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渺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会儿才讷讷道：“我又没事。”
乔泽没说话，推了推她：“先去洗漱，一会儿去吃早点。”
乔泽带她去了附近的茶餐厅，路渺人一坐下就拿起手机刷了下新闻，没看到什么明星吸毒新闻，她奇怪看向乔泽：“昨晚没人出警吗？”
“肖队有派人过去，但别墅没人。”乔泽替她端了杯热牛奶，“两种可能，黎君浩等人察觉到了徐迦芊意图，或者风声走漏，他们提前撤离了。或者是，徐迦芊故意在吴曼曼面前戳穿你。”
路渺皱眉想了想：“我觉得第一种可能性比较大。”
乔泽不做评价，他和徐迦芊认识不深，从短暂的接触来看，他单纯不喜欢这女孩的作风，看似单纯直接，但总带着几分心机，和路渺的直接完全不同，路渺就一根筋，呆得无可救药。
早餐后路渺和乔泽回家，这次路宝没像以往几次那样热情地迎上来，兀自在它狗窝里玩着什么东西，不时“嗷”“嗷”地叫，兀自玩得欢快。
“它怎么了？”路渺奇怪问乔泽。
乔泽回头瞥了它一眼：“估计又从哪个角落找了什么玩具。”
没去理会它。
路渺心里觉得奇怪，朝它走了过去。
它看到路渺，兴奋地冲她“嗷嗷”叫了两声，当下把爪子下转着的东西刁了起来，献宝似的朝路渺蹦了过来。
路渺奇怪接了过来，刚拿起看了眼，脸当下烫了，又是那根它刁回来的女用按摩棒，乔泽说的有问题的东西。
乔泽也正好抬头，看了她一眼。
路渺急急将它扔回给路宝，又窘又尴尬：“你怎么还留着这种东西啊？”
“……”乔泽瞥了她一眼，“什么叫我还留着这种东西？”
第47章 047
“……”乔泽瞥了她一眼，“什么叫我还留着这种东西？”
弯身捡起。
路渺看着那东西在乔泽手中，怎么看怎么怪异，尤其前两天吴曼曼还以乔泽为男主角代入过这些东西，她很难想象这个始终沉稳冷静的男人被情欲控制的样子。
乔泽抬头看了她一眼，却见她正红着脸，直勾勾地盯着他手里的东西。
他手掌在她面前晃了晃：“这东西你都能看入神，你想干什么？”
“……”路渺窘得脸都红了，“你才想干什么……”
伸手将东西拿了过来：“你上次说路宝不会无缘无故把东西带回家，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乔泽看不得那东西在她手上，转手拿了回来。
“藏毒。”他说，晃了晃那东西，“上半部分有一小段空心，有人将毒品藏在了里面。”
“网络贩毒？”路渺皱眉问，看他将东西拆了开来，果然看到了里面的空心部分。
她记得路宝一开始把这东西带回来时是快递包装。
“就是网络贩毒。”乔泽掏出手机，打开了企鹅号，切换到一个新账号，里面有几个QQ群闪动着，“这就是一起利用互联网贩卖毒品的案例。通过淘宝店，或者是QQ群进行线上购买，支付，再伪装成情趣用品，通过物流运输送到买家手中。”
他随便点开了一个活跃的QQ群：“这是安城的一个吸贩毒群。”
他晃了晃手中的按摩棒：“这只是根据这东西的物流信息摸出来的其中一个吸毒群。群成员431人，群主和群管理10人，除了吸毒的那批，里面另有三批人，提供货源的，专门拉拢瘾君子的，以及通过色情视频表演或传授吸毒制毒方法留人的。这三批人有严格的分工和组织，合作紧密。”
“类似这样的群，光是顺着这条线摸出来的就有十多个，涉毒人员两千多人，整个贩毒链条有6层，这只是其中的第三层。”乔泽晃了晃手中东西，“路宝带回来的这东西的主人，就在我们小区范围内，他处于整个链条的第三层，往下，他集拢了几个群的吸毒人员，将毒品伪装成茶叶、巧克力、情趣用品等商品，通过线上销售送到吸毒人员手中，从而赚取差价，往上，他属更高层次吸毒群的普通成员，从第二层链条中购买货源。”
他长指在QQ群上一滑，定格在一段文字上：“白雪五个1000元，菠萝10个3000元，进口的私敲我批发。”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交流暗语。”乔泽关了界面，“还有诸如什么茶叶铁观音，发胶、音箱等等，所有你可能想得到的，想不到的都有，防不胜防。”
“这和周奇之流类似，但隐蔽性更大，祸及范围更广，侦破难度也更大。”乔泽看向她，“但毒品源头，还是指向同一伙人。”
乔泽手臂轻轻一扬，手中东西便精准落在了垃圾桶内。
“我还是那句话，找出毒源，堵住毒源，截断毒流。”乔泽拍了拍手，指了指自己耳朵，“它们就是在追查这条毒源时受的伤，就差一点点，我们就彻底堵住了这个口，没想到最后功亏一篑，半年不到，这条贩毒网络已经秘密从线下走到了线上，而且还在不断壮大。”
路渺迟疑看向他：“为什么会功亏一篑啊？”
乔泽沉默了好一会儿，没正面回答她：“我们丢了一份很重要的证据，所以现在只能从头搜集。而这个断裂的缺口，就是从商奇公司开始的。所以你想潜入商奇公司，思路是对的。”
“我能知道是什么证据吗？”路渺问。
乔泽瞥了眼茶几，那上面压着他上次让她签的保密协议，他态度很明确，再往下的信息，已经涉及到保密内容了，他必须确保她和他是同一阵线。
路渺迟疑地看了眼，没敢过去拿起笔，签了她就没有退路了。
她还是放不下路小成。
乔泽也不逼她，只看着她不动。
路渺抿着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我和肖队请的一周假还没到，我想再看看。”
乔泽点点头：“行，这次你自己做决定。”
“谢谢。”他一严肃起来，路渺也不自觉跟着客气。
路宝不知道人类间的情绪波动，看乔泽把那东西扔进了垃圾桶，早已“吭哧吭哧”地去巴拉垃圾桶，把东西叼了出来，又献宝似的送到了路渺面前，还冲她摇头晃脑的，好不得意。
路渺：“……”
她偷偷看了乔泽一眼。
乔泽也在盯着路宝看，看她看过来时，抬眸看了她一眼。
路渺有些窘迫，默默后退了两步，和路宝拉开距离，没想着路宝又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叼着那东西冲她“嗷”“嗷”地叫。
路渺迟疑看向乔泽：“你是不是没把里面藏着的东西取完啊？”
乔泽看了她一眼：“你在质疑我的专业能力？”
路渺嘀咕了声：“我也没看出你有什么专业能力，除了指挥我干这干那。”
说着抬头看他：“还有就是吓我的时候出现得及时了些，每次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还有天天抱着你那破电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路渺指了指他搁桌上的电脑，“你一天到晚到底在忙啥啊？”
乔泽：“玩游戏。”
路渺抿了抿唇，就差没回他一个白眼了。
“还有那个啊……”路渺看向他，“吴曼曼肯定会调查我的，你是不是把我背景资料处理过了？”
乔泽瞥了她一眼：“你自己都把自己当失足少女处理掉了，当然跟着你的剧本走。”
吴曼曼第二天就拿到了路渺的调查报告，确实警校毕业，禁毒专业，而且专业能力很强，成绩优秀，对各类毒品有着极强的鉴别能力，但因为个人作风问题被匿名举报，大学时曾被秘密约谈过几次，甚至有过劝退经历，典型的污点学生，大学毕业后虽在警队实习，但表现欠佳，没少被当众批评，最严重一次，边检口的缉毒行动中，不听组织指挥，擅自行动，差点导致抓捕任务失败，最终被以专业能力欠佳和个人作风问题被彻底淘汰出警队，成为同批实习生里唯一被淘汰的人，多次不服找领导上诉，与领导冲突不断升级，但终究没能如愿留下来。
吴曼曼拿到这份调查报告时约了路渺吃饭。
从徐迦芊口中她知道路渺从小家庭条件很不好，所以对她大学时隐晦的“个人作风”问题，她约略能明白，她只是不明白的。
“你为什么要学禁毒专业啊？”吃饭时，吴曼曼状似无意地问她。
“老师建议的。”对吴曼曼可能好奇的问题，路渺心里早已演练过了一遍，因此面对她的质疑她已经能应对自如，“以前就只会闷在学校里=读书，家里条件不好也没网络，填报志愿时哪里知道填什么啊，就想着毕业容易找工作就好了，班主任觉得这个专业比较新兴，有前景，而且考公务员也容易，就建议我报读了。”
路渺说着抬头看了她一眼：“哪知道这么坑。学了跟没学似的，我现在又做不了警察，去公司，谁会招个学禁毒的人啊。”
“你们这个专业，鉴别起毒品来应该很容易吧？”吴曼曼问。
路渺茫然地摇摇头：“我不知道其他人，不过我好像在这方面比较有天分，只要是我接触过的毒品，一般都不太容易忘记它的性状气味，所以比较擅长辨毒。而且我对那些猫猫狗狗的习性可熟了，操控得住它们。”
吴曼曼笑看向她：“真的假的？”
“当然真的。”路渺说到这个也有些不好意思，“我原来在警犬队实习的，里面的狗都被我驯得服服帖帖的。什么恶犬到了我面前就变得特别乖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连乔总家的狗都只听我的。”
吴曼曼一下来了兴致：“这么神奇？”
“什么时候有空和你去佳吟家一趟，她家养了几条藏獒，挺吓人的，你敢去试试吗？”
“藏獒？”路渺迟疑看她，“我没接触过藏獒，不确定能不能驯得动它们，它们不会撕了我吧？”
“不会的。”吴曼曼笑着连连保证，“你别看它们长得吓人，但其实很有灵性的，它们都是佳吟养的，很听她话，只要不对劲，她喝止住了就没问题了。”
路渺犹豫了会儿，而后点点头：“好啊。”
吴曼曼和她约了周末去黄佳吟家拜访。
晚上回去时，路渺例行和乔泽汇报工作，提到了周六要去黄佳吟家见识一下她养的几条藏獒，乔泽当下沉了脸：“你知道她都养的什么东西吗？就这么随随便便地答应了，你有几条命陪那几只狗玩？”
路渺很快揪出了他的语病：“你见过她养的东西。”
乔泽看着她不动：“别给我转移话题。”
倾身拿过她手机，递给她：“推了。”
路渺没伸手接，声音低了下来：“你在澳门时，她那个别墅什么安保都没有，你都想去找东西。她现在这个家还养了几条藏獒防人，不是更值得靠近吗？”
第48章 048
“……”乔泽视线凝在了她脸上，眼神带着研判。
路渺也不忌他眼神，抬眸与他对望：“我又没说错。”
乔泽两手往胸前一交叉，整个人很放松地往后靠坐在了沙发上。
“你想做什么？”他问。
路渺：“就去黄佳吟家熟悉一下地形环境和安保啊。”
乔泽偏头看她，没动…
“我知道你肯定认识黄佳吟。她又是辉呈集团董事黄常的女儿，而辉呈集团和商奇的奇迅有金钱往来，你故意让我接近商奇和吴曼曼，就是为了继续你们断掉的线索，说明你一直是目的性很强的人。像你目的性这么强的人，不可能刻意和我提黄佳吟以及她背后的辉呈集团，她受了伤，你也受了伤，又都在年初，她一直想确认你的身份，你却一直故意回避她，这本身就诡异。你们绝对认识彼此，而且关系不一般，但以你的身份背景来说，你和她不太可能存在交集，除非是你故意接近她，或者她家，导致产生了这种交集。”
“刚才我提到她家有藏獒时，从你的反应来看，你显然对他家是很熟悉的，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就是你可能经常出入她家，她的家人以前也对你没有防备。但你告诉我你们最后关头因意外功亏一篑，你受了很重的伤，甚至让黄佳吟误以为你已经死了，而且从你那天在澳门，黄佳吟家里的反应来看，你似乎也不确定黄佳吟还活着，那这件事肯定是惊动了不少人，最起码黄常是惊动了的。”
“他被他最信任的人背叛了，家里的安保设施什么的肯定得重新布置的。”路渺说着抬头看他，“这都时隔快一年了，你现在肯定也不是很清楚黄佳吟家的安保情况，我没猜错吧？”
乔泽盯着她不语，眼眸深了几分。
路渺继续道：“你让我接近吴曼曼，其实也只是想让我借道吴曼曼和商奇，接近辉呈集团。因为你的关系，我阴差阳错和黄佳吟认识了，现在吴曼曼又给了我一个光明正大登堂入室的机会，为什么不利用呢？”
乔泽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转开了视线：“我不希望你受伤。”
“可是做这行本身就有很大的危险性啊。”路渺看向他，“难道你会因为危险就不去做吗？”
乔泽不答话。
“我现在做的事危险程度肯定是最小的，起码还是在我擅长的领域。”路渺瞥了眼一边趴着的路宝，“能让你挑中的狗肯定不简单，但连路宝都愿意抛弃你跟着我了，很难说我就驯不动那几只藏獒啊。”
乔泽终于抬眸看她：“你明白什么叫藏獒吗？它能轻易撕了你。”
“黄佳吟和吴曼曼不会让它们撕了我的，她们就是想试试我。”
“女人打进女人的圈子，比你们男人打进男人的圈子容易多了。女人对女人的防备，很多时候就只是男人而已。”路渺说着朝他坐近了些，“你要学着相信我，不要老觉得我这不行那不行的，我真没看起来那么笨。”
乔泽突然伸出手，捏着她脸颊狠狠掐了掐：“也没看出来有多聪明。”
但终是松了口：“你自己注意着点，有不对就撤。”
周六早上她要出去时，他递给了她一根手掌长短的防身电棒：“别让自己受伤。”
路渺将东西收进了包里，抬头冲他微微一笑：“不会的。”
“你那天的分析并不都是对的。”乔泽说，替她拢了拢外套衣领，“至少有一点你就分析错了，我没有和黄佳吟关系不一般。”
路渺诧异看他，而后点点头：“哦。”
乔泽看了她一眼，手掌心又有些痒痒的不太舒服，但终是什么也没做，手掌在她肩上轻推了她一下：“自己注意安全。”
路渺自己打了车过去。
乔泽开车跟在了她身后。
黄家的别墅在安城郊区，独栋的大院子别墅，占地面积很大，周围被砌起的高墙围拢，院子里栽满了几大片条状的低矮丛木，将院子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拢成一个个豆腐块。
乔泽没跟路渺进去，而是去了西面空置别墅楼顶，楼顶上架着台望远镜，这个位置能把黄佳吟家大门口和院子里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他站在望远镜前，调了调焦距，人已在仪器前站定，沉着而冷静地看向镜头里的一切，右手牢牢握着支麻醉枪。
路渺和吴曼曼很快出现在镜头前。
两人一前一后一起下的车。
别墅大门装的是两米多高的厚重大铁门，门外有通讯设备。
吴曼曼在通讯设备前和黄佳吟招呼了声后，大门自动缓缓打开。
路渺好奇地看着院内一切，不时探头往里看。
吴曼曼笑看向她：“别瞎看，那几只大狗就养在院子里呢，陌生气息一靠近就冲出来，佳吟不出来带我，我从不敢进去的。”
路渺迟疑看她：“真的很可怕啊？”
“藏獒嘛，都挺吓人的。”吴曼曼也探头往院子里看了眼，“佳吟还有点事，可能得迟点才能出来，要不……”
她指了指院子：“你进去试试？看你是不是真的能驯服它们？”
路渺干笑着扯了扯嘴角：“随便走动吗？”
吴曼曼点点头：“当然。不过我不知道它们都养在哪儿，她家院子大，绿植多，又不常喂它们吃饭，常常走着走着，突然就不知道从角落里蹿出条藏獒，冲着你龇牙咧嘴，可吓人了。”
“不过也没事，有人看着呢，佳吟不会任这些狗随便伤人的。”吴曼曼说着笑拍了拍她肩，“你不是对驯服这些犬类动物有天赋吗，进去试试没事。”
而后下巴往半开的铁门一点：“进去吧。”
路渺往里面看了眼，只看到大片茂密的灌木丛，没看到狗之类的东西。
她迟疑了下，回头冲吴曼曼笑笑：“那我先进去啦。”
小心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辆红色跑车悄无声息地在大门口停了下来，车窗摇了下来，黄佳吟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往院子里看了眼，问吴曼曼：“她进去了？”
她带着副黑超，遮住了大半张脸。
吴曼曼看不清她的神色，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进去了。”
又担心看向她：“她不会有事吧？”
黄佳吟摘下墨镜：“能有什么事。你不是担心她是警察？试试呗。”
乔泽从望远镜里看不出两人在说什么，他沉吟了会儿，掏出手机，给路渺打电话：“你别去动那些狗，它们要真扑上来，你就认怂，能有多怂就多怂。”
路渺低低“嗯”了声：“我知道的。”
人在院子里走，一边戒慎地沿着绿植圈成的石子小径走，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院内格局，她将所有的紧张和好奇都写在了脸上，脚步看着轻松，又一步一步的走得小心翼翼。
陌生气息的侵入很快引起了丛木下的藏獒注意。
一声凶猛的狗吠，路渺还没来得及辨别声音来源，一只黑色巨犬已突地从路渺左前方矮木下窜出，以着一种防备的状态，冲她龇牙咧嘴，神态异常凶狠，像是随时要扑上来。
路渺脸上露出些许僵色，两手做投降状地挡在身前，身子稍稍蹲下，后倾，讨好而防备地看着它：“那个……你别过来啊……我只是来找你家主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