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澜泱河岸边时,苏琬竟在这里遇见了苏玦和沈恬。

不远处的人潮里,两人正立在一处花灯摊档前。

两人都没有戴面具,沈恬正在挑选着花灯,她背对着苏琬,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而苏玦则跟在沈恬身后,在她身旁来回走动,一脸讨好的模样。

苏琬从未见过苏玦如此狗腿的模样,只觉得稀奇极了。似是想到什么,她忍不住哼了一声:“难怪二哥说没空跟我一同前来,原来是陪恬表姐来…重色轻妹!”

花灯摊档前,苏玦察觉到什么似的,突然转头向他们这边看而来过来。

“哎呀,糟了。”苏琬迎上苏玦的视线,见情形不太对,立马拉上沈桓,拔腿就跑。

两道身影已飞快没入了人群中。刚才有人在看他?苏玦眼中染上迷茫之色。脸上的神色迟疑了一瞬,他便收回目光。

“砰隆——”

继开幕的第二炮烟火绽放的声音逐渐淹没了鼎沸的人声。

苏琬拽着沈桓跑过石桥,在一排垂柳下的店铺前停下了脚步。她羊脂般白皙的脸颊上染上因笑而产生了淡红云团。

这里与澜泱河上的拱桥靠近,人烟稀少,较为幽静。

夜色低垂,月儿露出柳眉,映得河水羞得静若处子。

耳旁是夏蝉一声声拖长的鸣叫,衬托出夏夜的安静。

“其…其实我们为什么要跑?”尽管这小段奔跑对自己来说没什么,但还是因为跑得太突然而喘了几下。苏琬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回头看向沈桓:“我们戴着面具,他们不一定认出那是我们。”

沈桓低头看向苏琬紧握着他不放的手,唇边不觉染上一抹笑意。但这仿佛是苏琬的错觉,再抬眸时,他嘴角边的笑意已经消失了,只听他不满地问道:“你原本并没有打算跟我一同出行?原来本王只是你替补的选择吗?”

苏琬一愣,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赶紧解释道:“不是…”

“咻——”就在这时,一道银色的光冲向天际,随即似乎是响应它一般,另外八种颜色的光也以银光为中心,射向天空。

两人的对话就此被打断。

“砰——”九种光在夜幕上瞬间盛放,焰火过后,夏蝉的主角位置被沸腾的人群和瞬间统统燃烧起来的篝火堆夺去。

戴着面具的青年男女从四方八面而来,成双成对围着篝火起舞。

苏琬眺望过去,嘴角露出一抹笑:“结缘会要开始了。”

大大小小的篝火堆突然熄灭了,陷入了黑暗中。

苏琬一惊,下意识后退一步,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掌握住。沈桓靠近她耳边,低声道:“别怕,有我在。”

她回过头去,面具却猝不及防地被掀开,紧接着,一个冰凉柔软的东西贴上她的唇。

苏琬心跳如擂。

竟在这个时候…

“砰——”

天空间绽放了一朵七彩色的大烟花。

天幕下的一切都似被打上柔光一下,在微风之下,格外美丽。

那一袭蓝衣也顿时化作了水,衬着那墨色长袍,绘出夏夜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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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109面首

苏琬的思绪乱成了一团浆糊。

感受到什么温热的东西正在侵入口中,她无意识地后退一步。

“别动。”箍在她腰肢上的手骤然收紧,沈恒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后面是河,当心掉下去。”

简单的一句话,轻而易举让她停下了动作。一片漆黑中,苏琬也不敢乱动,微凉的唇再次覆了上来。

苏琬的嘴唇微微张开,沈桓的舌头顺着微微绽开的唇瓣滑了进去,和她柔软小巧的舌头纠缠在了一起,温柔而又难以控制地攫取…

她熟知他的路数,心里并不反感与他的亲密接触。尽管此时天地都被黑暗笼罩,但在大庭广众之下,她难免羞涩。

感受着他的亲吻,她心中微动。

在黑暗中,她大胆地伸出手,环上他的腰。感觉到他的动作似乎顿了一顿,苏琬微微勾唇,将脸贴到他的胸前,感受着他胸怀的温暖和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不知过了多久,篝火毫无征兆地再次燃起,驱散了天幕底下的黑暗。围绕在篝火堆旁的青年男女继续欢歌起舞,

等苏琬回过神来时,沈桓已放开了她。

她抬眸看去,他已将面具面具重新戴回到脸上,正立在澜泱河岸边,显得若无其事。仿佛刚才发生的事,不过是她的错觉。

似是感受到她的注视,他侧过身来,好整以暇地看向了她。

薄纱般的云丝散去,露出月儿的一角。

银月的光洒照到他的身上,映着他修长的身影半明半暗,被面具覆盖的脸神色不明。

原本被沈桓抱在怀里的团子不知何时落到地上,正在两人脚边绕来绕去,不时往苏琬腿上蹭,又抬头不耐地朝他们叫唤:“喵喵喵。”

苏琬回过神,不由微微红了脸。她俯身将团子抱回到怀里,掩饰般道:“走了,听说晚一些,月老庙会有放祈天灯的活动,我们过去看看吧。”

一想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她便莫名地心虚。

“好。”沈桓应声,走了上前,将她怀中的团子接了过来,握上了她的手,“让我来抱。”

苏琬胡乱地点了一下头,无意识地被他拉着往前走。

夜色深浓,街上的人并不见减少。

尤其是澜泱河畔这一带,当真是热闹极了。道路两旁摆卖的小摊贩似乎更多,小贩们叫卖着各式各样的花灯和稀奇古怪的小玩意,苏琬却再无心欣赏了。

两人沿着河畔渐行渐远,不知不觉走到了与第一座桥相隔十里的拱桥上。

穿过这道拱桥,再往前几里,便是七夕夜里最为喧嚣的月老庙。

夜风微凉,扑倒脸上,带来丝丝的凉意。

…奇怪,她明明带着面具,为何会感到凉意?

苏琬这么想着,下意识地往脸上触去,才发现她的面具不知道何时丢了。

大概是沈桓将她的面具拿下来的时候没有注意,不慎掉在第一座拱桥的附近了。

她停下脚步,沈桓注意到她的异样,向她看了过来:“碗碗?”

“我的面具丢了,我回去找找。”

她说着,就要折返回去,沈桓立刻阻止了她:“别去了,此刻人潮汹涌,再回去找也是徒劳。前面说不定有卖面具的摊档,不如直接去买个新的吧。”

似是看出她的担忧,他顿了顿,又声音压低了几分:“不必担心别人会看见,我还戴着面具,没有人能看出来的。”

沈桓说得在理,苏琬也打消了这个念头。她莞尔一笑,道:“不必了,我们直接过去月老庙吧。”

*

七夕这夜,不论是官家贵族,或是寻常百姓家,只要是尚未定亲的男女,都会来到月老庙里进行祈福,祈求一段美好的姻缘。

月老庙前立着一棵高大的月桂树,足有六人合抱之粗。树冠宛若一把大伞,往四周延伸,月桂树的枝桠上挂满了祈福人抛上去的许愿条,以及各式各样的花灯,宛如星辰般在枝叶之间闪烁。

这副景象,当真是美不胜收。

只是还未走近,苏琬并听见前方传来一个煞风景的声音:“这位施主,老衲见你印堂发黑,恐怕不日便会有血光之灾…”

抬头看去,一名老和尚正拦下一对青年男女,与他们说着一番听来无比熟悉的话。

两人中的女子明显被吓着了,顿时白了脸色。

男子却是极不耐烦,挥手赶他离开:“你这老秃驴,什么血光之灾,别胡说八道,走开。”说罢,带着女子脚步匆忙离开。

老和尚也不生气,继续在四周物色新的人选。

“这两位施主…”

他转过身来,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老和尚登时一愣,声音也戛然而止。

苏琬吃惊地道:“九厹大师?”

眼前这张脸分明跟九厹大师一模一样,与九厹大师不同的是,他蓄着的长胡子是黑色的。

老和尚的目光在沈桓戴着面具的脸上转了一圈,随即轻咳一声,道:“阿弥陀佛,这位姑娘可是认错人了?”他容色平静,不似有假,“老衲法号名为胡延,并不是施主口中的九厹大师。”

“喵喵。”团子从沈桓怀中探出爪子,往老和尚的胡子上抓去。

一大把胡子就这般轻而易举地被撕了下来。没有了胡子,老和尚和九厹大师的模样便是完全重合了。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老和尚赶紧从团子手中把胡子抢了回来,重新粘回到下巴,连黏反了也全然不知。

“团子,不得无礼。”苏琬赶紧阻止了再次伸爪的团子,“抱歉,这位胡延大师,是我认错人了。我的猫儿顽皮,请见谅。”

“没关系,施主客气了。”老和尚合掌施了一礼,向着别处去了。

九厹大师已经圆寂了,的确不可能出现在此处。

苏琬收回目光,看向一旁始终一言未发的沈桓,疑惑道:“刚刚那名大师,为何跟九厹大师长得那么像?”

“或许只有人有相似罢了,死人是不可能复活的。”沈桓淡道,“不要多想,走吧。”

*

进入月老庙,里面又是一番水月洞天。

苏琬打量着庙内的布置,未料这般不巧,竟在殿内看见了周玉柔。

怎地如此不巧?

她正与靖安王世子一同,靖安王世子闻声细语地跟她说着话,她却极为敷衍,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周玉柔显然也是瞧见了苏琬,她没有上前,而是迅速低下头去,微微咬唇,道:“世子,我想到自己一个人到那边散散心,你不必跟过来。”

说着,她推开了靖安王世子的手,飞快离去了。

靖安王世子急道:“玉柔——”

苏琬不想理会。她当作没有看见两人,拉过沈桓便往里边去:“我们走吧。”

靖安王世子转过身来时,视线刚好与苏琬二人碰了个正着。

“是你?”

他微微一愣,厌恶之色溢于言表。

“你为什么会在月老庙?你又想对玉柔做什么?”他厉声质问道。

苏琬拦下沈桓,从容不迫地回应道:“来月老庙自然是祈福的。”一顿,她又疑惑不解地问,“不过靖安王世子所说的玉柔是谁?我与她素不相识,为何要对她做些什么?”

“你——”

面前两人举止亲密,靖安王世子眼底略有疑惑。

但想到苏琬尚未定亲以及上京中流传的天煞孤星的传言,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明了之色,忍不住出言讥刺道:“呵!原来如此。真没想到堂堂端郡王府的嫡小姐,竟有豢养面首的嗜好。”想到此处,他对苏琬的厌恶又加深一层,“不知外人知道此事,会有何感想?也难怪到了说亲的年纪,都无人问津。”

豢养面首?

她…

苏琬呆怔一瞬,下意识抬眸看向身旁的沈桓。

这时的沈桓穿着普通,真容又被面具遮盖,看起来平平无奇,也难怪靖安王世子认不出他来。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抽风了,把今天发的章节来回抽回到存稿箱然后又抽出来又抽回去,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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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110定做

被靖安王世子称之为“面首”的男子突然向他投来淡淡的一瞥。

他虽带着面具,只露出一双黑得发沉的眼。可那充满冷意的眼神,却宛如冬日刮脸的凛冽寒风,叫靖安王世子暗暗心惊。

“喵喵。”周围空气一冷,察觉到不安的团子扭动着身体想从沈桓怀中挣脱出来。沈桓抬手,不慌不忙地将它压住。

团子怂了,扭转了一圈,在他怀里缩成了一团毛球。

苏琬艰难忍着笑,一把握住沈桓刚垂落下来的手。再抬眸看向靖安王世子时,嘴角已勾起一抹冷笑,让她好看的眉眼平添了几分冷意:“靖安王世子不觉得把手伸得太长了吗?我作风如何,不需要世子来评价。就算我豢养面首的嗜好,那也是我乐意。”

“更何况,不论他是什么身份,我也会对他一往情深。”微微一顿,她放缓了声音,意有所指地道,“不像有些人,总是吃着碗里的,却惦记着别人锅里的。”

身旁的人被安抚下来,安静地立在她身侧扮演着一个“面首”的角色。

靖安王世子脸色微变:“你还敢提起这事!若不是你,玉柔又怎么委身当妾?连一个孤女也能狠心算计,你真是蛇蝎心肠!”

“恐怕在靖安王世子的眼中,所有女子都是不怀好意、蛇蝎心肠。”苏琬毫不客气地道,“就只有世子那位爱妾,才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靖安王世子哪会听不出她话里的讽刺,“为一个面首如此堕落,端郡王府的嫡小姐真是惹人笑话!”

苏琬道:“听说靖安王府近日为世子娶了新妇,可这七夕之日,却不见世子带着世子妃出来,反而带上了一个不入流的妾侍。世子干出宠妾灭妻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才会惹人笑话吧?”

“你!你这是在威胁我吗?”靖安王世子怒容满脸。

苏琬笑眯眯地道:“不,我只是好心提醒世子,多留心自家府中的事务,免得头顶变成那种颜色,也不知道。”往上方一指,那里,正是月老庙的屋顶,铺盖着一片碧绿色的瓦。

“苏琬!”靖安王世子气得眼睛发红。

苏琬却无心再与他争执。不知为何,她又想起上回宫宴,周玉柔一脸娇羞地向沈桓献礼的那幕。她轻哼了一声,占有地抱住了他的胳膊,带着他转身离去。

“我们走。”

靖安王世子握紧了拳头,直到胸中的闷气散去一些,方才回过神来。可是再抬眼时。却觉得前方那抹渐渐远去蓝衣身影意外眼熟,不由愣怔在原地。

*

周玉柔并没有走远,她匆忙甩下了靖安王世子后,就藏身在月老庙院里栽种的一棵合欢树后,窥视着不远处的三人。

将苏琬与那名面具男子的亲密举动收入眼中,她陷入了深思。

苏琬身旁的那个男人是谁?为何她从来没见过他?

…秦王是否知道这人的存在?

宫宴之时,秦王明显便已对苏琬一往情深。可她竟有一名不为人知的情郎!

这一趟在月老庙,竟有如此意外的收获,撞破苏琬另外的一面。若是让秦王知道,不知道他会…

周玉柔微微咬唇,心中划过思绪万千。神色微敛,从另外一边转出了月老庙,走向一辆停靠在庙前的马车,对着里头的人道:“酬金我已带来了…”

车帘被掀开,露出一张络腮大汉的脸。一只粗造的手将周玉柔手中的布袋接过,他掂量着布袋的重量,勾起一抹笑,道:“姑娘果然有信誉。”

周玉柔敛眸,道:“昨日提到的事…”

络腮大汉含笑保证道:“放心吧,既然收了姑娘的酬劳。姑娘提到的那件事情,小人自然会替姑娘办得妥妥当当、不留痕迹,绝对不会查到姑娘的身上。”

*

苏琬被沈桓抵到了青砖墙壁上,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一下子懵住了。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何…

她无措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