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下来,她不知看了多少各种各样的舞蹈,刚才又那么近距离的看了场艳舞表演,做到有样学样还难不倒她。

“那就好。”

傅九容转身走到桌边悠悠坐下,看姜离正皱眉盯着那身红色纱衣,嘴角挽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姜离拎着那件看上去极度凉快的纱衣,对着傅九容皱皱眉:“能不能换件衣服?”这种衣服真的能穿吗?她很怀疑。

嘴角那抹弧度稍微扩大了些,傅九容以拳头搁置在唇边,掩饰性的咳嗽两声,道:“不行,兰月公子最有名的就是跳舞,尤其是一曲《霓裳》。”

“那为什么一定是我来跳?”姜离不满。

傅九容把玩着折扇,似笑非笑道:“你总不能指望我来穿着这身衣服,去跳那一曲《霓裳》吧。”

脑海中浮现出傅九容穿着红衣,大跳艳舞的情景,姜离古怪的笑笑。

其实,也不是不能接受哇。

“再拖下去可就来不及了。”

最后,在傅九容的再三催促下,姜离犹豫半晌,终是妥协了。

“这种事情要是还有下次,我就拔了你的狐狸皮!”

咬牙切齿的警告一声,姜离拿着那身红衣走进内堂去换衣服。

傅九容勾了勾唇,不置可否。

小倌的装扮并不必女子那样麻烦,但同样不可小觑,姜离坐在梳妆台前,看着桌上摆放的胭脂和粉黛等等,额头上升起一排华丽的黑线。

涂脂抹粉这些,她还真是头一遭。

实在忍受不了像其他人一样浓妆艳抹,姜离拿起粉轻轻抹了抹,又描了描眉,轻点朱唇,略施粉黛,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想了想干脆摘下了束发的玉冠,让墨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再看镜中的人,已与刚才截然不同了。

姜离本就是女子,加上她常年以男子的装扮示人,所以眉宇间多了几分雌雄莫辩的英气,此刻她略施粉黛,放下了头发,看上去比平时多了一丝迷魅人心的妩媚…

姜离扯了扯身上的红衣,不无担忧的想着,这样子真的能过关?

“兰月公子,商大人来了!”

这时,门外传来有人的吆喝声。

姜离胡乱收了收台上的东西,确定周围已经没什么可疑的了,才捏着嗓子对门外唤道:“请进。”

傅九容早在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传来时,就进了另外一边的偏阁里隐藏起来了,所以姜离在抚了抚衣袖后,便起身出了内堂。

领着商逸民进来的侍子十分有眼色,一见内堂有人影晃动,便立即识趣的转身出门,还不忘替他们关上门。

商逸民双手负在背后,挑眉环顾着房间四周,听到内堂后的脚步声,不经意的回过头看去…

串串珠帘被掀开,出现在商逸民眼前的,是一直皓白如玉的手。

顺着那手慢慢看上去,率先映入商逸民眸子里的,是那张如画的容颜,长眉朱唇,寒眸若星,一身红衣包裹着修长的身躯,墨黑的长发顺着肩头倾泻而下,说不出的魅惑。

商逸民眼神一亮,细长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喜色:“你就是兰月?”

以前他每次来这里,都是竹青服侍他,竟不知,原来这采风阁中还有这等美人~!

姜离垂目,掩去了眸底一闪即逝的冷光,轻声道:“大人。”

她的态度不卑不亢,与见惯了风尘的其他侍子完全不同,这让商逸民眼中流露出的欣赏更浓。

“大人,请。”姜离淡淡一笑,伸手将商逸民引向桌边坐下。

被那一笑迷得眼花缭乱,商逸民连声说着“好好好”,在姜离的引领下坐到桌边,看着她倒给自己的酒,却只顾着看着她,没有喝下去。

那酒里早就下好了迷药,见他不喝,姜离也知道他多少还是有些戒备的,唇边泛起一丝清浅的弧度,道:“不如先让兰月向大人献舞一曲,再与大人饮酒作乐如何?”

“如此甚好!”商逸民笑眯眯地打量着姜离,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欲、念。

呵!之后若是整不死他,她就不叫姜离!

姜离垂下眼帘,掩去了眸底的清冷寒意,对着对面的偏阁轻轻拍了拍手。

作者有话要说:咳,昨天回学校了,结果就没来得及写晚上的更新,今天被叫兽逮住,逼着写了一万字论文才回来,现在补上更新,待会儿还有下章

第三十章

姜离垂下眼帘,掩去了眸底的清冷寒意,对着对面的偏阁轻轻拍了拍手。

只听击掌声刚刚落下,一声清媚的笛声倏地响起,悠扬的笛声在房中回荡着着,姜离斜睨着商逸民,唇际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真正看的却是屏风后的傅九容。

随着笛声响起,姜离几个旋转便转到了房间的最中央,在商逸民的注视下,一个旋身,手中的红菱紧随着抛出,在空中旋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因为要表演,姜离的脚上没有穿鞋子,脚腕处挂着一串银铃,随着她起舞的动作,那银铃叮当叮当的发出阵阵轻响,仿佛在随着那笛声和鸣着,别样动人。

凭借着记忆中看过的舞蹈,姜离随着笛声翩然起舞,纤细的腰身一扭,皓白如玉的手腕一转,红菱亦随之在空中挽出一朵花形,长长的墨发在身后倾泻着落下。姜离随手在空中挽出一抹环形的弧度,身体转动着,墨黑的发亦随之在空中飞扬着,飘散间,那张清媚如画的容颜若隐若现…

心底仅存的一丝警惕,也随着这艳舞一并卸除了,商逸民眼中的欲色越来越重,近乎贪婪地紧盯着房中正翩翩起舞的姜离,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捉住那抹舞动的红影。

“美人…美人…”

商逸民这人向来阴险狡诈,若说他唯一的缺点,大概就只有美男子这一点了。

眼看着那抹红影舞得极尽妖娆,商逸民也不由自主上前,喃喃念着:“快别跳了,快陪爷做做其他快活的事。”此刻他的眼中心底,都只有这一抹绝色的红衣,哪里还记得其他,只想着赶快抓住这魅惑的人儿来一度春宵。

姜离眸光一冷,脸上却绽放出更加灿烂的笑容:“大人,别急嘛。”

一个旋身避开了商逸民的手,姜离在桌旁坐下,对着商逸民眉眼弯弯:“不如先同兰月喝杯酒暖暖身子,可好?”

商逸民被这一笑迷的神魂颠倒,朝着姜离几步扑了过去,被姜离一个闪身给避开了。

“美人,我们可说好了,喝完酒可要好好陪陪我。”商逸民在桌前坐直身体,一双眼睛在姜离身上来回扫视。

忍着想要拔剑劈了他的冲动,姜离微微一笑:“那是当然了。”

说完,姜离起身倒了两杯酒,一杯酒推给商逸民,一杯酒端在自己手中,含笑道:“大人,这杯酒是兰月敬你的。”

商逸民早被迷得七荤八素,当下只想着尽快与美人做那欢好之事,哪里还顾得了其他,连声应道:“好好!我这就喝!”

眼看商逸民一饮而尽,姜离嘴角的笑容越深,扬起宽大的袍袖遮挡住唇畔,暗地里把送到唇边的酒全部倒在了地上。

“兰月早就听说大人威名,今日一见才知传言非虚。”在商逸民的手即将攀附到自己肩上时,姜离趁机起身为他再度斟满酒,眉目含笑地注视着他。

被这么一来一回,商逸民更是得意,毫不犹豫接过酒杯就一饮而尽,漫笑道:“那是!兰月,只要你今后好生服侍好我,我以后让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姜离眸光一转,配合的张了张嘴,惊讶道:“大人这话可是当真?”

商逸民豪迈地拍拍胸膛:“这整个临川城中我就是王法,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找来。”

“多谢大人!”姜离欣然一笑,可很快,唇边的笑容就慢慢凝固住,黯然叹息一声。

见得美人峨眉轻颦,商逸民顿时心疼不已,忙问道:“美人,怎么突然叹气了?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姜离眉头皱得更深,叹道:“兰月自是不担忧其他,只可惜了我那苦命的弟弟…”

见她欲言又止,商逸民摩挲着抓住她放在桌上的手,边摩挲着那细滑如玉的手,边说道:“兰月啊,你若有难处告诉我就是,我定会为你办到!”

姜离抬眸看向他,墨眸中蒙上了一层湿润的雾气,低声道:“家弟因为染上了疫病,已经…”

说到最后,她眸子里的雾气更浓,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让商逸民眸底的暗涌越来越深。

抓着姜离的手顺着她的背轻轻抚了抚,商逸民安慰道:“逝者已矣,兰月,以后就由爷我来护着你。”

姜离点点头。

顿了顿,姜离好奇地问道:“大人,为何不向朝廷通报瘟疫一事呢,这样朝中一定会派人来治疫病,这样…家弟也…”

说到最后,姜离低低的呜咽一声,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潸然泪下。

商逸民心疼的搂了搂她的肩,道:“兰月你别急,这件事…”

他欲言又止,姜离瞥一眼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表情更加楚楚可怜,问道:“大人,怎么了?”

看也未看就接过姜离倒的酒一口喝尽,商逸民有些头疼地皱皱眉,叹息道:“兰月,这你有所不知,现在不能让朝廷的人知道临川有事…”

说到最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地环顾一眼房间四周,待到没有看见其他人后压低声音,凑近姜离说道:“现在城中有私自建立的军队,这若是被上头知道了,我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军队?”姜离惊异地睁大双眼。

这次她可不是装的,的确是被惊到了。

怎么也想不到,这商逸民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私下建立军队!

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商逸民忙捂住她的嘴,小声道:“别声张!”

姜离顺从的点点头,眸中却涌上一片幽深的暗涌。

“哼!也只是现在怕那个毫无作用的小皇帝罢了,等到我把这临川彻底占领了,以后这大龙朝的江山…可就是我商逸民的了!”

美色当前,商逸民越说越激动,完全忘记了这件事不能同任何人说起,也没有看到,姜离冰冷彻骨的眼神。

“可是兰月平时都没有看到任何军队啊…”声音越发柔腻,姜离低声道。

“美人你当然不知道,现在这些城中的所有士兵都是我的人,待到有用之时,就会集结成我商逸民的军队。商逸民正满心得意,也就没有察觉到不对劲,掏出怀中的钥匙,对着姜离笑嘻嘻地说道:“这钥匙,可就是我府中仓库的钥匙,那里就是我准备的军资…”

姜离眼光越来越冷,皮笑肉不笑,扬眉道:“哦?那有机会,我还真是很想去看看啊。”

“没关系,以后只要你伺候得爷舒舒服服,我下次就带你…去…”

最后几个字还未来得及吐出来,他的眼前突然一阵强烈的晕眩。“嗯?怎么晕晕的?”

身体晃了晃,商逸民正要说话,就见旁边的姜离厌恶的挥开他的手,施施然起身,就这么双手环抱在胸前盯着他,这才惊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你…”

颤抖着手指指着姜离,商逸民死死瞪大眼睛,看着姜离慢条斯理拿走他手里的钥匙,冷冷笑道:“哦?我可是迫不及待,想自己先去见识见识呢,就不劳烦大人领路了。”

“你到底…是…是谁…”

商逸民一手死死抵住桌沿,一手颤抖着想要抓住姜离的衣服下摆。

眼看他的手就要揪住姜离的衣摆,一抹白色身影从背后走近,毫不留情踢开他,他狼狈地打了个滚,无力躺在地上。

不着痕迹隔开商逸民看向姜离的目光,傅九容悠然抵住桌子,手中有一下没一下把玩着一柄短笛,就这么居高临下俯视着商逸民,状似惋惜的叹了口气:“商逸民,商大人,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色字头上一把刀么。”

“你…”

商逸民气得浑身颤抖着。

傅九容却充耳未闻,低头看着他刚才搂过姜离肩膀的那只手,短笛轻轻敲击着他的手腕,极轻极清地笑笑:“你说,我是挑断你这只手的手筋好呢?还是挑断你另外一只手的手筋?”

“你们…到底是什么…什么人?”

商逸民的表情已经变得惊恐不已,望着身前的傅九容,哆哆嗦嗦缩回手。

傅九容的眸光一冷,笑容却越发灿烂,道:“还是说…两只手一起折断?”

闻言,商逸民整张脸顿时变得一片惨白。

他很清楚,眼前这个男人说的话,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手脚不干净,就该好好调、教调、教。”傅九容喃喃自语,同时俯身凑近打量着商逸民。

“不…不要…”

商逸民慌忙往后瑟缩着身子,想要逃走,可是身体却浑身无力。

傅九容缓步走近他,在他身前蹲□子,手中的短笛看似无力的挥下——

“咔嚓——”

当傅九容手中的短笛“轻轻”敲击中了商逸民的手腕时,他清楚的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啊…”

剧烈的疼痛让商逸民低低惊呼一声,他甚至来不及缓一口气,就看到傅九容的短笛对准了自己的另一只手。

“!!!”

无法成调的惨叫声死死堵塞在了喉头。

那股强烈的疼痛渐渐蔓延开来,延伸到四肢百骸,商逸民弓着身子在地上翻滚着身体,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痛!

相比之下,由酒里的迷药所带来的阵阵晕眩,反而一下子显得不那么可怕了,他恨不得立刻就被迷药迷晕了过去,这样才能尽快摆脱这折磨得人死去活来的剧痛。

姜离在一开始就想干脆砍了商逸民那只爪子,不过,在看到傅九容唇角含笑,就这么毫不犹豫折断了商逸民的双手手腕…

姜离背后一阵飕飕的凉意。

傅九容这人,根本就是只吃人不吐骨头的鬼啊!

狠狠打了个哆嗦,姜离眼睁睁看着商逸民痛得再也受不了,最后当场昏死过去。

垂目看着手中的短笛,傅九容眉头一皱:“哎,我最喜欢的短笛都被弄脏了。”那模样,仿佛根本没看到地上的商逸民。

丢掉那柄短笛,傅九容起身,看一眼地上彻底昏死的商逸民,颇有些无趣的咋了咋舌:“真可惜,我还想好好和他玩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