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说话,宁母想了想,才又好声安抚:“罗图她不是每次都好好还你了吗,我下回跟她说,让她借之前一定先征求你同意。”

宁佳书心眼小,不想答应。

攥紧手心转身回房,“没必要,我在找房子了,过几天就搬出去。”

她许多年不跟人争执,觉得低级,蠢货才会用这样的方式解决问题,可偏她瞧着宁母维护外人的样子就来气,甚至该死地觉得委屈。

这房子是她爸离婚时留给她们母女俩的。这座城市寸土寸金,两百来平米的大跃层,在当年便是顶好的房子,如今涨到十万一平还有市无价。

现在,却被宁母再婚的男人和他闺女,还有宁母怀里的那个小家伙占领了。

若不是她工作性质特殊,需要质量良好充足的睡眠时间,又看在宁母的份上,她无论如何不会逼自己吞下这口恶气,主动从家里搬出去给他们腾地方。

饿着肚子洗漱完,宁佳书登录pad上的飞行系统,把第二天飞行任务的航前准备刷完,刚要睡觉,客厅里又传来哭声。

可真是要命了!

烦躁转身,宁佳书朝耳朵上捂了枕头被子,直到闷出汗来才稍微有了睡意。

感觉闭上眼睛只睡了一小会儿,闹铃便响了。连按四个闹钟,她撕掉脸上发干的面膜纸,猛地想起有飞行任务,惺忪的眼睛这才瞬间清醒过来。

六点十二,称不上迟,但也不算早。

九点钟的飞行,至少七点二十抵达公司签到,除去路上的四十分钟,她只剩下半个小时洗脸化妆吃早餐。

宁佳书从小觉多,每天早上为了多睡几分钟早就把速成妆这门绝技练得登峰造极。

更何况……她一想到昨晚确认过的机组名单,唇角的弧度又开始上扬,刷子扫粉越发小心起来。

这是她在申航首飞,即使只是个坐后排的副驾,也得让人见之难忘。

宁佳书讨厌在人群中失去存在感,会令她不安。

今天的航班从浦东直飞罗马费尤米西诺机场,驾驶舱里空气干燥,除了补水还要做好定妆,近十三个小时的飞行时间,稍不注意,落地时就会油光满面。

制服已经熨过挂在衣柜里,她换了衬衫戴上肩章套上制服,对着穿衣镜系领带。

宁佳书的美丽是光芒四射,穿上制服的一瞬间,便有了种别样的内敛安静,又奇异地与英气并存。

她满意关灯,臂弯夹着帽子去拖飞行箱。

轮子滑地的细响在门口停住。

客厅的餐桌上摆了三明治和热过的牛奶,那是宁母在为昨天下午的事道歉。

她本打算目不斜视直接出门,可想到宁母哄了一夜的孩子还起这么早给她做了早餐,又觉得有几分不忍。

更何况她很饿,前心贴后背。

几经犹豫,还是只拿了那个半寸厚的三明治。

这份歉疚得让她记着,省得下次还不分远近亲疏替人低声下气赔罪。

抵达公司签了到,宁佳书最先见到了这次航班的一副。

年纪二十七八,是她向来记不住的普通样貌,不过为人热情,领签派放行文件资料时几句话的功夫,便和宁佳书熟悉起来。

“……我那会儿出国学飞之前,往届西澳回来的师兄跟我说,不会剪头发的厨子不是好飞行员,我还不信邪,后来才发现,咱们补贴还真不够剪两次头的……”

宁佳书低头标注着飞行计划,微笑回问,“那师兄后来学会剪了吗?”

“可不得学会,我的手艺算同期里顶精湛的,都排队找我操剪刀,等以后干不了飞行员,我就去开个理发店!”

“这么厉害?”宁佳书适时抬头,遗憾道,“可惜我的头发不用剪,这么有意思的经历都没体验过。”

女孩望过来的眼睛似秋水,湖光动人。

男人的心跳紧了紧,不着痕迹别开眼睛才道:“加油和领油单就我去做吧,师妹你刚来,先跟着熟悉熟悉咱们申航的流程。”

宁佳书点头,跟着进了电梯间,又听他打预防针,“对了,还有件事,刘方岩机长昨晚上突然发烧,公司临时安排了另外的机长带咱们飞,他性子特严谨,人也挺冷淡的,要是有什么不愉快,你可别放在心上。”

宁佳书这次还来不及点头,电梯门便开了,瞧着进来的一群乘务们,彻底把师兄的话抛在了脑后。不动声色往轿厢前排挪了挪,挺直腰脊,故意扬声唤道:“何西!”

最前方的乘务长回头,瞧清她的一瞬间,女人惊得倒退小步,差点从将要合上的门里跌出去,还是宁佳书眼疾手快把她扶稳。

“佳书?”话声比平日高出好几个度,连音调都有点儿失真。

“怎么啦,咱们这么熟你还认怕认错?”

何西的目光落在她的肩章上,压不住的不可置信,“你大学去了航空学院?”

“是啊,手机一换,咱俩居然就失联这么多年。”

宁佳书笑着回头,向师兄介绍,“我高中同学何西。师兄你说巧不巧,我来申航的第一趟航班,就和好姐妹在同一个机组。”

一群小乘务员还从未见过乘务长失态的样子,纷纷好奇转过头来打量这个名叫佳书的女人,惊鸿一瞥,又都纷纷挺直腰板转了回去,心中告诉自己输人不输阵。

宁佳书不像飞行员,倒是比她们更像乘务员。国际航班,头等舱3号,主持公司年会大小礼仪活动的那种。

好姐妹的战斗力大不如前了,宁佳书只觉得好生没趣。

准备室开会之前,待到身边的人都走光了,何西终于开口唤住她。

“你是为霍钦学长,才学的飞行来的申航,是吧?”

猛地从何西嘴巴里听到这个名字,颇有几分恍若隔世的感觉,仿佛时光又回到了高中那时候。

霍钦。霍钦。

这名字念着便是一股子缱绻的味道,在唇间绕了两回,宁佳书才偏头否认。

“我不是。”

“别蒙我了佳书,咱们这么多年朋友,你嘴巴一张我就知道你要说什么假话。”

对天发誓,宁佳书确实不是个老实的姑娘,不过这一次,她半点没撒谎,躲他还来不及呢,更别提觍着脸往他跟前凑。

不过既然何西已经下定结论,她怎么解释也白搭,索性不说话了。

“怎样,被我猜中了吧,我就知道你还对他念念不忘!”何西轻嘲。

大约是她觉得和自己同病相怜,宁佳书竟从那幸灾乐祸的神情里看出了几分感慨。

是了,论起喜欢,何西当年可比她狂热得多。

“你别再想了,霍钦根本看不上咱们这种人。”

“哪种人?”宁佳书不服。

“虚荣虚伪自私胸无大志。”

难怪书上说世界上最了解女人的永远是她的情敌,宁佳书这下没话了,尴尬抱臂,转身回会议室,低声嚷道,“以为自己真的什么都知道呢。”

有一件事,何西就是做梦也一定不会料到——

她手都没碰到过的男神,不仅和宁佳书谈了恋爱,最后还是她把他给甩了。

何西似乎终于从昔日好友这里扳回一成,心情也松快起来,颇不吝与她分享,“知道今天机组临时换的责任机长是谁吗?就是霍……”

不消何西说,宁佳书已经走到了会议室门口。

在那灯光通明的落地窗尽头,黑色制服的男人逆光转过身来。

他身姿颀长英挺,帽子夹在臂弯 ,漆黑的碎发落到额前。

眉目俊美雅致,骨相均匀,气质天成。

有那么一瞬间,春和景明,冰雪消融。

甚至连背后光线都为他的轮廓都渡上柔和的金芒。

申航的制服剪裁,好像真能把一个人的魅力发挥到极致。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穿申航制服的样子,不防间又记起了从前听学妹说过的一句赞美。

她说,霍钦,是像天空一样高洁清朗,芝兰玉树的男人。

他径直走到会议桌上首,放稳帽子,视线在各位机组成员的面上扫过一遍,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启声:

“既然人齐,那会议就开始了,我尽量把内容简化,早点结束。”

声音是玉石掷地,干净又有种别样的性感。

乘务们眼睛发亮挨着他下面落座,只有宁佳书怔了怔。

刚刚霍钦扫过她的眼神,没有停留。

一瞬也没有。

纵使早有心理准备,可宁佳书到这秒,还是不能免俗地在意起来。

第3章

“机长,我是本次航班一副,向北。” 身边的师兄起身朝霍钦打了个招呼。

宁佳书崩得有点儿紧,直到师兄向北桌底下碰了下她提醒,才开口道,“二副,宁佳书。”

言简意赅五个字

其实今天换做是其他任何一位机长,她绝不至于这样失礼。

要知道,桌对面貌美如花的乘务们可不是省油的灯。这是宁佳书来申航首飞,她到哪儿都向来是议论的中心。性格如何,品行怎样,用不着等到航班回程,便能从这些个空乘们口中悉数出现在公司的情报网里。

明明有一肚子能很快叫人对她生出好感的漂亮话,却皆因为眼前这变数卡了壳,没办法再厚着脸皮脱口而出了。

黄梅季节天气阴晴不定,之前一连几天机场的航班都有不同程度的小面积延误,就在向机组通报适航状况的时候,楼外又淅沥沥下起了雨。

密集的雨点被风拍打在大厅玻璃墙上,往外的视野不多时便朦胧起来。

霍钦将两人桌下的动作收入眼底,目光停顿,“给我最新的气象资料。”

话是朝着向北说的,东西却在宁佳书这儿,她只能起身递过去。

离得近时,鼻尖甚至闻见了霍钦身上熟悉的柠檬沐浴露味。

与她们从前在西澳学飞那会儿闻到的一模一样。

宁佳书也不知自己怎么还记得这味道,他好像向来只用这一个牌子,不像她十天半个月就要换一换,永远没个定性。

她这会儿有点讨厌自己灵敏的嗅觉和记忆力,那味道像阀门,一打开总有些不受控制的记忆涌上来,叫人忍不住懊恼。

好在她表面功夫做得好,心里想得再多,神情不见半点流露,就连何西都没察觉端倪。

“会前已经做完了客舱检查,旅客服务设备完好,没有影响飞行安全的设备故障。此次航班有两位无成人陪同乘客……我们会随时做好起飞推迟的准备,尽最大努力照顾好客舱的感受,机长您请放心。”

大抵也有许久才轮到和霍钦搭一次班的缘故,何西坐在离霍钦最近的位子,汇报时抓紧了每一个机会向他释放弗洛蒙,实在没空观察宁佳书。

微笑的唇角展露贝齿,专注的目光,眼角眉梢蕴起风情,微微前倾的上半身,还有那穿了丝袜交叠的长腿,每隔两分钟便要换一换的坐姿。

都是宁佳书一眼就能看穿而且用腻了的小手段,霍钦果然不上钩,他像是完全与何西不在一个频率上,安静听完汇报,漆黑的眼眸半垂,一行行迅速分析眼前的资料,最后签字。

会议果然很短,不过十来分钟布置完工作便宣布结束。

乘车到停机位,乘务组开始为登机准备,霍钦示意众人回机舱,自己下去做绕机检查。

“机长,外面下这么大雨,还是我下去算了……”向北道。

霍钦没回头。

“我跟您下去,顺便还能帮忙加油,让师妹留机舱里对检查单。”跟久了其他甩手掌柜,遇到霍钦这种喜欢亲力亲为的,向北受宠若惊。

这次,男人目光投过来,瞧了两人一眼,没再反对。

“师兄,我一块去。”宁佳书赶紧发言,“我也熟悉下申航的流程。”

向北怕她淋雨才说把她留舱里,可是宁佳书好像总有种叫人无法拒绝的魔力,只听着那声师兄,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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舱外下大雨,宁佳书其实有点发憷,只是瞧见地面与机务交流的霍钦,还是咬咬牙套上了雨衣。

放平日,她绝对没有那么好的觉悟,下去转一圈,精心打理的妆面发型和基本也就毁掉大半。

但是加油和绕机检查通常本就该由他们这些小跟班去做,要是安心呆舱里,保不齐霍钦对她的坏印象里又添了一条。

毕竟已经一个公司了,又是一个机型,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再怎么躲,也避免不了有搭档的时候。

为了避免霍钦对她有偏见给她穿小鞋,还是得夹着尾巴做人。

果然,一下机舱,雨水便迎面扑过来,雾气顺着脖子往钻,黏腻又难受,宁佳书拉紧帽兜的松紧绳,小跑着追上前面高大的背影。

隔着雨雾,霍钦的眉眼似青山远黛,氤氲水汽里的工笔画,精致又朦胧。

他与机务说话的声音隐约传过来,条条逐一核对,严谨细致。

霍钦一直就是这样认真、活得一丝不苟的人。

宁佳书恍惚记起了第一回 见他的时候,还是高中,何西非要拉她去看高三的英语能力竞赛。

才进门,隔着小礼堂五十来排座位,她一眼就瞧清了台上演讲的人。他的演讲韵律节奏都叫人舒服,发音又好听,像汤姆·希德勒斯顿,会把“0fr it”连读,发出好听的r音。

最重要的是他生得英俊,骨子里都透出一股认真的雅致来。

“霍钦,听说家里是航空公司高层,高三验飞已经过了,以后注定要当飞行员的。”

何西得意问她,“帅吧?是不是没白来?”

宁佳书不记得自己怎么答了。

她后来才知道,他的英文口音是RP,最标准的牛津腔。

活了十六年,霍钦是她在这个世上遇到最完美的家伙。

和宁佳书三天两头便厌倦的那些大大咧咧的毛头小子完全不一样。

他没有堆积如山的臭球鞋,没有日抛的袜子,没有烦人的烟草气,没有青春油腻的汗迹,永远干净清爽。

分数漂亮,功课整洁,老师喜欢,同学爱戴。

入学时候做新生代表发言,毕业时还是优秀毕业生代表。

喜欢他的女生数不胜数,她俩自然也在其中,可直到霍钦从附中毕业那天,也不认识何西和宁佳书这两个名字。

他完美得像一个叫人自惭形秽的圣人。

何西犹犹豫豫,还是只敢止步在远处望着。

宁佳书的心理活动则更微妙一些。

她傲气,越抢手的东西才越不会主动靠近,否则岂不是和那些追逐他的人成了一样的俗物。

从地面回来,制服已经微潮了,宁佳书在洗手间迅速打整了下头发,纸巾压掉面上的水分,进驾驶舱和师兄输入CDU,核对舱单。

一切准备就绪,起飞前最后十分钟,客舱确认登机人数和乘客名单一致后,飞机关闭舱门,等待地面放行。

大概是因为第一天跟飞,老天爷总要给些挫磨,就在飞机等待地面指令滑出的时候,肉眼可见远方的阴云压上来,雨越下越大,可见度降低了!

从驾驶舱看出去,跑道全是一片白茫茫的水雾。

航班延误,大概是所有机组和乘客最讨厌的事。

白白在机舱等待,乘客又闷又焦虑,机组也受气,还不赚小时费。

好在最新的气象资料里显示还在适航条件内,机场能见度也勉强达到了起飞标准。

在晚点了七八分钟,雨雾稍散后,终于接到了地面的滑出指令。

在塔台的指挥下进入跑道后,霍钦开口说话。

“申请离场。”

宁佳书反应了一秒,才意识是到这是霍钦在对她说。

从她的角度望去,只能看见霍钦漆黑的头发,硬朗深刻的面部轮廓,却瞧不清他的神情。

这是时隔几年再见,霍钦对她说的第一句话,让她向塔台申请离场。

这么简单一句话,宁佳书不知怎地,心一下被撩到了嗓子眼,节奏半点不受控。

时间等得有点久,副驾的向北转头过来看她,宁佳书才赶紧坐直,把地面频率调到备用,清了清嗓子,隔着耳麦联系塔台,“申航1381,准备离场。”

塔台似乎在忙,没听见,宁佳书等了几秒,又呼一遍:“申航1381,准备离场,准备离场。”

这次塔台很快回复,“申航1381,可以起飞,跑道34L,起飞后联系离场118.60。”

确认跑道没有障碍之后,霍钦执行起飞。

飞机在跑道上飞快滑行起来,宁佳书最享受飞机加油门的瞬间,推背感来临的一刻,叫人五脏六腑都变得爽快起来。她静静等待油门加到Vr,飞机带杆离陆的那一刻,惊吓就这样不期而至了。

眼前的跑道上,居然有一架小型空客在横穿34L17R跑道。

“怎么回事?跑道上怎么会有飞机?”向北的声音惊恐地在颤抖。

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此时飞机的滑跑速度已经到了125节,跑道上的那架空客越来越近,他下意识要伸手去带刹车。

惨了!

宁佳书睁大眼睛瞧着雨雾中空客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清晰到她甚至能看清它机身上所属的航空公司字样。

然后想起了教科书上的那起特内里费世纪大空难。

她那么不平凡的一生,就要结束在今天了吗?

第4章

“宁佳书,询问塔台。”

霍钦说话了,他声音冰凌凌的毫无起伏。

好似眼前不是危机四伏的跑道,只是一次再正常不过的起飞前滑跑。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宁佳书的大脑片刻空白后反而冷凝下来,目视前方对耳麦询问,“塔台,34L跑道前方正被其他飞机占用……”

此刻已经接近V1决断速度,没有等待答案的时间了。

前方跑道上的飞机也明显察觉到他们的存在,正加速滑行脱离跑道。

把飞机拉起来,或者终止起飞。

这一瞬间,谁都来不及做更精准的计算。

决断不过一秒钟,霍钦制止了向北收油门,迅速开始操作,使用全推力道TOGA。

“加力起飞。”

“机长……”向北的话声里夹着颤。

“正常起飞在H3已经能够成功起飞,不因为恐惧丧失判断力,这是我们能做到的。”

他自始至终冷静的声音像是叫人找到主心骨,伴随着引擎巨大的轰鸣,飞机终于离地。

就从距前方客机不到百米的地方。

宁佳书反应了几秒钟才意识到,她们已经成功飞越了眼前跑道的A320,避免了一场撞机事故,正在上升高度。

抬手擦一把,她的额上全是冷汗。

向北一个一米八的北方汉子,更是看着仪表就落了泪,又赶紧悄悄用金色三道杠的袖口迅速擦拭掉。

“机长,我刚刚差点儿点刹车了,这么大的事故征候,我会被转到地面吗?”

“不应该,你并没有在责任范围内出错。”

“我不想去地面……那是塔台的指令出错了吗?”

“也许。”

……

在返回地面,调查结论出来之前,他们的猜测都是无意义的。

宁佳书一生最值得自豪的,便是每每在人生最重要的节点,她都意外地冷静自持,决策果断。

15岁时候,成绩只在中上游的她超常发挥考上了最好的高中。

18岁又意外地考上了最好的航空学院。

高考结束父母离婚,她果决地跟了妈妈留在国内。

……

她不敢说从未后悔过自己做下的决定,可她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后来看上去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