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强的她嘟起了嘴,很不高兴地看着聂痕,聂痕则是淡定从容地回视着她,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跃然于脸上。

看到这种表情,冷桑清更生气了,双手在扶手上一撑,再次不服气地要站起来。

可无奈聂痕那强有力的大手,抓着她的肩膀,把她又按了回去,而且这次聂痕丝毫没留情面,一只手按着她,另一只手飞快地把轮椅各处的安全带都扣上了,这下子冷桑清拿出吃奶的劲也站不起来了。

“聂痕!你怎么又变得这么讨厌!一大早就过来欺负我!”冷桑清双手在轮椅扶手上乱拍着,两只脚在下面使劲的蹬着金属踏板。

“我要走路!躺了这么长时间了,我想要走路!”她依然在反抗着。

聂痕推着轮椅朝门外走去,根本没有理她,冷桑清的大喊大叫甚至对他没有丝毫的影响。

从医务室到餐桌旁,一路的吵闹声。

聂仁君家的下人们都有着很高的素质,即使听到这种声音,也绝不会多看这边一眼。

而坐在餐桌上的聂仁君则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聂伯伯早安!”见到了聂仁君,冷桑清自觉地停止了吵闹,下了轮椅,一蹦一跳地走到了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早啊,清儿,你看上去要比昨天精神的多了。”聂仁君笑意未减。

冷桑清看了聂痕一眼,两只黑溜溜的眼珠在眼眶中转了转,随后摆出了一副趾高气昂的表情。

“聂伯伯,那是当然了,有人给端水喂饭,好的自然就快一些。”她这句话说的声调很高。

“臭丫头!”聂痕一愣,表情有点尴尬,还有点气愤,低吼了一声。

看到自己的话让聂痕有些生气,冷桑清心中一种报仇雪恨的喜悦感升了上来,她依然趾高气昂,挑衅着聂痕。

突然间,一直纤细白嫩的手臂从冷桑清身后伸了出来,端着一碗汤,放到了她的面前。

“这是专门给你准备的参汤,我亲自做的。”

甜美且熟悉的声音,能充分让人感觉到温情,冷桑清回头一看,原来是Ruby姐,她高兴地跳了起来,一下子搂住了Ruby姐的粉颈。

“Ruby姐,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啊!知道你生病了,我赶紧过来看看你。”Ruby笑着把勺子放到了冷桑清的碗里,随后坐到了聂仁君的身边,又帮聂仁君把餐巾铺在了他的腿上。

“这碗汤必须要喝光,这可是Ruby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起床为你煲的,当然了,这颗千年好参可是我精心挑的。”聂仁君和善地吩咐着,眼神中充满了慈祥。

看到这一幕,冷桑清再次哽咽住了。

是啊,自己很小时候的那次发高烧,父母不也是这样照顾自己的吗?

这种感觉真的好久都没有过了。

☆、100 内疚

早餐过后,聂痕推着冷桑清在草坪上散步。

沁人心扉的和绚之下,大片翠绿的草坪上只有两个人在缓缓移动着,整个画面反射出的光线,给人一种近似完美的幸福感。

不过,这抹光线顷刻间便失去了颜色。

这个诸多是非的国家,就连天气的脾气都那么大,说翻脸就翻脸。

前一刻还是阳光明媚,这会不知从哪里窜出了一大片灰云,狰狞般地挡住了阳光中所有的温暖。

聂痕抬头看了看,没有诸多在意,因为他更在意的是眼下这个女孩情绪上的变化。

从早饭一开始的时候,冷桑清便明显的沉默了下来,而现在就算坐在轮椅上,她也不像之前那样抗拒,这种听话让聂痕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从未有过像此刻这样,想要去知道一个女人心中在想什么,就连之前在他生命里出现过的那两个女人,都不会让他有这种想法。

当然,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并不知道怎样处理现在的局面。

“今天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就要跟我飞拉斯维加斯。”一路沉默,聂痕终于找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先开了口,只是感觉上有些牵强。

“哦。”冷桑清只是简单地回答了一个字,这让聂痕感到更加尴尬了。

接下来又是十几步的沉默。

“通知聂迹了吗?”这次是冷桑清先开的口,语气之中依然有着莫名的淡淡悲伤。

“联系不上,所以更要抓紧时间过到那边去。”这会,聂痕似乎变得喜欢多说一些话,只不过两条剑眉一直是紧蹙着,双眼一直在留意冷桑清情绪上的起伏。

“看样子又快要下雨了,我允许你在草坪上自己走一走。”能这样去讨好一个女孩,已经是聂痕的极限了。

冷桑清轻盈地站起身来,踏到了草坪上,但并没有朝前走,直直地站了约有几秒钟,转身一下子扑到了聂痕的怀里,眼泪瞬间决堤,泣不成声。

聂痕有些吃惊,但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抱着她。

“我好喜欢聂伯伯和Ruby姐。”冷桑清一边哭着一边接着说道:“他们让我想起了我的父母。”

一句话如同惊雷一般在聂痕脑中炸开,他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抱着冷桑清的手臂松懈了许多,但两只手却紧紧地攥起了拳。

“我从小便失去了父母,他们是被人杀害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想这个凶手为什么可以这么残忍,在我年幼无知,还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幻想的时候,就这样硬生生地夺走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讲到这里,冷桑清抽噎得更厉害了。

“小的时候,所有的同学都嘲笑我,笑我是一个没有父母的野孩子。我很不服气,就时常跟他们厮打到一起,但每次都是弄到自己遍体鳞伤。外婆看了很心疼,没有办法,就只好转学,一个学校跟着一个学校的转,不论到那里,都会被同学嘲笑。所以当时我感觉好孤独,根本交不到一个朋友,每天就只能一个人对着布偶聊天。那个时候我最害怕的就是晚上,每家每户屋子里的灯光都显得特别温馨。我会趁外婆不注意偷偷溜出去,趴在别人家的窗子下面偷看,总是能看到别人的母亲端着热气腾腾的美味佳肴,从厨房里走出来,父亲在给孩子讲着笑话,一家人团坐在一起,他们的孩子笑的那么幸福,我知道这种笑容我永远不会再有了,我真的很渴望得到。通常我都会一直看到他们睡觉的时候,母亲把孩子搂在怀里,父亲在一旁讲着童话故事,直到孩子睡着为止,我才会悄悄地离开,接着就会更加的难过,可第二天,我还是会不自觉地悄悄溜到窗子底下。”

冷桑清话语中的每一个字,都好像一颗子弹一样,不断地穿射着聂痕的心,对这件事情,他从未像这般自责过,此刻他真的很想紧紧抱住眼前这个被自己伤到的女孩,但他并没有那么做,仅仅是双拳攥得更紧了。

“失去父母以后,外婆和两个哥哥都格外地照顾我,无微不至,把我捧成了掌上明珠一般,但即使是这样,贪心的我还是想要得到临睡前母亲唱的歌谣,父亲抱起我时那宽大的手掌……”

“够了!!!”聂痕大喝了一声,止住了冷桑清的话,冷桑清被吓了一跳,抬起头看着他,脸上有些迷茫。

聂痕知道自己语气重了,刻意的收敛了一下,长吐了一口气:“快要下雨了,先回去吧。”

随后,他低下了头,避开了冷桑清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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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说下就下。

和那个晚上差不多大。

这个季节的索马里就是这样,多雨。

雨滴“淅淅沥沥”地落在地上的声音,会使烦躁的人更加烦躁,会使沮丧的人更加沮丧。

因为这种声音会使回忆变得更加清晰。

天台上,聂痕双肘撑着护栏,表情看起了有些痛,每间紧锁,闭着眼睛,低着头,独自一人感受着这刺骨的冰冷。

也许有了之前的一次,这次他同样希望这场大雨能够使自己的思绪更加明朗一些。

但毕竟雨是雨,人心是人心。

冷天煜那张冷峻的脸旁,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来,冷亦天和谢以云的神情,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了出来,当时的场景,每一处细节都在他的脑海里清晰地浮现了出来。

他愤怒地睁开双眼,一拳砸在了护栏上,侧头一看,父亲大人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边。

聂仁君撑着伞,只挡住了自己,并没有要和聂痕分享的意思。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窝囊了,要靠淋雨来浇醒自己。”聂仁君有些鄙夷地语气说着,但眼神中更多的是一种激励。

聂痕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远方。

“还在纠结自己心中明明就已经爱上冷桑清的事情?”聂仁君追问,有些叹息的味道。

“爱上,不代表就能在一起,在一起,不代表就能幸福。”聂痕平淡地说了一句,不知为什么,让人听了会很心疼。

“冷天煜?上官璇?”聂仁君显得有些不高兴。

聂痕看了他一眼,转身朝屋里走去。

“我早就说过,有些事情你不了解。”

☆、101 情人节特辑(1)

伴随着这座城市中每一个幸福的美梦,一场清雪悄悄地铺满的每一个角落,不知不觉,无声无息。

这是神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送给所有人的礼物,虽然没什么实质的价值,但却美得绝世。

冷桑清走在回家的路上,怀中紧紧抱着有维尼熊图案的保温桶。

一身盖到脚踝的纯白色羽绒大衣,一条淡粉色围巾堆在肩上,搭配上她那如缎的黑色长发,把她白皙的脸颊、极致的五官映衬的如梦境一般,脚下同样是一双纯白色的翻毛雪地靴,可爱至极,走在刚被一层清雪着覆过的街道上,她如同一只精灵。

每走一步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撩的人心里发痒,她调皮地哈出了一口白气,用手揉了揉冻得发红的鼻尖,傻傻的笑了起来。

“诶!”

一抹惊红映入了她的致眸,她好奇地走了过去,发现原来是一枝娇艳欲滴的玫瑰,在这片白茫茫的衬托下,这朵玫瑰美得让人的呼吸都不知不觉急促了起来。

她拾起了它,站在原地,满是憧憬的欣赏着它的华丽,眼神中流露着梦一般的光晕。

“是啊,从小到大还没有人送过自己玫瑰呢。”

一阵匆忙地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抬头看去,一个裹得像粽子一般的小女孩,拎着一篮玫瑰,好像在找着什么。

冷桑清浅笑,似乎还有些无奈,如莺般的声音叫住了小女孩:“你是在找这个吧?”

小女孩闻声看向这边,又一蹦一跳的跑到她身边,接过玫瑰,见到冷桑清的脸,小女孩惊讶地张大了眼睛:“谢谢姐姐!姐姐好漂亮啊!”

冷桑清依然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姐姐再见!”声音很甜美,小女孩又一蹦一跳地离开了。

看着小女孩远去的身影,冷桑清的眼中有些失落。

片刻,只见小女孩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大声对冷桑清喊道:“漂亮的姐姐!祝你情人节快乐!”

————————情人节特辑:冷桑清的第一个情人节(属于小番外)————————

回到家,聂痕已经起床,全身只穿了一条深棕色四角内裤站在窗边,全身的肌肉壮硕且纤长,泛着古铜色。

此刻他正在按着移动电话,表情上有一丝凝重。

“痕,你起来了。”很温暖地一声问候,与此同时,冷桑清的电话也响了起来。

见到了冷桑清,聂痕放下了电话。

“你去哪里了?”聂痕的声音有些急躁,却听的冷桑清心里暖暖的。

“你美丽贤惠的妻子,可是一大早就专门去你最喜欢的那家餐厅给你买的早餐,现在还热着呢。”说完,冷桑清一副幸福的表情,把那个保温桶放在了桌子上。

聂痕看着保温桶,发自心底地笑了笑,走到了冷桑清的身边,轻轻地把她拥在了怀里。

“这种事情为什么还亲自做?外面那么冷,感冒了怎么办?”语气虽然很平淡,但却让人听得出来一丝宠溺。

“今天怎么会一样!”冷桑清反驳道。

“恩?”聂痕一愣,注视着冷桑清,面有疑色:“今天?今天是什么日子?”

这句话问出来,轮到了冷桑清一愣,但随即脸上又浮现出了抱怨的神色:“今天是情人节!”

“哦?”聂痕一下子明白了,随后笑着用那宽厚的手掌捋顺着冷桑清的发丝,轻声说道:“我们已经结婚了,那种节日已经不属于我们了。”

“结婚就不可以过情人节了吗?谁规定的?”冷桑清嘟着脸,不高兴地看着聂痕。

“难道过了十八岁的成年人,还会期待父母在儿童节那天送自己一个超人玩偶吗?况且我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见到冷桑清又有些公主脾气,聂痕的语气稍微加重了一些。

冷桑清一把推开了聂痕,气冲冲地跳到了床上,用被子盖住了自己,不想再理这个男人了。

聂痕长叹了一口气,凝视着床上和被子一起卷成一团的冷桑清,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能开口,最后拿着保温桶走出了卧室。

翻来覆去,翻来覆去,翻来覆去……

翻了一个多小时,怎样也无法入眠,冷桑清猛地坐了起来,脸上仍是生气的表情。

“聂痕!你这个大笨蛋!!!”她大吼了一声。

她知道现在聂痕已经不在这间房子里了,觉得很不解气,翻出电话,拨通号码,打算在聂痕的耳边重复一遍刚刚的话。

可刚拨通电话,一阵清脆的铃声在窗边响了起来,冷桑清抬眼看去,聂痕的电话落在窗边了。

“果然是个笨蛋!”她抱怨了一句,走下了床。

是啊,这个笨蛋怎么会知道自己是多么渴望过一个情人节,从小到大自己从来就没有收过男孩子送的花,从来就没有过过一个属于自己的情人节。

她把早就准备好的巧克力从柜子里面拿了出来,这是她几天前就精心准备的,一直藏在这里。

精致的包装,漂亮的蝴蝶结,冷桑清越看越生气,索性一下子推开窗,用尽全身力气扔了出去。

她感到万分委屈,回到床上,拨通了大哥冷天煜的电话号码。

“喂!清儿,什么事”

“……”

“喂?喂?”

“哇……(凄惨的哭声)”

“出什么事了?告诉大哥。”冷天煜在那边十分着急,这个小丫头在他心中可是不容侵犯的。

“哇……(哭得更委屈了)”冷桑清拿着电话只是一直哭。

“聂痕那个家伙欺负你了?你等着,我马上过去!”冷天煜的声音严厉了起来,随即挂断了电话。

“煜,发生什么事了?”听到冷天煜怒喝,上官璇担忧地走了过来。

冷天煜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寒意,低声说道:“清儿可能是被聂痕那个家伙欺负了,我要过去看看。”紧接着,他在衣柜里拿出一件外套披在身上,匆匆地朝门外走去。

“不可能。”上官璇一脸茫然,以她对聂痕的了解,她知道聂痕做不出这类的事情,一定是个误会,她连忙拿出一件衣服穿上,跟在了冷天煜的身后,他真的怕这两个男人一见面,没说几句话就又动起手来。

一路飞驰,冷天煜的脸上始终沉沉的。

当初同意聂痕和清儿两个人结婚的决定,他一直有些后悔,他觉得把那样一个美若天仙、金枝玉叶的妹妹托付给那个聂痕,本身他就应该谢主隆恩了,现在竟然还把清儿弄哭,自己可都是万分舍不得的。

就在车子转过一个弯的时候,迎面两辆顶级跑车像闪电一般地飞了过来,冷天煜一个措手不及,脚踩刹车,方向盘迅速摇向左边,车子横了过来,这样让上官璇在另一边,最大的保证了上官璇的安全。

“吱!!!”三个急刹车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并没有发生意外,但车与车的距离也只有几厘米那么近。

一场虚惊之后,两辆跑车的司机同时走了下来。

冷天煜定睛看去,心中更气了。

聂迹!!!

龚季飏!!!

☆、101 情人节特辑(2)

“喂喂,看车头,我可是比你稍稍靠前一点啊,这次的胜负毫无悬念。”聂迹蹲在两辆跑车中间,反复对比了之后,得意洋洋。

“比赛结束了吗?小鬼。你不是天真的要把这种突发状况理解成终点线吧?车头呢,就是你比较靠前,要是看轮子的话,我可是要比你靠前啊,小鬼。”龚季飏双手插在兜里,不服输的样子趾高气昂。

“车子可是你自己改的。还有,我警告你别再叫我小鬼。”聂迹强烈的反驳着。

“呵呵,小鬼,要不是我把两部车性能加强了,地上这么滑,你可能早就开到去往天堂的岔路上面了,小鬼。听到了吗?小鬼。”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没有看到另一辆车里的冷天煜。

“两个笨蛋。”冷天煜冷嗤了一声,再次启动了车子,他可不想让自己心爱的妹妹等得太久,一脚油门,离开了这个地方。

“冷天煜!”车子启动的声音引起了龚季飏的注意,他愕然发现了驾驶席上的那张熟悉的面孔:“脸色不太好啊。又出什么事情了?”

“恩,看这个方向,是不是要去大哥家里!”聂迹单手托腮,眼神中有一丝担忧。

两人对视了一下,随后各自上了各自的车,都想去一探究竟。

“先到我大哥家的就算赢!”聂迹打开窗子大喊了一声。

“小鬼你耍我!我怎么知道你大哥家在哪里!”话音刚落,聂迹的车子已经窜了出去,只留下了震耳欲聋的尾气声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