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关心下属啊…”黄娟雅眯着眼睛,话中带刺。

岳明忠咬咬牙,尽量克制自己不要在这里发脾气,“不要闹了,娟雅。没什么事的话,我们一起下去。”

“哼!”黄娟雅指着包小楼,“你下属安的什么心?我要是不上来,你还指不定在里面做什么肮脏事呢!”

“胡说八道!”岳明忠勃然大怒,用力一拳打在门上,发出一声巨响,“黄娟雅,你说话给我注意一点!”

黄娟雅使劲跺跺脚,扑了厚厚一层白粉的脸蛋顿时狰狞起来,“好!我不打扰你的好事!你继续!继续!”她一边大嚷,一边把岳明忠往床上推。

“对不起。”门口忽然立着一个高高的身影,俊逸明秀的嗓音幽幽响起。

正拉拉扯扯的两人停下来,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席倾城脱下西装外套,走进房间,绕过那二人,将外套小心翼翼地盖在包小楼的头上,遮住她的脸,然后一把横抱起她虚软的身子,从岳明忠身边走过,什么话也没有说。

岳明忠几步追上去,忽而又想起抱走包小楼的那个人自己在旺财是见过的,方才停下脚步,呆呆地站了一会儿。

☆★☆

“小楼,醒着吗?”席倾城在电梯里晃了几下包小楼,可是她睡得很熟,一动不动。席倾城的眼中出现一丝怜惜,眉头微微地蹙起,抱着她的手收紧了,像手里抱着个价值连城的珍宝一样,将呵护全写在脸上。

来到酒店楼下,冷风一吹,包小楼瑟缩了一下,不安地扭动着,喃喃说:“舒睦…我要回家…”

“你家在哪里?”席倾城问,带着一种无奈。

包小楼没说出来就又昏昏沉沉的了。

席倾城拦了辆车,抱着她坐进去,用外套将她的上身包裹起来,轻声跟司机说了旺财的地址,还嘱咐他开稳一点,别开太快。司机从后视镜里用带有色情的目光看着他们俩,把席倾城当作那种招惹醉酒女人去发生一夜情的公子哥。席倾城没有计较司机的目光,只是一味地护着包小楼,不让她的头撞到车门。

车子慢慢停稳,席倾城抱着包小楼下车,艰难地打开旺财的门。

包小楼的酒品还算好,喝醉了一睡不醒,这对照顾她的人来说,是一种仁慈。席倾城不禁想起自己大学时的几个舍友,喝醉了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大喊大叫、摔桌子砸椅子和跳脱衣舞那是小意思,最恐怖的会拿刀砍人。

把死猪一样的包小楼平放在休息室里的沙发上,席倾城拿块毛巾弄湿了,为她擦擦额头和嘴唇。不知道岳明忠刚才在房间里对她做了什么,不过看包小楼的衣服还很整齐地穿在身上,岳明忠应该还没来得及对她做什么吧。一想到这里,席倾城停了手,看了她一会儿,落寞地低下头。

舒睦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能把包小楼一个人留在上面呢?席倾城不敢往坏的地方想。

默默倒了一杯水,扶起包小楼的上半身,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把杯口抵在她唇边,她自觉地就张嘴了,喝了好几口,差一点呛到。席倾城拍着她的背,如同对待婴儿一样细心体贴,唇边浮现着的淡淡笑意,透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天气渐渐冷了,包小楼穿着无袖洋装想必很冷,席倾城在休息室的柜子里找了好些衣服,有自己的,有苏荃琳的,全部盖在她身上,然后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冰冰的,脸却通红通红的。

席倾城屏气凝神,静静凝视着包小楼的脸庞。他试探地伸出手,将贴在她的脸旁的发丝拨到一边去,又轻轻抚了几下她的脸颊。

正当席倾城打算就此罢手,稍稍移开手指的时候,包小楼忽然把脸贴上去,大概是他手掌的温度比自己脸的温度低,靠着舒服。席倾城的手停了一会儿,慢慢覆上她的半边脸。她睡得那样熟,全然看不出往日的好动和活泼,像一个需要保护的孩童,置身于席倾城的羽翼之下,安然而祥和。这一刻是短暂的,因为席倾城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不多,明天早上,店里的人一来,或者舒睦一来,这种安然便要被打破。

席倾城的眸子黑得如同子夜,他慢慢俯下身去,二人的脸越来越近,他的唇也到了包小楼微张的红唇上方,他可以感觉到她的呼吸,香粉的味道混合了酒味,充斥了周围的暧昧空气。

然而,在最后一秒,席倾城还是别开脸,微直起腰,放弃了一亲芳泽的念头。谁知这时,包小楼抬手搂住席倾城的脖子,把他往自己怀里一拽,似乎把他的头当成了抱枕,就这么抱着又呼呼大睡。

她的脸就靠着席倾城的脑门,席倾城一抬头,她的唇就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的唇上。席倾城的双眼微微一瞪,继而慢慢按住她的后脑勺,将这一场意外变成一次虽然稚嫩却火热的唇舌缠绵。

直到包小楼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席倾城放开她,怔了好一会儿,才替她掏出包里的手机,屏幕上来电显示的“舒睦”两个字,让他的目光黯淡下来。他没有接,关机之后放在一旁,自己坐在地上,靠着沙发,把头枕在包小楼身边,闭上眼睛。

☆★☆

很巧的,第二天下班的时候,席倾城和舒睦乘着同一个电梯下楼,舒睦本没有兴趣和他聊天,还是席倾城先开的口。

“那天晚上怎么回事?”

舒睦愣了愣,还假装无辜道:“哪天晚上?”

“小楼为什么会喝醉?”席倾城不习惯和人拐弯抹角,加上对方是舒睦,他更不想畏畏缩缩,好像自己是在变相打听包小楼的消息。

“哦,她挺高兴的,就多喝了几杯。”电梯门打开,舒睦和席倾城走出电梯,“倾城,是你送她回去的?谢谢你了。”

席倾城不为所动:“你为什么把她一个人留在酒店里?”

舒睦一笑,很轻松地说:“我本打算晚一点上去接她,没想到你把她带走了。”

“岳总跟她在一起。”席倾城盯着舒睦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强调,“这又是为什么?”

舒睦仍旧是一副笑脸,“岳总跟我一起扶她上去,累了,也休息一会儿。”说完,他好像想起点什么,很诧异地眨眨眼,指着席倾城问:“你该不会是以为岳总刻意留在上面,想对小楼做点什么吧?”

席倾城没有说话,沉默地看着舒睦。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舒睦抬手搂住席倾城的肩膀,像个大哥哥一样的口气,“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是也得看对象。我们岳总的岁数,都可以当小楼她爸了,怎么会对她有想法呢?你呀,不能把别人想得那么不堪,岳总可是个好人啊。”

“我只希望你,下次不要把她单独留在其他男人身边,尤其是在不省人事的状态下。”

舒睦脸色微微变了变,搂着席倾城肩膀的手臂放了下来,拉拉西装的下摆,有点严肃地问他:“倾城,我也是男人,你不妨告诉我,其实对小楼有想法的人…是你才对吧?”不等对方回答,舒睦又笑起来,“我开个玩笑,如果说错了,你可一定得把这话忘记!我知道你有女朋友的,什么时候大家一起吃个饭,我请客!”

席倾城静静等着他把话说完,转过身去,把外套往肩上一搭,另一只手作了个“再见”的手势。

☆★☆

远看是美女,近看是美女,请问她是谁,就是苏荃琳。话说下了班以后的苏大美女疲惫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她现在的志向就是存钱买部汽车。离婚的时候,仇书庭把房子留给她,那是他们俩最值钱的财产。没有房子的仇书庭现在有辆车,拥有房子的她现在天天挤公车。本来是要去旺财的,可是苏荃琳一想到包小楼这几天如同祥林嫂一样,只会重复一句话——“我真的失忆了”——就全身毛骨悚然。

等公车的时候,苏荃琳游荡着来到站牌前,一双桃花眼无目的地在站牌上扫来扫去,忽然发现374路车居然可以到某个心理咨询所。

正当她发呆之时,374来了,她便如同被催眠了一样上去,刷了卡,才醒悟过来,自己坐错了车。

车上人挺多的,苏荃琳握着扶手,摇摇晃晃。一车子的人都摇摇晃晃,只是苏荃琳觉得,她身后的某个大叔摇晃地很怪异。车子走了一段路之后,苏荃琳终于发现身后的那个大叔是如何的怪异了——他性骚扰。

他把自己的下身贴在苏荃琳身上,摩擦着她的臀部,虽然假装着一脸无所谓,但是那抹猥琐的陶醉还是浮现在他的月亮大脸上。也许觉得这样还不够爽,这位大叔还把手垂在苏荃琳臀部旁,随着人群的摇晃,有一下没一下地碰着那柔软而有弹性的尤物。

苏荃琳强忍恶心,趁拐弯时的晃动,狠狠踩了那人的脚。本以为他会收敛一点,可是变态大叔根本不知“消停”两个字怎么写。

车子到站以后,苏荃琳咬牙切齿,转过身去,不顾形象地冲他一阵拳打脚踢,然后跳下车,回望一车人惊讶的表情,她大喊:“死不要脸!”

气呼呼地走进心理咨询所,服务台的小姐笑容可掬,告诉她已经下班了,只能预约,不能咨询。苏荃琳直奔主题:“仇书庭走了没有?”

“仇医生他…”那个小姐依旧笑容可掬,“他还在接待一位客人,如果您想预约仇医生,请排个队。”说着,就做了个标准的“请”的姿势。

预约还要排队?!苏荃琳往她指的地方一看,两个贵妇模样的人正用一种什么目光打量着自己,像是在说“你干吗插队”。

混蛋仇书庭!苏荃琳把嘴气歪,她每天拼死拼活跑新闻,一个月就那么些钱,这个死男人天天半身不遂似的坐在沙发上,那么多人给他送钱!“我不预约…”瞪着那两个贵妇,苏荃琳不可一世地叉着腰,“我就在这里等他出来!”

说话间,仇书庭办公室的门开了,一个贵妇婀娜多姿地走出来,娇嗔的声音响彻天空:“哎呀仇医生~听您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呀,这心里的郁闷啊寂寞啊,全解开了!仇医生,我下次再来哦~”

仇书庭没回答,目光已经被服务台边一抹熟悉的身影吸引。

苏荃琳见这场面,顿时火冒三丈,心想当年他那精力都花在工作上,花在考一级心理咨询师上,就是为了来派遣这些贵妇的“寂寞”?那还考什么咨询师!直接去夜总会不是更好!他是她老公,为什么要去派遣别的女人的寂寞!那她呢?当年她的寂寞,还有她没有出世的孩子的遗憾,谁来解决?活像喝下一瓶白醋一样,苏荃琳酸溜溜地说:“仇医生,什么时候轮到我呢?”

“你这人怎么回事?我们先来的!”两个贵妇不满道。

仇书庭和苏荃琳对视着,然后慢慢说:“只要你愿意,以后我都属于你。”

听了这忽如其来而又直接的表白,在场的人全部把眼珠子瞪掉了,服务台的小姐小心地问他是不是先给两个贵妇预约一下,仇书庭扬扬手,无辜地微笑道:“老婆找上门来了,明天再说吧。”

十四、烟笋腊肉

黑色轿车在幽静的小路上行驶,树叶斑驳的影子轻巧滑过车顶。苏荃琳趴在车窗上,眯着眼,让晚风吹起她额上卷曲的刘海。

“今天,我被一变态性骚扰了!”寂静被她的一句大吼打破,气愤地挥舞拳头,她开始碎碎念:“都是我去拍别人被性骚扰,现在居然也会轮到我!啊!我终于能体会被性骚扰的心酸啊~”

“以后不要挤公车了。”仇书庭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搭在车窗上,目光望着前方。

苏荃琳气他的无动于衷,不就是拒绝了他的求婚吗,用得着这样么?“不挤公车?你买辆车给我呀?”她粗声粗气地嚷。

“可以。”仇书庭居然轻易答应了。

“我才不要。”苏荃琳甩开头,没好气地问他:“你这是要去哪里?”

“潇湘馆。”

“那是什么地方?”苏荃琳心想,你带了几个女人去那里?

仇书庭转过头来看她,高挺的鼻梁下,薄唇轻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苏荃琳愣了愣,一时语塞。有些事情,经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你以为他忘记了,因为你已经忘记了,谁知,他竟然全部记得。泪水差点涌上苏荃琳倔强的眸子,她终于回忆起那个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潇湘馆。

那是一家湖南菜馆,苏荃琳喜欢吃辣,仇书庭问她想去哪里吃饭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就说了那里。她说,那里的烟笋腊肉可好吃了,你一定会喜欢的。于是,他们去了好几次,接着又陆续在几家川菜馆里吃过饭。

直到第一次去仇书庭家见他的父母,苏荃琳才知道,他从来不吃辣,然后她才迟钝地想起,每次都是她一个人吃得热火朝天,他呢?他呢?对了,他呢?为了迁就她,他总是就着汤,把白饭吃掉。

苏荃琳忽然抓住仇书庭的手,说:“不要去那里!”

“我现在会吃辣了。”仇书庭淡淡地说。

当你跟一个人分开,你的心里对他有怨,有不满,会一直想着他的不好,忽略了许多许多他为你做过的事情,每一件,都足以让你感动得几乎要忘了他最大的缺点,忘了你们曾经的不快。

这时,忽然就想起一段诗来——若不得不分离/也要好好地说一声再见/也要在心里存着感谢/感谢他给了你一份记忆/长大了之後 你才会知道/在蓦然回首的一刹那/没有怨恨的青春/才会了无遗憾/如山岗上那静静的明月。

苏荃琳任由他把车子开到潇湘馆外面,停好,搂着她进了很久不曾踏进的这家不算太大的店。坐在包厢里的苏荃琳破天荒地安静,即使见到服务小妹面对仇书庭时那耳热心跳的样子,她也没计较。他点了烟笋腊肉,剁椒鱼头,红油小笋还有一道汤,然后倾身过来,当着小妹的面,亲昵地在她嘴角吻了一下。

向来以脸皮厚著称的苏荃琳脸红了。

“今天怎么想到我了?”仇书庭把手随意地搭在她的椅背上,压低了声音问,“你的那些约会对象通通结婚了吗?”

一开口就不说好话!苏荃琳总算恢复正常,“我最近郁闷,找你倾诉一下,谁叫你就是干这行的呢?”

“我的价格很高的,你付不起。”仇书庭的语速很慢,显得声音怪有磁性的。

苏荃琳“哼”了一声道:“多少钱?我付!”

“我不要钱,要你的人。”

“臭美。”苏荃琳使劲吐舌头,进来送菜的小妹见了,不禁偷偷一笑。

吃了一会儿东西,苏荃琳抬头观察仇书庭,怕他又是为了迁就她,只喝汤吃饭。好在,他现在吃得很顺畅,不见有一丝勉强。“我的一个朋友得了神经病。”她说。

“送她去安定医院。”仇书庭飞快地提出一个解决办法,只是眼中的戏谑暴露了他的游戏心理。

“她一直说自己失忆了,可是她明明就没有忘记任何事,除了几个童年的玩伴。”苏荃琳知道他的说着完的,就继续说下去,“她的脑袋没受过什么伤,也没遇到过外星人,可是她就是觉得自己失忆了。我跟她说,忘记几个人很正常,可她还是耿耿于怀。”

“失忆有时候并不是因为外伤。”仇书庭为苏荃琳装了一碗汤,细心地挑去了浮着的葱花,“很多的失忆是源自心理问题,刻意去忘记一些事,不断暗示自己,久了,居然真的忘记了。”

苏荃琳就这样发现了新大陆:“你说也许是因为心理原因?”

“比如受到什么巨大的刺激之后,内心在不断逃避这段记忆,头脑中关于这段记忆的信息被刻意掩盖,造成失忆的假象,其实只是心理问题,和大脑的记忆体受损无关。”

“听上去有点恐怖。”苏荃琳害怕地缩缩身子,“小楼该不会真的是因为受了什么巨大的刺激才失忆的吧?”

“原来你说的是包小楼。”

“她说自己忘掉的是席倾城,呀呀~~是不是她小时候和倾城弟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哈哈,真让人兴奋啊,如果真是这样,我就以他们俩为题材拍个片子,题目就叫《我的童年我的爱》!”苏荃琳忽然很兴奋,“那你说要怎么办才能找回那段记忆呢?”

仇书庭扬着唇角,看着苏荃琳变化多端的表情,最后还是摇摇头说:“有些记忆还是不要恢复比较好,并不是所有的失忆都是悲惨的,有些人失去的记忆恰是他最不愿面对的事实。既然已经忘记,又何必记起?”

“可是我真的很好奇呀。”苏荃琳眨眨眼睛。

“我也许可以帮她,但是我不赞成让她恢复那段已经忘记的往事。”

☆★☆

“舒经理,恭喜啊,又升职又配了部车,双喜临门哦。”“是啊是啊,舒经理这样年轻有为,再过几年,恐怕就是副总裁了呀。”“也难怪,你工作那么积极认真,得到这样的成绩,大家心服口服!”

舒睦微笑着在大家的恭维下,来到公司给他配的这辆白色本田前,打开车门,“这都是在大家的帮助下完成的,有时间我请客!”

“舒经理可别客气,以后当了副总,可别忘了给我们升职加工资哦!”

“哈哈…”舒睦爽朗地大笑起来,听见自己的手机铃声,他对众人欠欠身,“我接个电话。”一看来电显示,舒睦的脸色微微一变,又尽量使自己看起来轻松正常,“喂,辉哥。”他压低声音,背对众人,“找我有什么事吗?我还在公司…八点?嗯…有时间,在哪里见面呢?好吧,我到时候过去,再见。”

“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先回去了。”舒睦坐进车里,对众人招招手表示再见。

一群人目送舒睦的新车绝尘而去,然后开始了另一番议论。“舒睦升得很快嘛,才来半年不到,就从部门副手升成正的了。”“那可不,你看他成天跑这跑那,拉了多少生意回来。”“是吗?我听到的消息可不是这样。”“你听说什么了?”“我们岳总裁最近特别重视舒睦,分派很多任务给他,好像在有意栽培他似的。”“对,我也听说了,还有呢,你们绝对想不到。周年宴会那天,有人看见舒睦送了个挺标致的小妞儿给总裁,把总裁夫人给气死啦。”

大家在一片惊讶声中结束了谈话,各自带着心知肚明的表情散去。

☆★☆

入夜之时,正是明珠夜总会灯红酒绿之时。舒睦来到辉哥制定的包厢里,一打开门,就看见他们几个坐在一些庸姿俗粉中间互相开着低俗的玩笑,调情的声音下流而淫靡。

“阿睦,来啦,快坐。”辉哥招呼着,让小姐拿杯子倒酒。

舒睦谢绝了一个小姐的“贴身服务”,找了个角落坐下,“辉哥,上次的事,我还没感谢你们呢,一直说要请客,可是一直太忙,干脆这次我请,大家随意。”

“我说了吧,咱这哥们就是豪爽。”辉哥哈哈大笑着,搂着一个小姐的腰,他自然不会告诉舒睦,自己哥几个上次去揍席倾城,反而被揍一顿,修养了好久才能又出来混,“怎么样,那臭小子还敢打你女人的主意吗?”

“他…”舒睦迟疑了一下,最后笑着说:“当然收敛了很多,所以我才对辉哥你心存感激嘛。来,干杯!”

几个人互相敬了几轮酒,终于进入正题。

“哥们,我这有笔好生意,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做?”辉哥把几个小姐请走,另几个人也跟着出了包厢,只剩两个人的包厢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辉哥,我话说在前头,违法犯罪的事儿,我可不做。”舒睦虽然一心想出人头地,但是他深知一夜暴富其中的风险,弄好了还成,弄不好,可就进了牢里。

辉哥灌下一杯酒,嘿嘿一笑,脖子上的金项链闪闪发光,“这事说来也并不能算是完全合法,可就偏偏没有法来管。”见舒睦有些犹豫,辉哥坐直身子,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正经,“我的几个朋友在广东也做这样的生意,工商啊,劳动局啊,执法队啊去查了好几次,硬是拿他们没有办法,现在他们发了,前几天刚买了一辆跑车,一百多万呢…”

舒睦眉头皱起,插了句话:“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意?该不是假烟或者毒品走私吧?”

“那是违法的事,咱不碰。”辉哥摆摆手,点了根烟,“是这样的,那哥们在郊区开了个黑工厂,给别人做做手工啥的。在市区呢,弄了几个招工点,注册了个公司,说是内部招工。来应聘的人那叫一个多,一人让他们交几百块伙食费,再把他们弄去工厂工作,不想干的就走,伙食费不退。你瞧瞧,这无本的生意,只要一天来两个人应聘,一个收五百,那一个月得多少啊,十几万!”

“他们开的是皮包公司。”舒睦知道,开这种性质的公司还不至于犯死罪,眉头舒展了一些,“不过有点诈骗的性质。”

“我问过那哥们了,数额大的才叫诈骗,他一次收个三五百的,公安局都立不了案。”辉哥可兴奋了,眉飞色舞的,“说他们是黑中介,巧就巧在他们有个营业执照,对外说是内部招工,人家就管不着你。大不了那个黑工厂被查封,最多也只是个无牌无照,罚几个钱了事。我那哥们才干了不到两年,呵!现在那个财大气粗,谁看了不眼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