妈遵守承诺,让我见到了她。

我看到晓非时,她正躺在床上看书,原来的齐肩长发被剪得很短,如同一个男孩。

她看到我,放下课本,对我笑。

我的感觉很奇怪,我说不清楚,她哪里不一样了,可她的确不一样了,她的眉眼依旧漂亮,可眉眼中的飞扬热烈却都带戈有了,只有淡淡的视线,淡淡的微笑,她的人生就好似。。就好似。。突然之{司从仲夏进入了秋末。

我看到她在看的是英文课本,放下心来,坐到她身边,问:“你病好了吗?"她点点头:“好了,你期末考试考得如何?"“班级第一,年纪还不知道,估计要下个学期分班后,才能知道。

她很惊奇,也很开心:“我要努力了,否则真要被你甩到后面去了。

我一直没为自己的考试成绩感到额外的喜悦,因为总有一种· rxl 惚的不真实感,可此时,突然之间,我就兴奋起来,激动地说:“好啊,等下个学期开学,我们比赛,看看谁更厉害。

晓非笑:“好l我伸出手指:“一言为定?"“一言为定。

我们拉钩,约定了我们的诺言。她妈妈似乎一直在外面偷听,听到我的成绩是第一,又听到我和晓菲约定将来比赛学习,她放下心来,端给我们一碟葡萄,并且意有所指的对晓菲说:“你习后就应该和罗绮绮这样的同学多在一起玩。又和善的对我说,“欢迎你伙后多来找晓菲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