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啊,搬家断网两天,才按上网线,今儿双更,明儿双更,就算补齐了。

三十七回

张海要是一个头八个大,刘汉斌一个头就得十六个大,这次行动,刘汉斌虽然没亲自带队,那也是在队里坐镇,等着好消息呢,好消息是有,可不好的消息也一块儿来了,其实也不能全算坏事儿。

要说西子这姑娘,刘汉斌着意观察了些日子,对自己当初的决定深以为然,别看胳膊腿儿挺细,长的也白嫩,可抓起小偷来真是不含糊,利落 ,干脆,而且,属于那种不拍马邀功的蔫干事的。

怎么说,刘汉斌瞧着西子,总觉得有那么点惺惺相惜的感觉,现如今的社会,这样的姑娘可不多了。

张海在反扒组这一亩三分地儿也呆了好几年了,干出的成绩也算亮眼,眼瞅着明年就的升升,不是弄个副队,就得直接进分局刑侦科,这反扒组可就群龙无首了。

下面那几个,提谁上来都挑不起这摊子,反扒组说简单,内部工作挺复杂,那几块料又被张海带的挺刁,要是来个外人真不见得行,反扒组就认一样,有本事,能干事,身手还得行,说白了,就得服众,所以这个组长不好当。

西子虽刚来,可那本事是没挑,日子不长,可把那几个都弄的心里挺服气,要学历有学历,要资历有资历,再锻炼一年,提个反扒组组长也不在话下,尤其这一功立下来,为了明年升职更打下了基础,所以说,是件坏事,可也有好的一面,命没事,流的血也没啥。

他想的挺好,可就不知道,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西子流点儿血是没啥,可有在乎的,胡军那看的重,平常媳妇儿的头发,都恨不得挨着数数,这忽然大腿上出来个血窟窿,那心还不得疼死。

胡军要是疼了,这雷直接拍下来,可就得有人扛,第一个抗雷的就是刘汉斌,跑不了。

作为直属的顶头领导,刘汉斌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也这么寸劲儿,胡军前面小跑着到了手术楼层,刘汉斌也刚转过来,两人走了个一前一后。

胡军那一脑门子汗,都不知道是凉的热的了,心里一阵紧,一阵缩,就跟七八条细线捆着吊着一样,说不出多难过。

虽说胡军在交管局任职,那是他图交管局的位子闲,可不代表不知道公安局里这点事儿,出任务,围剿能受什么伤?尤其是小偷,说白了吧!就是你再牛的盗窃分子,想伤着他媳妇儿也真不容易。

他家媳妇儿的底儿,他多少探过,床上的事儿咱不说,单论身手,三五个大老爷们不见得能近的了身,即便近了身,手里有刀子匕首的,伤了,那也是小伤,至于搞这么大动静吗,巴巴的送到手术楼层来。

送到这儿的,那就不是小伤,因此胡军一知道楼层,头皮都发炸,手术室在三楼,等电梯的功夫都没有,三两步就冲了上来,到了地方,看见手术室三个字,胡军极力镇定了镇定,转身面对一看见他,就站起来的三穿警服的。

为首的一个中年男子,微有几分面熟,愣愣看着自己,有点半傻,胡军就没考虑过,他忽然一下子出现,张海没全傻就不错了:“胡…胡局…”

不是一单位,可也是一个系统,平常年节开个什么市局会议,那都在一块儿,张海参加过几回,对于这位年轻的胡副局,他当然认识,没说过话,不是因为人家高傲官僚,而是他张海,实在点儿说,够不上资格。

胡军微微皱眉,抬手指了指手术室:“西子在里面?”

张海刚一点头,胡军扭身走了过去,直接推门就进,被小护士拦住了:“你谁啊?这手术室你不知道啊?瞎闯什么?”

胡军没穿着警服,再加上,你就穿着警服,人小护士也鸟你,你妨碍人家工作了,不过看清了胡军的样貌,小护士倒是客气了点,指了指外面:“家属外面等着”

胡军眉毛一竖:“什么外面?我媳妇儿在里面躺着呢?我得进去…”伸手一扒拉就把小护士扒拉一边,闯了进去。

小护士真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胡军进来,一眼就看了他媳妇儿,他媳妇儿就躺在那边手术床上,无影灯下,大腿那个血乎流烂的样儿,当时那眼泪都差点下来…

叮当一声,大夫从那片血乎流烂里取出弹壳,放在助手递过来的托盘上,西子微一扭脸,正好看见闯进来的胡军,小脸儿白的都没血色了,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怕…

西子是半身麻,其实就是大腿上挨了一枪,也没别的事儿,当时进手术室的时候,张海问她家属的电话,胡军的电话脱口就说了出来,连犹豫都没犹豫,而躺在手术台上,就算知道生命没有危险,可耳边听着叮叮当当手术钳子的声响儿,还有冰冷的四壁,跟头顶入目的无影灯,心里还是觉得有点无依无靠的。

毕竟是女人啊!强撑着的坚强,再看见最亲的人那一刻,西子自己都能清晰感觉到,自己心里那座貌似坚固厚重的城墙,轰隆一声就塌了,瞬间就无影无踪,连点砖头瓦块儿都没留下。

胡军眼里□裸写着疼,心疼,那种疼,仿佛感同身受,这一刻的胡军,西子一辈子都没忘记,穿的什么衣服都不记得了,可西子记住了他眼里的心疼,这一刻,西子真觉得,胡军是拿她当媳妇儿了,正儿八经过一辈子疼一辈子的媳妇儿。

胡军眼里根本就看不到其他人了,就剩下她媳妇儿那张惨白惨白的小脸儿,跟可怜兮兮望着他的眼睛,其实可怜兮兮,也就是胡军这样儿理解,旁人看了也就是一般的眼神,胡军是情景带入太过,属于太在乎,因此产生了一面倒的幻觉。

本来胡军想的是,一见面,西子这丫头要是好好的,他就先狠狠数落她一顿,让他担惊受怕,让他吓的心脏差点跳出来,这一路开车,好几次都差点撞上隔离带,可没想到,见了面是这种情况下,心疼都顾不得了,哪儿还记得算账。

几步过去,扶着他媳妇儿的头发,低低的道:“不疼啊!不疼…马上就好了,再忍一会儿,再忍一会儿就好了…”温柔的都不像个大老爷们了。

也巧了,给西子做手术的大夫正是外科权威主任,以往公安局每年的联欢会上见过胡军一次,胡军这一冲进来,一打眼,他就认出来了,毕竟这么年轻的副局不多见,而且除去官职,这男人的确很帅,那种人中之龙的帅。

见过一次,能忘了还真不易,倒是没想到,这个中枪的小警察跟胡局是两口子,真令人意外,意外之余,主治大夫对进来要阻止胡军的小护士微微点点头,小护士才退了出去,退出的一瞬,瞥了眼那个弯着腰,不断呼噜他媳妇儿头发的男人,不禁羡慕起来。

大夫利落的缝合,缝合完毕,看见边上胡局那样儿,露在外面的一双眼,都不禁满含笑意,这种时候,职位地位仿佛都成了浮云,他就是一个最平常的男人,真没想到花名遍天下的胡局,竟然是个爱妻好男人,可见传言离谱不可信。

从手术室推出来,一路到病房,胡军都弯着腰跟着,一步不落跟他媳妇儿说话儿,说的啥?其实也没实在内容,翻来覆去就那几句:

“疼不疼,不疼啊!疼吗?媳妇儿,媳妇儿不疼啊…”

一边的举着输液瓶子的小护士,嘴角都忍不住翘了翘,真是个疼媳妇儿的男人。西子一开始那点孤苦无依的感觉,没来得及砸吧出滋味,就被胡军赶了一干二净,这男人真唠叨,唠叨的耳朵边上,来来去去就听见几个字:“疼不疼,疼不疼…”

不厌其烦,反反复复,自问自答…西子忽然觉得,这男人挺可爱,认识这么久,夫妻都做了几个月,西子竟然觉得胡军可爱了…

进了病房,两个助手上来要搭着西子换床,胡军一瞪眼,俩助手手伸出又缩了回去,胡军伸手想抱西子,可手碰到那条伤腿,真就有点不敢下手了,是怕他媳妇儿疼。

西子半坐起来:“胡军我不疼,真的,麻药还没过呢,你抱我过去就行”

她说不疼,胡军不信,这丫头是个嘴最硬的,刀扛脖子上,都不见得能哼一声的主儿,最后还是那边的小护士提议,两人平抬着西子的腿,胡军抱着慢慢移挪了过去。

把西子挪到病床上,胡军出了一头汗,汗出的一颗颗的,病房里是中央空调,不可能热,西子伸手抹了抹他额头的汗:“我没事,真的…”

胡军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抱着他媳妇儿的脑袋,认认真真的说:“媳妇儿,咱以后能不能别吓我,你家老公不禁吓,再吓几次,说不准就英年早逝了”

西子扯开嘴角,笑了一声:“就知道贫…”

说着话声儿有点小,大约是镇定剂的药量上来,眨了眨眼,眼瞅着就要睡着了,睡之前还不忘扭头跟胡军说了一句:“不许为难别人,尤其我的同事跟领导,不然,跟你没完…”

三十八回

没完才好,胡军心话说,我就怕你跟我有完,胡军顺了顺西子额边的碎发,俯头一个轻吻落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端详着西子的睡颜,好久才站起来,扭身出去,他一站起来的功夫,刚才脸上的温柔劲儿,那是一分都不剩了。

胡军一出来,就看见张海跟刘汉斌跟罚站似的站在外面,一左一右跟俩门神一样。刘汉斌这大半天真没少流汗,他哪儿能想到,西子跟胡局有关联呢,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俩人。

说句心里话,人西子多好的姑娘,漂亮,英气,正直,果敢,踏实的干工作,丝毫没有时下女孩儿的浮躁,身上的闪光点儿忒多,可胡局呢?不是他亵渎领导,那真是有名的花花公子,不是身上这身警服限制着,还不知道玩哪儿去呢。

也莫怪,人生下来就是这个命,能力也不差,面相又好,女人能不跟马蜂似的往上扑吗,要是他,没准比他还过,男人吗?事业,美人,一辈子就图这两样,可没听见说胡局娶了媳妇儿啊!

再说,以胡家的名望地位,这娶媳妇儿可是件大事,怎么蔫不出溜的就办了?刘汉斌前半截始终怀疑着,后半截,越想这事越觉得自己左了,他看着都好的姑娘,胡局也是男的,肯定也瞅着西子好呗,娶回家去,也不新鲜。

至于没张扬,听说那位胡首长历来低调,只是胡家这一低调,他如今可咋收场,自己都四十多了,再熬也上不去了,可张海才起步,要是胡局迁怒,以后这前程真难说…

在外面一个劲儿的叮嘱张海,一会儿胡局出来,说什么都听着,咱一副认错良好的态度,胡局就是再发火,也不至于咋的…

叮嘱好了,就在这儿等着,主意定了,可心里依旧挺忐忑:“胡局…”

两人唰敬了个礼,胡军黑着脸瞥了两人一眼,一个字没说,直接往那边安全楼梯那儿走了,两人互相看了看,不禁摇头苦笑,跟在后面。

胡军等着两人进了安全楼梯,一挥手关上楼梯的大门,开始发难:“刑侦十七队和着就我媳妇儿一人是不?你们这帮大老爷们都是吃干饭的,这么危险的任务,让一女的冲前面去,我都替你们害臊,妇女儿童得照顾,这都不知道啊!”

“报告胡局,西子同志的身手在十七队那是头一份的,以前又是武警出身…”

没等刘汉斌解释完,就被胡军打断:“别跟我整这套,刘队,你也别叫我胡局,咱现在不是上下级关系,我就是以一个家属的身份,对我不明白的事儿,质询一下领导,这不为过吧!”

“不为过,不为过…”

刘汉斌嘴里说着,心里话儿,你要不是局长,就一家属,敢跟我这么说话,老子早不伺候了。“还有你…”胡军盯着张海:“你们反扒组都是男的,就我媳妇儿一女的,怎么就什么事儿都让个女的上呢?你们都是摆设啊!”

张海这人耿直,比刘汉斌还在以上,虽说心里也愧的慌,可到了现在,也觉得自己的决定没错,当时那种情况,得亏是西子追过去,要是别人,没准那盗窃集团的头子就跑了,那这小半年布线抓捕,可就全落空了。

因此,脊背一挺:“报告胡局,在我眼里,男女没有分别,我看重的是实力,西子同志的实力,在队里都是拔尖的,这样的人才,不能浪费”

“不能浪费?”胡军抿紧了嘴唇:“不能浪费,你就让我媳妇儿去送死?要是你媳妇儿,你乐意啊!”

这胡搅蛮缠的劲儿,把张海跟刘汉斌给问的张口结舌,当警察还就不怕硬茬口,可胡军这样儿,站在家属位置上,脑袋上还顶着局长的帽子,真难办,轻重不得。

不过,胡军这通数落,到让刘汉斌找到了胡军的软肋,那就是病房里躺着的西子,如果不是把媳妇儿疼到心炕里,以胡局的为人,真不至于发这么大火,连最基本的场面话都不说了,还有,刚才看他那样儿,一来了直接就闯进了手术室里去,可见西子对他的重要性。

想到此,刘汉斌忙说:“当初西子同志来队里报道的时候,我是考虑她是个女同志,想让她负责个内勤工作的,轻松,没危险,可西子说了,来刑侦大队就不是为了图安逸,主动要求进了反扒组,而且短短时间就干出了亮眼的成绩,我觉得,以西子的能力,进市局重案组最都没问题,在我这儿都大材小用了。”

胡军瞪了他一眼,这老家伙油滑,表面上是夸他家媳妇儿呢,那下面的话就是说,在我这儿还算安全的,要是进了重案组,你就担惊受怕去吧!

胡军当然比这两人还了解他媳妇儿,那丫头就是个不要命的傻丫头,脑子里就一根弦儿,一门心思保家卫国,打击罪犯,就不为他想想,她要是有个好歹,他怎么办?没出事的时候,他能宠着她,这出了事,就不能再由着她了,得想法给她安排在让他放心的地方。

眼前这两人,说真的,虽然让西子光荣负伤,可胡军对这俩人还挺佩服,是个爷们,在他面前,腰板依旧挺得笔直,硬气,怪不得能赏识他媳妇儿,三人身上都一个毛病,又臭又硬。

搁以前,胡军说不准真使唤什么阴损招儿,如今,他就稀罕这样的,最主要,他家媳妇儿这伤虽吓人,认真说,也就算皮肉伤,再说他媳妇儿昏睡前,可是严重警告过他了,胡军不怕别的,就怕他媳妇儿跟他分居,这招如今在他身上百试百灵,谁让他没出息呢,就是离不开媳妇儿,因此这俩人算捡了大便宜。

西子是被疼醒的,麻药退了之后,腿上那疼,真有点噬骨钻心的感觉,她一睁开眼就看见胡军,正瞪着大眼一瞬不瞬盯着她看,手里拿着个干毛巾,给她轻轻按额上的汗,见她醒了,就一叠声问:“是不是疼了嗯?我叫大夫来…”

刚伸手要按床头铃,西子抬手抓住他的手,把他的大手紧紧握住,微微摇摇头:“不太疼,真的…就有一点…”

胡军真拿他媳妇儿一点法儿都没有,你跟别人硬气,在自己男人面前逞什么英雄,大腿上那么大个血窟窿,又是开刀又是缝合的,不疼才怪,那张小脸儿白的,都没一点儿血色了,额头上突突往外冒汗珠子。

他媳妇儿什么时候?什么样儿?他还能不知道,这手被她抓着,另一只手已经飞快按了铃:“在我面前不许你忍着,你要叫,要难过,要哭,在我面前,都不用藏着掖着,你得时刻记着,你是我媳妇儿,你自己不心疼自己个,我心疼。”

西子忽然觉得。腿上那一阵阵钻心的疼。仿佛轻了些,这男人这算甜言蜜语吗?不能算吧!但实在贴心,就跟从他心窝里掏出来的一样,西子那颗半冷半热的心,唰一下又热了好几度…

值班大夫来了,开了止痛药,交代好四个小时吃半片,胡军挺絮叨,问了很多,什么这药主要是止疼吗?除了止疼,有没有别的副作用,如果吃了以后还疼怎么办等等…

西子在床上听着,都觉得这男人忒难伺候,人值班的大夫态度却好,一点没不耐烦,挨着个的解释回答。

等大夫走了,胡军倒了半杯水,自己先喝了一口,试试温度正好,才把床摇上来些,他坐在后面,圈抱着他西子,把水送到她嘴边上,伺候她吃了药。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药吃下去,真不怎么疼了,西子依旧靠在胡军怀里,胡军圈着她的腰,头低下,在她耳边轻轻问:“想吃点啥?你晚上还吃饭呢?”

西子摇摇头:“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点儿,不吃饭你这伤口怎么好得了”西子摇摇头,身子向他怀里缩了缩:“胡军,你别出去,我想你陪着我…”

胡军微怔了一下,继而低低笑了两声,亲了他媳妇儿两口:“舍不得我了,是不?”

西子脸红了,却没反驳,这大约是她媳妇儿的极限了,肯承认不想离开他,肯让他陪着她,这丫头啊!胡军那颗心更软了,为了他媳妇儿,让他现在立马去死都乐意,更何况陪着她。

说实话,他也舍不的离开她,这事而真吓着他了,这是中枪在大腿上,要是那枪再偏偏,他家媳妇儿这条小命儿,弄不好就没了,想起来都后怕。

胡军掏出电话,打给虎子,这大半夜的,就他闲着,电话通了,那边有点吵,胡军把手机拿高了点:“虎子,我是胡军…”

“哎呦喂!军哥,这半夜的,您不在家陪嫂子运动,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少贫吧你,你现在赶紧去给我买点粥送公安医院来,要鸽子汤煲的粥,快着点…”

胡军撂了电话,一低头,就看见他家媳妇儿定定望着他,眼底深处有着些许迷茫跟疑惑:“怎么了?媳妇儿,不认识你男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六点还有一更,补齐鸟嘿嘿!!!

三十九回

是不大认识了,从在急诊室看见胡军那一刻,西子就觉得不大认识了,他的霸道,她早就知道,他的强横,是她以前最看不惯的,昨天晚上他闯进手术室那一刻的强横霸道,至今仍然记忆犹新,可意义却不一样了。

那样强横霸道的胡军,令西子陌生,虽陌生,却又那么亲那么近,头一次,西子如此真切的意识到,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患难与共的丈夫。

所以说,以西子的迟钝,胡军同志也挺不容易的。不过,还是那句话,只要下了功夫铁树都能开花,何况西子的小心肝儿,捂热乎了也不难。

他家媳妇儿仰着小脸儿望着他,那模样儿疑惑却也温情脉脉,胡军的手轻轻碰碰她的伤腿:“这儿还疼吗?”西子咬着唇摇摇头:“我们组长呢?”

胡军挑挑眉:“你们领导都回去了。”西子眨眨眼:“他们看见你了?”胡军哧一声乐了:“我这么大人,他们又不是瞎子,当然看得见,你不是还不让我为难他们吗,怎么?又忘了?”

西子这几个小时过的糊里糊涂的,说过什么话,都有点模糊,就是对闯进手术室的胡军记忆深刻。

胡军一看她那样儿,就知道他媳妇儿琢磨什么呢?叹口气道:“媳妇儿,我是你丈夫,这可是法律都承认的,以前你非让我回避,为了你的工作,我也配合了,支持我媳妇儿工作上面,我都能得一个优秀家属奖了,谁家的媳妇儿上去堵枪眼了,跟黄继光似的,我这当家属的连句牢骚都没有,你们领导都感动了,我这样的丈夫,可着全中国也没第二个,你还想藏着我啊!”

那语气说多委屈有多委屈,西子扑哧一声笑了,笑的有点虚弱:“还贫…”

低头半响又抬起来,不放心的找补:“你没难为我的领导,那以后我的工作,你也要继续支持下去。”

“支持,支持…”

胡军嘴里应的比谁都痛快,心里却是九曲十八弯,他不掺和,上面还有他家老爷子太后呢,他媳妇儿他最知道,别看在他面前腰杆子硬,对长辈,那真是连句嘴都不会顶,就知道服从,尤其对他家老爷子,跟刚参军的新兵蛋子一样,结婚这么多日子了,每回见,都跟觐见首长一样,老爷子说句话跟圣旨没两样儿。

因此,这事儿他家老爷子出马一准成,想要孙子不?要孙子就得先把媳妇儿的安全保证了,西子哪知道胡军这些心思,就觉着胡军突然变得深明大义了,以为多少被自己同化了点儿,殊不知,胡军那都修炼多少年了,玩的最好的,就是阳奉阴违。

如今也算总结出点儿经验了,对他媳妇儿就得糊弄,不过他媳妇儿如今这软趴趴的样儿,真比平常招人疼的多…

虎子到的时候,在门外就看见了里面的情景,不是高干病房,就是个小单间,透过门上的玻璃,一下就看见了里头的病床,没看见军哥的表情,就那姿势,坐在病床上,从后面搂着媳妇儿,就能看出来,多心疼。

轻手轻脚,跟抱着个活宝贝一样儿,原先虎子对西子也就表面了解,就表面了解,也知道这嫂子不好惹,那一副扭性子,真够受的。

后来因为表弟跟西子一单位,又受了胡军的托付,时不时从表弟哪儿就能知道点儿事儿,才知道,军哥这媳妇儿可不光性子扭,那是真有本事,也能作事儿的主儿。

虎子觉得,这女人还是得温柔听话点好,跟个金丝雀一样,养在家里,闲的时候逗弄逗弄,像西子这样的,没事就往前冲,比老爷们还能,女人都跟西子这样了,他们大老爷们的脸儿往那儿摆,真亏了军哥这么个人,没把媳妇儿扳过来,还让媳妇儿给屡直了。

可此时,从外面见着这样的情景,不知怎的,虎子心里忽然就涌上股子莫名的羡慕来,这心窝子里有个疼着惦着的人,好像也不赖。

抬手轻轻敲了敲门,胡军抬头招招手,虎子推门进来,胡军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指了指边上床头的柜子,小声道:“放这儿吧!”

虎子把保温杯放在床头柜上,回头,就见军哥那小心的样儿,把睡着了的媳妇儿,缓缓缓缓的放在床上,拉上被子盖上半身,小心不碰到伤腿,微微调整了一下媳妇儿的枕头,看了看架子上的吊水,还半瓶呢,站起来冲虎子示意,两人才出去了。

到了楼梯口的吸烟室里头说话儿,大半夜了,这里一人没有,虎子抽出烟递过来,胡军接过,点着吸了一口。

虎子疑惑的问:“怎么没进高干病房?军哥要是不好出面,我来,我一朋友他爸就这儿的副院。”

胡军摆摆手:“得了吧!这单间都是我媳妇儿不知道的,依着她,就住在六人间里,那是公安局的规定,公费医疗,我媳妇儿就是有点小财迷,依着她吧!不折腾了,现如今,我也不舍得再折腾她,那么个大血窟窿得多疼啊,等再好好,出院我们回家养着,就行了。”

胡军伸手拍拍虎子:“这两天哥这儿有事,你就帮着多跑跑,等这事完了,我给你联系几个大活儿,工程上的”

虎子大嘴一咧:“军哥说这个就外道了,咱谁跟谁啊!您不是我哥吗?”

胡军倒是笑了:“原先真没想到,跟小子这有缘份,洗脚房那事儿办的怎么样?”

虎子嘿嘿一笑:“交给我,您就放心吧!那老板娘真挺刁,可她那地方不给劲儿,黄赌毒都占全了,随便捅一样上去,就够她喝一壶的,如今封了地儿,那钱花的跟流水一样,到处拜菩萨,可惜,就不知道,她早吧真佛给得罪了,拜菩萨不顶用。”

胡军叹口气:“得了,差不离就抬抬手,让她过去吧,不违反乱纪,就让她开下去,经了我媳妇儿这事儿,我才真有点信因果报应了,我总觉着,是不是我以前做的虐,最末了都应在我媳妇儿身上,因为老天爷知道,应在我媳妇儿身上,比应我自己身上都让我疼”

“嗤…”

虎子乐了:“军哥,您这是咋了?嫂子就这点小伤,至于您迷信成这样了吗?”“不是迷信,虎子你不知道,你心里要是真搁下一个女人,你就明白了,你恨不得啥都替她扛了,福让她享了,祸你都担了,这才是爷们…”

虎子从医院出来,上车,这一路都琢磨,军哥刚才那样儿,真说不上幸还是不幸,说幸吧!挺纠结,说不幸吧!这么纠结着,却又那么明显的幸福。虎子摇摇头,突然就福灵心至,这难道就是小说电视剧里,见天呼喊着的爱情…

西子这一宿睡的不死,那疼一阵一阵的,止疼药的药性一过,那疼就是想睡都睡不着,她自己倒好还,就是把胡军疼坏了,一晚上找了多少回大夫,弄得后来,西子都不好意思了,到了快天亮的时候,这疼算缓了点,西子才睡了一大觉。

还没醒透,迷迷糊糊就听见她婆婆低声数落胡军的声音儿:“你们小两口真行啊!这么大事儿,就自己扛了,连我们知会都不知会一声,这是没事儿,要是有事儿,你让我怎么跟西子她爹交代,再说,你一个人哪伺候得了,就是不上班,也得休息吧!赶紧回去睡一会儿,我再这儿守着,也方便照顾。”

胡军压低了嗓门道:“妈,您别跟这儿添乱了行不,西子什么样儿,您不知道啊,您在这儿守着,她能好意思?回头一动,那伤得多疼,我一个人能行,她是我媳妇儿,我怎么伺候都应该。”

胡夫人倒是轻笑了一声:“现在倒是知道疼媳妇儿了,当初我让你结婚,跟压着你上刑场一样…”

“西子醒了…”胡总参皱着眉打断两人。西子睁开眼,就看见床边上坐着的公婆,急忙就想起来,这一动牵动了大腿上的伤口,嘶一声,胡军已经先一步,按住她的身子,急的脸红脖子粗的:“瞎动什么,你这腿不想要了?”

西子眨眨眼:“爸妈来了,我想起来”

胡夫人摸摸她的脸:“起来干嘛?你就跟我们亲闺女一样儿,咱一家人,不讲这些虚礼儿,还疼不疼?想吃点什么?我让阿姨给你煲了鸽子汤,一会儿都喝了,对伤口好…”

余光见胡军一个劲儿的冲她们老两口使眼色,不禁瞪了他一眼,有几分好笑道:“得了,知道了,我们现在就走…”

低头缕缕西子耳边的头发:“妈明天再来,给你炖点乌鸡汤好好补补。”

胡总参也难得露出个笑意:“有什么事就告诉胡军,工作上的事儿,你就别管了,爸帮你处理好。”

西子一愣,急忙表明立场:“爸,我喜欢现在的工作”胡总参略沉吟,郑重点点头,跟胡夫人转身出去了。

胡军从卫生间打了温水过来,发现西子脸通红,有点不对劲儿,急忙摸了摸她的额头,西子头一偏躲开了,挣扎着想起来,胡军眉头一竖:“你想干嘛?”

西子脸更红,低着头,唇抿着,就是不说话,把胡军急的,刚要再问,突然就回过味儿来,低声凑到西子耳头边上:“想去厕所?”

四十回

西子有点害臊,自己都觉得矫情,可就是放不开。胡军牵起嘴角笑了笑,从床下拿了尿盆出来,本来手术后该下尿管的,胡军怕他媳妇儿疼,没让,反正他在呢,也用不着。

知道他家媳妇儿脸皮薄,一手圈着西子的腰,轻轻一提,一手把尿盆从被子下面塞了进去,西子的脖子都红了,可也没招儿,这生理问题不解决,不得憋死。

淅淅沥沥尿完了,胡军把尿盆抽出来,还不忘抽了张纸巾,伸进去,给媳妇儿擦干净,去卫生间倒了尿盆,洗好了,仍旧拿回来放在床下的架子上,完了,又兑了点热水在刚才的温水盆里,拧了条毛巾,站在床边上。

“媳妇儿咱洗洗脸脸,擦擦身子,昨晚上你出了不少汗,这样舒服点…”

嘴里说着,已经猫下腰,把温热的毛巾给媳妇儿洗脸擦身子,平常看着挺粗的男人,这时候真细致,额头,脸蛋儿,下巴,耳朵后面,脖子底下,跟对待什么艺术品一样,小心翼翼的。

洗完脸又换了水,还不忘过去把门锁上,帘子拉上,给他媳妇儿擦身子,西子上身穿的病号服,宽大的褂子里面是空心的,内衣都被胡军给脱了,怕她箍的慌,因此,此时擦起来倒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