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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那些女人又要靠过来,卿不离一张俊脸憋得满脸通红,僵在原地完全不知所措。

不断有女子递过来示好的花灯,姜离以折扇半掩面,微笑着摇摇头,这是面对女子示好时婉拒的意思。

殊不知,她一身白衣翩翩,折扇掩面,这一笑更衬得她的容颜恍如无暇白玉,眉眼弯弯,竟是无限风、流上眉梢。

示好的女子脸上微红,立即抬起广袖掩面,和羞而走。

解决了自己的危机,姜离回头一看到卿不离,相比起姜离的温和如玉,卿不离的俊美邪异似乎更受欢迎,这一会功夫他身边就围了很多女子,而他本人,手足无措被众女子簇拥着,竟在瑟瑟发抖…

眼角抽了抽,姜离决定好心解救被众多女子包围的卿不离。

目光扫过路边的小摊,姜离随手挑了两个面具,再看那边的卿不离那副如丧考妣的样子,几步上前拉扯出卿不离,将手里的面具丢了一个给他。

“戴上!”

看看手里那只画着小猪的面具,卿不离毫不掩饰自己的嫌恶:“这种恶心的东西小爷我不戴!”

姜离也不生气,微笑着戳戳他的肩,示意他看后面…

卿不离回头,看到众多女子又要涌过来了,想起刚才那悲惨绝伦的境地,背后顿时一阵恶寒。

不情不愿地套上面具,卿不离眉头紧蹙瞪着姜离脸上的狐狸面具:“为什么你不戴猪头面具?”

“因为是我出钱买的!”姜离扬扬下巴,面具下的笑容格外欠扁。

卿不离:“…”

因为有了面具的阻挡,一路上也就没女子再靠近,卿不离这才稍稍好受些。

一路上不断遇到戴着各种各样面具的男女,卿不离好奇地问姜离:“为什么这么多人戴面具?”

姜离指指前方的那座圆拱形石桥,“看到那座桥了吗?”

卿不离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只看到桥上人流如织,竟全是戴着面具的行人。

“那桥的名字唤作‘连理桥’。”

不等卿不离出声,姜离继续道:“上巳节的晚上,百姓戴着面具一方面是为了可以驱邪避鬼,还有一方面,则是因为那座桥。”

上巳节的晚上,戴着面具的男女在连理桥上走过,男子给女子送了花灯,女子又接过了,那么二人以后便会注定共结连理,百年偕老。所以,这桥才会被叫做“连理桥”,女子在桥中央接过男子花灯,便是意为愿为连理枝。

“真麻烦!”卿不离撇嘴。

姜离正想说什么,抬眼就看到桥对面的晃儿,他正四处张望着,显然是在找失散的姜离他们,姜离想也未想就要要顺着石阶走上桥,卿不离不假思索追上去:“喂,等等我!”

提着衣摆一步步走上石桥,当走到距离正中央最后几步台阶时,姜离无意中抬起头看向对面,正好看见戴着一张笑脸面具的白衣男子拾阶而上…

姜离眸光一滞。

这人,怎么有些熟悉…

正在这时,石阶另一边的人白衣男子也看见了她,脚步顿了顿。

不过片刻,姜离便看见那人继续走上来,手里一盏莲花造型的花灯随风摇曳着。

姜离皱了皱眉,没有再停留,沿着石阶走上去,两人在石桥中央遇到。

错身而过的瞬间,那人忽然将手里的花灯递给了姜离,姜离自是没接,谁料那人居然强硬地将花灯往她手里一塞就走了…

“喂!你…”

愣愣地看看手里的花灯,再看看那白衣男子头也不回走下石桥,姜离有些傻眼。

这人怎么莫名其妙的!

“公子!”不容她细想,正巧晃儿也看见了姜离,几步就跑上桥。

卿不离因为一路都要避开那些女子,所以走得极慢,待到他走到石桥中央,姜离已经寻到了晃儿,正想下去和他们会合,身边一名擦肩而过的红杉女子手里的花灯忽然掉下…

卿不离下意识地接过,待到想要转身去还了那盏灯,却只看见那名红杉女子被一名模样清秀的小书童扶住了:“纯然小姐,你小心不要摔着了!”

“小缎,王爷呢?”红杉女子不在意的笑笑,清越的声音宛若泠泠流水。

两人自顾自地走远,卿不离看看手里的花灯,再看看那厢已经走远的红杉女子,最后只得讪讪地摸摸鼻子,提着花灯下去找姜离他们会合。

石桥对面,戴着笑脸面具的白衣男子轻轻摘下面具,引得周遭男男女女都不由自主为之惊艳…

小缎扶着红杉女子追上:“王爷,纯然小姐到处找你都差点摔着了…”

连理桥的河中央,不知是哪家的画舫穿梭而过,画舫中隐隐传来歌姬优美的歌声:

“你在石桥东,我在石桥西,共度连理桥,结发百年好…”

这厢,晃儿用力睁大双眼看着石桥上,喃喃地说:“我刚刚怎么好像看到九王爷和楼小缎他们了…”

姜离正要仔细辩听他说了什么,卿不离的声音打断了她:“你跑那么快做什么,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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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卿不离晃儿一起游完连理河,姜离说什么也不肯再走,再跟着这两人逛下去,今晚她的腿非走不动路!

无视晃儿的怨念和卿不离期许的眼神,姜离坚决要回宫。

几人在回去的途中,碰上一家人在举行及笄礼,卿不离好奇地看着场地中央的女子极其隆重的装扮,问:“她这是要做什么?成亲?”

姜离白了他一眼:“这是及笄礼!”

但凡在少女及笄的这天,家人都会为少女举行及笄礼,势力雄厚的家族更会举办得极其盛大,譬如眼前。

“你们这的人就是麻烦!”卿不离弱弱地辩解。

看着红毯中央穿着层层华服,长发挽起,插满了各种步摇发钗,脸上更是浓妆艳抹,卿不离一阵恶寒,抖抖肩膀,问身边的姜离:“你也这样穿过?”

姜离有一下没一下的摇晃着手里的折扇,沉默片刻,才道:“你说呢?”

她的身份其实也不是绝对没人知晓,原禁卫营统领是秦观,所以秦家人都知道姜离的秘密,并且誓死保护她,还有被秦太傅离去时亲自任命的太傅何晟铭,同样知道姜离的身份…

但,即便是知道,她也不可能如寻常女子一般光明正大的举行,十五岁生辰那夜还是在禁卫营和何太傅的主持下,秘密进行了一场极为简陋的及笄礼,甚至连女装都只穿了一炷香的时间便脱下了…

深吸口气,姜离将眼底一闪即逝的黯然压下。

没有错过姜离的情绪,卿不离陡然想起她的身份,眉头微蹙。“对不起,我…”

“这又有什么,我还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不等他说完,姜离无谓的笑笑。

至于到底是真的不在乎,还是假的,只有姜离自己知道。

见她的确没什么不对劲的,卿不离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跟在后面的晃儿看看那边的及笄礼,再看看姜离,忽然扑上前抱住姜离的胳膊,嘿嘿笑道:“公子,咱们快回去吧!”

“也是,走吧!”

夜色越来越浓,卿不离瞥一眼正低头拨弄着手里的花灯的姜离。

“想哭就哭吧。”

本是一句打趣的话,卿不离却看到姜离突然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没有动。

黑暗中,姜离只是一脸迷惘地抬起头望着他,喃喃地说:“朕…不会。”

身为一国之君,怎能轻易示弱?!

她是女子,可也是帝王家!

卿不离的笑容凝固在唇角。

过了好久,他才抬起头看向她,嘴里溢出一声浅浅的叹息。

到底是怎样长大的,让她连哭都不会了。

“你都不会觉得难过么?”他忍不住想要伸手抚摸她的发,却突然想起自己碰到女子就会脸红,又及时住了手。

姜离点点头,又很快摇摇头。

明明是女子,却要从小以男子的身份活着,说不怨是假的。

可是…

怨?要怨何人?如何去怨!

这么多年下来她都是这样度过的,每日枕着冰冷的御座入眠…

小时候她不懂的男子和女子有什么不同,所以终日觉得这样下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直到十三岁,她头一次读懂了“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这些女儿家的情怀,却再也不能反悔了,从此陪伴她的只有这如画江山…

何太傅曾私底下抱怨,她的父皇为何当初要那样早就抛下她离去,姜离却没有出声。

她知道,他只是舍不得啊,舍不得让那个他最爱的女子等上那样久!

所以她并不怪他。

她只是怕,怕到了最后,就真的只会剩下她一个人。

此后这漫长的岁月,终是只剩下自己…

茕茕孑立,形单影只。

卿不离紧抿着唇,想要安慰她,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就在他踌躇不定时,却见姜离淡淡地勾勾唇,漫声道:“回宫吧。”

好像真的对此毫不在意了。

但,毕竟只是像。

第八章

回宫的途中,姜离和卿不离他们被人群挤散,正想唤出隐匿在暗处的暗卫们,就见不远处一道熟悉的颀长身影,还未来得及开口,那人已经看见了她,几步走到她面前,拱手道:“臣参见皇上。”

姜离在他身边没看到其他人,不免好奇,“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皇上不也如此。”傅九容眉梢一挑,含笑道,“不如让臣送皇上回宫如何。”

他用的是问句,语气确实不容置疑的。

姜离斜睨着他,心中暗忖这人怎么就笑得越看越阴险!

想归想,探头看一眼不远处的容安王府马车,姜离仅是犹豫一瞬便上了马车。

晃儿今夜有心想要四处乱逛,卿不离是头回看见这些觉得新鲜,这会儿指不定疯到哪里去了。反正到宫门关闭前他们自会回宫!

马车里只有傅九容和姜离两人,鼻息间有股馥郁香气,似是平常在傅九容身上闻到过的熏香,淡淡的,却恰到好处,姜离闻着不觉开始昏昏欲睡。

“皇上这花灯何处得来的?”就在姜离忍不住阖上眼皮时,傅九容突地出声。

垂目扫一眼搁置在脚边的花灯,姜离怔了怔,旋即,记起来这是在连理桥上拿到的那盏,后来没注意就顺势就带了回来。

手指拨弄了几下花灯,姜离眸光一转,面不改色地说:“捡来的。”

那人莫名其妙就塞给她,的确像是捡的。

马车里的光线太暗,姜离未看清楚傅九容的表情,在马车转角时有风掀起帘幕,透过外面的光,姜离只一瞬的看到他唇瓣动了动,似有话要说,可最后却什么也没说。欲言又止。

脑海中不知怎的闪现出那名红杉女子,姜离犹疑着想问,你今日应当是和别人一同出来的吧?

话两次到了嘴边,都被姜离咽了回去。

“小缎他们已经回去了。”不知是不是看出姜离所想,傅九容突然说道。

在傅九容这等皮厚的人面前,姜离摸摸鼻尖,也用不着尴尬了,干脆直接问:“你府中的女子是…”

傅九容一怔,深深地看着她:“臣以为,皇上早已清楚。”

这话说得别有意味,姜离拨弄着花灯的手指顿了顿,低垂着眼帘不看他。

虽说姜离这三年来都当做傅九容不存在,但有关他的一举一动,姜离从来不曾错过。他是权倾朝野的权臣,所以姜离更不敢有丝毫放松,即便是他身边多了一名无关紧要的女子,姜离也要调查得清清楚楚。

早在傅九容回朝前,姜离已经知道那人的来历,只不过…她还未听到傅九容亲口告诉她!

意味不明地叹息一声,傅九容缓缓道:“她姓央,名唤纯然,是臣在漠北带兵时遇到的。”

央纯然本没有名字,她是在傅九容对战名为“和央”的边陲小国时捡到的,那时她因被族人遗弃差点死在大漠中,后来是傅九容救了她,并赐她“纯然”二字为名,并在回朝之时带她回龙城…

“臣和她…不是皇上所想的那种关系。”傅九容突然说道。

姜离微眯的眼眸倏地睁开,直直盯视倚靠在对面的傅九容。

傅九容却不再开口。

马车缓缓前行,车轮轱辘轱辘的压过青石板路。

周围一片静谧,只闻得身边人衣袖间附上的馥郁熏香,姜离微眯着眼,胡乱想着改日问问傅九容到底用了什么熏香,怎么一靠近他,就忍不住想睡觉…

马车里一片昏暗,傅九容接住姜离软下来的身子,由她枕着自己的腿睡着了。

今日她在外面逛了整整一天,也难怪她这会儿会困乏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