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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和清冷的月光从天空中泻了下来,将农家的土地铺上一层薄薄的白霜,李幽站在房间的门后,背靠着那扇颇有些年头的木门,定定地望着天花板,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悲伤。

虽然那个黑袍男人用了迷心术,可以让普通人沉睡一夜无论如何也不能醒来,可是…谁叫她不是普通人呢?

她一直相信,今生相遇的人,一定有前世的纠葛。她自幼孤独,本来就没有多少朋友,杨飒应该是她唯一最交心的朋友了,从第一次见到那个冒冒失失的女孩开始,她就一直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曾经见过她,也许是前世,再前世,再再前世,这样的感觉竟然经历无数次的轮回而不消失,可以想象,她们拥有过多么刻骨铭心的记忆。

只是…记忆早已经遗失了,她们之间的交心对于普通人来说也许什么也不算,甚至,她们连对方的身世,都一无所知。

古墓英魂(五)文 / 月翼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杨飒一脸茫然,她看了一眼身边正在穿衣的李幽,说:“我还活着么?”

“废话。”李幽从床上下来,将绿色的外衣套在身上,“你睡糊涂啦?”

“可是…可是我昨天晚上不是被黑蝎子咬了么?”杨飒连忙掀开被子,看见左脚脚腕上果然有一个伤口,不过已经结了疤,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你看你看,这不是被蝎子咬的疤痕吗?”

李幽转头看了一眼,说:“只不过是被什么蠹虫咬了一口而已,哪里会是蝎子。要真是蝎子你还有命在吗?你做噩梦了吧?”

“噩梦?”杨飒挠了挠脑袋,认为她说的有几分道理,心中的记忆开始动摇,“也…也许吧,可能我真是做了噩梦了。”她穿上外套,突然想起楚云飞。难道昨晚他那悲伤的神情,迷离的梦境,也是一场梦吗?

两人结伴走出门,到水井旁洗漱,考古队的人差不多都起床了,有的在打水,有的在整理器具和记录,楚云飞和陈教授坐在主屋的屋檐下商量进入墓穴的事宜。杨飒有些奇怪,楚云飞是豪门子弟,古墓里那么危险,为什么他父母会允许他参加考古?

刚好楚云飞朝这边望了过来,看见杨飒正在看他,脸微微一红,立刻转过头去继续和陈教授说话。杨飒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张大了嘴巴,刚刚她没有看错吧?楚云飞脸红了?这个超级自恋超级自大的变态居然会脸红?

“小杨啊。”陈教授看见杨飒,脸上立刻浮现灿烂的笑容,“快洗洗,我们快出发了。”

“是。”杨飒连忙答应,转身从水井里提出一桶水,楚云飞跟着陈教授走过来,始终不敢用正眼看她,杨飒皱了皱眉,说:“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楚云飞立刻憋红了脸,急切地说,他可不想让人知道他居然会鬼迷心窍地帮面前这个八婆吸毒血,临了还抱着她大发感慨!到时候他一世英名就毁了。

杨飒眉头皱得更紧了,她只是想问他昨天晚上睡得好不好而已,他干吗反应这么大?

李幽从水里拧起毛巾,往脸上一蒙,然后大大地翻了个白眼,这小子连谎都不会撒,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洗漱完毕,考古队员们走出院子,门外停着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大家都上了车,楚云飞故意坐在前排,和杨飒保持距离,什么话也不说。杨飒心里奇怪,平时他要是有一刻不损她,就浑身不自在,怎么今天会如此反常?

因为就要打开古墓的缘故,队员们似乎都很兴奋,一路上说说笑笑。杨飒一直望着窗外的景色,这一带实在有些荒凉,放眼望去只能看见为数不多的农田,剩下的就是荒芜的土地和干涸的古老河床。几千年前这里应该是沃土千里吧?繁华的镐京,中原文明的起点,这里曾经有过坚固高耸的城墙,连绵不绝的建筑物以及金碧辉煌的皇宫,如今,这一切都已经湮没于历史的洪流中,沧海桑田,世事变换,唯一不朽的只有永恒的时间。

一股悲伤突然从她胸口里涌出来,如果…如果清越公主真是她的前世,那么…这里算是她的故乡吧?

恍惚之间,她忽然看见车窗外的平原上有一位女子正在跳着舞,她穿着一件古朴却不失高贵的商代礼服,长发高高绾起,插着几支木制的钗,风鼓起她的广袖博带,发出猎猎的声响。杨飒望着她,眼睛一片朦胧,那女子缓缓转过头,朝她露出一道柔和的笑容。

那张脸!那张脸竟然就是她自己!

“阿飒,到了。”一声轻唤,杨飒全身一震,如梦初醒,车窗外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哪里有什么跳舞的女子?

难道…又是幻觉?还是…前世的记忆?

“还在做什么,快下来。”张溪似乎对杨飒二人没有好感,语气十分生硬,杨飒也不以为意,下了车,才看见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个大坑,应该就是考古队挖出的墓坑了。

待走得近了,才发现那墓坑比想象的大,估计有一间房子般大小,在墓坑的北面墙上,有一道石门,门上雕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周围的石墙上却雕刻着一些浮雕,雕刻得十分精美。

杨飒迫不及待地沿着挖坑时挖出的阶梯走下去,跑到石门旁,上面雕刻的是“金文”,“金文”的称呼来源于将文字铸于青铜器上的习俗,就像甲骨文一般。

在青铜器上铸铭文的风气,从商代后期开始流行,到周代达到高峰。先秦称铜为金,所以后人把古代铜器上的文字也叫做金文,由于钟和鼎在周代各种有铭文的铜器里占有比较重要的地位,所以也称金文为「钟鼎文」。金文应用的年代,上至商代的早期,下至秦灭六国,约一千二百多年。和现代的铸铁产品一样,青铜器的铸造一般也要使用泥制模型,叫做「陶范」,金文是预先雕刻在陶范上再铸出来的,也有少数则是铜器铸好后直接刻上的,因为陶范质地松软,雕刻比龟甲、兽骨更为容易,所以早期金文比甲骨文的绘图性质更强,更为接近原始文字。

中国的文字向来都是一脉相承,从来没有间断过,金文与甲骨文十分相似,杨飒自幼跟随祖母阅读古籍,对甲骨文也颇有涉猎,这些金文看起来虽有些费力,但连蒙带猜还是能够大致读懂其中的意思。

“小心点,别碰坏了重要文物!”张溪见杨飒将脸凑过去仔细观看,不禁大声呵斥。楚云飞见他口气生硬,不自觉地瞪了他一眼,张溪没有看到他的眼神,却觉得全身一寒,打了个哆嗦,将衣服紧了紧,心想这古墓边上果然阴气重,冷得很。

杨飒并没有将张溪的无礼放在心上,一字一字仔细地将碑文看完,上面写的与陈教授说的差不多,只是后面多了一句奇怪的话,看上去似乎毫无意义,但又似乎内藏玄机。

“参商齐聚,北斗陨落,后土生辉,天裔复苏。”

杨飒将之徐徐念出,陈教授微微点了点头,略到欣赏地说:“原来小杨也懂金文,现在懂古文字的人可不多了。”

“我只是小时候和祖母学了一点皮毛而已。”杨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我们估计这应该是说的开启墓门的方法。”韩云洁在一旁插嘴道,“既然他们相信王子会被人唤醒,那么应该会留下打开墓门的方法,不过这句话,我们百思不得其解。”

杨飒皱起眉头,转过身去看周围的浮雕,上面居然雕刻的是天宫图,日月北斗二十八星宿都在其上。李幽走到她身旁,突然说:“《左传?昭公元年》曰:‘昔高辛氏有二子,伯曰阏伯,季曰实沈,居于旷林,不相能也,日寻干戈,以相征讨。后帝不臧,迁阏伯于商丘,主辰,商人是因,故辰为商星;迁实沈于大夏,主参,唐人是因,以服事夏商,故参与晋星。”南星居东方卯位,参星居西方酉位,此生彼没,永不相见。’,既然参商不能相见,又如何齐聚?莫非是将浮雕里的参星和商星放在一起?”

“有道理。”杨飒点头,在天宫图中找到参星,伸手摸了摸,那凸起的小石块纹丝不动,张溪冷笑,“别白费心机了,这个我们早就想过了,那两颗星根本无法移动。”

“未必。”李幽走到商星之下,伸出手去摸了摸,然后一用力,只听“卡”地一声,那块凸起竟然被她按进了石墙里,与此同时,参星的旁边奇迹般地隆起一颗星辰,竟与原本的那颗商星毫无二致。

顿时所有人都惊讶得张大的嘴,难以想象原本天衣无缝的石头是如何产生这样的变化的。

“这…这怎么可能…”韩云洁惊呼,“我们也按过商星,根本按不动啊。”

“因为你没有用力。”李幽捉弄似地笑了笑,杨飒和楚云飞心里明白,李幽自幼习武,她的力气又哪是普通人能比得上的?

陈教授激动得连声音都在颤抖:“那么…‘北斗陨落’又是什么意思?”

“北斗陨落,必有大兵。”杨飒若有所思,‘后土生辉’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天裔复苏’,这“天裔”莫非是指的曼尼里克王子?可是这座墓是周人所建,周人怎么会将他国的王子称为“天裔”呢?难道…难道这“天裔”指的是清越公主?

一道闪电划过杨飒的大脑,她全身一震,突然大悟,转身道:“你们谁带了刀子?”

“刀子?”几个考古队员都警觉起来,“这里的浮雕可是国宝级文物,不能有丝毫损坏。”

“放心吧,我不会伤文物分毫。”

楚云飞从皮带上解下一把匕首,扔到她手里,说:“拿着。”

看着手中的匕首,杨飒有些惊讶,楚云飞竟然这么相信她,连缘由都不问就把匕首给她了,这…她有些疑惑地打量面前这个人,他真的是楚云飞?

楚云飞被她打量得浑身不自在,怒道:“你到底用不用!”

“当然要用。”她抽出匕首,在自己的手心一划,殷红的鲜血汹涌而出,楚云飞心中莫名一痛,看着她转过身,走到天宫图下。北斗星并不在天宫图正中,而是在正下方,说明北斗已经陨落,“北斗陨落,必有大兵”,若有兵乱,天下必然血流成河,天宫图中,唯差人血!

杨飒将血顺着北斗星陨落的位置流下去,血液在凹槽中汩汩流动,竟然响起淙淙水声。她收回手,在手心舔了舔,看着为数不多的鲜血竟然在凹槽中越变越多,当血液溢满整片大地,北斗星发出一道金色的光芒,那光水流一般弥漫开去,顺着每一个凹槽,转瞬间便布满每一个角落。

看着这副情景,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这到底是什么机关,竟然在注入人血之后发出金色的光芒,以当时的科技水平,能够做到吗?

“后土生辉。”杨飒嘴角挑起一道淡淡的笑容,“天裔复苏。”

“轰隆”随着一声剧响,刻满金文的石门轰然洞开,土尘簌簌而落,露出里面幽深而冗长的隧道,望不到尽头。

“开了!开了!”陈教授和研究生们一起欢呼起来,“墓门开了,我们终于可以一窥周代古墓的真面目了!”

望着面前的隧道,杨飒有些怅然若失,她该进去么?里面会有什么?财宝?古尸?奇诡的机关?或者是早已灭绝的怪兽?

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她回头,看到李幽的笑颜:“不要再犹豫了,进去吧。”

杨飒点头,却听楚云飞突然道:“等等。”

“怎么了?”杨飒望向他,见他满脸担忧,“阿飒,里面有多危险没人知道,如果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立刻送你回去。”

“不必了。”杨飒淡然笑道,“有些东西,我必须去面对。”

古墓英魂(六)文 / 月翼

因为古墓里太过危险,除了杨飒、李幽以及楚云飞外,陈教授只带了张溪和韩云洁两个研究生进墓穴。杨飒从车上拿下一只小背包,往肩膀上一背,道:“走吧。”

六人一齐走进墓穴,长长的墓道幽深而宽广,两旁的墙壁都是由切成方块的大石头筑成,一块一块,叠得非常整齐,几乎插不进去一根针。两个研究生一边走一边做着记录,陈教授则摸着胡子啧啧称奇,这种工程度的墓穴,在周朝历代的王室中都是少见的,不知道这位王子为何受到周王如此垂青,竟然能够享受这样的厚葬。

杨飒望着四周的墙壁,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为什么…为什么这条墓道与前天做的那个梦如此相似?

倏地,身后响起震耳欲聋的声音,六人心中都是大惊,猛地回头,看见那两扇雕刻着金文的石门已经轰然合上,如打开时一般迅捷,那速度,根本不像石头。

六人脸色大变,韩云洁惊慌失措地奔过去,锤打着石门,急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快开门啊!快开门!”

“看来…我们被活埋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李幽的神情很平静,就像在谈论天气。

“教授…这…这可怎么办?”韩云洁急切地望着陈教授,几乎快要哭出声来。

“小韩,急什么。”陈教授有些不悦地说,“这样的机关我早料到了,所以才叫小张背了炸药进来。不过那座石门是非常重要的文物,不到迫不得已,还是不要炸为妙。”

“没错。”楚云飞点了点头,出奇地平静,“如果这位曼尼里克王子真的在等待着别人来把他唤醒,墓穴里一定有别的出口,或者有开这扇石门的机关,大家不必惊慌。”

他的话像有魔力般,让韩云洁的心情慢慢地平复下来,露出一道尴尬地笑容,说:“不要意思,我失态了。”

“好了,继续走吧。”杨飒淡淡笑道,“前面说不定还有什么鬼机关在等着我们呢。”

石门隔绝了阳光,墓穴里可谓伸手不见五指,陈教授等人都在手忙脚乱地找手电筒,杨飒想起梦中的情景,说:“墙上有火把。”

“在密闭的空间里不能点火把。”楚云飞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了起来,杨飒吓了一大跳,接着一道强光射出,一直射进墓穴的深处,借着那道光,她看到了站在自己身边的楚云飞,手电的白光将他的脸照得有些苍白,但是却出奇地英俊,英俊得让她战栗。

“说得没错。”陈教授和两个研究生都打开手电筒,顿时将整个墓道照得宛如白昼,“本来墓穴里氧气就少,若再点火,我们还没走到主墓室就缺氧而死了。”

“咦?阿飒。”李幽奇怪地说,“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是不是缺氧了?怎么脸这么红?”

“啊?我…我有脸红吗?”杨飒连忙捂住自己的脸,该死,这个超级无敌自大狂有什么好看的,她居然脸红了!这下子她丢脸果然丢大发了,“可…可能是…是有点热…”

“热的话就把外套脱了吧。”楚云飞关心地道。

杨飒脸更红了,气急败坏地说:“不要你管!”

楚云飞一听大怒,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无理取闹!简直不可理喻!

李幽在一旁拼命忍住笑,有一种奸计得逞的快感。陈教授咳了两声,严肃地说:“我们这是在考古,请你们严肃一点,不要在墓道里打闹。”

三人都不再说话,跟着陈教授一直往里走,考古队配备的手电筒是德国产的狼眼手电筒,射程是三十米,近距离内甚至可以将人或者是动物的眼睛刺瞎,是一种既可照明也可防身的东西,楚家果然财力雄厚,这么贵的东西都能买得起。

还不是剥削劳动人民的血汗钱!杨飒这样想,有些酸葡萄心理,却让她很受用。正在她胡思乱想地时候,突然听见“啪”地一声脆响,张溪叫了起来:“我…我好象踩到什么东西了。”

楚云飞将手电的光照在他脚下,赫然看见一只纯黑的蝎子,顿时脸色大变。杨飒惊道:“这…这蝎子不是昨天晚上蛰我的那只么?”

“糟了。”楚云飞眉头紧皱,挡在杨飒的面前,低声说,“我们好象进了蝎子窝了。”

话音刚落,地上突然冒起几个土包来,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只听“啪”地一声,土包顶上破了个大洞,紧接着无数全身漆黑的蝎子汹涌而出,潮水一般朝六人爬来。

“快!快用手电照这些蝎子!”楚云飞大声道,“它们怕光!”

陈教授与两个研究生连忙用手电光向蝎子群扫去,但只是让它们退了退,光一离开,它们又立刻涌了上来。

“楚少爷,手电光没用啊。”韩云洁急得大哭,“我们用炸药吧。”

“胡说!”陈教授的声音都在颤抖,“在这种地方用炸药我们就得给这些蝎子陪葬。”

“那现在怎么办?”张溪也急了。

没有人回答,只听见悉悉梭梭的声音,蝎子越爬越近,一个已经爬到李幽的脚背上。李幽脸色一变,一挥手,那蝎子全身一震,身子一翻,已经死了。

楚云飞惊讶地看向李幽,李幽苦笑一声,道:“只是一根针而已,我平时都带着几根在身边防身。和这些蝎子比起来,这几根针不过是杯水车薪。”

楚云飞也苦笑了一声,望着这如同潮涌的蝎子,想起昨晚那黑袍男人说的话,他果然没有食言。

蝎子越来越近,韩云洁吓得大哭起来,突然之间,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杨飒幽幽地叹了口气,说:“看来昨天晚上的,并不是梦。”

说完,一道巨大的影子从杨飒身上激射而出,窜到蝎子群中,那东西一抬头,口中立刻喷出一股冰绿色的液体,黑蝎子一沾到那液体,便全身散发出一种难闻的臭味,冒起一阵青烟,转瞬之间就化为了一滩血水。

怪物不停地喷着毒水,中毒的蝎子越来越多,它们似乎感觉到危险的信号,纷纷从原路退了回去,像电影倒带一般,不多时就不见了踪影。

众人望着那只怪物,顿时目瞪口呆。

那竟然是一只癞蛤蟆,一只巨大的癞蛤蟆,身上的皮肤像月球表面一般苍白而凹凸不平,一双大眼睛鼓在脸上,嘴大如盆,两个腮帮子一鼓一鼓,发出“咕噶咕噶”的声音。

“收!”杨飒大喝一声,癞蛤蟆从地上一跃而起,向杨飒扑来,转瞬间就不见了踪影。众人转过身满脸惊讶地望着她,只见她手中拿着一只用稻草编的小盒子,上面用有颜色的草编着许多诡异的符文。

“这个盒子…”楚云飞突然想起他第一次到沁园楼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只巨大的蜘蛛精,为了对付那只蜘蛛,他从杨飒的包里拿出匕首,却带出了一地的草盒子。事后杨飒还气急败坏地骂他不要命了,竟然敢碰她的盒子。当时他不以为然,现在看来若是那时他不小心打开了盒子,那他真的得到阎王爷那里去报道了。

面前的这个名叫杨飒的女孩,看来也不得不重新评估。

“蛊?”李幽脸色一变,说道,“阿飒,你会用蛊?”

杨飒苦笑一声,说:“本来我不想用这东西的,毕竟要普通人接受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本草纲目》中记载:蛊,取百虫入瓮中,经年开之,必有一虫尽食诸虫,即此名为蛊。

其实只要是资深的老中医都会知道,蛊并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其中之复杂,比之毒药,有过之而无不及。

自古以来,苗疆人最善于用蛊,杨飒的祖母就是苗人,她会用蛊,似乎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只是初次见到这样的蛊,令李幽和楚云飞都有些难以接受。

“怪…怪物!”韩云洁叫起来,声音尖利,看来她是被吓得不轻,陈教授脸色有些苍白,良久才开口道:“真没想到,蛊虫竟是这样样子,今天我算是长见识了,看来我们的科学还有很多不能解释的事情啊。”

杨飒笑了笑,没有答话,要说到蛊,今天所带的这只虽然不算差,但也不是上品,只不过以她的能力,能养出这样的蛊,已经算是不错了。

楚云飞沉默了半晌,最后开口道:“我们还要继续往里走吗?”

李幽朝墓道的出口望了一眼,说:“我们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

古墓英魂(七)文 / 月翼

通往主墓室的路似乎还很长,射程三十米的狼眼手电筒也无法照到尽头,每个人都很小心地往前走,仿佛走在沼泽上,每走一步都可以踩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杨飒有些颤抖,她不知道前方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曼尼里克王子现在是什么样子?木乃伊?干尸?还是连皮肤毛发都保存完好的尸体?

他真的在等待转世后的清越公主来唤醒他吗?唤醒了又如何?早已不存在了的示巴,早已不存在的大周,就算醒来又如何?不过是只孤魂野鬼罢了。

前世又如何?谁没有前世?前世的前世,前世的前世的前世…无数次轮回,如果每个人都被前世羁绊,那么这一生,只是前世的附庸,这次的生命,又有什么意义?

真希望…前世喝了孟婆汤。

原来忘记,是这么快乐的事情。

黑暗之中,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手,那只手非常有力,非常温暖,仿佛一瞬间就给了她无限的勇气。她抬起头,看见楚云飞的侧脸,依然是那么英俊,只是英俊中多了一丝拘谨。

杨飒脸上一红,想要抽回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他握得很紧紧的,怎么也抽不回来,她低声怒道:“你干什么?”

“别说话。”楚云飞低喝,不肯放手,杨飒挣扎了一阵,只得就范,虽然她满脸愤怒,心中却升起一丝浓浓的暖意,楚云飞…他是在关心自己么?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的陈教授突然停了下来,只听他激动地道:“到了,到了,主墓室终于到了!”

杨飒一惊,顺着众人的手电筒向前看去,一道石门横在众人的面前,大理石所做成的门身即使历经了千年依然光滑而富有光泽,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远古图腾,和她梦中的那幅图景一模一样。

众人都在欢呼,只有杨飒还在眉头深锁,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扇门有些不对,但哪里有问题她又说不出来,只是觉得这扇门,并不是梦中的那一扇。

“示巴人信奉太阳教。”陈教授向众人讲解,“就像埃及人一样,太阳神就是众神之王,你们所看到的这个图腾,就是太阳神的圣徽,宇宙万物,月亮星辰,都是太阳的附属,是它所衍生的子孙。”

“教授。”楚云飞突然道,“您不觉得奇怪吗,经历了三千年的时光,为何这扇大理石门一尘不染?”

“这…”陈教授被他一提醒,才从找到主墓室的狂喜中苏醒过来,伸出手去抚摩石门,“也许大理石里有什么特殊物质,所以才…”他话还没说完,就发出一声惊慌失措的尖叫,整个手掌已经融进了墙里。

“我…我的手!”陈教授撕心裂肺般尖叫起来,手融进墙里的地方像水面一样泛起一圈圈波纹,慢慢地晕染开来,整堵墙竟然变成了殷红的血色。

“是陷阱!”楚云飞大呼,连忙拽住陈教授的胳膊往外拉,哪知道那墙吸力竟如此之墙,陈教授的手腕也一齐融了进去。

“快!快来帮忙!”张溪叫道,和韩云洁一起去拽自己的老师,杨飒正想过去帮忙,却被李幽一把拉住了,她看着越陷越深的手臂,说,“没用了,现在只有一个办法。”

陈教授突然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像个女人般尖叫道:“不!我的手!我不能没有手!”

“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李幽沉声道,左手在慢慢接近自己的腰,一条雕刻着奇怪图徽的皮带缠绕在她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皮带的一头,闪着森然的光。

“不行!不能砍教授的手!”杨飒一急,冲过去一把抓住陈教授的手腕,正准备往外拉,却突然感觉背后有人推了她一把,她整个人都朝石墙撞了过去。

为什么?杨飒大惊,在被石墙吸进去的那一刻,她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陈教授的脸,那张脸上,带着残酷的微笑。

风声。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灼人的热浪卷着细砂击在她的脸上,隐隐有些生疼。

这里是什么地方?身下软软的,不像是床。

努力睁开双眼,撩开挡住视线的长发,却看见万里黄沙。

广阔的沙漠,一望无垠,放眼望去尽是起起伏伏的沙丘,空气中弥漫着沙尘,被风卷在脸上,像刀割一般疼痛。

沙漠…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她应该在镐京的王宫里,躺在柔软的用丝绸做成的被子里,享受宫女们端上来的精致糕点,尽饮四方进贡来的香茶才对,为什么她会来这与她的生活相差了太多太多的地方?她是在做梦么?

遥远的地方传来马蹄声,马蹄踏在沙子上的声音是一种奇妙的乐曲,仿佛在预示着最重要的时刻的来临。

一骑高大的白马从地平线上现了出来,朝她所站立的地方疾驰,身后留下一窜纷乱而急迫的马蹄印。

她心中一阵惊喜,不顾身份地向那马匹奔去,那匹马上,有她心中念了许多年的人。

“曼尼里克!”她一边跑一边喜悦地喊,那马匹越来越近了,马上的男子身披白色长袍,头上戴着镶满钻石的王冠,蜂蜜色的皮肤,有棱有角的脸,高大的身材,说不出的英俊伟岸。

“驭——”男子拉住马,从马上跳了下来,将她一把拥入怀中,喜道,“清越,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了,这么多年,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

“我知道,我知道。”她喜极而泣,将脸埋在曼尼里克的怀里,“这些年来,我也承受着同样的痛苦啊,等待是一种煎熬,为了等这一天,我几乎流干了眼泪。”

“还好,我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曼尼里克托起她的脸,看着她如花的容颜,温柔地说,“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放开你了,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清越,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当然愿…”藏在心中多年的话本应冲口而出,可是却生生地阻在了嘴边,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心中会有这样的感觉?隐约中她似乎还看到另一个男人的影子,模模糊糊,却令她痛彻心扉。

那个男人是谁?为什么她的心中会有别的男人?她应该只爱曼尼里克一个人才对啊。况且…为何她会觉得与曼尼里克有许多年不见了?这些年里她在哪儿?在做什么?是被父王嫁给了谁么?为什么她一点都想不起来?

“怎么了?”曼尼里克看着她疑惑的神情,说,“清越,你不愿意嫁给我吗?”

“不…”她连忙摇头,不记得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能够待在曼尼里克的身边,什么都不重要了,“我当然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