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祝老就召集集团董事们开会了。宁惟恺虽是新宝瑞掌门人,却无祝氏财团股份,所以并未被通知参加会议。

到傍晚的时候,董事会决议下发到新宝瑞。原浚第一时间电话通知了宁惟恺:“宁总,董事会要求,新宝瑞立刻针对竞争对手品牌Aito,推出新品,维护市场。”

接到这个决议时,宁惟恺正和妻子祝晗妤,在一家餐厅里吃饭。

他的神色并没有太多变化,放下手机,看到新上的菜色,微笑:“这是你最喜欢的一道菜,尝尝这家厨子做得怎么样?”

对面的祝晗姝却面有忧色,轻声喊他:“惟恺…”

宁惟恺失笑,放下手里的筷子,抬头看着她:“你是因为知道爸会反对我的意见,所以今天才特意过来找我吃饭?想安慰我?”

祝晗姝:“嗯。”

宁惟恺待这个妻子一向温存有加,今天到底动了点气,半真半假地问:“那你认为,是他对,还是我对?”

这问题让祝晗姝为了难,咬咬下唇,说:“我不知道。”

到底是什么也不懂、活在金屋里的千金小姐啊。宁惟恺脸上缓缓绽开笑意:“傻啊你,就不会哄哄我吗?”起身走到她身旁坐下,将她一搂:“别担心,虽然我有自己的想法,但爸肯定有他的考虑。我怎么会放在心上?既然爸有决定,我就会好好执行。这既是我的职责所在,也是我作为后辈应有的态度。好了,吃饭,晚上陪你回老宅,我再跟爸讨教下后面的对策,好不好?”

对于董事会为什么否决自己的意见,宁惟恺想,也许有多种可能。

或许在祝老的判断里,弃守为攻才是正途,大家的想法不一样,这也无可厚非;

又或许,祝氏兄弟在董事会中做了梗,偏偏要跟他对着来;

又或者,连祝老,也不希望他也一直这么顺风顺水呢?毕竟祝氏股份比较分散,祝氏兄弟能否获得多数股东支持,将来顺利接班,也不一定。

既然大局已定,宁惟恺也不会怨天尤人;

既然厉致诚挖了陷阱给他跳,那就让这傻大兵掂量掂量,能否有本事接住。

次日一早,他就叫来公司核心经营团队,召开机密会议。

“两个月的时间,必须做出我们的新品。这是个非常艰难的目标,这种目标,也只有新宝瑞能完成。

我要的,不仅仅是比Aito好。而是以绝对优势,完胜Aito。彻底把他们打死,从这个市场打出去。”

暂时分离

Aito的问世,对很多企业,很多人,都造成了影响。

新宝瑞看似按兵不动,然而外界谁都在观望,这个行业领导者会怎么应对这一次的Aito狂潮;陈铮看到了Aito铺天盖地的宣传,当场就在办公室里砸了个茶杯。可他能怎么办呢?这好像是一场完全与他、与司美琪无关的战争。

远在台湾、明德面料厂的总经理汪泰识,他的生活也在改变。他的名字和他的面料,开始被整个中国大陆甚至亚洲地区熟知,一跃成为台湾最炙手可热的高科技新星。

而在这一片不见硝烟的战场里,此时最大的赢家、最万众瞩目的企业,无疑是爱达集团。

这些天最开心、最志得意满的,是每一个爱达人。

从峨眉山回来的第二天,周一一大早,林浅就按时赶到集团顶层的会议室,参加经理层会议。

她来的时间有点晚,到会议室门口时,就见里头已经坐了七七八八。再一抬头,就看到大BOSS厉致诚,正从他的办公室,朝这边走过来,身后跟着蒋垣。

两人目光在空中无声相遇,林浅脸上稍稍一烫,低头先走了进去,在圆桌旁寻了个位置坐下。过了一会儿,厉致诚就走了进来,在主位坐下。会议室里的气氛仿佛随着他的踏入,瞬间变得沉肃。他的嗓音低沉而有力:“开始吧。”

有人开始汇报截止今早的销售数据,林浅听着听着,眼角余光瞥见厉致诚那沉静的脸,却有些心猿意马。

昨晚搭乘巴士回到霖市后,他取了车,将她送回家,到了晚上,却不肯走了。

后来就在她的床上相拥而眠,亲昵了半个晚上,最后她用手又给他来了一次。

结果到了今早天亮时,他按着她不让起床,竟然又要了一次。这让林浅非常之窘。她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成为这方面的熟练工种…

基本除了最后一步,其他能做的,两人几乎都做了。就连他身上此时穿的西装衬衣,都是一大早临时开车回他家换的。

Aito的销售数字非常惊人,一个周末,在全国铺下的数万件货,就销售一空。

而此刻,每一位经理的脸上也是喜气洋洋。低头交谈、频频点头。

不过,在短暂的振奋和喜悦后,顾延之提出了目前最关键的问题。

“销量是打开了,Aito总算是一炮而红。”他噙着笑说,“但是后续的策划、营销、管理工作,更重要。”

众人都点头。

这个道理,林浅也是明白的。因为对于任何进入市场的新产品而言,打响先声夺人的第一枪,还远远不够。后续的宣传、推广、铺货、管理…等等繁杂事务,必须跟上。才能真的让这个好产品,实实在在于市场站稳脚跟。

国内不是没出现这样的先例…某类产品刚进市场时,做得非常好,打响了知名度。但因为后期工作没跟上,导致断货、流畅不畅、客服不到位等等。最后生生夭折,前期的创意和投入都毁于一旦。明明是天才的产品,结局却是昙花一现。

在座的许多是营销和管理的老手,如今最难的关头已过,这种常规工作自然驾轻就熟。大伙儿讨论了半个小时,最后达成一致意见…由顾延之牵头,从各部门抽调出最精英的人才,亲赴全国各地,监督、管理支持一线市场,确保前后线沟通配合无障碍,确保爱达这座庞大的机器,这一次能最顺畅的运作,把Aito送上更高、更好的位置。

厉致诚对这个提案没有异议。其实他执掌爱达以来,更多是在大的战略方向、选择上,做出决断。这种常规性的工作,他往往更多尊重刘同、顾延之等商场老将的经验。

这也是林浅对他赞赏的地方。强大却不骄奢,知人善用。

然后就是讨论人选。顾延之做决定其实也非常快,微一沉吟,说:“重点市场都跑一遍,起码要一个多月两个月。这样吧,生产、技术那边,刘总定几个人;人力资源部的招聘和考核主管都跟着去,市场这边薛明涛、林浅…”他一口气点了十来个人的名字,最后抬头看着厉致诚说:“差不多了。厉总你看呢?”

被点名的林浅微微一怔,抬头也看着厉致诚。

要去…一两个月啊。

但是她不能不去。

果然,厉致诚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也没看她,缓缓点头:“可以。”

其实对于去跑市场这件事,如果不考虑厉致诚,林浅是非常想去的。

在她看来,一个“伟大”的产品上市之初,市场的各种反应、经营中的各种问题,都是难能可贵的。去跑这么一趟,必然会令她又得到一次极大的历练提升。

可是…厉致诚怎么办?

中午,林浅回到了Vinda子公司,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闷闷地转着笔头。

昨晚,他最后抱着她躺下时,还在她耳边低语:“还有三天?嗯?”

当时只把她燥得无言以对,只能把脸埋在他光~裸的胸~口,用力的蹭。

三天啊三天,转眼就变成了三十天,甚至六十天。

想到这里,林浅的恶趣味又开始冒头了…无所不能的BOSS大人,也有失策的时候啊。不知他此刻作何感想呢?

不过这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更多的还是对他的不舍。

她一向自诩理智、公私分明。包括上一次带队离开厉致诚,去为Aito的上市做前期市场调研。那时候尽管情窦初开,也很想他。但也只是想而已,翻来覆去地想,热烈地想,但情绪可以控制得很好。

不像现在,想到要分开两个月,她心里居然有些难过。那是一种挺陌生的感觉,委委屈屈的,干什么都有点提不起劲儿。好像原本全身的动力,都因为即将到来的分离,而被一下子抽空。

她脑海中甚至闪过个念头…要不要跟厉致诚说,别安排她出差了。她竟然发现,自己是极盼望这个结果的。但她很快就把这个不理智的念头压下去了。

因为要是真的为了他不去,事后说不定她又会遗憾惋惜的啊。

纠结了一会儿,等她下班时,天已经蒙蒙地黑下来,办公室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她搭乘电梯,下楼。

办公楼门口停了一溜儿的车。林浅心里有事,哪儿也没看,低头就往园区门口走去。刚走几步,突然听到“滴滴”一声车喇叭响。

谁滴她!

心情正不好呢,林浅臭着着脸抬头望去,却意外地看到了熟悉的路虎,就停在她身旁几米远的位置。隔着玻璃,主驾的男人侧影模糊,不是厉致诚是谁?

这时候虽然过了下班的点儿,但还是有公司员工陆续经过。听到喇叭声,不远处就有人抬头望过来。林浅吓了一跳,立马快步走过去,拉开副驾门迅速上车。

“你怎么来了?”她看着厉致诚。

他看她一眼,发动了车子:“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