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种人当初怎么招进来的”

“作为丧属本来就够悲痛的了,你还损坏逝者的遗体,不是给我们的心上捅刀子吗”

米果的心直线下沉,身体也情不自禁颤抖起来,她就像是一只被晾在沙滩上的鱼,濒临死亡的边缘,却无力自救。

打电话给丧属,主动替秀娜姐承担失误,不是她想当圣母或是烂好人,更不想让秀娜姐感激她。她只是深深明白一个道理,做人不能昧了良心,这是米爸爸的口头禅,也是她从小到大耳濡目染接受到的家庭教育。

遗体整容归根到底不是神话,而是一门实实在在的技术。但凡是技术都会有失误的时候,就连郭台庄,她的师父,也偶尔会在工作中犯一些小错。

只是这次,秀娜姐的失误实在是无法掩饰,她就算尽力弥补了,可还是过不了心上的那道坎儿。

打电话的时候,她有想过如何应对这些难缠的丧属,可她从来都没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和岳渟川的妈妈见面。

难堪到了极点,也羞辱到了极点。

可她却只能默默承受着。

到了下班时间,三三两两的同事们经过这里都停了下来,其中,就有拨开人群,护在她身前的王秀娜。

“米果,你怎么。。。”神色复杂的秀娜姐,低声询问米果。

米果冲她摇摇头,然后轻轻推开王秀娜,面向那群丧属,深深地躬下腰去,“对不起,我向你们家属道歉,不过,在去找我们领导之前,你们能不能随我先看看你们的老父亲。”

那些人似乎不愿意,米果眉眼疏淡地看了他们一眼,“逝者为大,他是你们最亲的亲人,这种时候,你们不应该表示一下最起码的关心吗”

而不是,只关心着赔偿的数目或是如何羞辱她的人格。

还是那个中年女人先开口,“你这个小姑娘,我没打你就是好的了,你还教训起我们来了你有什么可得意的,整天摸来摸去都是死人,你家里人和你在一起嫌不嫌晦气了”

米果脸色一变,圆圆的小脸上神情异常严肃。

四下里很安静,气氛也变得凝肃。

她大而明亮的眼睛注视着对方,清澈的嗓音,散播在四周每一处阴暗的角落,“我的家人以我为荣我相信,每一位经我手变得美丽体面的逝者,也会向我表示感谢,而不会像有些人一样嫌弃我触碰过他们亲人的遗体。”

那个女人张了张嘴,脸顿时涨得通红。

“我只是一名平凡的遗体整容师,逝者安息、生者慰藉,让两个世界的人都满意是我的职业信仰,我用我的双手、我的智慧,我的辛勤劳动把离开这个世界的人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给予他们一份美好,我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职业,是一个值得社会上每个人去尊重的职业。它不比任何一种高尚的职业差,同样的,我们也不比任何人差”

米果说到这里,外围忽然响起掌声,起初只是几个人的掌声,渐渐的,汇成一片。。

是她的同事们,是他们,一群心灵相通的默默无闻的殡葬工作者,为这个乐观勇敢的小姑娘喝彩鼓掌

米果咬着嘴唇笑了笑,她用手揉了揉发酸发胀的鼻子,对那些丧属说:“我的话说完了,你们是去看望亲人,还是去见我们领导,由你们决定,我不会有任何意见”

第一百五十四章 风波平息

最终,是丧属家里那位年长的,也就是之前接米果电话那位老人的长子发话,说先去看老父亲。

于是,米果便领着他们去停尸间。

走了几步,她忽然停下,对丧属说:“麻烦你们等我一下。”

她脚步匆匆的追上前方路上的一抹身影,“阿姨,请等一下!”

杜宝璋顿步,慢慢转身,面无表情的看着已经在脑后拢起马尾的米果。

“什么事。”

米果眨了眨眼睛,面色泛红地道歉:“对不起,阿姨,让您遇上这样的事情。其实,我是。。”她想解释一下事件的原委,可是杜宝璋完全没有想听下去的意思,直接便打断了她。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一点都不感兴趣,所以,你还是请回吧,别让那些人等着急了,砸了你的饭碗!”杜宝璋望过来的目光里夹带着非常明显的蔑视的成分,米果难过的低下头。

杜宝璋哼了一声,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停下,转头警告说:“我不希望再见到你,也请你离我的儿子远一点。”

等杜宝璋一丝不苟的身影渐渐远去,米果才艰难地挪开视线,语气轻微地说了声,阿姨,再见。

尽管心里早乱成了一团麻,可米果还是打起精神带着几位丧属去看望他们的老父亲。

当停尸房的工作人员拉开柜门,抽出遗体的那一瞬间,她做好了迎接责难和谩骂的准备。

可是。

在一旁等待了大约半分钟的光景,那些言语刻薄的丧属们,却齐齐立在亲人的遗体前,许久都没有发声。

米果只当是人之常情,因为一般人见到故去的亲人,情绪上都会受到不小的冲击。

过了一会儿,传来女人哀哀的抽泣声,然后,其中那位老人的长子,转头,看着米果讶然问道:“哪里受伤了,我一点没看出来!”

米果没等上前指认呢,却看到王秀娜抢先一步,指着冰柜里老人的面部,说:“就是这里,嘴唇下方,是我为您的父亲刮脸时不小心弄破的,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王秀娜又指向米果。

一语既出,四下里顿时安静下来,就连断断续续的哭声,也听不到了。

米果愣了愣,轻声叫:“秀娜姐。”

王秀娜愧惭地看了她一眼,向一头雾水的丧属解释道:“老爷子的遗体确实是我不小心损坏的,以前我犯过错误,怕承担责任,所以请这位技术高超的小米师傅帮忙修补。原本我心存侥幸,试图蒙混过关,逃避责任,可是没想到。。没想到小米师傅竟然主动替我承担了所有的罪责。刚才,她的一番话不仅仅是讲给你们听的,也是讲给我听的。我知道自己错了,真的很对不起,对不起你们,也对不起小米师傅。。你们想怎么惩罚我都没关系,只是,别看轻了遗体整容这个职业,也别看轻了,小米师傅。”

在场的人都低着头,缄默不语。

局面正僵持不下的时候,那位老人的长子开口说话了。

他先是凑近冰柜里安卧的老人,轻轻地叫了声爸,然后起身,冲着立在一起的王秀娜和米果说:“这件事,我替我父亲做主,就这么过去了,我们不会追究你们的过失,也不会向你们的领导揭发这件事。”

“大哥!!”一旁的丧属惊叫道。

他摆摆手,示意弟妹们不要多言。

米果和王秀娜互相望了望,一脸的不可思议。

老人的长子低头,目光眷恋地看了看面目安详,如同生时般和蔼的亲人,说:“我父亲生前就是一位宽宏大度之人,他常常教导我们,宽容是一个人做人的准则,得饶人处且饶人,退一步方能海阔天空。我接到小米师傅的电话,非常焦急,因为我怕受到子女们敬重的老父亲故去之后还不能得到安宁,来之前,我们做了最坏的打算,所以,情绪上难免有些激动,可是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你们竟把我们的父亲安置的那么好,那么的妥帖,你说的面部上的创口,我一点也没看出来,反而,看到我父亲一贯安详温和的睡容。我说不出我此刻内心的感受,但我知道,我必须要把这些话讲出来,代替我的父亲向你们的辛勤付出,表示感谢。谢谢了,小米师傅,还有这位小师傅,你的勇敢也着实令人敬佩!”

王秀娜的眼圈慢慢地红了,她握住米果的手,激动地说:“谢谢您!谢谢!”

丧属里有人拉住老人的长子,“大哥,就这么算了吗?”

“不然呢,你想让咱爸走得不安心?还有,咱爸肌肤敏感,几乎每刮一次胡子都会弄破脸,上了岁数尤其严重,你们都忘了?”他说的一众弟妹纷纷低下了头。

一场风暴就在真诚和理解的沟通之下消弭于无形。

送走通情达理的丧属,米果和王秀娜才真真松了口气。

王秀娜回去拿包,出来的时候,却看到米果还立在大榆树下等她。

“秀娜姐。”米果迎上去,表情不大自然地挽住王秀娜的胳膊。

王秀娜唇角微抿,侧头看了眼有点心事就藏不住的米果,佯装不知,问道:“怎么了?有事想告诉我?”

米果悄悄瞥了王秀娜一眼,吞吞吐吐地说:“我。。我背着你。。偷偷联系丧属。。你。。是不是。。是不是生气了。”

王秀娜心里想笑,可面上却摆出一副生气的表情,“当然了,咱俩都说好了把那件事遮掩过去,你偷偷向丧属告密,不是存心想让我出丑吗?”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秀娜姐!”米果急了,她就怕秀娜姐那么想。

“我是怕我的修补技术不过关,万一。。万一遗体告别仪式那天出什么纰漏,到时候,就完了!当然。。当然也有我个人的原因,我。。我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所以,所以。。。”米果解释道。

王秀娜瞪她一眼,“所以,你才背着我给他们打电话,所以,你才替我担下所有的罪责,是不是?!”

米果低头默认。

王秀娜停下脚步,握住米果的胳膊,轻轻晃了晃,“唉,要我怎么说你好呢。你真是个傻兮兮的,却总是傻得能让人忍不住去喜欢你的傻姑娘。”

“那我到底是傻还是好啊。。”米果不解地问道。

王秀娜捏了捏她圆圆的脸蛋,“又傻又好!怪不得郭师父那么喜欢你,还有那么帅的男人追你,让我嫉妒了好久,如今我才明白,你是值得所有人去珍惜的好女孩。”

米果惭愧死了,她差点就好心办坏事,害死秀娜姐了。

“我哪有你讲得那么好啊。”秀娜姐也太夸张了。

“我说有就有!我王秀娜虽然至今没活出个人样来,可看人的本事还是很准的!”王秀娜拍了拍米果光洁的额头。

米果捂着脑门,表情忽然变得很忧伤,她叹了口气,“你说我好,可是有人却不那么认为呢。”

“谁?!谁敢说你不好!是下午来找你的那个老太婆吗?!”王秀娜还从来没见过米果如此受伤叹气的样子,她直觉,和之前来找米果的那个年纪偏大的女人,脱不了干系。

“不是老太婆啦。人家也不算老,长得也很漂亮。。”米果为杜宝璋说话。

王秀娜是谁啊,相亲快相成精的大龄女青年,她对此类话题的敏感度,不说是神探级别的,还是刑警级别的了。

她察觉到米果神色间的一丝异样,揣测问道:“那她是谁?你未来婆婆!”

米果啊了一声,旋即,躲闪着王秀娜探照灯一般探究的视线,“不。。不算。。还不算。。”

那就是了!

王秀娜打了一记响指,噗嗤笑道:“害羞什么啊,我早就看出来你恋爱了。老实跟姐说,是不是上次来殡仪馆找你那帅哥!”

米果点头不是,摇头不是,只好含混不清地哼了一声。

王秀娜羡慕了一番,想起米果刚才的那声叹息,不禁敛了笑容,问道:“是不是她不同意你和她儿子恋爱,所以找上门来了!”

米果被提起伤心事,不禁神色黯然地低下头,半响,才嘣出一句:“秀娜姐,我真没你说的那么好。”

那老女人肯定是辱骂米果了,不然的话,这个精力旺盛,整日里笑容满面的开心果怎么会被打击成这般模样。

王秀娜心疼坏了,她反手挽着米果,一边朝前走,一边安慰道:“那是她老眼昏花,没看到你的光彩。米果,你可千万不要泄气啊,她儿子怎么说的,准备做孝子和你分手吗!”

米果难过地摇摇头,“我还没有问他,他应该不知道他妈妈来找我了。”

岳渟川要是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因为她和他母亲吵架的。

他那样的性格,为了维护她,怕是什么都敢做的。

恋爱大师王秀娜给她建议,“你还是和他好好谈谈吧,只要你们有决心在一起,就算来十个这样的婆婆也不怕!”

第一百五十五章 心字头上一把刀

不怕吗

不怕是假的。

这个世界上,最恐怖最难伺候的名词,莫过于婆婆二字。

坐在公交车上,情绪低落的米果给岳渟川发微信。

想你了。

三个足够分量的字发出去,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回音。

她失望地叹了口气,随着人流下车。

天已经黑了,街道两边的霓虹灯映红了夜晚的城市。

她朝平安小区的方向走,走了两步,兜里的手机欢唱起来。

她的黑眸一亮,急忙掏出手机,手指一滑,就放在耳边,“岳渟川”

对方默了默,然后响起揶揄的笑声,“米果,想岳队长了”

米果啊了一声,讶然叫道:“叶梅姐”

半个小时后,米果和叶梅坐在春熙路夜市的海鲜大排档里,一边用牙签挑着海螺肉,一边聊天。

城市的犄角旮旯。四周升腾的是市井烟火气,耳边回旋的是家长里短,鸡毛蒜皮,好朋友吆五喝六,把酒言欢,在这处谈不上环境和情调的世外桃源,没有尊卑贵贱,富贵贫穷之分,有的,只是一颗颗想要倾诉放松的心。

米果看叶梅吃得很少,她不禁担忧地问道:“梅姐,你最近瘦了好多,是不是喜福来的工作太辛苦了”

叶梅抽了一张纸巾擦着指尖的红油,淡淡苦笑,“还不都一样。”

米果放下牙签,看了看对面气色不佳的叶梅,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上次逛街的时候碰上小颖了,她。。她告诉我,你在公司常常被薇薇挤兑,穿小鞋,工作上很不顺利。是不是这样啊,梅姐”

叶梅拿起啤酒杯,转了几圈,然后自嘲般地笑了笑:“小人得势君子危,有才无德乱天下。现在的喜福来,早就不是当初的模样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样陪着她们一直耗下去吗”米果替叶梅不平。

“我这个人的脾气性格,你也了解,我除了一身傲骨,没别的优点了。我就是想赌一把,看看小人最终是什么下场”叶梅眉目清冷地说道。

米果托着下巴叹了口气,“可我觉得,还是过舒心的日子比较重要,人不能总是为了别人的想法活着,那样的话,实在是太累了。”

叶梅眼波微转,看着米果:“那你是想让梅姐。。。”

米果直起腰来,眼睛亮亮的,“辞职”

叶梅愣住。

这个词最近一段时间总在她的脑子里盘旋不去,每次被薇薇那群狐假虎威的小人逼得忍无可忍之际,她的脑子里都会不由自主地闪现出这个念头。

辞了吗

辞掉工作,跳槽到别的婚介公司也不是没可能,毕竟,她多年的口碑和业绩放在那里,找到新东家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叶梅的年龄和履历却是致命伤,因为同行大的公司里高级管理人员基本上都是做了十年以上的老人,一个萝卜一个坑,她一旦去了,就要挤走另一个人。

职场并不单纯,谁也不会任由一个空降兵抢夺自己的职位,瓜分其地位,她若想站稳脚跟,明争暗战在所难免,血淋淋的场面虽不至于,但是期间耗费的心力却不是金钱和经理的职位所能弥补的。

她不想争,不愿卷入争斗就要屈尊降贵,贬为庶民,那便是高不成低不就,连带着这些年她付出的心血和汗水,也将化为泡影。

她不甘心。

换谁也不会甘心。

所以,她目前能做的,只有忍。

忍,心字头上一把刀。

世间万事,莫过于一个忍字。

无论是在波谲云诡,勾心斗角的职场,还是在烟火尘世,安身立命之所,甚至是和她朝夕相处,同塌而眠的丈夫相处,都脱不过这个字。

想起侯伟业,叶梅的眸色更加黯淡。

她拿起啤酒杯,低头啜饮了一口,啤酒味道干涩,入喉带起一阵凉意。

“那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叶梅语气淡淡转开话题,问起了米果和岳渟川的进展情况。

米果提起这件事就头疼,她和叶梅无话不谈,自然而然的就把岳母下午来找她兴师问罪的事情讲了出来。

“梅姐,我该怎么办啊,我不想告诉岳渟川,怕他和他妈妈吵架。”

叶梅蹙眉深思了一会儿,说:“你做的对,这件事他自己知道比较好,如果是你告诉他,他再去质问他的妈妈的话,反而会加深你和他母亲之间的误会。米果,你别太紧张,也别难过,毕竟谈恋爱这件事,可不是只有你和岳渟川说了算。”

米果点点头,“我懂。”

她的父母也还不知道岳渟川的存在,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想法。

叶梅又开导了她一番,讲述了她和侯伟业之前恋爱时的经历。当初,叶梅的父母也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她的父母嫌侯伟业是消防军人,不仅职业风险高,而且也没时间看顾家庭。叶梅当时陷入两难,苦恼得不行,几次萌生了分手的念头。后来,是侯伟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坚定她的信心,他没有小肚鸡肠怨怼叶梅的父母,而是为叶家默默的做了很多的事。她在婚介所上班,忙得常常不着家,侯伟业就利用休息日帮叶家买菜,做家务,为久病卧床的叶父洗澡擦身,甚至在叶父生病住院期间,在医院陪床。日子久了,自然也就亲近了。最终,她的父母被侯伟业的诚意打动,同意了他们的婚事。

叶梅对米果说:“没有侯伟业的坚持,我和他也走不到今天。所以,米果,你和岳渟川也要坚持。只要你们的心在一起,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们能改变杜阿姨的想法。”

米果若有所思地点头,“我不会放弃的。”

“那就好。岳渟川那个人我很了解,他认准的事和人,八匹马也拉不回来,我就是担心你,你第一次谈恋爱,没遇过这阵仗,我怕你慌,没了底气就想退出,傻乎乎的去成全别人。”叶梅意有所指。

米果反应再迟钝也知道叶梅口中的别人是谁,她摇摇头,“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是最先放弃的那个人。你放心吧,梅姐,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渡过难关的。”

“那样最好了。”叶梅微笑。

米果幽幽地叹了口气,“其实,我挺敬重他妈妈的。一个人带大儿子,还把岳渟川培养得那么优秀,想必,她也肯定是个很好强很出色的人。我能感觉的出来,她很爱岳渟川,不然的话,也不会放低姿态找到我们单位来。不过,她对我和我的工作存有很深的误解,一时半会儿我也改变不了什么,所以,只能等了。。”

等着和梅姐夫一样,能有表现的机会。

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机会竟会这么快就降临到她的头上。

和叶梅在春熙路分手,各自坐车回家。米果在平安小区大门外的糕点店里排队,想买一斤蛋黄酥孝敬米妈妈,谁知,好不容易排到跟前,钱都递出去了,却再次接到叶梅打来的电话。

“米果,快到人民医院急救中心来”电话里传来叶梅焦急的声音。

米果被吓了一跳,唰一下抓住男店员的手,“对不起,我不要了”

顶着对方近乎扭曲龟裂的脸,她费了点力气,从店员手里抽出她的十块钱。

她挤出小店,一边讲电话,一边跑到路口拦车。

“叶梅姐,你哪里受伤了”刚还好好的。

叶梅那边的背景音乱的可以,米果隐隐约约听到岳渟川三个字电话就断掉了。

米果一下子懵了

心像是掉进了无底洞,一个劲儿的往下沉,腿也酸软无力,只想往地上出溜。

上了车,她还是昏昏沉沉的,司机问她去哪儿,她只说了声人民医院就开始擦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