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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国内一个“病情加重”的电话终于让许佳南彻底陷入了绝望之中。她被困在这个该死的机场,哪怕扯光了每一根头发,还是回不去。如果此刻……爸爸出了什么事,她简直不敢想象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落水的人总是会毫无意识的去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哪怕它毫无用处。许佳南红着眼睛,手指颤抖着一个个输入密码,又一次打开了邮箱,查看到最上边一条邮件,那个地址……离自己并不远。

是老天在帮自己……还是在作弄自己呢?

他能帮上忙么?或者……假如他可以,他愿不愿意帮忙?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深思了,笔迹潦草的抄下了那条地址,然后拖着行李,艰难的在人群中穿梭,直到出了机场。深厚的云层遮住了天明前的光亮,他住的地方并不算好找,许佳南最终赶到的时候,哪怕是火山灰都无法遮住天明时分的光亮了。

在机场挤了整整一天一夜,她连吃东西的胃口都没有,从出租车上下来,脚步都有些虚浮。佳南微微仰头,唇上沾到了一丝湿润的凉意。她裹紧了风衣,低着头,一步步的走到紧闭着的黑色铁门边,摁响了可视门铃。

很快有人回应她,彬彬有礼的:“请问您找谁?”

许佳南简单说了自己的身份与来意,对方顿了顿,依然极有礼貌的说:“陈先生在休息,抱歉,他休息的时候是不允许有人打扰的。或者您下午再过来吧。”

此刻的许佳南很难分辨出自己的心情。或许是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真的在这里;又或许……还是很深很深的屈辱。

她提醒自己,她来求他帮忙……她可以等。自尊和骄傲……和父亲比起来,算不上什么。

“那我就等一等吧。”她低低的说。

而对方甚至没有提到让她进去,便中断了通讯。

“陈先生,外面在下雨。”

管家这样提醒的时候,陈绥宁懒懒的抬起眉眼,看了看窗外的天气,“嗯”了一声。

“新闻中说,火山灰和雨水溶在一起,对健康很有害处。”

他抬头,不轻不重的扫了一眼满头花白、却将头发梳理得干干净净的管家。

“我是说……外面的那位,好像并没有带伞。”

陈绥宁放下了手中的报纸,慢慢走到窗边,从二楼的这处视角望出去,黑色的大门边,倚着一道单薄的身影。她没带伞,便只能贴着墙壁,或许是因为冷,双手紧紧的拢在胸前。

“她等了多久了?”

“三个半小时了。”

室内的温度十分适宜,他的浅色衬衣外只穿了一件黑色菱形背心,于是又淡淡看了眼窗外,那道单薄的人影靠着墙,正慢慢的往下滑。

陈绥宁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身旁的管家冷静的说:“先生,她似乎撑不住了。”

“让她进来吧。”他蹙了蹙眉,转身离开。

许佳南被扶进客厅的时候,尽管虚弱,神智却很清醒。她还认得林管家——陈绥宁无论去哪里,都会将他带在身边——蓦然见到熟人,让她觉得松了一口气。

客厅里铺着柔软洁白的地毯,而她还沾着泥浆的鞋子踩上去,便落下一串串丑陋的痕迹。佳南头一次觉得局促起来,低声问:“他起来了么?”

管家彬彬有礼的说:“许小姐先坐一下,陈先生正在和夫人通电话,很快就下来。”

胃里有灼烧般的痛楚,许佳南点了点头,在沙发上坐下来,目光只盯着脚边巴掌般的一块地方上。

不知坐了多久,脚步声由近及远,她的手指痉挛般的握紧了湿哒哒的风衣衣角,鼓起勇气抬起了头。

陈绥宁就站在离自己一臂远的地方,双臂拢在胸前,居高临下的望着自己,淡淡的问:“许小姐怎么会来这里?”

她深呼吸,努力的将自己想象成一具只会说话、没有感情、不会思考的木偶,然后用微颤的声音艰难地说:“请你帮我……我想尽快回国。”

陈绥宁挑眉,看着她血色尽失的脸,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果然还是不问世事的大小姐。你不会还是没看新闻吧?”

“我知道。”佳南仰头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露出一丝祈求,“所以……才请你帮我。”

“怎么?这么急着回国,是死了人?”他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出这样刻毒的话,难得薄唇边还带着一丝笑意。

佳南闭了闭眼睛,有些麻木的说:“不,是我爸爸病了。”

陈绥宁一双黑眸深处,滑过一丝叫人捉摸不透的亮意,却只是淡淡的说:“是不是出租车司机骗了你,说这里是大使馆?”

“我是来求你的,帮帮我。”佳南站起来,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我求求你……”

她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衣袖,就像很久很久之前,他们刚刚认识,她就是这样拉住他的。

他毫无反应的看着她,仿佛置身事外。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这样对我……如果我做错了什么,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语无伦次的说,只觉得自己卑贱得可怜,“可是你帮我这一次,好不好?你讨厌我,恨我的话,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陈绥宁忽然伸手,生硬用力的掰起了她的下颌,冷淡的说:“许佳南,跟着我的女人多得是,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触到她肌肤的刹那,异常滚烫的体温让他的动作顿了顿,随即他似是有些嫌恶的甩开,讥讽说:“你多久没有洗澡了?”

许佳南踉跄着后退一步,恰好管家拿了电话进来,目不斜视的递给陈绥宁:“夫人的电话。”

他再也不看她一眼,径直走到窗边,语气轻柔:“是我,什么事?”

这个电话不知说了有多久,许佳南的一颗心渐渐的沉下去,她悄无声息绕过茶几,一步步的走向门口,有些可笑自己做的一切——早知如此,还不如一直在机场等着。

走到门口的时候,陈绥宁恰好挂上电话,他眉梢轻轻一挑,一手插进口袋,几步就走至她的身后,用很慢的语速说:“这样就走了么?要我帮你,也不是不行。”

许佳南停下脚步。

“你知道女人取悦男人的方法的。”他勾了勾唇角,眼神深处却是冷的。

“你结婚了。”她怔了许久,才面无表情的说。

“可是宝贝……有时候我也会想起你。”他的眼神轻挑,□裸的□,无关情感。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佳南从牙缝逼出了这个字:“好。”

“不过我不喜欢脏女人。”陈绥宁吐出最后一句,却是对一旁的管家说的,“带她去客房。”

花洒下热水的冲击力只让许佳南觉得站立不稳,肌肤被烫得有些灼热,她却并没有再去调试温度,匆匆的将身体、头发洗净,又拿浴巾擦了擦身子,这才换上了一套崭新的睡衣。

丝绸的质感这样腻滑,佳南推开浴室的门,默然注视着那张大而软的床,慢慢的走过去。

坐着,还是躺着?

她有些艰难的思考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躺了下去。

屋子这样寂静,她不知道陈绥宁什么时候会进来,而缩进被褥的深处让她觉得有安全感。可她还是觉得冷,哪怕裹了一层又一层的被子,她依旧开始发抖,并且呼吸滚烫。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被针刺过般的疼痛,她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一只冰凉的手不轻不重的按在了自己的额上。她浑身一激灵,想到那个屈辱的“取悦”,努力的要睁开眼睛。

可是她真的太累太累了……佳南只觉得自己的眼皮有千斤重,再也睁不开,就这样吧,她喃喃的告诉自己,会不会醒来的时候……这一切,都变了呢?

此刻俯身下来的那个男人,专注的看着佳南苍白消瘦的脸,他的手探在她的额上,微微一动,仿佛是要顺延着柔美的线条往下。可他很快的控制住自己,将手收了回来。即便是在光线昏暗的卧室内,这个男人依然有着简洁明晰的线条,他站直了身子,没有泄露丝毫的情绪,离开了房间。

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依然是在这个房间。床头柜上放着一大杯开水,一盒药,以及一支体温计。佳南却手忙脚乱的爬起来,然后去找自己的手机。

有数个未接来电,她回拨过去,是沈容接的。

“……手术已经做好了,很成功。小姐,不用太担心。要是买不到机票的话,也不要着急。”

她松了一大口气,那种焦灼的感觉舒缓了许多。

电话刚刚挂断,林管家就敲门进来,礼貌的问:“许小姐,吃药了么?”

她低着头坐在床边,长发纠结成一团一团的,形容狼狈之至,却答非所问:“陈先生呢?”

“陈先生在屋外。”林管家彬彬有礼的说,“你可以将药吃了,然后出去找他。”

这个屋子的后面是缓缓凸起的山丘,山丘上还留下的一些建筑物。此刻雨早就止了,日落前的光线洒在残存的罗马柱上,一根根的直立仿佛卫兵,将漫长的光影几乎拖到了远处。火山灰带来的厚厚云层,像是铅块一样压下来,陈绥宁站在这至高点上,俯瞰这孔雀石般的湖景,忽然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还有一阵淡淡的、类似橘树的清香。

他并不回头,只是专注在眼前的景致上,直到有一具柔软的身体,悄悄的上前,环住了自己的腰。

那个拥抱带着刻意的讨好,和不自知的颤抖。

他并不推开她,只是短促的笑了一声:“小囡,想把我从这里推下去么?”

佳南摇头,她不敢说话,怕一说话,勇气便如指间的沙,全部溜走了……也怕无处不在的羞耻感,重新的将自己充盈起来。

“那么你不必这么做了。”他平静的说,“我现在并不想要你。”

第 7 章

眼前只有两种颜色,深灰,海蓝,重叠交错在视线中,像是走到了世界的尽头。她后退一步,呆呆的望着他,仿佛手中仅有的一张牌被抽走了,措手不及。

他依旧毫无表情的看着她,淡淡的说:“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这样对你。”

她点头,又摇头,神情慌乱而迷惘。

而陈绥宁带着一丝怜悯,却又混杂着厌恶,神情复杂的看着她,最后只是笑了笑:“像你这样傻也不错。”

佳南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似乎变了……有些像很久以前的陈绥宁,总是用这样无奈而宠溺的语气对自己说话。

“你爸爸暂时没事。”他走过她身边说,“欧洲所有机场都关闭了,但是只要有第一架飞机回国,我会送你上去。”

她低低的说:“谢谢。”

“不,不要谢我。”陈绥宁懒懒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你父亲没事,我也松了口气。”

佳南一句话都不敢说,默默跟着他回到屋内。

林管家已经将一切收拾整齐,又将风衣递给他:“车子已经等在外面了。”

他点了点头,走至门口,又想起了什么,回头看见佳南呆呆的站着,嘴角轻轻动了动:“傻站着干什么?”

“你……你去哪里?”

他眸色一沉:“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他顿了顿,不带任何感情的说,“倒是有一点——我随时会改变主意。”

佳南咬紧了唇,林管家低声说:“许小姐,你的行李也都已经收拾好了。”

她匆忙点了点头,跟着已经不耐烦走出门外的陈绥宁坐进了车子的后座。她小心的挤在角落,目光落在窗外,有行人正举着相机,试图拍下火山灰云层过境这样难得景象。她轻轻咳嗽一声,忽然觉得那些人笑容,让人羡慕。

“你是很冷么?”

陈绥宁的声音冷冷传来,惊得她一下子坐直了,摇头说:“不冷。”

他唔了一声,抬起眉眼,露出一丝讽意:“我不会吃了你。”

佳南勉强自己笑了笑,侧头看他一眼。而他已经收敛起表情,专心致志的看着手中的文件。这个时候,她才悄悄放松起来,车窗外乡间景致飞驰而过,她小心翼翼的在玻璃上哈了一口气,然后拿指甲尖,划下一道道含义莫名的痕迹。

或许只是无聊的打发时间的方式而已,她却乐此不疲。直到天色彻底的暗下来,车子钻入了隧道,两排照明灯如同细细长长的火龙,在隧道壁上蜿蜒,她刚刚擦净玻璃,一抬头,却看见倒影——年轻男人那双深邃的眸子正看着自己,若有所思。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回头,陈绥宁却靠在座椅上,正闭目养神。他衬衣的领口解开着,表情并不紧绷,也不锋锐,侧脸温和英俊。

佳南自嘲般笑了笑,或许是自己眼花了。

车子开得这样平稳,连她都忍不住开始有了睡意,朦胧间闭上眼睛,身子便往右侧倒了下去,堪堪碰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

硬硬的,却很宽阔,她便放心的靠了过去。

那股淡淡柑橘香靠近的时候,陈绥宁的身子僵直了一下。他似乎在“推开她”与“不动”的选择间踌躇了片刻,忍不住侧头,望向身边的女孩。她的脸颊带着一抹清浅的红润,嘴角微微翘起来,像是随时会流下口水的样子,十分可爱。

陈绥宁抿起唇角,却毫不心软的伸出手推醒了她。

佳南从半梦半醒中睁开眼睛,看清楚自己的处境,连忙向旁边挪了挪,低声说:“对不起。”

他随手扔了自己的风衣给她,并不抬头:“你最好现在不要发烧。”

她接过来,一言不发的披上,完全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体原因停下的,到头来,苦头还是自己吃。

所幸这一路过去,倒真的没有再发烧了。佳南只是觉得困,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她跟着他下车,甚至没有问这里是哪儿,只看到这是幢乡间别墅,亮着灯光,而周遭静悄悄的,一片暗色。

深夜。

尽管坐了大半天的车子,陈绥宁站在客厅,与早就等在这里的助手说话时,依然毫无倦意。他眼角的余光能看到佳南被领上了二楼的客房内,她的脚步有些踉跄,似乎是没有睡好,又或许是感冒加重了。他淡淡转过头,双手依然插在口袋里,助手还在一项项的转述:“……都已经到齐了,明天可以准时开始。”

“舒工没来,她说是身体原因……”

说到这里,助手小心的看了看陈绥宁的脸色。舒工就是陈夫人,这层关系让他觉得有些为难……

“嗯,我知道。”陈绥宁皱了皱眉,“那么明天准时开始吧。”

佳南喝了一大杯水后,沉沉的睡了下去。

原本她是会择床的,换个地方,不折腾上三五天,决不能好好睡。可是这段时间的心力交瘁、舟车劳顿,似乎治好了她很多娇贵病。她将身体蜷得小小的,侧面向着窗户方向,很小的时候,佳南曾经听爸爸说,用这样的姿势睡着,美梦就会从星星里飞过来。现在当然知道是假的,却也养成了习惯。

美梦……梦里似乎有温暖的怀抱,佳南没有翻身,一动都不敢动……她怕自己动了动,这场梦就醒了。翌日早上醒来的时候,她有些啼笑皆非的发现,所谓的怀抱,不过是自己的双臂,把自己搂得很紧。

拉开窗帘,屋外却是一大片森林,因为是阴天,绿色便陈黯些。她洗漱完,又换了衣服,走到楼下,发现只有管家一个人,正一丝不苟的检查着餐厅是否洁净。

“许小姐,早上好。”林管家站直身子,微笑着说,“看新闻了么?”

佳南摇摇头。

“大部分机场还是没有开放,但是你放心,已经在联系了,会让您第一时间回国的。”

佳南感激的看着他,虽然大多数时间,这位老人像是机器人一样,可是在陈绥宁身边……似乎只有他,才会对自己微笑。

“早餐。吃完了你可以去森林里散散步,不要走得太远。”

“他呢……我是说陈先生。”佳南接过果汁,迟疑着问。

“这几天有集团会议,先生很早就出门了。”

佳南用完早餐,又看了看新闻,才打算出门。

这个小小的山谷中建着数幢小屋,彼此间隔说不上近,遥遥相望。薄薄一层雾霭中,砖红屋顶,白色墙壁,映着大片大片的丛林,像是童话一样。

乡间的小径两侧胡乱生长着的灌木们,像是小矮人乱糟糟的胡子。佳南停下脚步,伸手去摘一串红色的豆子。

“嗨,那个看着好玩,可是有毒哦。”

很熟悉的声音。

她愕然回头,衬衫男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煞有介事的说。

“柏林?”佳南先是惊诧,然后是惊喜,“你怎么会在这里?”

“被巫婆带进来的。”他一本正经,“你呢?”

“我……”她看到衬衫男今天没有像以往那样随意休闲的打扮,笔挺的西服,甚至一丝不苟的配着同色系的领带,而他的身侧,跟着两名助手模样的人,她忽然就明白了。

“你是OME的高级工程师?”至少她知道陈绥宁来这里开会的目的。

柏林抓抓头发,这个动作让他整个人的打扮看起来有些滑稽,他沉吟了一会儿,还没开口,听到另一条小径上有人淡淡的说:“怎么,你们认识么?”

陈绥宁走在人群的最前边,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我们是驴友。”柏林愉快的说,甚至拍了拍佳南的肩膀。

陈绥宁又望向佳南,她今天穿着厚厚毛衣,长裙,一双滚圆的雪地靴,长发随意的绑了绑——有些不伦不类的打扮,看起来却异样的清新。

他将目光移开,带着微笑走上半步,慢慢的说:“应该介绍你们彼此认识一下。许佳南,许彦海许叔叔的千金。柏林,我刚刚为OME研发部找到的CTO。”他最后意味深长的说:“或许将来,你们会在工作上碰面。”

“咦,佳南,你也在OME工作?”柏林有些好奇的问。

“暂时没有。”佳南低着头说,心里很清楚……假如父亲身体真的问题,她只怕不能再逃避了。

一群人与她擦肩而过,她站在原地,冷不防柏林走过她身边,小声而亲昵的说:“中午我来找你。”

她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目光却掠到不远处,陈绥宁正在和身边的人说话,微微侧着头,唇角没有一丝笑容……而她并不确定,他看到了这一幕没有。

中午的时候,柏林还真的跑来了。

他早就脱了西服外套,袖子高高的挽起来,招呼她说:“快来,快来!”

门口摆放着两辆脚踏车,他殷勤的邀请:“我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