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总机,小姐您拨打电话前请加1111……”

津津听不懂,皱着眉头,开始撅着嘴说:“我找妈妈。”

“小姐……”

她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了,跟着又拿起来拨了一遍:“喂,你好,我找妈妈!”

“这里是总机,小姐您拨打电话前请加1111……”

几次之后,小家伙终于大哭起来:“我找妈妈!”

别墅里留守的私人管家显然对这个突然发作的小炸弹毫无办法,她一边抱起她哄着,一边拨电话给陈绥宁。

电话震动了一下,衣香鬓影中,陈绥宁微微欠身:“抱歉,小女的电话。”

他走到一边接起来。

“陈先生,小姐哭得停不下来了。”

他凝神,果然能听到津津声嘶力竭的哭声,让他有些心慌意乱起来。

“妈妈……我要找妈妈l”

“津津,是爸爸在这里。别哭了,爸爸马上就回来好不好?”

“爸爸,我要妈妈……妈妈……”

陈绥宁只觉得自己额角的血管一突一突的,侧脸的线条愈发的紧绷,女儿的哭声还在断断续续的传来,他一咬牙,没有理会身后诧异的目光,径直走向前边那道身影。

佳南正百无聊赖的看着调酒师制酒,有人碰了她的肩膀,她回头,清澈的眼眸里倒映出一道修长的身影;一道她没有想到,会在此刻遇到的身影一一英俊,沉着,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她有一瞬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你……”

而他只是将手机递给她,声音低沉:“津津哭着要找你。”

她下意识的将电话接过来:“津津?”

“妈妈!妈妈!”津津立刻止了哭,“你在哪里妈妈?”

佳南听得出津津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时间又是担心,又是着急,一抬头,看到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孩慢慢走到他身边,有些怀疑的看着自己。说不清是为了什么,怒火几乎让她难以呼吸,她冷冷的看着陈绥宁:“自己带着女人出来,让她一个人留在家里一一你就是这样照顾她的?”

陈绥宁修长的手指揉着眉心,并没有辩解什么,而姜松岩也走过来,站在佳南身边,有些疑惑:“佳南,你和陈先生认识么?”

第65章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仿佛每个人的表情各有精彩。

佳南沉默了一会儿,只说了句:“抱歉,我先走了。”匆匆就往大门方向走去了。

姜松岩开始是想拉住她,转而看看陈绥宁的表情,到底停下了动作,心底一阵阵的觉得不安。

陈绥宁此刻似乎有些恍神,他的视线追随着佳南渐行渐远,终于记起自己身在何处。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微微笑着看着姜松岩,右手掌心还扣着那个小小的盒子。

“姜先生,如果没记错的话,我女儿津津很喜欢你之前送的钢笔。”他淡淡的说,清晰的看到对方眼神由一开始的迷惘直到清明得震惊,又补上一句,“投资的事我会让人和你们联系。抱歉,我有些担心她,先走一步。”

他并没有说“她”指的是谁,然而余下的两人却都明了了一一哪怕以外人的目光来看,陈绥宁复杂的神色都已经极为明显。

“陈先生一一”

陈绥宁微微驻足,看到漂亮的少女脸上带着几分不甘心的神色,他忽而抿唇,笑容里带了几分苦涩:“林小姐,实在抱歉。”

林曼有些茫然不知所以的看着他。

他却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道歉一一很久之前,他用身边各种各样美丽的女人来刺激最爱的那一个;时间过了这么久,久到他以为自己成熟了,他却还在这样做。

因这时节,屋外带着夏日特有的、草木繁盛的清香。许是身处郊区,夜空亦比城市明净。一切都是模糊的,他却在茵茵的树木中看到她的背影,纤细明丽。

其实几步就能追上的,陈绥宁的脚步却放缓了,因为她仿佛知道有人在跟着,脚步愈发的急,甚至径直踩进了草坪,像是慌不择路。

他叹了口气,喊她的名字:“许佳南!”

佳南弯下腰,似乎在找什么东西,随即走得更快了。

陈绥宁不得不追上她,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迫得她面向自己,带了浅浅的笑意说:“我不会吃了你。”

佳南甩开他的手,目光冰冷:“放开,脏。”

他的笑容渐渐的敛去了,慢慢松开手,居高而下的看着她,眉眼冷冽。

“我现在去接津津。”她毫不畏惧的回望他,“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往事一幕幕的浮现,舒凌,安琪……很多很多女人,他当着她的面与她们调情,亲吻……那时他伤害她,胁迫她,仿佛她只是一个洋娃娃,永远都不会痛一一哪怕被拆散了手脚,挖出了心,都不会痛。

“许佳南,你还要我怎么做呢?”他的唇角微微一动,目光渐渐深沉,“你告诉我,希望自己的生活继续往前走,好,我放你走一一早上我看到你和他在一起,我想你见到我会尴尬,所以找了人陪我一起……这样你会自然一些。你还要我怎么做?”

佳南怔了怔,后退了一步:“你……明知道我会来,为什么还要过来?”

他笑了笑,银色的月光下,清冷却又带着微薄的哀凉。

“因为我想见到你。”

因为我想见到你,哪怕你依旧这样敌意,哪怕……你嫌我这样脏。他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却忽然明白了那时自己和舒凌结婚,她抱着同归于尽的那种心情一一哪怕她知道自己要娶的是别人,可她还是来了,不过是企盼他最后时刻能够回望一眼。

这样卑微。

月光下佳南长睫微颤,像是筛子一样,在眼睑下方落出如密的阴影。她看着这个男人,他们纠缠了这么久的时间,彼此在生命中都留下了深刻入骨的痕迹,可她真的无法再给他任何回应,只能沉默着,转身离开。

“你疯了!”身后陈绥宁的声音终于饱含了怒气,他伸手,似乎只是轻而易举的,就将她横抱起来,放在地上,仔细的看她的脚。

佳南的脚大约是不小心踩到了草坪中的碎玻璃,被划开长长的一道伤痕,鲜血洒得像是泼墨的画,淋漓落在草丛中。

“我没事……”她挣扎着要站起来,villa 1在不远的地方,她只需要简单包扎一下就好了。

“你想折腾得一身是血,再吓到津津的话,随便你。”他淡淡的说,用尽全力克制自己想要怒吼的情绪。

佳南终于不说话了,他俯身抱起她,像是抱起一个孩子,却又忍不住想,原来他的女儿每次哭闹起来的倔劲儿,还是像她的妈妈。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一想,那股怒气又都消失弥散了。

“还生气么?”他没有去看她,声音却极为柔和,就像是哄着津津那样。

佳南怔怔的看着他,却只看到弧度完美的下颔,和已经不再紧绷的表情。

“其实我没有把津津一个人丢在那里。我走的时候,她已经睡熟了……原本是打算在那边稍微呆一会儿就走的。”他慢慢的解释说,“你把她教得很好,佳南,谢谢你。”

佳南垂下目光,说不出话来。而陈绥宁已经踏上原木地板,而津津已经迫不及待的跑出来:“妈妈!妈妈!”跑上去就扯住佳南的衣角,一边狠狠的瞪着陈绥宁:“你把妈妈怎么了?”

转眼见到妈妈就忘了爸爸了。

陈绥宁忍不住轻声笑骂了一句:“小白眼狼。”

“津津乖,妈妈没事。”佳南刚坐在沙发上,就把女儿抱过来,仔细的打量她。

小家伙刚从床上爬起来,头发乱七八糟的,还穿着粉嫩的小睡裙,脸颊上显然有哭过的痕迹。

“大熊猫好玩吗?”她用裙子遮住小腿上的血迹,一边逗着小女儿。

“妈妈,你真的没事吗?”津津四处张望着,直到看见陈绥宁拿着医疗箱走过来,才小声的说:“是爸爸欺负你了么?”

她说出“爸爸”这两个字的时候,表情怯怯的,仿佛生怕佳南生气。佳南抿了抿唇,故意装作没有听到女儿的话,只微微笑了说:“妈妈没事。津津让阿姨抱你去睡觉吧。”她顿了顿,才说,“陈叔叔也没欺负妈妈。”

听到“陈叔叔”的时候,津津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黯了黯,她转头祈求般的看了眼陈绥宁,然后闷闷不乐的走向阿姨。

起居室只剩下他们两人,陈绥宁坐在她身边,将她的腿抬起来放在自己膝上。因她穿的裙子下摆有些紧,他皱了皱眉,双手微微用力,干脆利落的将她的裙摆撕开了。

布帛的撕裂声在静夜中极为刺耳,他欺身过去,一双秀长明亮的眼睛深处似是平静,又似汹涌:“许佳南,我现在是真的想欺负你了。”

第 66 章

佳南低低惊呼了一声,将小腿往后缩了缩。他却一把扣住了她的脚踝,低低的笑了一声:“别动。”

她僵直了身体,一动不动,看着他俯□,一点一点极为细致的替她清理伤口。酒精刺得伤口像针刺一样,佳南微微用力咬住唇,忽然听到一直低着头的陈绥宁说:“痛得话就叫出来。”

宁静的夜晚,或许是因为女儿就在隔壁,佳南忽然觉得平静下来,甚至没有带着抵触的情绪,仿佛是在聊天:“不痛,生津津的时候都捱过来了。”

他的动作顿了顿,淡淡的说:“是么?”

“不过生下她之后,又觉得那些痛不算什么。”佳南靠在沙发山,笑容因为遥遥想起那段回忆而温暖柔和,甚至没有察觉到这一次陈绥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专注的看着她,深邃得似乎能将她的身影吸进的目光中闪烁过一丝亮意:“如果没有津津呢?如果那个时候,你没有津津,我们……”

他没有将这句话说完,佳南却知道他的意思。那段时间,父亲刚刚去世,OME乱成一团,她索性横下一条心,独自跑到了陌生的B市,每天安静的看书,听音乐,然后和腹中的孩子说话。或许是上天的垂怜,就连无孔不入的狗仔都销声匿迹了,一切也都慢慢的平静下来了。

她发呆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带着一丝稚气,哪怕此刻已经是一个四岁孩子的妈妈,他眼神带了些微的迷乱,修长的身子几乎将她半压在沙发上,低头就吻了下去。

不同于之前的吻,暴烈的,愤怒的,这一次他很小心,温热且薄的唇轻轻擦过她的脸颊,辗转下行至唇,稍稍加重了力道。佳南的身体仰卧在沙发上,这样的姿势难以借力,连推都推不开。她努力的将头转开,轻轻的喘气说:“陈绥宁……”

他恍若未听,用手将她的脸转过来,重新吻上去,另一只手用力的扣住她的腰,让她的身体更为贴近自己。佳南终于放弃了挣扎,呼吸一点点的被蚕食、吞没,他几乎已经将她抱进怀里,缺失了数年的体温,此刻渐次沸腾起来。

佳南依稀还记得陈绥宁有着近乎完美的吻技,可这一次,他们两人都像是青涩的新手,因为生疏,他不得不耐心,而她偶尔退缩,吻得磕磕绊绊……直到那种感觉渐渐熟悉。

他的手指危险的触到了她的礼服边缘,难以控制的顺着身体的弧度往下,佳南残存的理智似乎也要被体温烧尽,她隐隐约约的觉得不对,却又难以终止——直到有砰砰砰的敲门声,同时惊醒了两个人。

陈绥宁的目光渐复清明,他慢慢从她身上支起来,看到管家从二楼跑下来,极为“专业”的没有去看这两人,径直跑去开门。

“这位先生,你找……”

“陈绥宁!”来人尚未走进起居室,声音却明显带着焦灼,“他要见佳南,怎么办?”

陈绥宁霍的站起来,却依旧阻止不及,刚才的旖旎已经消逝,脸色铁青。

佳南听得清清楚楚,转头望向门口,那句话却是问陈绥宁的:“谁要见我?”

沈容踏进起居室的时候,惊愕的停下脚步:“佳南,你……不是带着津津回家了么?”

佳南从沙发上坐起来,一时间觉得有些混乱:“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疑惑的看了看一脸尴尬与不知如何解释的沈容,渐渐明白了,“这几年……你一直在和他联系?你一直瞒着我?”

沈容后退了一步,下意识的想要否认,却又看了陈绥宁一眼,踌躇着说:“佳南,不是你想的这样……”

佳南手脚冰凉,大脑里一片空白。这样的情景似曾相识,她也曾被人欺骗,被身边最亲近的人欺骗,而现在,一直被她视为亲人的沈容,竟然也瞒着她这么多的事。

她沉默着站起来,直直的看着沈容,声音平静得像是死水:“你们瞒着我什么?是谁要见我?”

沈容张了张嘴巴,想要说话的时候,陈绥宁终于还是制止了他,低声说:“我和她说。”

他一直等到沈容走出去,才握了佳南的手,不容她抗拒的,拉着她坐下来。她的手心冰凉,竟出了一手的汗,微微颤抖着,反握着他,声音低低的像是祈求:“陈绥宁,你们瞒着我什么?”

他平静的看着她,语气平和:“不是什么可怕的事……小囡,你的父亲想要见你——亲生父亲。”

佳南的心脏似乎有片刻停止跳动了,一句“你骗我”脱口而出,直到翻滚的思绪渐渐沉淀下来,她深呼吸:“你还在恨我爸爸,是不是?哪怕死了,也不放过他。”

陈绥宁抿了抿唇,放缓了语速:“小囡,经历了那么多,你还觉得……我是在报复许彦海么?”他苦涩的笑了笑,“怎么报复?用自己的女儿去报复?”

这句话似乎带了讽刺,又似乎只是辩解,不知道为什么,佳南忽然有些不安。

“佳南,现在没空解释那么多。”沈容从门背后走出来,有些焦急,“原本我们是打算瞒着你,现在你知道了——他重病,想要见你一面。你……跟我去吧。”

他径直走过来,这才看到她脚上的伤口:“你的脚怎么了?”

佳南有些木然的看着他,却固执的不肯站起来:“我不是许彦海的女儿,那是谁的女儿?你们怎么会知道的?又为什么要瞒着我?”

她说得艰难,几乎每说一句都要停顿,才能攒足说完的勇气。

沈容不知道怎么回答,下意识的望向陈绥宁,而他几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小囡,许彦海不希望你知道这些……毕竟你是他亲手带大的。”

他的声音低沉,令人信服,佳南模模糊糊的看着他,喃喃的说:“我还能再相信你么?”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深深的注视着她,然后将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到底还是将她抱进了车里,沈容坐进了驾驶座,又把陈绥宁拉到一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再坐进来的时候,他从后视镜看着佳南,慢慢的说:“这几年他变了很多。”

佳南缩在后座上,良久,才反应过来。

“我是说陈绥宁。”沈容长长叹了口气,“佳南,我确实是瞒了你很多事。其实从你离开他开始,他……一直都知道。”

“那时整个翡海的狗仔都在拼了命的想挖和陈绥宁相关的新闻,你能平平安安的在这里住下来……可以说,他将大部分的精力都用来保护你了。OME的事,他几乎没管,由它自生自灭了。后来津津出生的那天,其实他就在医院,只是没有上来看你。”

“津津上幼儿园的时候,我们为她选了很久的幼儿园,不是嫌太远,就是觉得教育质量不好……直到隔壁新建的小区适时开了一家幼儿园。你知道他的,这种事,除了他,还有谁能办到?”

“佳南,我知道你现在很混乱,你不用接受这所有的一切。可是现在,我只是带你去看一个老人……他一辈子都在期望见到你。可以么?”

佳南默不作声,往事一幕幕的闪现,她理不出头绪,头痛欲裂。

“沈容哥哥……你们还是在瞒着我是么?”她只能凭着直觉,轻声说,“我的亲生父亲,你们怎么找到的?”

“是他找到的。”沈容踌躇了一会儿,“四年前就找到了……他叫潘文国,是个画家。流浪了一辈子,年轻的时候在翡海写生,遇到你的妈妈。许先生是知道的,你妈妈生完你去世了,他把你留在了身边——你知道他的,他会有办法将潘先生送走,一辈子都不再回来。”

“陈绥宁找到了他,那时他得了很严重的肾病,这四年来,也一直是陈绥宁在替他找医生、看病——佳南,潘先生只有你一个女儿,年纪越大,越想见你。今晚就发了脾气,不肯做透析,只是吵着要见你。”

佳南怔怔的,大脑艰难的消化着这么多信息,又仿佛是在听一个旁人的故事。

“那爸爸呢?他……”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乱糟糟的又像什么都搅在了一起,只是呆呆的看着窗外的夜色。

“我们下一次再谈许先生好么?”沈容打了个拐弯,车子驶进了医院,他扶着她下车,又往后看了一眼,低声说,“我先带你过去,陈绥宁的车在后边,他认识的,自己会上来——你能走么?”

他们上了十二楼,其实早过了探视病人的时间,幸而潘文国的病房是特殊护理,值班的护士便网开一面,让他们隔着玻璃,望向里边的老人。

看到的第一眼,佳南就知道……这个清癯、消瘦的老人,一定和自己有着密切的关系。她忽然想起津津叫陈绥宁“爸爸”,毫无理由的,血缘就是有这样神奇的力量。

她知道这个人是自己的父亲,没有原因。

而他正安静的躺着,面容祥和,浑身上下也整理得干干净净。

“陈绥宁一直会来看他……”沈容低低的说,“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你去问他吧……”

佳南“嗯”了一声,心境渐渐平复,手中拿着电话,却怎么也拨不出那个号码。

她知道有什么事在悄悄的改变,在突然发生那么多事后,在她知道他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之后。

心有灵犀的一瞬,手中的电话响了起来,在寂静的医院长廊中极为突兀。

佳南接起来,有些疲倦的倚着墙壁,低低“喂”了一声。

“小囡,见到伯父了么?”他的声音,淡淡的,却带着一种让人镇定的力量。

她“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对方也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不要勉强自己。假如……你很喜欢眼前的生活,就把今晚发生的事忘了吧。”

她终于轻轻笑了起来:“你让我怎么忘呢?沈容都告诉我了……为什么不说?”

“那些都是我该做的,小囡。”他顿了顿,不知想起了什么,声音渐渐变得苦涩,“我以前做的那些……小囡——”

“够了!”她有些无力的制止他说下去。

然而电话那边却忽然传来了一声惊呼声,接着似乎是什么碎裂开的声音,然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佳南一下子惊醒过来,后脊都出了一身冷汗,她倏然站直:“陈绥宁!陈绥宁!”

嘟嘟嘟的忙音。

她再拨,依旧是忙音。

一转身,隔着医院的玻璃窗,看见外边的马路上一辆突兀停在路中央的黑色车子——隔了那么高,其实看不清车牌,可她依旧能辨别出弯曲的护栏。

那一瞬间,天晕地转。

她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窒息,是因为那些模糊的往事,或是津津的父亲,还是为了那个让自己爱恨纠缠了半辈子的男人——可他出事了,她却真真切切的觉得,难以呼吸。

那种恐惧铺天盖地而来地时候,她忽然有些无力的想……假若他出事了,她以后的情感,那些爱和恨,是不是就这么消失了,再无依托?

她像是忽略了脚底的疼痛,直直的奔向电梯,却最终软软的倒了下去,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