梼杌一愣,随即开口:“怎么是你?”

兰纠波澜不惊,淡淡地扫他一眼,不语,只是径自看向了后方,随后才淡淡开口道:“神貅娘娘,既然他已经醒来,兰纠便先退下了。”

“去吧。”一个清润灵透却带着淡漠的女人嗓音从前方传来。

兰纠侧头,神色莫测地扫了梼杌一眼,随即动身离去。

梼杌本是因为兰纠奇奇怪怪的反应有些微怒,但突然听得这女人的声音,便下意识地顺着兰纠的视线望了去。这一看,却是骤然有些傻住。

这是哪儿?

白玉为宫,水星为殿,琉璃作阶,那翩飞舞动的鲛绡帘帐外头,竟是五彩华云朵朵,圣洁仙芒盛放,更有仙鹤成群飞过……

猛地朝四周环顾一圈,梼杌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浑身湿透地泡在一个巨大的白玉池子里,而先前和那饕餮大战之时断掉的手臂此刻竟是完好如初!而且自己身上原本大大小小的伤口此刻却是半点不见痕迹,不止完全没有了痛楚,反倒是一股说不上来的温暖暖流充斥在自己的体内,让他通体舒畅。

这……

梼杌心中震惊,身子一动便要起来。

“手未好,勿动。”就在此时,先前那女人的声音却再次响起,紧接着帘子一动,竟缓缓走进来一个一身如雪白袍,发髻高耸入云,面容精致绝美,气质如冰高洁慈悲的女子。

她肩上停着一只全身羽毛火红如焰的漂亮雀儿,此刻正瞪着琉璃珠子般的眼睛高傲地看着他。

梼杌看着那向他走来的女子,震惊得连生气发怒都忘了。

这女子……怎么竟生的和金貅这般相似?!除了年纪好似比金貅大一些,气质比金貅冷些淡漠些,那五官,简直和金貅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对了!方才兰纠喊她“神貅娘娘”!梼杌猛地回神,眨眼之间已经大致明白了眼前的情况。

看着情形,定是金貅为了救他,将他带上了九重天找她母亲神貅娘娘。而眼前女子必然就是金貅的母亲神貅娘娘了……

“玉白见过神貅娘娘。”见那女人已经在池子边上站定,梼杌转了转眼睛,难得收敛了自己暴躁狂傲的性子,有礼地点头道。那神色,端的是不卑不亢,恰到好处,既不显得无礼嚣张又不显得谄媚示弱。

金貅的母亲神貅见此,眼睛轻轻一闪:“你的手已无大碍,再在这雪池中浸泡几日便好。”

“多谢。神貅娘娘有事不妨直说。”梼杌颔首,心下也没怎么惊喜,反倒是对神貅的来意更加好奇。她是什么身份,若非有话要对他说,怎么可能专程亲自过来看他这个女儿的徒弟?

神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似叹息似笑意的光亮,只是神色却依然是淡淡的,叫人只感受到一种俯瞰天下苍生的慈悲。

“你很聪明。那本座也就不多话,直言了。”

“请说。”梼杌颔首。

“你和金儿的事情,本座都已知晓。本座想问你一句,你可当真对我儿有着真心实意?”

梼杌完全没想到神貅要说的竟是这个,不由得心下一紧,神色严肃了起来,坚定地看着神貅道:“是。”

“可她是你的师傅,是你的长辈。你这般,是大逆不道,是罔顾人伦。”神貅淡淡地说道。

梼杌皱眉,心下对她的话有些摸不着边儿,眼神却更是坚定:“这些我都不懂,我只知道,我爱她。”

“哪怕本座不准,天界不准,甚至所有人都不准?”

“我爱她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与他人何关?我又何必在乎他人的准不准。”一贯桀骜狂妄的神色隐隐在梼杌的眼角闪现,他铿锵有力地答道,心中却微微酸楚。

又忆起那日在她的梦中,她轻声说自己心里已经有人之时的场景。

别人的准不准,反对不反对他根本不在乎的,他在乎的,只有她的态度。

“此话有理,可金儿那孩子也是这么想吗?”神貅神色未变,淡淡扫梼杌一眼,说的话却是一见针血。

梼杌神色一僵,狠狠抹去眉眼间的痛楚,傲然抬头看神貅:“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神貅娘娘到底要说什么?何不直言不讳。”

这个神貅到底要做什么,刚一来便说些莫名其妙乱七八糟的话,就不能坦白点吗?若她不是金貅的母亲,管她是仙是神,他就早没了耐心暴脾气发作了。

神貅肩上的雀儿因为梼杌这话顿时就扑过来,谁准他这么和主人说话的?神貅伸手摸了摸她如火焰般的羽毛,失意它勿动,它这才愤怒不屑地瞪了梼杌一眼,别开了小脑袋。

若非他……它肯定扑上去啄死他!哼!

“好,你的情情爱爱确实与本座无关。本座今日来,只是要问你,你爱我儿爱到何种程度?”神貅漂亮的凤眼中闪过一抹莫名的情绪,浅声问道。

梼杌虽然有些不爽,但还是定声道:“娘娘到底要说些什么?”她怎么这么墨迹?

“还是一如既往地没耐心……”神貅见此,倒也没有生气,只是几不可闻地感叹一声,随即才淡淡说道,“金儿的嗜睡梦魇症你是知道的吧?本座找到了破解之法。”

“当真?!”梼杌闻言,眼中迸射出欣喜。他一直在寻找这破梦之法,而今终于找到了?“需要我做什么?”

梼杌虽然性子急,脾气暴躁,但绝对不笨,几番对话下来也已然知道了神貅话中的含意。她再三探测自己对金貅的情意深度,定是因为要破解金貅那梦魇,需要他付出什么。

“你的元神,也就是……你的命。” 神貅声音如泉水叮咚,语气却是高深莫测。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师傅的美丽娘亲出场了有木有~撒花花走你哟黑~!

☆、37玉白真身

玉白真身

“你的元神,也就是……你的命。” 神貅声音如泉水叮咚,语气却是高深莫测。

“什么?”梼杌一愣,有些错愕地瞪着神貅。

“你的元神配上本座这雪池水,便可破开那缠绕她三千年的梦魇。”神貅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眸子微动。顺便抬手稳住肩上因她这话险些一头栽下来的小雀儿。

“……只有我的元神有用?”梼杌回过神来,沉吟半晌,问道。

“你不愿意?”神貅颔首,随即挑眉问道,眼中无波无动,没有讥讽也无意外。

“如果这不是唯一的办法,我不想死。”梼杌定定地看着神貅,沉声道。

他很自私很贪心,他既想破解她的梦又想和她在一起,若还有其他的办法,他绝对不会选择自己去死。他是想救她,但也想活着拥有她。若是还有其他的办法,他会不顾一切地去做,但如果实在没有其他的办法,唯有他的元神才能换取那梦魇的破灭……

脑袋里闪过的是她笑得甚是落寞地说着自己已经三千年未曾看见过阳光的模样、她被那梦魇折磨泪流满面神色苍白的模样还有在她的梦中看到的那个如血妖艳的场景下,她呕血哭泣的模样……

“……但如果这是唯一的办法,我愿意。”梼杌轻轻地捶了锤自己闷痛的胸口,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却坚定如铁。

果然中她的毒很深,他这种从来不会在意别人死活的家伙居然也有这样只求她脱离苦海、自己生死无畏的时候……梼杌心下自嘲,心下却没有半点悔意,只是微微酸涩起来,惹得他满心不舍。

他不想做看起来这么伟大实际上很愚蠢的事情,他很自私,只想牢牢抓住她不放开,可是、可是这一切情绪,在一想到她痛苦苍白的脸时,全部都自动退散开来,化为了烟飘走。

“你想好了?金儿虽是本座的孩子,但本座并不想勉强你。”神貅眼中既不可见地闪过一抹笑意,轻轻说道。

“既是心甘情愿为她,又哪来的勉强?”梼杌扫她一眼,轻轻冷哼一声,心想这些神仙除了金儿果然都是道貌岸然的,哪怕是金貅的母亲也不例外。明明就想要他救自己的女儿,还露出这幅慈悲众生的模样,倒不如爽爽快快地直接要他相救来得合他的意。

不过此事是为了金貅,他本就是心甘情愿,倒也不想去理会。

神貅见此,半阖上眼睛盖住眼中的情绪,轻声道:“好,那本座动手了。”

“慢着,她人呢?我想……见见她。”梼杌说着便要起身。

“做什么都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而此刻便是破梦魇的最好时机,错过这一刻再施法,不一定能成功。”神貅也不在阻拦,只是淡淡说道。

梼杌闻言,生生止住脚步,脸上阴霾浮现,又是错愕又是愤怒地开口道:“那么说,爷连她最后一眼都看不着?!”

这什么破时机啊,有这么坑他的么?!这神貅该不会是在诓他吧?

梼杌心情恶劣,暴躁本性也暴露了,礼貌什么的……瞬间都见鬼去了。

“不愿意了?”神貅不疾不徐地问道,“你要想清楚,元神没了,就是死了,你是要马上去投胎的,这一去,或许再也不会与她见面了。”

“废话少说,开始!”梼杌一愣,黑着脸重新靠在池边,眼睛却是咕噜一转,心下的窒闷难忍也消散了开。

不过是个小小地府而已,没了元神他死了,好歹魂魄还在,若是他执意不入地府……兴许还有转机?横竖他玉白可不是温温顺顺守规矩的家伙,大不了当鬼之后再偷跑回来便是!

思及此,梼杌也不那么郁闷了,眼睛一闭就准备赴死。

神貅见此,眼中闪过一抹莫名的神色,轻轻摇了摇头,手轻轻一挥,一阵清香拂过,梼杌失去了意识。

“主人为何骗他?要救小主人明明只需要这家伙的一滴血呀!”见梼杌已经失去意识,神貅肩上的小雀儿突然好奇的开口问道。

“见他有趣,逗逗罢了。”一直神情淡漠如雪的神貅突然微微一笑,脸上竟闪过一抹揶揄。

“主人是闲着无聊了吧!可怜这个笨蛋,肯定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那小雀儿见此,不由得以翅膀捂嘴,吃吃偷笑道。

“若非如此,本座也不能确定他对金儿一如既往呐。”神貅却是没有否认,只是眯着眼睛笑了笑,绝美的面容上闪过一抹满意。

“嗯嗯,说到这个还真是,没想到都三千年过去了,这身子也不是一个身子,灵魂也不整齐了,这家伙对小主人的情意却是一点儿没变,值得夸奖!值得夸奖!”小雀儿显得很高兴,拍打着翅膀在神貅的肩膀上乱蹦跶。

“也是金儿的造化。好了你们两个,有什么想问的便出来问。”神貅颔首,美眸突然朝后一斜,唇角带着了然的笑意。

帘帐浮动,一脸震惊却又隐隐带着了然之色的古月和兰纠缓步而出。

“神貅娘娘的意思是……这玉白的真身……真的是凤冥?!他是凤冥的转世?”兰纠俊眸瞪大,素来淡漠的神色带着些说不上来的古怪之意。

“并非转世。”神貅自是了解他们对金貅的关心,尤其他们都是那件事的旁观者,该知道的都知道得差不多,再加上此时机缘已经成熟,因此也并未有隐瞒之意便缓缓道来:

“这玉白体内的魂魄是凤冥那孩子的。当初金儿误杀凤冥,凤冥魂飞魄散之际,被人收起了这一丝魂魄,放进了正在修炼准备重生的上古四大凶兽之一的梼杌体内。那人将梼杌原本的魂魄打散,将凤冥的那丝魂魄封在梼杌的体内,这才有了如今的玉白。”

“什么?!那这玉白……现在本体不就是那凶兽梼杌?!可、可我们并没有闻到他身上另类的气息……还有那人是谁?为什么这么做?!”古月也是不淡定了,妖媚的脸色一僵,瞪眼问道。

“梼杌初生在黑暗沼泽,天帝命金儿除去梼杌,想来是金儿不忍,将他的气息硬生生压下了你们才没有感觉到。至于那人是谁本座也不知道,他那么做的原因本座也猜不到。本座也是后来才算出凤冥并未彻底魂飞魄散,赶去瞧了瞧才确定的。在那之前,金儿因凤冥的死悲痛欲绝,就连孟婆汤都起不来作用让她遗忘一切。本座实在不忍这孩子就这般自我折磨,便请了孟婆相助,以金儿所有关于凤冥的记忆设下了这梦魇困住她,使她再次喝了孟婆汤之后便沉睡了。这样,她醒来的时间少,也便不会那么容易想起以往的事情,因此心伤断肠了。”

“这、这梦魇竟是您下的?!”古月闻言神色扭曲,狠狠抽了抽嘴角,“难怪我们三人怎么找也找不到破解的办法……”

“恰好是个锻炼你们的好机会嘛。”神貅呵呵一笑,慈祥美丽的脸上完全看不出来狭促和坏笑。

“上古四大凶兽,天帝一直欲诛之,若当初金儿听从天帝的命令直接杀了玉白……”兰纠也是稳住抽动的眼角,沉声疑问道。

“所以一切都是天意。若是凤冥没有重生,或是重生了又死了,或是重生了却不再与我儿有缘了,那本座便不会解开金儿的梦魇。本座宁愿这般困着她,让她睡多醒少却开心无忧,也不愿她破梦而出再次想起那场情殇,心痛断肠、自我折磨。可若是凤冥回来了,并爱我儿如往昔,那么,上天都重新给了他们一次机会,本座又有何理由不去帮帮我可怜执著的孩子呢?”神貅抿唇笑笑,摸了摸雀儿的脑袋,神色飘渺高深。

兰纠和古月相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似开心似沉重似担忧的复杂情绪。

“可三千年过去了,即便解开了金儿的梦魇,金儿也不一定能再次想起以前的事儿来。而且如今的凤冥或者说玉白可是梼杌啊,这万一要是被人发现他的身份,免不了又是一场风雨……”古月皱眉,只觉得脑袋又大了。

“所以,这只是一个机会。究竟会种出一个什么样的果,那便看他们之间缘分深浅了。”神貅扬起一抹慈爱的笑容,随后很快消失。

兰纠、古月愣了愣,俱是沉默不语。

半晌,古月才安慰似的拍了拍兰纠的肩膀,调侃似的轻笑了声道:“你还有机会。”

兰纠抹去眼中的黯然,淡淡扫他一眼:“我只要她开心。”

一旁的神貅见此,但笑不语,表情高深莫测。

各人各自因缘注定,这几个孩子啊,总会知道,谁,才是他们各自的命定

作者有话要说:喵呜呜,所以玉白就是凤冥啦!虽然少了几缕魂魄,但还是凤冥没有错!至于这个凤冥的真实身份嘛……嘿嘿嘿,看下去就知道鸟~~

☆、38身份败露

身份败露

梼杌是被什么东西啄醒的。

那尖尖的东西,一下一下地啄着他的脑袋,生疼生疼的,教他自那迷茫混沌的意识里生生醒了来。

“王八蛋什、什么东西……”睁开眼,却只见一片如火焰的明亮红色在眼前闪过,刺得他的眼睛一疼。梼杌连忙别开脑袋,眼睛这才舒坦了些,渐渐清晰起来。

“可算醒来了我的天哟!”一个喳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梼杌扭头看去,却见自己的胸口停着一只全身火红色羽毛、姿态嚣张的雀儿。它正等着圆圆的琉璃般的小眼睛不满地看着他,一双翅膀抱胸的模样又拽又高傲。

脑袋一顿,梼杌这才想起先前的事情来。这只不知死活的破鸟不就是先前停在神貅肩膀上那只吗?

“……给老子滚下去。”脑袋清醒过来,梼杌眯眼,一巴掌飞快地拍向那雀儿便坐了起来。这破鸟不知道他最讨厌其他家伙在他面前摆出这幅高傲挑衅的模样么。

“哟哟哟脾气还是这么大,真不可爱!”那雀儿连忙拍拍翅膀飞开,轻蔑又愤怒地喳喳叫道,很是不满。

梼杌却是理都懒得理它,只是冷哼一声身子一动就要起身。却在低头穿鞋子的那瞬间突然发现什么似的猛地愣住:“……爷没死?”

他还能触摸到鞋子这个实物,而且他分明感觉自己还在自己的肉身里!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神貅没有用他的元神来破金貅的梦魇?还是……

“神貅是还没动手还是……根本就是我被骗了?”他猛地回头看那火红雀儿,眉头皱起,脸色微沉。

“哟,脑袋还不错。你猜呢?”那雀儿也不否认也不承认,眯着眼睛拍着翅膀乱蹦跶,模样得意又嚣张。

以往凤冥可没少欺负逗弄它,这会儿它必须要趁他什么都不记得之际报复回来啊报复回来。

“……不说?”梼杌心下一寻思便知自己定是被那神貅给忽悠了,就是不知道金貅的梦魇到底破了没有,心下愤怒的同时又有些焦急。于是那本来就不好的脾气更是连忍都没忍,手中凝起一团瘴气就闪电般朝那毫无防备的雀儿丢了去。

“哇哇哇好无耻居然用脏脏的瘴气——”那雀儿见此顿时炸毛似的挥着翅膀乱撞,显然是对梼杌这瘴气有所顾忌。

梼杌本是心中不爽随手攻击一下而已,也没真想这神貅身边的神鸟竟这般无用,连他都打不过。却不知这雀儿为神灵之鸟,凝天地精华而成,根本就不怕梼杌这么点破力量。而线下它会这般看似惶恐地逃窜,之上因为……

有严重洁癖和自恋情结的它觉得这瘴气……很脏,会将它漂亮的宝贝羽毛弄脏。

偏偏它又不能出手打梼杌,于是便只能这般严重丢下面子狼狈躲闪了——于它来说,和宝贝羽毛比起来,面子什么的简直就是浮云啊浮云。

只是这其中缘由梼杌却是不知道的,见这雀儿这狼狈躲闪的模样,顿时眼睛一秘,恶劣性子一起,毫不留情地轰轰接连几个瘴气光球砸了过去,冷哼道:“怕了就赶紧给爷老实交代!”

那小雀儿气得不轻,但又深知自己不能出手打梼杌,恼怒半晌,只好不甘不愿地宣布投降:“好啦好啦,我说就是……”

梼杌这才挑挑眉收了手,一脸嚣张与威胁地看着那雀儿:“你最好实话实说。”

那雀儿见此,愤怒又郁闷,只好扑了扑翅膀,顺了顺自己的宝贝羽毛,这才不情不愿地开口道:“要用你来破小主人的梦魇,并不代表主人就没能力再将你救回来。主人可厉害了,救一个区区的你算什么难事。”

小雀儿想了想,还是没有将那一滴血的真相讲出来,只随口说了个差不多的。它怕眼前这家伙发疯将它的宝贝羽毛弄脏,要知道它是不怕这瘴气,但是它的羽毛若是被这瘴气染上,要弄干净很费劲的。

“……所以,老子被耍了?!”梼杌闻言一下子眼角一抽,黑了脸。那神貅看着无悲无喜淡漠如风,一副众生慈悲的模样,居然耍他?!

“要不用这样的方法,主人怎么能确定你对我们小主人有多少真心。”小雀儿理直气壮地一哼。

“……”闻此,梼杌愤怒青黑的脸色稍稍转好,狭长的眸子眯了眯,“她不阻止爷?”

“主人说,一切皆缘。若你与小主人有缘,她便是阻止了又有何用。若是你与小主人无缘,她不阻止你也不能怎么样。”小雀儿不甘不愿地蹬了蹬小爪子,扫了梼杌一眼道。

梼杌脸色瞬间好了很多,心下对神貅戏耍了自己的恼怒和愤怒一下子消散很多。她到底什么意思他没有多少慧根无法意会,但她不会从中作梗阻止他就好。金貅,他是要定的,少了神貅这个强大的阻力,他无疑会轻松很多。

“那金儿的梦魇破了?!”现在,他最在意的是这个。其余的,诸如为什么只有他能破开金貅梦魇之类的疑问,都可以暂时放一放先。

“那是自然。”一个鄙视的眼神扫过来,意思是你在说废话吗?

“她在哪?”对于金貅的在意让梼杌忽略了小雀儿欠揍的眼神,只是眼睛一亮,急急地起身就要去找人。

“……跟我来吧。”小雀儿觉得梼杌这幅春光灿烂的模样实在很碍眼,但是碍于神貅的命令,它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带着胳膊已经完全好了的梼杌去见金貅。

梼杌神色一喜,大步跟上去。

他好想见见她,在这自己以为的死而复生之际。

*****

金貅早已经醒来,那困扰她千年的梦魇已破,那因为逆天破梦而出所受的反噬伤害也已在神貅的治疗下痊愈。

梼杌见到金貅的时候,她正与兰纠与古月三人成桌,眯着眼睛晒着许久未曾感受到的阳光,一手金元宝一手金镯子吃得开心,满脸惬意。

见到他大步朝走来,金貅神色一动。视线扫过他已经完好无缺的右臂,她眸子闪了闪,露出一个一如往常那般慵懒而又随意的笑容:“小白,你的右手可都好使了?”

语气清淡关切,有着长辈对晚辈的关怀。

梼杌轻轻皱眉,大步走来,硬是蹭在金貅身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双眼毫不掩饰自己的轻易,直接而赤/裸地看着她:“嗯。你的梦魇破了?”

金貅眼中闪过一抹复杂和孤疑,轻笑:“是的,为师要多谢小白呢。”

和梼杌一样,她也对只有梼杌能帮她解开这个梦魇这一点很是疑惑,但问母亲神貅,她却只是高深一笑,摸了摸她的头说“因果,因缘。”

她不懂,心下却生出一种很怪很怪却又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又问兰纠与古月,他们却一个望天不语,一个媚笑乱语,叫她心下愈发感到诡异。

“你我何须言谢。”梼杌霸道而强势地扫她一眼,眼中的情意越发深刻。

金貅转头,懒懒浅笑:“嗯,自然是不用的,小白对为师一番孝心,为师自然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