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免问:“怎么不说话?”

裴辞重新再开口,声音却有点低哑。

“姐姐,我觉得你是在勾.引我。”

“?什么?”

“你是不是衣服都没干,所以,就只穿了‘一件’?”

“???”

桑茵低头看一下身上的睡衣。

看到凸.起的两点后,她立马双臂怀胸,脸唰得红了。

“你往哪看呢?!”

裴辞无辜:“是你调的角度,我正好看到啊。”

桑茵:“……”

好像是她自己调的角度……

桑茵赶紧把手机平放,留给裴辞的就只有亮着灯的天花板。

“姐姐,你刚刚这样……是算有反应吗?”

“什么反应!!!那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我不懂。”

桑茵沉默几秒,随后大喊:“裴辞,你跟我装什么傻呢?”

“我真的不懂啊。”裴辞又开始装无辜装单纯。

“……”

桑茵直接拿过手机,摁了挂断。

一下子归于安静,桑茵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

真是令人尴尬的点啊……

再也不敢不穿内衣了quq

☆、深深吻你(2)

44

连绵了一个来月的春雨, 在这天夜里突然停了。

凌晨时分, 天还灰暗着,桑茵接到江早早的电话。

她迷迷糊糊接起来,满脸困倦。

“怎么了……”

“小茵, ”江早早像是站在一个很空旷的地方, 声音都好似带着回音, “裴辞的爷爷……过世了……”

猝不及防的惊愕, 桑茵半天没回过神。

“什么时候的事?”

“两点多的时候, 现在大家都在忙他的身后事。”

窗外的雨确实是已经停了。

春天是真的要来了。

可是有些人, 却等不到新一年的春暖花开。

桑茵想起一个多月前的那一面,那个老人孱弱地靠在病床上,说话却清晰富有条理。

原来, 那是他们唯一的一面啊。

跟江早早通完话后, 桑茵就立刻打电话给裴辞。

电话没响两声,就被接起。

好像接电话的人,一直没睡。

“姐姐。”裴辞略带疲倦的声音传来。

桑茵咬咬下唇,试探地问:“你知道了?”

停顿一下,裴辞说:“你也知道了。”

桑茵:“是早早刚刚跟我说的。”

裴辞:“我是小叔。”

桑茵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看不见裴辞,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模样。

以往提起爷爷,他都会暴躁, 生气,可是现在,竟然异常的平静。

是因为……爷爷已经走了吗?

桑茵不知道,也不敢随便再开口提“爷爷”, 她怕裴辞还是不喜欢。

可两人相互安静好久后,桑茵听到裴辞说:“很奇怪,明明恨了很久,以前也巴不得他赶紧死,现在知道他死了,我却没想象中的开心。”

反而像心脏被狠狠剜走一块,空落落的。

桑茵握紧手机,想了一会后,问:“你要回来送送他吗?”

裴辞沉默,桑茵也没再继续说。

又是好长一阵的安静。

而后,裴辞出声:“我应该没有做错吧,他害我爸妈早逝,我恨他,不见他,连最后一面也不见……”

他好像陷入了自我怀疑,声音响在这夜里,听上去有那么些脆弱。

“我应该……没做错吧?”

“裴辞……”

“姐姐,我没事。我只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桑茵的心揪得疼,她恨不得自己能立刻出现在裴辞身边。

可她现在,却什么都做不了。

-

裴老爷子的追悼会,在离世的第二天举办。

裴辞没回来。

这一天,桑茵在中医院忙,前一个月连绵的春雨让不少老人受了湿气,有风湿的老年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舒服。

桑茵忙了一早上,等中午休息的时候,她才看到江早早发的微信。

江早早说,很多裴家的亲朋好友都问裴景曜,裴辞为什么不在。

也有很多人在背地里说裴辞狠心,更说他没良心。

看着这些评价,桑茵心里很不好受。

想着现在一个人在G市的裴辞,想着他独自受着心内的煎熬,桑茵就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人狠狠掐住。

很担心,也很心疼。

或许……还是得需要个人在他身边吧。

桑茵去办公室的橱窗上确认排班表,然后跟小优调了班,空出两天休息日。

小优看桑茵在认真摆弄手机,她凑过去看了一眼,有点意外:“飞机票?你要去G市?”

“嗯。”

“就两天时间?”

“我待会去跟主任请个假,看能不能多请两天。”

桑茵平时不怎么调班和请假,除非有事。

所以小优就问:“你怎么突然要去G市了,好远啊,是去那里玩吗?”

“不是。”桑茵在手机的付款界面确定好身份和航班信息,然后按了确定。买好明早去G市的飞机票后,她才把刚刚的话补完:“去见男朋友。”

去见他,去找他。

这样的时候,应该陪在他身边。

其实……早该这么做了。

午休过后,又是一个繁忙的下午。

桑茵不知经手多少个来针灸的大妈大爷,等送完最后一个病患,她也到了下班时间。

停了两天的雨,突然又开始下起来。

换衣服下班的小优嘟嘟囔囔着:“怎么又下雨啊,好烦啊,好不容易晚上想去约会的。”

“这下起来,可能又要好几天才会停了。”桑茵无奈地叹气,想着家里衣服又要晒不干。

杨素敏今早还把家里被套都换下来洗了。

估计这会肯定也在家对着这场雨发愁。

细雨绵绵,没多久就开始淅沥。

夜色降临。

城市亮起点点光亮,在这场雨雾中朦胧。

郊区墓地,摆满鲜花的暗色大理石墓碑前,站着一个身形瘦削的年轻男人,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

他没撑伞,身上黑色的西服已经被雨水打湿,额前刘海也被淋的,分成一缕一缕。

雨水顺着刘海发丝滴落下来,落到眼睫上,他颤了颤睫毛。

裴辞独身站着,望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

照片里的老人,眉眼之间都仿佛还是当年的决绝狠心。

“我不会认你们的,你们给我滚出裴家!”

“你以为你生个儿子,就能上位就能当我裴家的儿媳?!你别痴心妄想!!!”

“别叫我爷爷!我没有你这种来历不明的孙子!”

……

……

年幼时,裴老爷子说过的那些话,此刻在裴辞耳边晃。

仿佛就是昨天刚说的一样。

那时他就是个半大的孩子,从记事开始,对爷爷的印象,就是这般。

很小的时候,他还会哭着喊“爷爷”,可是被推开的次数多了,他也学会了狠心,也学会了恨。

可恨了这么多年,现在,却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恨了。

裴辞面无表情地看着裴老爷子的遗照,过了好久,才微微哂了一下。

“遗憾吗?后悔吗?你闭眼之前,我都没原谅你呢。”

没人回答裴辞,回答他的,只有越来越大的雨声。

“所以你当初,到底为什么这么狠心。家庭出身就那样重要么。没有背景的人,要当你儿媳妇,在你眼里就是为了钱么。”

“你走了也好,到了地下,也有机会跟我妈道歉。”

说到这,他的声音稍稍低了一些。

他闭闭眼,仿佛是与自己妥协。

“现在来看你,你也别再有遗憾。就这样吧,走好。”

夜色之中,裴辞转身,缓缓离开。

身后的墓碑越来越远,墓碑上的黑白照片,被雨水洗礼着,越来越模糊。

-

桑茵家里。

杨素敏念叨了一晚上被套晒不干,桑茵帮她从柜子里找旧的被套,说:“反正差不多干了,实在不行,就用吹风机吹吹干。”

“那可不行,这样盖了湿气重,会生病的。”杨素敏对这种事格外上心,顺带着教导桑茵:“你以后要是成家了,可得注意。”

“……”

桑茵小声地答了句:“什么成家啊,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杨素敏小眼神递过来,嘴角上扬着:“你当你妈什么都不知道呢?”

“……”

“你跟你男朋友谈了应该也有段时间了吧?差不多了,就可以带回来给我们见见。等你毕业,工作落实了,也就可以结婚了。”

“……”

“林阿姨你晓得吧,上个月抱孙子了,哎哟,她那小孙子,模样可真俊俏。”

桑茵实在听不下去,说:“妈,这事你还是别想了。我没打算那么早要孩子。”

“那可不行,你现在年轻体壮,是生孩子的绝佳时期。”杨素敏开始拿自己当例子,“我生你那会,正年轻,生完了还能下地干活。但是生你弟弟就不行了,年纪上去了,可遭罪了。”

桑茵觉得自己得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她翻出一个绣花被套,看起来上了些年头,她抱着对杨素敏说:“我回房间套被子。”

“对了,”桑茵又顿顿脚步,“我明天要出远门,可能有几天不会回家。”

“出远门?去哪?”

“嗯……医院有实习交流,派我去G市。”

桑茵扯了个谎。

她不敢跟杨素敏说实话,毕竟女孩子大老远去找男朋友,家长心里会担心。

杨素敏也没多想,只问:“就你一个人?”

“还有其他几个同学。”

“男的女的?”

“男女都有。”

“行,你自己出门注意点安全,别到处乱跑,到了跟爸妈说一声。”杨素敏继续忙活手上的活,一点都没注意到桑茵飘忽的小眼神。

桑茵抱着被套走出房间,没人了才悄悄呼气。

什么时候说谎都能不眨眼了……

还好她妈没怀疑。

这时,上完晚自习的桑榆推开家门进来,身上校服都湿了。

桑茵见着了,问:“没带伞啊你?淋成这样。”

桑榆在玄关换鞋,应了声:“没带。反正就几步路。”

桑茵也不说什么,转头往自己房间走,没想到桑榆喊了自己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