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很酷很帅,还很骚呢。

“今天五个人打他一个,他一点都不怕,真的好厉害。”

桑茵仿佛从桑榆眼里看到了对英雄的崇拜,满脸的匪夷所思。

十六岁的男孩,都这么中二?

打个架就帅翻了酷毙了?

现在桑茵才发觉,她对她这个弟弟,是真的一点都不了解。

她从来都不知道他竟然是个中二少年,还偷偷搞个人崇拜。

桑茵想了想,随后朝桑榆伸手:“手机。”

-

宁静悠远的别墅区,入夜之后,静谧得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

裴辞还没走到家门口,就已经看到半开的窗户,还有从窗户里幽幽散发出的昏黄的亮光。

再走几步,他没任何意外地看到门口停着的私家车。

裴辞脚步顿了顿,随后绕过私家车,走向门口。

裴辞开门进来,看了一眼客厅里坐着的男人,淡淡喊了一声:“小叔。”

沙发上的男人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矜贵高奢,慢慢转过来看裴辞的脸,与裴辞大概有七八分像。

裴景曜放下手上正翻着的杂志,问裴辞:“去哪了?”

“学校。”裴辞随口回答,朝厨房冰箱走去。

裴景曜的眼神黯了黯,说:“学校说你今天请假了。”

裴辞无所谓地应一声:“噢。我是请假了。”

家里并没开太多的灯,裴辞去冰箱里拿可乐,冰箱门关上,整个人也就落入了黑暗之中。

“小叔,”裴辞拉开可乐拉环,在喝之前,笑了声:“你有话就说吧,你也知道我这人最不喜欢拐弯抹角。”

裴景曜的眼尾略向下弯,比起裴辞的张扬,多了点谦雅温和。

他沉声道:“你爷爷很想见你一面,你有空去一趟。”

“不去。”

裴辞声音低了几分,虽然还是有笑意,可是冰冰冷冷的。

“小叔,我早说过了,我不想见他。”

裴景曜无奈:“早就知道劝不动你。”

“那你还来?”裴辞又笑起来,拿着瓶可乐从厨房的黑暗中走向裴景曜这边,“你怎么这么喜欢做无用功。”

裴景曜看了一眼走近的裴辞,脸上表情骤然绷紧。

“脸和衣服怎么回事,又打架了?”

“嗯。”裴辞依然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在沙发上坐下,姿势慵懒。

裴景曜:“你现在这身体还去打架?”

“小叔,我又不是什么绝症病人,别这么夸张好不好。”

“你一定要坐轮椅了才知道严重性?”

“那就坐呗,反正你有的是钱,养得起我。”

裴辞这吊儿郎当的样,裴景曜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无奈之下,裴景曜严肃命令他:“反正现在,你不能再玩赛车。这一年好好在学校待着,医院那边按时复诊。如果去医院麻烦,我给你找私人医生。”

裴辞不出声,沉默喝着可乐。

过了一会,裴景曜走了。

空荡荡的大别墅,又只剩下了他一个。

裴辞早习惯这种空荡,他放下可乐,走向一边楼梯。

二楼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里,月光从窗户倾泻进来,清辉落在摆列整齐的奖杯上,亮得有些刺眼。

这一整排的奖杯,就是裴辞所有的过去。

柏油赛道上摩托的驰骋,轰隆声和观众的欢呼声,交织在一块,仿佛还在昨天。

可惜,十二岁年少成名,如今只能止步。

裴辞觉得,这还真的挺像一个笑话的。

他的眸光一一扫过柜子上的奖杯,随后关上门,转动钥匙。

锁了门之后,他拿着钥匙走向走廊另一边的窗户,打开窗,把钥匙丢了出去。

钥匙落在了哪,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总之这一切,都跟他再无关系。

裴辞走回自己房间,脱下衣服准备洗澡。

脏了的校服被他丢至脚边,脱裤子前,他掏了一下裤兜。

手机拿出来,屏幕上显示有几条未读微信。

裴辞点开看,刚刚的低落心情,突然一下子无影踪。

这回,他是真的发自内心地笑了。

他收到的是桑榆的微信,但是是桑茵发的。

【我就跟你说几句话,不许回,当没看到。】

【我看过你的病历,你要按时来医院。】

【我弟好像很崇拜你,你别带坏他。】

【以后还是不要打架了。】

【没了。】

裴辞拿着手机看了许久,也听了桑茵的,没有回。

本来今天裴辞并不想去医院,他嫌麻烦。中医的针灸推拿这一类,他也不习惯。

医院和医生都是车队的教练联系的,教练总催他,他就听了一次,去了。

没想到就又碰上了桑茵。

桑茵的声音真的很好认,说话时候虽然清冷冷的,可仔细听,就会发现还带着点女孩特有的软。

下午时候,听到桑茵说的第一句话时,他就猜出来是她。

说来可能不信,桑茵的脸和声音,他足足记了三年。

但是至于是为什么,他就不清楚了。

-

给裴辞发的微信,桑茵是发一句删一句,等手机再回到桑榆手上时,聊天界面空空白白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桑榆傻愣愣的,不知道桑茵拿自己手机到底做了什么。

两人回到家,刚到小超市门口,桑榆立马就被等得着急的爸妈拉着问长问短。

杨素敏见自己儿子这灰头土脸的样,心疼的不行。

爸爸桑淮也着急上火了一番:“怎么会有这样的学生,这简直就跟抢劫一样嘛!”

“就是,还好没事。”杨素敏也跟着说,随后又责怪桑茵:“小茵,你就不该把钱给你弟弟。出了事你就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们,怎么能等事情完了才告诉我们呢。”

桑茵无辜地说:“我还不是怕你们像现在这样。都没事了还急得跟出了大事一样。”

杨素敏:“这可不就是大事吗!”

桑淮:“对了,那几个职高学生怎么处理的?”

“拘留吧,估计也就待个一天两天的。”桑茵说着,见自己爸妈还围着桑榆,就图清净地把他们都赶回了楼上。

她替爸爸接下了看店的活,在收银台前坐着。

一中走读的学生比较多,到了晚自习下课的点,小超市会有一段营业高峰期。

有学生陆陆续续进来,桑茵放下手机帮他们扫码结账。

高中生都是青春洋溢的,三三两两一块进来一块走,有的安静有的打闹。

桑茵看着这样的他们,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裴辞的身影来。

他今天穿校服的样子,还挺好看的。

他在学校里,应该挺受女孩子欢迎的吧。

长得好,又骚话一大把。

说不定天天撩女孩,根本就没有在好好读书。

想到这,桑茵心底隐约生出一点酸意,跟吃了个柠檬一样。

特别酸涩,特别奇怪。

☆、初初见你(7)

07

十一假期前几天,下了一场大雨。

秋雨带来的,是陡然下降的温度。

桑茵有些厚衣服还放在学校,今天正好轮休,她就回了一趟学校。

她读的是针推专业,现在大五,实习期。

因为分配实习的中医院离家很近,她就干脆回了家住,大概有两个月没回宿舍了。

放假前夕的中医药大学,比平时冷清不少。

前往宿舍楼的路上,路两旁的银杏树被昨夜大雨洗礼,落了不少叶子,泛黄落叶堆在路旁,雨停了雨水没干,落叶和道路都湿漉漉的。

桑茵与几个推着行李箱放假回家的学生擦肩而过,要走到女生宿舍楼前时,听到有人叫自己。

“桑茵——”

桑茵回头,看到的是一个身形偏瘦的男生,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蓝灰的格子衬衫。

她认识他,易轲,比她大一届的同系师兄,现在正留校读研。

他们平时并不熟,以前跟室友出去时,室友安娜有时会叫上他。

易轲小跑至桑茵身前,气有点没喘匀。他平复一下呼吸,冲桑茵笑笑:“好久不见啊,桑茵师妹。”

桑茵礼貌地笑一下:“是啊,好久没见到师兄了 。”

易轲挠挠头,脸有点红。

“那个……你现在回宿舍?”

桑茵点头:“嗯。”

突然她想起什么,问:“师兄是来找安娜的吗?”

“不是不是,”易轲连忙摆手,极力撇清关系,“我不找安娜,我……找你。”

桑茵:?

易轲紧张地咽咽口水,好像连手都不知该往哪放。

他直视着桑茵,脸比刚才更红。

“我听说你今天回来,就特意过来等你。那个……就是……你不是马上要毕业了吗,这是最后一年,所以我就想……就是……”

桑茵半天没听懂易轲到底想说什么。

她不明白地蹙起眉头,问:“师兄,你想说什么?”

“我——我想请你吃顿饭,或者看个电影——”

易轲鼓起勇气说完,空气突然静谧下来。

桑茵好像明白易轲是什么意思了。

她没太大情绪波动地说:“师兄,你不是在和安娜谈恋爱吗,你应该请她吃饭请她看电影吧。”

易轲立马着急起来:“不是不是,我和她不是那种关系——我一直喜欢的是你,从你大一开始——”

“我不知道怎么接近你,所以就找安娜帮忙,我和安娜绝对没有任何关系——”

桑茵静静地听易轲说着,过了会,她说:“师兄对不起,不管你和安娜什么关系,我都只把你当做同系的一个师兄,并没有别的感觉。”

“桑茵——”

“我先回宿舍了,师兄再见。”

桑茵转头进了宿舍楼,留下易轲傻愣地站在原地。

而后他变了一张脸似的,眼眸冷下来,攥紧双手,手指骨节白的可怕。

进了宿舍楼的桑茵,被易轲这一通告白弄的莫名其妙。

她一直以为易轲和室友安娜是男女朋友,因为有时出去吃饭,安娜都会叫上易轲。

平时在宿舍里,安娜也会经常提到他。

所以,其实是她一直误会了?

搞不明白的桑榆走上五楼,拿钥匙开了宿舍门。

马上要放长假,宿舍里其他室友都走了,只有安娜还在。

在整理行李的安娜见桑茵回来了,开口就问:“你回来了啊,见到易轲师兄了吗?”

“嗯,”桑茵应一声,问:“是你告诉他我今天会回来的?”

“对啊,怎么了?”

“噢……没什么。”

桑茵走去自己柜子那,打开柜门找厚的衣服。

安娜在原地待了一会,跟上来悄悄问:“师兄是不是约你吃饭了?你答应了吗?”

桑茵停顿一下,看向安娜:“他不是你男朋友?”

安娜惊呼起来:“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他怎么可能是我男朋友!”

安娜的反应,让桑茵有点不大舒服。

因为她对易轲的嫌弃溢于言表。

安娜发觉自己有些夸张了,连忙收敛一下表情,笑呵呵地对桑茵说:“易轲师兄喜欢的一直是你,就是没勇气表白。他还挺好的,虽然模样算不上帅,可是成绩好啊,现在读研,以后肯定很有前途。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他。”

“我对他没什么兴趣。而且,”桑茵顿一下,“我一直以为你和他在谈恋爱。”

“没有没有,这个真的是你误会了。不过易轲师兄这样的你都看不上,你还想找什么样的啊,你看我们宿舍,大学都第五年了,就你还没有谈过恋爱。”

“我没谈恋爱很奇怪吗?”

“奇怪啊,追你的人也不少,你一个都没看上。你是不是眼光太高了?”

桑茵的脾气不算差,跟安娜平时就是普通室友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可是这会,安娜说的话,让桑茵怎么听都别扭。

她抿抿唇,笑了一下:“既然你说易轲师兄好,你怎么不跟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