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低着头紧咬着唇，苍白的脸上只剩下倔强和悲伤，他真的无法解释，因为要转移这么多钱必须要他签字，而国外注册的公司也的确是他的名字，那笔钱所在的瑞士银行的账户也是他的，他根本就没有办法解释这一切，只是能进入公司财务系统的，进行这一切操作的，除了他和林老爷子，就只剩下一个人了，钱小爱！
林老爷子看到他不再出声，只当他是默认了，深深闭了一下眼，才继续开口，愤恨的声音微微发颤“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你简直跟你那个□母亲是一个货色，都是些狼心狗肺、吃里爬外的畜生，林森，你伸手摸一摸自己的左胸，你到底是不是个人，到底有没有良心，为什么要将那个贱人的背信弃义遗传的这么彻底！”说完，林老爷子便跌坐在椅子上，林沐赶紧俯身过去帮他顺着气，抬头看向林森时眼底有着深深的得意。
而林森只是脸色惨白的站在那里低着头，双手握拳浑身紧绷着，微微发颤的身体压抑着某种即将爆发的情绪。
钱小爱双手放在大衣口袋里，脸上的表情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漠然，只是在听到林老爷子提到林森的母亲时抬眼看了看林森，眼底有淡淡的不忍闪过。
“你滚吧，明天我会宣布林沐担任鑫瑞的总经理，我以后不想再见到你！”林老爷子缓了一会儿，无限疲惫的开口。
林森抬头对上他悲伤的眼神时，深深闭了一下眼，就直接拉着钱小爱离开，走出别墅时，钱小爱感觉到手机震动了两下，同时听到林森的手机响起，看到他按了接听键后由愤怒变成绝望的眼神时，慢慢垂下眼睑，她知道季奕风他们肯定成功了，自己也成功了，而，林森，这次彻底输了，输的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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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顶的别墅外，黄宇看到季奕风抱着一个瘦弱的男孩儿跑了出来，赶紧开了后门，等他将男孩儿安稳的放在后座，才过去扶着他，刚要说话，就看到黎泽手里拿着防毒面具慢慢悠悠晃了出来，冲着他咧嘴一下，才走到季奕风身边轻拍着他的后背，笑着说道“谢谢了啊！”
季奕风扯下防毒面罩，转了个身靠在车门上，双手卡在腰际，抵着头继续喘息，过了一会儿才抬头笑了笑，有些无力的吐出一个字“滚！”
“哎！你们怎么回事啊？黎泽，你不是负责干掉那几个特种兵的吗？怎么他搞的这么惨？”
黎泽把玩着手上的枪，手臂搭在季奕风的肩膀上笑着开口“进去后，我先放了一个烟雾弹，然后他上去救人，我找了一圈没有看到特种兵的人影，就随便参观了一下，然后就被人偷袭，我们小英雄刚好下来，就帮我挡了一棍子，我就开了两枪，然后战斗结束。”
黄宇长大了的嘴半天没有合上，过了好半天才说道“也就是说，他怀里抱着那个男孩儿还帮你挡了一棍子，而你只是扣了两下扳机？”
黎泽似乎对他的理解不是很满意，但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最后不得不点了点头，然后就接收到黄宇鄙夷的眼神“你以后别出来混了，太他妈的逊了，我回去就告诉辣椒蹬了你，有你这样的妹夫，我觉得丢人！”
黎泽还想开口，就被季奕风打断了“别废话了，先送小彦去医院，他好像被人注射了迷药。”
林森的别墅。
林森坐在沙发上不停的抽烟，钱小爱已经换了家居服，双手插兜低着头站在他身边，脸上的表情异常平静和轻松，嘴角还弯着一个小小的弧度。
“计划的天衣无缝。”沙哑而疲惫的声音。
“嗯。”依旧是听不出任何情绪。
林森抬起头看着面前坦然而淡定的女人，过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你为什么还敢站在这里，就不怕我杀了你？”
钱小爱微微一笑，抬眼看着他，摇了摇头。
“为什么？”
“因为你有求于我。”
林森听到她的这句话，眼底慢慢染上狼狈和挫败，深深呼出一口气，然后靠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良久，听到他无限落寞的声音“小爱，你真的够狠，让我输的没有一丝尊严。”
“是你逼我的。”
“帮我。”
“。。。。。。”钱小爱看着他笑，没有回答。
“我答应你任何条件。”
继续笑，然后转身上了楼，拿了两分文件下来，递给他。
林森接了过来，一页一页看着，最后有些惨淡的笑了笑“百分之十的股份会不会有些狠？”
“帮你得到鑫瑞后会以高于市场价百分之五卖还给你的。”
林森低着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好，我答应你。”说着就接过她递上的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钱小爱笑了笑，然后收好，才慢慢开口“合作愉快！”
“你什么时候开始帮我？”
“小彦安全出国后。”
“为什么不直接让林沐送小彦出国？”
钱小爱听到他的话，俯下身凑到他眼前，笑的很甜“因为，我比较相信你。”
林森盯着她毫无掩饰开怀的笑容看了一会儿，慢慢低下了头，嘴角挤出一抹苦笑，有些自嘲的开口“是不是很鄙视我？”
“没有，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从来都很清楚，只是你自己不清楚罢了。”
“那你说说我是什么样的人？”
钱小爱笑了笑，坐在他身边，转头看着他“利益高于一切的人，在名利跟前，你什么都可以放弃，现在你还想着要一直霸占着我吗？肯定没有了，因为你所谓的那种爱情只是生活的一种调剂品。”
林森依旧低着头，没有回答，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渐渐变得有些忧伤，过了一会儿才看着她，眼底是从未有过的清澈和温柔“小爱，或许我不配，但是，我是真的爱过你，爱情于我并不是调剂品，但也绝对要排在名利之后，没有爱情我可能会孤独，但是没有名利我会死。”
钱小爱笑着站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钱小爱回到卧室，仰面躺在床上，感受着从未有过的轻松和疲惫，翻开手机看着半小时前的短信，轻轻咬住了唇，眼底有着浓浓的忧伤。
“小彦已经送到医院，一起安好，我想你！”
季奕风，我也想你，但是，对你，我也只能是想念！
第12章
阳光明媚的早晨，钱小爱自睡梦中清醒，窝在被子里又赖了一会儿才起身洗漱，牛仔裤、棒针米白色宽松毛衣、藏色羽绒服，松松的马尾绑在脑后，脸上是淡淡的笑容，整个人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毫无意外的看到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林森，笑着打了声招呼，就转去了餐厅。
林森看到她的笑颜，没有愤怒也没有诧异，只是笑着对她点了点头，然后就重新看着报纸，只是直到她从餐厅出来，眼睛依旧盯在一条广告上。
民政局。
“二位是自愿离婚的吗？”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扫了他俩一眼，机械性的问道。
“是的。”
“嗯。”
“那好，签字吧。身份证、结婚证给我。”
钱小爱握着笔没有丝毫犹豫的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转头看着身边有些走神的男人，笑了笑，凑过去在他耳边低低的说“你后悔了？”
林森转头看着她，眼底带笑“如果我后悔了，会怎么样？”
钱小爱两个黑亮的眼珠转了转，收起笑容，直视着他的眼睛“放弃鑫瑞，我留在你身边。”
林森低头浅笑，然后刷刷写下自己的名字。
红本如愿换成绿本，两人没有去停车场，而是沿着路边慢慢走着。
“三天后送小彦去美国，那边的一切我已经安排好了。”
“嗯，谢谢，所有的费用你先帮我垫付，我卖掉股份后还你。”
“不用。”
钱小爱站定转头看着他“我坐公交回去收拾东西，今天搬离别墅，你去公司吧。”
林森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上她的手，拉着她继续向前走着。
“说说你的计划吧。”林森眼睛看着前方，语气淡淡的。
“一年前，你跟我说鑫瑞的账务总是会出现一些混乱，但是却找不到任何原因，你让我查一下，然后我发现，老爷子有另外一套财务系统，但是安全防护做的极其完美，只要是感受到外来的入侵，马上可以重新编制出一套新的保护程序，我试过两次，全部失败，最后我开始模拟这套程序，但是总是有一个地方衔接不上。”
“你觉得那个财务有问题？”
“嗯。”
“违法的？”
“嗯。”
“哦，那你大概要多久可以成功？”
“我需要一些帮助，如果顺利的话一个月之内。”
“好。”
钱小爱拉着他站定，轻轻抽出手，仰头看着他“就到这里吧，保重！”
毫无意外的，林森将她拉在怀里轻轻搂着，有些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会跟那个小子在一起吗？”
“不会。”
“为什么？”
钱小爱从他怀里钻出来，整理了一下头发，看着他，笑得有些落寞“一年前我开始看心理医生，她说我的人格已经扭曲到近乎精神分裂的状态，她对我进行催眠的时候发现，每一次我表现出的性格都是不同的。林森，我已经被你毁掉了，已经不知道哪一刻的自己才是真实的，我习惯了演戏，习惯了伪装，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正常的爱一个人了。”
林森第一次在她跟前出现了愧疚和懊悔的神情，低着头，过了好一会儿有些发颤的说了句“对不起。”就直接转身离开。
钱小爱看着他僵硬而挺直的腰身，微微笑了笑“林森，如果刚刚你选择放弃鑫瑞，我真的会跟你走，我早已被你改造成半个魔鬼了，只有跟你在一起我才不会觉得自卑！”
医院的病房内。
季奕风双手抱胸站在病床边，看着床上的男孩儿一口一口将一小碗粥喝得干干净净才温和的笑了笑，将他的碗接过来，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很乖！”
男孩儿撇了一下嘴，一脸不自在，不停的看着门口，有些烦躁的开口“我姐到底什么时候过来？”
“快了，要吃点水果吗？”
“不要！”
季奕风耸耸肩，没有勉强他。
“聊聊天？或者休息一会儿？”
“不要！”
季奕风笑笑便转身。
“哎！你干吗去？”
“出去等你姐。”没有转身，依旧慢慢走向门口。
“你怎么可以留下我一个人在病房里？”带着些焦急的声音响起。
季奕风嘴角扬了扬，转身看着他“聊天？睡觉？”
男孩儿的眼底闪着倔强，最后有些挫败的瞪了他一眼“聊聊天吧。”
季奕风轻笑，走了回去，倒了一杯热水给他，然后才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我救你出来的时候，发现你处于昏迷状态。”
“他每天都会过来叫人帮我打一针，打完之后我就浑身无力，慢慢睡着。”
季奕风看到他眼底的恨意，拍了拍他紧握的拳“昨天给你检查的时候化验了一下，医生说只是一些类似于镇静剂的药品，对身体没有什么损害，别担心。”
“他这次真的会放过我们吗？”
“你姐说会的。”声音略显低沉。
男孩儿看着他瞬间黯淡的表情，抿了下唇才重新开口“你很爱我姐吗？”
“嗯。”淡淡的语气却可以听出其中的坚定。
“那你觉得我姐爱你吗？”
季奕风抿嘴看了他一眼，只笑不答。
“我问过我姐，她跟我说她爱你，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一定认为我姐利用了你，是为了救我才接近你的，但是，我想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我姐是不会这么做的，而且如果她没有把你看做最亲密的人，是不会让你救我的，她从不向任何人解释也从不听任何解释，所以，你别怪她好吗？”
季奕风眼底流转着异样的光彩，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低哑的开口“她亲口跟你说的？”
“嗯，亲口说的，姐从来不会骗我，所以，你不要放弃她好不好？”
“我知道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钱小爱才拎着一个半大的皮箱出现在病房门口。
“姐！”
听到小彦喜悦的声音，季奕风猛地回头，看到门口站立的人，眼底是毫无掩饰的笑意，起身走了过去，接过她手里的皮箱，刚想揽她入怀，却是听到她礼貌而疏远的声音“谢谢！”
直视着她的眼睛，看得到里面的感激和喜悦，却没有思念和爱意，清澈的眼底没有一丝涟漪，朝着他微微笑了笑便走向床边，直接将床上的男孩儿搂在怀里。
季奕风抿着唇，走到她身边，苍白的脸上是难掩的憔悴，看到他们分开，才挤出一抹笑容，低低说了句“我去买点吃的，你们慢聊。”便转身走了出去，消瘦挺拔的身影透着几许落寞。
钱小爱看房门关上后，才垂了下眼睑，掩去淡淡的忧伤，重新看着清瘦了不少的男孩儿。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轻轻帮他按摩着筋骨轻柔的问道。
“姐，你为什么这么对他？”男孩儿抓着她的手有些急切的问道。
“小彦，三天后送你去美国接受治疗，那边儿有专人照顾，姐一个月后就过去陪你。”
“那他呢？你不要他了？”
“小彦！”
“我喜欢他！”倔强的声音带着些祈求。
钱小爱宠溺的揉了揉他的头发，帮他整理好被子，笑着说道“休息一会儿，我去见见医生。”
男孩儿拉住她的手臂“姐，我不要去什么美国，我会自己复健的，我知道你喜欢他，你跟他在一起吧，然后我们三个人一起生活，好不好？”
“小彦，爱情是不允许有阴谋和欺骗的。”说完有些惨淡的笑了笑，就抽出手臂转身离开。
中午季奕风买饭回来就离开了，晚饭前回到医院将小彦接回了自己租的公寓，收拾妥当后，小彦在卧室休息，钱小爱准备晚饭，季奕风看了她一眼便拿着一包烟去了阳台。
钱小爱低头进了厨房，心中有淡淡的疼痛慢慢滋生，男孩儿瘦削的背影显得那么忧伤和落寞，其实一直都知道他的内心是很脆弱的，眼底的忧郁几乎从未消失过，他比谁都渴望温暖，却比谁都敏感而倔强，仅仅是一个眼神，就猜到了自己想要疏远他的想法，或者也猜到自己当初接近他的目的吧，真的很心疼，真的想要将他拥在怀里抚平他的忧伤，只是，没有了爱的怜悯连魔鬼都不屑，更何况是天使。
半个多小时后，简单的饭菜已经上桌，钱小爱各样盛了一点送到小彦的房间才走向阳台，站在男孩儿身边看着落日的余晖。
季奕风感觉到有人靠近，没有回头，只是拿着烟的手指微微颤了一下。
“快过年了。”低沉而沙哑的声音。
“嗯。”
“去年的今天，我成了一个真正的孤儿。”
钱小爱诧异的转头，眼底是毫无掩饰的心疼和悲伤，轻咬着唇，转身慢慢环上他的腰身，脸贴在他胸口的地方感受着那里的浓浓的哀伤。
季奕风轻轻搂着她，下巴在她的头顶蹭了蹭，开口，声音有些发颤“大年三十的时候我们包饺子好不好，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在家吃过饺子了。”
“好。”
“谢谢！”
钱小爱听到他无限疲惫的吐出两个字，强忍的泪水终于滑落，满心的苦涩和难过浓的连呼吸都带着淡淡的痛楚，季奕风，看吧，我曾经就说过，放弃比继续爱我要容易的多，你现在有没有为自己当时的固执而后悔呢？
三天后，季奕风和钱小爱将小彦送上飞机，从机场出来，钱小爱看了看湛蓝的天空，然后转头笑着开口“去喝杯咖啡吧。”
季奕风抿着唇，脸色有些苍白，看着她点了点头。
咖啡厅。
“季奕风，小彦已经安全了。”钱小爱的脸上是淡淡的笑意。
“嗯。”低低应了一声，听不出任何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