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王福祥的说法,孔易真很可能到化工厂去了,如今的情势有多危险,稍有智商的人就可以想象的出来,他不敢想,不敢想电话联系不上背后意味着什么。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吓得市民从家中,从商场,从单位里逃了出来,惶恐的人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他们向安全地带逃离,就像是数月之前的大地震一样,求生的本能使他们抱团取暖,寻求安全的庇护之所。

...

第198章 你是谁

巨大的爆炸声传到宁静肃穆的殡仪馆时,米果和师父郭台庄正在为一具损毁严重的车祸遗体做修复整容。

大地震颤了几秒,紧接着又是几声沉闷的巨响。

正是缝合的关键时刻,容不得一丝差池。

米果毕竟年轻,缝合的间隙,神情不安地看了看对面的师父。

“别分心。应该不是地震。”专注低头工作的郭台庄冷静说道。

米果轻轻吸了口气,口罩下的脸庞,迅速恢复到了冷静严肃的状态。

她很快便摒弃杂念,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当中。

修复整容接近尾声,郭台庄慢慢挺起酸困的腰身,看着依旧埋头认真做着收尾工作的爱徒,眼里露出一丝赞许。

下个月,米果就要代表a市民政系统到北京参加由民政部举办的殡葬行业遗体整容师职业技能大赛。

米果在专业素质方面无可挑剔,他非常有信心。他担心的,是她年轻无大赛经验,如果遇到刚才的突发状况,或是心理方面出现什么问题,那就会影响成绩了。

不过,郭台庄并不是特别看重比赛的结果,他只是希望年轻的米果能够在强手如林的全国大赛中历练成长,有更多学习和走出去交流的机会,从而对今后的事业起到促进和鞭策的作用。

看来,今天考验的结果还是令他感到满意的。

米果后半程发挥的极其出色,他基本上成了花架子,只能配合她做一些简单的辅助缝合。

正要卸下口罩出去透透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间传了进来,紧接着,房门被咚咚敲响,“果果——出事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郭台庄示意米果继续,他走过去,把门拉开,看到外面神色惶急的曹娜,不禁暗自一惊,问道:“小曹,怎么了?”

曹娜的眼睛红红的,像是来之前就哭过了,她看到神情关切的郭台庄,眼眶又是一热,她哽咽地说:“就是,就是安平集团下面的一个化工厂爆炸了,全市的消防队去灭火,我听人说,听人说救火的时候,又爆炸,消防兵死了很多,其中,最先赶到的特勤中队伤亡最重。。。”

曹娜的话还没说完,米果就丢下工具冲了过来,她口罩下的脸庞刷白一片,口齿也变得不大清晰,“你说什么。。娜娜,你说什么。。”

曹娜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她胡乱抹了一把,上前卸下米果的手套和口罩,拉起她就走,“快走,果果,晚了就来不及了。”

米果跌跌撞撞走了几步,想起什么,回头去看郭台庄。

郭台庄冲她摆摆手,示意她快走。

凌河化工厂。

此刻已是人间炼狱。

二次爆炸后,整个厂区只见浓烟和烈火。

火车卸油站台的油罐车被烧损,铁轨移位变形,多处管线管架倒塌烧毁。操作室天花板、门窗和表盘炸塌炸损。罐区周边的房屋及建筑物部分被摧毁,强烈的辐射热将罐区四五平方公里内的树木全部烤焦。乙烯罐爆炸解体成数块残片飞出,其中最重的一块飞出几百米,正好砸中附近工地的围墙,露出了其神秘内景。另一块大的残片,飞到厂外近千米外的麦田里,可见爆炸的威力是多么的巨大。残破的乙烯罐被炸倒在地,仍在熊熊燃烧,最可怕的,是临近10多个大型储油罐和球形罐,已有被火势蔓延波及到的趋势,一旦爆炸冲击波、燃烧明火或辐射热引发其余罐体爆裂起火、爆炸等连锁反应,摧毁的不仅是整个厂区,甚至可能是半个a市。

碎玻璃厚厚地铺满道路,救援车辆根本无法驶入核心区,之前赶来救援的消防车在爆炸后燃起大火,烧得只剩框架,而有的车辆则被爆炸产生的巨大冲击波卷起,掀翻,砸在很远距离外的建筑物上。

幸存的工人们在火雨中狂奔逃命,不时传来尖叫声,哭喊声,估计是谁摔跤了。可那种时候,已经没了活雷锋,所有的人都本能求生,除了逃离,他们再也做不到其它。

事故发生后,支队长孔舒明迅速赶赴事故现场,和省市领导一起指挥扑救。a市公安消防部门紧急出动,临市临省消防队亦紧急赶赴现场扑救大火。

火场核心区。

由于爆燃罐区及周边罐体密布、油品种类多、火场面积大、火势汹涌,风力还很大,尤其是罐内物质一直在高温环境下继续裂变、重组,产生新的易燃物质。

灭火总指挥孔舒明知道,工人和居民可以疏散,但消防力量必须坚守至最后一刻。而扑救这样的化工爆炸火灾,根本没有可靠的、现成的经验用来借鉴。

时间就是生命,没有办法也要想出办法。

孔舒明果断决定在特勤中队的基础上成立突击先锋队,这支久经考验的消防铁军,将担负起阻断乙烯罐和油罐间火势蔓延的重任。

这是一场搏命的硬仗,可以说这二十几名勇士接过战旗的同时,也把宝贵的生命交给了神圣的军旗。

临危受命的岳渟川深知此次救援行动责任重大,因为这是a市消防史乃至中国消防史上,甚至是他入伍以来遇到的处置难度和危险性最高的一次化工爆燃事故。

他的兵全都是好样的,有几个没被选入突击队,居然跑到支队长那里要求多给几个名额,孔舒明红着眼眶告诉他们,英雄不分先后,只要坚守,就是好样的。

出发前,他有想过母亲,小姨和果果。

但那只是一个闪念,还来不及抓住记忆中点点滴滴的温柔,他就带着突击队冲入火场。

战士王福祥进入核心区只有一个任务,不是扑火救援,而是寻找在这里失踪的中队防火参谋孔易真。

这是岳渟川交给他的任务,唯一的一项任务。

生要救人,死要见尸。

这是队长对他的信任,更是他对像姐姐一样照顾他,开导他的孔参谋的回报。

而岳渟川为什么会下达如此命令,是因为他在进入火场之前见到了被碎玻璃扎的浑身是血的李成勋,他告诉岳渟川,孔易真之前确定到了爆炸乙烯罐附近。

跟随突击队一起深入核心爆炸区的,还有安平集团内部的消防专业人员。

他们最清楚爆炸罐体以及周边的情况。

到了现场,才知道情况被预想中更加危急。

罐区直径30米的201,202,203号罐体已猛烈燃烧,东侧生产区域不时发生小规模的余爆,没过一会儿,火势借着风力,引发了附近304号罐体的大火。如不及时处置,火势蔓延扩大,将引起油罐区2个罐全面燃烧,情况异常危险。

岳渟川果断下令,由侯伟业率领冯小海等专业消防突击队员跟随熟悉罐顶情况的企业专职队员冒险爬上罐体,实施直接灭火。

虽然部署了冷却、保护措施,可罐顶的情况难以预测,罐内可燃物会不会发生爆炸谁也不敢猜想。队员们的生命每一秒都处于巨大的危险之中。岳渟川从未感觉过时间过得如此的漫长,如此惊心的局面持续了大约四十多分钟后,他的通信耳麦里传来了侯伟业疲惫却又欣慰的喊声,“ok——”

万幸。

罐顶火势被消灭掉了。

没有休整的时间,他们立刻投入到另外一场鏖战。

经过长时间的拉锯战,数小时后,202号罐和203号罐的火势终于也被扑灭。

没等突击队员们欢呼雀跃,凌晨时许,202号罐突然破裂出现流淌火,并迅速漫过防护堤向周边灭火阵地蔓延。

情势危急。

岳渟川立刻向指挥部汇报。

孔舒明和领导们碰头后立即利用警报、电台下达命令,要求前线官兵迅速后撤至安全地带。

岳渟川向指挥部请愿,他要单枪匹马留在罐体核心区域,继续灭火。

孔舒明不同意,要求他率领突击队即刻退出核心区,岳渟川沉默了几秒,对着通话器说:“支队长,发现真真了。”

孔舒明魁伟的身躯猛地一晃,一晃一晃的灯光下,他渐渐佝偻起身子,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痛苦,“真真她。。”

“她还活着。支队长,我不能走。”说罢,他就关掉了电台。

“你给我回来!!”孔舒明狠狠一拳砸下去,原本杂乱吵嚷的指挥部里顿时鸦雀无声。

202号罐破裂后,大量易燃液体喷出,随液面向堤内外蔓延,形成了大面积流淌火,造成靠近防护堤的一台高喷破拆车和20米开外的一台泡沫水罐车以及数台移动消防炮被烧毁。

在燃烧的罐体之间,一处不起眼的控制室里,身材瘦弱的王福祥正拼尽全力把失去意识的孔易真从着了火的房子里面向外拉。

“孔参谋——”

“孔参谋——你醒醒!”

地狱流火,群魔狂舞,透着死亡的悲惨气息。

孔易真被一阵阵难耐的热浪炙烤着醒转,她勉强睁开眼睛,视线一片模糊,呛鼻的烟气使她呼吸困难,她动了动手指,谁知,却摸到了一具僵硬的躯体。

她从混乱的记忆中寻找到一丝清明,她想起来了,这里是凌河化工厂。她刚刚赶到控制机房和这里的工人搭上话,爆炸就发生了。

这个人是谁?

是那个讲话吞吞吐吐的工人吗?

嗓子火烧火燎地疼,她拧眉,用尽力气推了推身边的人,“你是谁——”

...

第199章 祥子

眼前的脸被火光映亮,电光火石的一瞬,孔易真的心一下子沉入冰凉的谷底。

王福祥!!

这个被烟气熏得黧黑丑陋的人,竟然是王福祥!

他瘦弱的身体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护在她的上方,一双手臂,像是护着雏鸟的母鸟,把她护在他瘦弱的胸怀里。

“王福祥——祥子!”孔易真大声叫道。

可王福祥一动不动。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她硬生生的抽出身子,把王福祥扶正。

“祥子!醒醒——醒醒!”她摸不到王福祥的脉搏,情急之下扯着王福祥向前移动。

地狱熙熙,火宅炎炎。

她第一次尝到了孤立无援的绝望滋味,第一次如此近的接触到死亡。她在想,她是不是就要死了。可下一秒,她意识到她并非一个人,陪在她身边的,是王福祥,为了救她而身陷囫囵的王福祥。这个笑起来特别灿烂,对她关心始终的年轻战士,前几天遇见的时候,他还在笑着祝福她,一定要幸福快乐。

她知道他就要回家和老父亲团聚了,入伍之后第一次回家过年,那是他期盼已久的假期,所以,他不能有事。

不能!

孔易真从来不知道人的潜能被激发出来之后竟有这么大的威力,她竟半背半拖着王福祥挪移了很长一段路。

流淌火犹如失控的火龙四处蔓延,她只能凭着感觉在火阵中逃生。

体力和意志力到了崩溃的边缘,她咬牙,硬拉着王福祥向前。。

这时,“砰——”一声轰响,距离他们极近的一个球型罐体突然发生爆炸。

孔易真和王福祥被巨大的冲击波掀翻在地,孔易真翻滚了几圈,落在远处,而王福祥却被无情地卷入火海。

“不——”孔易真惊声嘶叫。

不!

不要!

她向前无力地伸着双手,试图抓住那抹被火舌吞噬的身影,她的眼睛里涌满了泪水,嘴里咸咸的,蔓延着浓重的铁锈味道。。。

凌河化工厂特大爆炸火灾事故经过1500多名消防指战员40余小时的奋力扑救,终于控制了大火的蔓延,保住了余下的球罐与油罐,防止了再次爆炸。大火于第三日,也就是腊月二十五的晚上基本被扑灭,腊月二十六全部扫清残火。

这次事故损失巨大,后果惨重。事故中消防官兵9人牺牲,39人受伤,直接经济损失达数亿元。

腊月二十六,也就是火灾全部被扑灭的当天,受a市政府的聘请,以国内著名学者曾昌荣为组长的一行9人专家组赶赴a市凌河化工厂,展开事故调查工作。

孔易真在火灾中受伤被送到第一人民医院救治,她在医院抢救室清醒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问祥子怎么样了。

在场的人除了刘春不明所以之外,其他的人,如孔舒明和岳渟川、侯伟业等人,却在同时露出了悲痛之色,默默转头。

孔易真愣了愣,紧接着,她拔掉手背上的针头,猛地起身,坐了起来。

“真真——”刘春吓得心神俱散,上前便按住女儿。

孔易真甩掉刘春的手,一脸痛苦地叫道:“我要去看他!让我去看看他!祥子他没有死,对不对,他就是受伤了,和我一样,对不对!”

刘春惶然无措,向丈夫求救。

孔舒明稳了稳情绪,走上前,抱住歇斯底里的女儿,“真真啊,祥子他牺牲了。他死得其所,死的光荣,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值得我们所有人去铭记,怀念他!”

“不——你骗我!你骗我!祥子他不能死,他就要回家了啊,前几天,他还兴高采烈的告诉我,他要回家了。他才多大啊,21岁,21岁啊,他为了救我才被困火场,他是为了救我啊。还有,还有我还没答应做他姐姐呢,他怎么可能就这样走了呢。祥子,你回来。。你回来!”孔易真失声痛哭,在场的人,无不动容落泪。

岳渟川和侯伟业脚步沉重地走出抢救室,他们没有立刻回队里,而是找了一处僻静的角落,为彼此点了一支烟。

身体上的累他们可以咬牙承受,但是失去战友的痛苦,恐怕这一辈子都要背负在心灵的十字架上了。

尤其是岳渟川,他重重地吸了几口烟,表情痛苦地说道:“都怪我。我应该亲自过去的,那样,祥子他也不会。。”

侯伟业了然地拍拍岳渟川的肩膀,“别自责了,祥子是心甘情愿的,你不知道吗,他一直把易真当亲姐姐看,你要是不让他去,只怕他现在会找你拼命。”

岳渟川心里难受,他沉默了一会儿,问侯伟业要电话。

侯伟业把手机递给他,岳渟川拨通了殡仪馆整容室的电话。

电话是米果接的,因为师父被她逼着去研究如何为烧得惨不忍睹的王福祥烈士做修复整容了。

火灾发生后,她和曹娜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化工厂。

可是厂区五公里之外都被部队戒严了,她和曹娜根本进不去。回去更是不甘心,所以她们就一边在周边做志愿者帮助伤者和受困群众,一边打探火灾的消息。

没想到,这志愿者一做就是一天一夜。

消息一个比一个可怕,消防官兵的伤亡人数也在急剧上升。

就在腊月二十五,米果没见到岳渟川却等来了师父郭台庄的电话,电话里师父告诉她,第一批牺牲的消防员的遗体已经被送进殡仪馆了。师父告诉她,牺牲的消防员里,没有姓岳的,也没有姓冯的,让她们放心。师父还说,护送烈士遗体的军人说化工厂的火势已经得到有效控制,不会再有人员伤亡的危险了。

米果和曹娜这才放下心来,她们赶回殡仪馆投入紧张忙碌的工作当中。

令米果万万没想到的是,火灾事故中损毁最严重,被烈火烧得只剩下一具黢黑焦炭样的遗体,竟是王福祥。

看到名牌的那一刹那,米果整个人傻了一样,盯着那具残破不全的尸体,看了很久,才哇的一声,痛哭出声。

郭台庄和王秀娜被吓得不轻,赶紧把她扶出停尸房。

米果泣不成声地哭道:“怎么是祥子啊,怎么是他啊。。师父,他们是不是搞错了啊,都烧成这样了,能看出是谁吗?”

郭台庄摸了摸米果的头,安慰劝道:“米果,不要这样。你这样哭,会让逝者灵魂不安的。”

米果抓住郭台庄的袖子,哭诉道:“我就要哭,就要哭,把他哭醒了,然后来找我算账!师父,他真的是个好人,他喜欢笑,特别喜欢笑。。我们前几天还在做游戏,他特别聪明,我眨眨眼,他就知道怎么做了。呜呜呜,祥子。。你不要死!”

郭台庄也非常难过,不止是这个叫王福祥的年轻烈士,这次送来的另外八名消防烈士无一不是国之栋梁,家中爱子,可是一场灾难,却夺去了他们年轻宝贵的生命。

“好了,米果,别哭了,师父答应你,一定为祥子做最完美的整容,让他恢复原貌,好不好!”郭台庄没有别的能力安抚爱徒,但是,整容修复,却是他最拿手的。

给逝者和家属以安慰,恐怕就是他们目前所能做的最实际的事情了。

米果接到岳渟川的电话激动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她攥紧听筒,快速地吸了几口气,问道:“岳渟川,你还好吗?”

“好。我很好。”岳渟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低沉,但只要还能感觉到他有力的呼吸,她就觉得之前所经受的一切磨难都不算什么了。

“果果,你也辛苦了。”岳渟川从侯伟业那里,知道米果和曹娜在化工厂外围守了一天一夜的事。

米果鼻子一酸,又想落泪,她忍了忍,撑出一丝笑意说:“你们才受苦了。”

她想起牺牲的王福祥,不禁又是一阵难过,“祥子,祥子他现在在我这边。”

岳渟川就是为了这件事找她的。

“就算我走个后门吧,果果,拜托你了,让祥子走得体面帅气一些。拜托了。”

米果吸了吸鼻子,保证道:“你放心,只要有我在,祥子就还是那个祥子,会笑的祥子!”

王福祥和其他八位烈士的追悼会定在正月初六。

而中间这近十天的时间里,孔易真却做了两件大事。

她恢复意识后便执意出院,并且出人意料的出现在支队领导的会议现场。她请求上级首长严肃处理她在‘清剿火患’行动中的渎职行为,如果不是她玩忽职守,此次特大爆炸事故就不会发生了。

孔舒明没有护犊子,他接受了孔易真的请求,暂停了她在特勤中队的工作,等候上级处理。

对这样一个结果,孔易真却坦然接受,她望向神色复杂的父亲孔舒明时,眼神竟透出一丝感激。

回去后,孔易真没有在家休息或是回医院静养,她第一时间找到恩师曾昌荣,也就是火灾事故调查专家组的组长,请求老师允许她加入专家组,参与凌河化工厂特大爆炸火灾事故的责任认定工作。

恩师答应了她的请求,但是,强调说只是协助辅助的工作,最后的事故认定书中不会出现她的名字。

搁在以往,心高气傲的孔易真必不肯纡尊降贵自贬身份,可是这次却不同,她没有提出任何附加条件,不假思索的就同意了。

孔易真知道自己变了。

她身上的变化,来自于经历。

没有这场洗筋炼骨的烈火洗礼,她就永远还是那个骄矜孤傲的女学究,永远都不知道什么才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

她要为祥子的牺牲找回公道,也要为自己的坚持,找到继续下去的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