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灿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想自己就算不是心细如发的性格类型,但也不算粗枝大叶,居然会对一个男人几个月的示好没一点儿察觉,她不知道是该说对方闷骚,还是说自己迟钝。她迟疑一下,“这么说高先生找我当参谋买别墅也是有用意的?”

高翔神态坦然地点头,王灿倒吸一口冷气,“这个示意可真是来得含蓄啊。”

“你完全不理会我所有的讯号,既没被我这个人打动,好像也没被我的钱打动,我倒是越来越喜欢你。再这么下去,我怀疑我难免要干出一点儿傻事来,中年男人装纯情的话,受小姑娘嘲笑的几率就更高了。所以我决定跟你直说。”

王灿不免有些哭笑不得,“你该不会是看我在你的财产面前表现淡定,觉得我有可取之处吧。对不起,恐怕你误会了,高先生,我受的家教就是不必对别人的财富表示垂涎---这是教养,不代表我人品清高。”

“这个你放心,我并没有打算找道德模范当女友。你太聪明,恐怕也不会相信我无缘无故对你一见钟情了。我只能坦白地讲,第一次在绿门注意到你,你正和你的同事聊天,从我坐的位置看过去,你眼睛笑盈盈讲话的样子,很像我年轻时候喜欢过得一个女孩。”

这个理由倒是王灿可以理解的,她笑了,“一见钟情那种事太飘渺虚无,适合青春期幻想一下。我早知道在生意场上摸爬打滚的人,不会有这份闲心。说到我像你的故人---我很荣幸,不过我得给你一个忠告,高先生。你想追求女孩子的时候,千万别对着她说她像你的旧爱,我相信大部分人都没兴趣当一个旧爱的影子。”

高翔也乐了,“这么说来,我好像犯了所有不该犯的错。”

“可你还是这么镇定,大概觉得对我很有把握吧。”

他摇摇头,“我没这么狂妄,对一个不算物质的女孩子来讲,我不是什么好选择。之所以老起面皮,只想请你给我一个机会,不然我只能眼睁睁地在旁边看着你恋爱失恋,怎么轮也轮不到我。”

他讲得如此直白,王灿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并不像吓到你,王小姐。你今年多大?”

“我已经满二十五岁了。”

“我今年三十七岁,大了你足足一轮,更别说我的外表甚至比年龄还来得沧桑,没什么优势可言,可能唯一的长处是人并不讨厌,有点儿钱,又确实喜欢你,愿意尽可能地爱惜你,让你能随心所欲地生活。如果你厌倦了,我也不会缠着你不放。你不必急着答应我什么,我们可以试着相处一下。”

“年龄其实不是我们之间的问题。”王灿苦笑,“高先生,我有一点儿天真的想法,恐怕讲出来会让你笑话。”

“不妨说来听听。”

“我家境普通,从小到大受的教育都很传统,对未来的规划就是好好工作,好好和喜欢的男人恋爱,以后好好结婚。我理想的生活是必要时来点儿惊喜,而不是惊悚。按我的理解,高先生说的让我随心所欲,应该是指财务自由吧。这件事听起来很有诱惑力,不过,”她犹豫一下,终于还是决定直截了当,“我觉得付出放弃享受恋爱和正常生活的代价,并不值得。”

这个拒绝并没有让高翔意外,他笑道:“看样子你觉得跟我在一起,就不可能有恋爱的感觉。”

王灿讪笑,“我真的想象不出有这样一个开始,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能恋爱。”

“如果你觉得我的诚意不够,我愿意改正。”

“不是这个愿意,我只是不大理解高先生的做法。其实你正当盛年,以你的阅历和气度,想找女朋友的话,不必借助财富,一样可以折服女人,享受到恋爱的乐趣。不过你似乎懒得去走认真追求这个过程了。”

“到我这个年纪,对感情没有多少冒险精神,比你们年轻人更不习惯被拒绝,就算有心追求,也宁可进行得不动声色。”

“不动声色谈生意可能无往不利,谈恋爱就未必了。好在高先生只是随便提个建议,我觉得不合适,礼貌谢绝。所以,我们都可以做到不动声色,当这件事没发生好了。”

高翔思索着,摇摇头,“你还太年轻,对生活有浪漫的想象,我能理解。或者我换个方式开始,我们试着当朋友一样相处一段时间,看你有没有可能对我多一点儿好感。”

王灿也摇头,“高先生,我并不是没有物质欲望,看时尚杂志上的名牌,一样会心生向往。如果答应跟你有一个开始得话,就是去自愿接受人性的考验了。眼看你端出一样样诱惑,肯定哪一样都比澳洲之行来得吸引,接过我不得不考虑要不要妥协、能不能承担妥协的后果。这个过程你可能会觉得有趣,可对我而言太自我折磨,何必非得跟自己作战找不痛快呢?”

“我不得不说,你的心智远比外表成熟、理性,很懂得保护自己。”

“高先生过奖了,”王灿笑盈盈地说,“其实我没那么成熟,至少我父母永远拿我当孩子,成天放心不下我,我如果再晚一点儿回去,他们肯定要打电话来催了。”

高翔当然听懂了这个暗示,笑了,“好,我送你回家。”

两人出了绿门咖啡馆,雪花迎面扑来,他们刚走到人行道边得吉普车旁,陈向远开着他的福克斯过来,猛地刹住车,只穿着西装从车内走出来,叫着王灿的名字:“灿灿。”

王灿愕然止步回头,细细的雪花在他们之间飞舞着,“你好。”

“我刚开完会赶过来,小娜她。。。。。。”

“她还是坚持要跟我谈谈,我们谈完后,她先回家了。”

“对不起。”

他低沉的声音混合在呼啸的风声之中,带着沉郁的意味。王灿的心有隐隐的牵痛,“别再替她道歉了。再见。”

“请等一下。”陈向远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两张票,递了过来,“这是你一直想看的孟京辉话剧票,十二月三十一日晚上的。”

他们第一次约会时的情景蓦地浮现在王灿眼前,在那以后,他们恋爱;她曾陪他一起去听傅聪的钢琴音乐会,看他全身心地沉浸于音乐之中,她也有由衷的喜悦;他将她随口说的一句话牢牢地记着,并且订了票。。。。。。

雪花冰凉地扑洒在她脸上,沾在她的睫毛上,融化开来,让她有些视线模糊。他拿起她的手,将票放在她手中,轻声说:“找个人陪你去看吧。”

她不等他再说什么,拉开车门上了车。高翔静静地发动车子,顺手扯一张纸巾递给她。她正看着后视镜中陈向远渐渐小下去的身影,一时竟没有反应。

“擦一下脸。”

她回过神来,接过纸巾印一下面孔,自嘲地说:“气温好低啊,明天可能会有冰冻。”

“他是你男朋友吧。”

“前男友。我们分手了。”

“你爱他吗?”

她的眼泪再度沁出了眼眶,“我不知道。”

“其实他也是你拒绝我的原因之一吧。”他温和地说,“等你彻底放下他,再想想我的提议也行。”

王灿低下头,看着握在手中的那两张票,一时只觉得疲惫不堪,再也不想多说什么。

回家以后,王灿洗漱完毕回卧室,将额头抵在冰冷的玻璃窗上,看着外面纷飞的雪花出神,薛凤明走进房间都没听到。

薛凤明给她披上羽绒服,“今天温度很低,小心着凉了。”

“妈,你看雪好像快停了。”

薛凤明看看窗外,“这个天气,可能还会下的。”

“都是全球气候变暖闹的,好几年没好好下过一场雪了。”

“是呀,你三岁的时候那场雪下得大,铺天盖地地全白了,早上送你去幼儿园,一出门你就嚷:地上好多白糖呀。”

王灿禁不住失笑,“我真说过这话吗?”

“那当然,我都在日记里记着呢,晚上翻一下,连具体是哪一天都能找到,当时把你爸和我都乐坏了。”

“瞧我这点儿出息,跟那个拿下雪比撒盐的没什么两样,一看就是没咏絮之才的。”

薛凤明也笑,“好像还是昨天的事,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

“大什么大呀,我还小着呢。”王灿很厚颜地说,“豆蔻年华、如花美眷、青春年少。。。。。。哎,妈,还有啥形容词来着?”

“少贫嘴了。妈妈有个正事要跟你说,你还记得我们孙校长的侄子孙柯宁吗?”

王灿摇头。

“他跟你上过一个幼儿园,那会儿你们好得非要睡一张床,家里相册里还有你们的合影。”

王灿被勾起了兴致,“这么说来,我也有过青梅竹马的小男朋友啊。”

“是啊,你爸后来调动工作,为了接送方便,只好给你转园,你还大哭了一场,至少跟我和你爸念叨了一个礼拜要回去找他。”

“为什么有的人能把青梅竹马记一辈子,搞不好还发展出一点儿浪漫的感情,我却只伤心了一个星期?妈,你说我这人是不是太没心没肺了,不管好的坏的,都能忘掉。”

薛凤明先前还好笑,可随即有点儿被女儿脸上的迷惘吓到,担心地问:“小灿,你在想什么?”

“哦,没什么。”王灿收回思绪,“妈,你怎么突然想起他来了?”

“他现在从国外留学回来,孙校长想安排你们两个见上一面。”

“算了吧,我真不记得他了,他大概也不记得我。这么大的两个人,还去叙这种记不起来的旧,太难为情了。”

“续什么旧?孙校长觉得你们条件很合适;年龄相当,又从小认识。。。。。。哎,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王灿先是眼睛越睁越大,这时已经笑得一抖一抖的了,“妈,没搞错吧,你让我去相亲呀。相亲这么世俗没浪漫气息,应该不符合你一向的审美啊。”

薛凤明横她一眼,“你看你现在除了上班就窝在家里,能有啥浪漫的机会?”

王灿被严重打击到了,“好,我从今天开始夜夜笙歌,妈妈你不许查我的勤,我还真不信不能来场艳遇。”

“我可不许你胡来,还是约时间跟小孙见见面。这孩子我觉得蛮不错。”她一看女儿的眼神,放软了语气,“妈妈不勉强你,只当见见老朋友。”

“什么老朋友?我都说了对他没一丁点儿印象。”

“那就当认识一个新朋友不好吗?”

王灿好不沮丧,低着头部吭声,薛凤明急了,“怎么了?是不是怪妈妈在你才。。。。。。失恋没多久就说这个?你爸不让我跟你提这事的,我也不是要招你难受,可该放下的还是早点儿放下比较好。”

“什么放不放的。”王灿嘟囔着说,“我昨天还底气十足,觉得我的爸妈最开通最疼我了,我就算在家待一辈子,你们也不会嫌弃我。今天你就催我去相亲,我受打击了。”

“傻孩子。”薛凤明放了心,“我可没催你出嫁,我只是想让你多一点儿社交,别闷在家里,如果正好碰上对的那个人,不是两全其美吗?”

“等我再蹉跎两年,还没人要再说好不好?”王灿嬉皮笑脸地说。

“人家是青年才俊,抢手得很,还等你过两年再说?孙校长对你印象不错,才主动提出牵这个线。”

“我不喜欢相亲嘛,太尴尬了。”

薛凤明摇头,“孙校长主动提出来的,不好这么不领情,乖,去跟他见个面,如果没感觉,妈保证不要求你一定要跟小孙继续交往下去,好吗?”

王灿只得闭嘴。

“早点儿上床睡吧。”

等妈妈走出去,王灿呻吟一声,趴到床上,她居然也到了被人建议相亲的年龄,这就足够沮丧了。

王灿写的那篇报道见报以后,正如预期那样,多少在业内引起了一些反响。外来的地产大佬通通沉默不作评论,但有本地开发商干脆直接打电话给杨主任,抱怨报道里有些说法偏颇不负责任,严重打击了消费者的信心,让本来转淡的楼市雪上加霜。

杨主任对这种抱怨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心里有数,市道就算暂时转弱,也只会让开发商投放更多的楼盘广告,所以都是以打哈哈的语气接这种电话,也附和着说:“是呀,徐总一向就是这么敢言,你又不是不知道。小记者,还不够成熟,要给她一点儿空间,我会批评她的。”

李进轩悄声对王灿说:“主任这种领导的艺术,我这辈子算是学不会了。”

王灿也笑,从抽屉里拿出两张票递给他,“十二月三十一日,孟京辉的话剧第一次在本地上演,给你了。”

李进轩大喜,“这票得提前预订,很难买到啊。你自己怎么不去?”

王灿实在提不起勇气带着糟糕的心情一个人去看这场话剧,“我去不了,我妈逼着我那天去跟人相亲呢。”

李进轩一怔,随即乐得呵呵直笑,“你也到被家人逼着相亲的时候了吗?”

“我妈的领导介绍的,不好驳人家的面子。”

“等着吧,开了这个头就没完了,再过个两年你还没着落的话,你家里人一定会更着急,到时逼你参加咋报社组织的红娘大会也说不定。”

王灿见识过报社姻缘大会那个闹哄哄如赶集的大场面,着实吓得打了个冷战,“你少来幸灾乐祸,我最近桃花旺得很,一定不会沦落到那一步。”

“我只知道桃花旺的人都去忙着约会了,不会有闲心自愿加班帮我调查顶峰集团。”

顶峰集团是本市一个规模颇大的民营企业,最近网上有扑朔迷离的传闻,李进轩将它列入了调查范围。面对他的铁口直断,王灿好不沮丧,“喂,你不要这么刻薄啊。我只是关注它旗下的地产项目。就知道好人当不得,我再也不。。。。。。”

“别别。”李进轩嬉皮笑脸地求饶,“我在这儿诚挚地预祝你相亲马到成功旗开得胜还不行吗?”

“你少说风凉话。”王灿反唇相讥道,“就你这宅男,唯一的娱乐是坐在绿门角落里喝咖啡,恐怕比我更需要相亲。赶紧把票拿走,提起勇气约一回苏珊。”

提到苏珊,李进轩马上气短,“她哪有空跟我出去?”

“你没约怎么知道她有没有空?真服了你,以前大家以为她早结婚了,后来罗音明明告诉你,她是单身嘛。你宁可喝几年咖啡也不肯表白,暗恋真的就这么有趣吗?”

李进轩不吭声,王灿不理会他变幻不定的神情,“就算她拒绝了你,也不妨碍你接着默默地喜欢她。我难得管一回闲事,你要是浪费了这两张票,我跟你没完。”

到了这一年的最后一天,王灿在妈妈的监督下,老老实实地换了衣服,化了淡妆,乘出租车赶到相亲地点。

那是一家位于购物中心的港式茶餐厅,隔着玻璃,王灿看到约好的靠窗六号座位上坐着一个年轻男人,正在翻看一本杂志,他的黑色大衣放在一边,穿着咖啡色休闲西装,白色衬衫,修得短短的头发,干净白皙的面孔神情专注,看上去优雅斯文,给人第一印象良好,也是她喜欢的类型。

然而,王灿却一下意兴阑珊了。

这人据说是她儿时伙伴,但她并没有留下印象,没法将他和家里相册里的小男孩联系起来。对她而言,他仍是一个陌生人。她发现她就算答应了妈妈,来之前做好了心理建设,也完全没有跟一个陌生人坐下来寒暄交谈,进而发展一段亲密关系的心情。

她走开一点儿,拿出手机,拨了他的号码,他很快接听了。

“孙先生,你好,我是王灿。”

“王灿你好,叫我柯宁吧。据我父母帮我回忆,我们在幼儿园时很要好,我的初吻应该是给了你。”

王灿被逗乐了,“我可真没印象了,不过我很高兴我的恋爱史开始得这么早。”

“我已经到了茶餐厅。”

“我知道。我们约好了现在见面,不过很抱歉,我觉得我没有做好准备跟人相亲,请原谅我失约了。”

孙柯宁明显有些意外,但保持着语气的平和,“没关系,我能理解。”

“谢谢,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这样放人鸽子,当然很不礼貌,王灿庆幸对方如此通情达理---也许真错过了一个青年才俊也说不定,她自嘲地摇头笑了,决定不想这些,去逛逛商场,感受一下血拼的气氛,把时间打发得差不多了再回家。

购物中心里的百货公司号称迎新年二十四小时不打烊,促销幅度空前绝后,音乐欢快,购物的人群熙熙攘攘,这种气氛下,人很难沮丧下去。黄晓成打来电话时,王灿正坐着试一双皮靴。

“新年快乐,小灿。”

“你也一样。”

“旁边这么吵,在逛街吗?”

“对,逛得好累。”

“我还在加班。”

“对不起,我收回我逛累了这句话,哈哈。”

“刚才看了一下工作日志,才意识到明天是元旦了,我被这一年我的飞行里程和加班天数吓到了,更要命的是一直到过年工作都排得满满的。”

“工作努力是好事,可别太拼命了。”

“空闲下来,我会有焦虑感。有人陪你逛吗?”

“一定要人陪吗?一个人逛更轻松。不跟你聊了,我得把这双靴子抢下来,旁边有人虎视眈眈等我放弃呢。”

第二十六章 我怕我还是错过了你

新年的第一天,冷清的本地楼市突然放出了一个让人惊诧的消息,顶峰集团率先将旗下一个楼盘进行降价,降价楼盘位于去年涨势最为惊人的新区,降幅高达惊人的百分之五十。王灿捧着本地另一家报纸的报道,暗暗叫苦。

对她来说,最糟糕的当然不是降价,而是这段时间她与李进轩正在调查顶峰集团,密切跟进各类传闻,收集了不少有用的资料,当然根本没有错过两天前本地一家房地产网站放出的降价消息。但是这个降幅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她将信将疑,打电话到顶峰集团要求进行采访,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售楼部对此也不予证实,只说没接到新的价格安排,于是她决定放放再说。

然而另一家报纸于元旦这一天率先独家刊登出来报道,顶峰集团的总经理司霄汉接受采访时放言,降价已经成为事实,顶峰将致力于拉低虚高的房价,挤干楼市泡沫,造福市民,同时还配发了门庭若市的售楼部照片。

漏稿对于记者来说是要问责的。她还没有得及想清对策,杨主任将她和李进轩召进来,吩咐他们分两路出去采访,务必要搞一篇深度报道以求扳平。

王灿和李进轩顶着寒风奔波了几天,从职能部门一直采访道业界资深人士,得到了一些资料,但司霄汉却始终不肯接受采访。这天王灿再度与司霄汉联系,好不容易打通电话,他打着哈哈推脱,理由是降价消息一放出去,找上门的记者太多,有违他做事做人要低调的准则。

这难不倒王灿,她笑着说:“本来还和徐总约了,她的丰华地产不是有块地在您的楼盘附近吗?想问问她对您这一举措的看法,可是不先全面了解您的想法,到时恐怕写的不够客观。”

司霄汉笑了,“唔,王小姐做事很全面,下午两点到我办公室来吧。”

王灿其实已经去了丰华集团,但没能采访到徐华英,徐华英出来露了个面,一听她的问题就笑了,然后打电话叫来她的特别助理邵伊敏,“王小姐,邵小姐休假归来,这个问题由她全权回答你,我上次信口开河放炮受到了董事会的批评,得收敛一阵了。”

邵伊敏是罗音的同学,王灿早就见过。她也是王灿欢迎的采访对象,与徐华英豪爽的风格不同,她口风异常严谨,说起话来条理清楚面面俱到,几乎不用整理就可以直接登出去。王灿不敢指望次次都有抓到徐总“信口开河”的机会,所以对邵伊敏听着诚恳却什么也没透露的有问必答也知足了。

下午,王灿与李进轩会合,按约定时间到了顶峰地产位于市中心的写字楼,和司霄汉见面。司霄汉谈的基本和公司给出的通稿一个调调,还反复强调了开发商的社会责任感,声称顶峰正以这种方式回馈社会,语气颇为冠冕堂皇,对他们的问题则不做正面回复,让他们觉得颇为无力。谈了不过十来分钟,他便说还有一个重要约会,两人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告辞出来。

李进轩叹气,“我早说了,他是老江湖了,不可能问出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来。”

“那也不能不采访他啊。”

王灿一边翻着采访笔记本,一边走出电梯,在拐角处却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抬头一看,竟是好久不见得陈向远。陈向远和她一样诧异,扶住她,帮她捡起掉在地上的本子。

“灿灿,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