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唐泽直起身子,炯炯有神的双目瞬间扫向沐靖一湛子慕玉轻尘等人。

闻言,湛子慕自众人中走出来,只见他依旧风度翩翩不见半丝狼狈,脸上的浅笑淡然从容,显然已从唐泽细微的眼神变化中猜到了何事,“唐大人是否为湛秀所说一事?”

“正是此事。”虽被湛子慕猜中,唐泽眼底却依旧一片肃穆平静,丝毫不见攀附谄媚讨好之色,只见唐泽正色道:“下官已让仵作检查过那名女子的尸首,也通过刑部查过档案,此女子乃是京城人士,却专做贩卖人口之事。”

“唐大人办事果然利落,仅仅半日便已查到那人的身份,子慕佩服。”听完唐泽的口述,湛子慕文雅一笑,脸上一片真诚的赞叹。

对于湛子慕的赞扬,唐泽脸上不见半丝得色,只谨慎地开口,“慕世子谬赞。只是,却没有查到那孩子的户籍,下官看那孩子身上的穿着配饰皆是上上之品,便想请齐王、慕世子、靖世子、玉小姐、宋小姐以及长孙副将前往京兆府识别一番。”

“这是自然。”湛子慕点头,率先往外面走去。

“全部带去京兆府。”见湛子慕已举步离开,沐靖一对船上的侍卫一招手,随即紧跟湛子慕的脚步走出秦玉楼。

“唐大人请留步。”眼看着自己的及笄宴被人毁掉,杜明雪心头大怒,却不得不强压下,此时出声唤住即将离开的唐泽,秀美的眼眸看向唐泽,浅笑道:“唐大人,此事发生在本郡主的及笄宴会上,本郡主是不是也该去听一听事情的原委?王爷,您说是不是?”说着,杜明雪的目光缓缓转向不远处的齐王。

突然被杜明雪拉出来,齐王眼神微闪,却还是走上前,对唐泽开口,“唐大人,今日之事的确牵涉到大长公主府,不如便让明雪郡主听一听事情的缘由。”

“这自然好,王爷、郡主请。”却不想,唐泽居然毫不犹豫便应下了两人的要求。

“唐泽为官还算清廉正直,为人也算周全,经他手处理的事情基本能够解决,能够稳稳坐在京兆尹这个位置十几年而不被御史弹劾不被他人打压,唐泽也算是厉害了。”马车内,宋书瑶细述唐泽为人为官之道,唯恐玉轻尘不知此人的脾性而得罪了人。

玉轻尘右手轻挑车帘,目光望向车外,看着马车载着她们一路往京兆府而去,脸上始终沉静如水看不出情绪。

“姐姐在想什么?”见玉轻尘并不搭话,宋书瑶一时好奇,歪着头盯着玉轻尘的侧面,浅声问道。

玉轻尘淡淡一笑,目光却并未从车外收回,只轻声道:“唐大人的确厉害,为了不得罪人,竟亲自前去秦玉楼将所有人请入京兆府。大家当面将事情说清楚,便不存在他偏颇谁的问题了。这样的人,的确适合治理京师。”

不想玉轻尘分析地这般透彻,更将第一次见面的唐泽看得透透彻彻,宋书瑶眼底眸光微闪,却并未收回紧盯玉轻尘侧面的目光,看着那张完美无缺的侧面,宋书瑶勾了勾唇,似笑非笑道:“姐姐看得真是透彻。”

一道紫色身影却在这时出现在车窗外,一张嬉皮笑脸同时出现在车外,与玉轻尘两相对望,“小丫头,你挺有两把刷子的嘛。”

只见沐靖一正趴在马背上侧脸与玉轻尘对看,一身尊贵衣着的他却丝毫不在意自己此时的姿势,更多的兴趣尽数放在玉轻尘那张鲜少有所波动的脸上。

“靖世子更厉害。”眼前美景被一张放大的脸遮住,玉轻尘说话的同时放下车帘,不再理会外面的人。

“姐姐真是受欢迎。”同坐一车的宋书瑶自是将这一幕看入眼中,此时正掩唇低笑。

玉轻尘却不再理会任何人,左手衣袖轻遮住右手,右手探入衣袖中轻抚收于衣袖中的针包,纤细的手指轻点散发着凉意的银针,玉轻尘心情微沉。

方才她看准时机打算将手中的银针射向举刀的戏子,打落戏子手中的长刀,借此中断唱戏。

只是,却已经有人比她更快一步打落了戏子手中的长刀,并且使长刀成功地飞向自己所在的方位。

当时自己时刻注意着花园内众人的举动,的确不曾见有人动手。

若说是将自己拉坐下的沐靖一动手,那他方才便不会说出自己‘挺有两把刷子’的感叹。

想来,沐靖一定以为方才出手的是她。

思及此,玉轻尘神色微正,半敛的目光放出冷光,到底是何人在暗中助她一臂之力?此人与那夜出现的两名黑衣人又是否有关系?看似平静的京城却又潜伏着各色势力,自己又该如何脱身?

“姐姐,京兆府到了。”马车停稳,宋书瑶见玉轻尘沉默不语,便出声提醒。

玉轻尘轻点头,两人一同步出马车。

“卑职见过世子。”这时,湛秀自京兆府内大步走到湛子慕面前,手上竟还抱着已醒过来的小男孩。

“啊啊。”小男孩圆溜溜的双眼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突然朝着玉轻尘伸出双手。

正文 第047章 同名之疑

众人视线顺着孩子的动作尽数凝结在玉轻尘的身上,就连方才不动神色的唐泽,此刻看向玉轻尘的眼神亦是带着些微诧异与好奇。

“他何时醒的?”湛子慕却率先开口,伸出一手点了点孩子柔嫩的小脸蛋,逗着粉雕玉琢的小家伙。

可偏偏小家伙不给面子,见玉轻尘并未上前抱他,而逗他的竟是其他人,原本兴奋的小脸顿时沉了下来,一张小嘴瘪了瘪,黑溜溜的大眼中瞬间泛出晶莹剔透的泪光。

只是,即便想哭,小家伙却倔犟地不愿哭出声,那双圆圆的大眼直勾勾地望着玉轻尘,非她不可。

“回世子,就在刚刚醒过来的,这倒是奇了。”湛秀只回答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缓缓咽回肚中,抱紧怀中的小家伙,湛秀回视湛子慕的眼底露出一抹疑惑。

收到湛秀的不解,湛子慕淡淡一笑,伸手想要握住孩子的小手。

“哇哇哇…”却不想,湛子慕的手还未碰触到孩子,小家伙便放声大哭起来,两只小手胡乱地挥着,拒绝湛子慕的靠近,小身子在湛秀的怀中不断扭动,似要挣脱湛秀的怀抱。

“看来这孩子十分喜欢玉小姐。玉小姐真是好福气,如此得旁人的喜爱。”这时,从后面马车走过来的杜明雪在看到这一幕后缓缓开口,阳光下,只见杜明雪掩唇而笑,容颜娇美动人十分美丽。

“总比被人厌恶好。”玉轻尘轻启红唇予以还击,绝色娇颜清丽脱俗,一身紫衣如一笼烟纱罩在其身,多了一抹神秘。

“你…”杜明雪气急,转目怒瞪玉轻尘,却发现对方已迈步走向湛秀。

“唔唔。”见玉轻尘靠近,小家伙立即停下挣扎,嫩白的小脸上挂着两条泪痕,小身子因为哽咽微微颤动,却不忘向玉轻尘伸出双臂。

“给我吧。”玉轻尘伸手将小家伙抱入怀中。

小家伙顿时喜笑颜开,两条小手臂紧紧地环住玉轻尘的脖颈,不吵不闹十分乖巧,简直与方才的模样判若两人。

湛子慕立于玉轻尘身旁,看着身侧的一幕浅淡一笑,淡淡开口,“进去吧,莫耽搁唐大人时间。”

才子佳人,中间夹着一枚可爱的小家伙,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的同时却又浮想联翩。

杜明雪脸上的浅笑散去,隐于衣袖下的双手暗暗握紧成拳,半晌,才踩着极重的步子跟着众人踏入京兆府。

待所有人入座,唐泽这才从随从手中拿过一本厚重泛黄的档案平放在桌面,指着其中一条记载开口,“几位请看,这是刑部的记载,那名女子确实是京城人士,只是却专做贩卖人口之事。常年从外地带回婴孩买给京中富贵人家。”

“唐大人,既然早有记录此人行这等污秽之事,你们为何没有严加惩治?反而让这样的人逍遥法外祸害我大夏百姓?”齐王率先开口,只听得他语气凌厉,暗指唐泽办事不力。

唐泽却并未立即出言与齐王争执,只见他缓缓合上桌上的档案,让所有人看清档案封面一角所盖印的‘刑部’二字,这才冷静开口,“王爷有所不知,这是存于刑部的档案,本官虽为京兆尹,若非有重要事宜,自是不能擅入刑部查看案例。且捉拿凶手本应是刑部之责,本官贸然插手,岂不是喧宾夺主?”

话语稍听,唐泽目光扫过湛子慕与沐靖一二人,这才接着开口,“此次案件,若非王爷与慕世子交给本官,本也应当是刑部处理。”

严谨有理的几句话,瞬间驳回了齐王的问责。

齐王听之脸色微沉,却不再开口。

“为难唐大人了。当时事发突然,又涉及大长公主府,王爷与本世子这才没有将人送去刑部,免得惊动了皇上。”此时,沉默许久的湛子慕开口,只见他始终是一派的和善,脸上不见半丝怒意。

“唐大人可查到这孩子是谁家的?衣着佩饰倒是非富即贵,贫穷的百姓家也断断养不出这等的好模样。”杜明雪紧接着开口,只见她说话间,目光仍不忘瞟了对面的玉轻尘,话中有话。

“啵啵。”却不想,小家伙似是十分不喜杜明雪,在她的目光转向玉轻尘时,小家伙竟朝杜明雪吐着泡泡。

小家伙的举动顿时惹笑了沐靖一,眼角余光瞥了脸色不善的杜明雪,沐靖一笑道:“小东西,想不到你挺有灵性的嘛,知道谁讨厌。”

“京中所有记录在案的户籍,我们已清查,确实没有这孩子的记录。不过,本官倒发现那孩子的金手镯上刻着一个字,或许是这孩子的名讳。”唐泽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中,不动声色地讲出孩子的特征。

闻言,玉轻尘让孩子坐在自己膝上,双臂环住孩子的小身体,两手握住小家伙的手腕,低头细细查看镯子小吊坠上刻的字体。

“‘然’?”红唇微动,一道清浅的读字声自玉轻尘口中发出。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投向湛子慕,其中便以杜明雪的脸色最为难看。

“慕世子,这个‘然’字,不会是?”唐泽皱眉,却不得不做出这样的揣测。

此时,就连素来面带浅笑的湛子慕亦轻轻皱了下眉头,只是在听到唐泽的问话后,却又毫不犹豫地反驳,“唐大人多虑了,舍弟尚未娶亲,又怎会有孩子?看来,这是孩子的名字。只是凑巧与舍弟同字而已。”

听完湛子慕的解释,杜明雪面色微霁,只是眼底却还是担着忧色,再也无心与玉轻尘为难,只低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一声嗤笑在安静的大堂内响起,沐靖一双手撑腮,两眼放光地盯着面色严肃的湛子慕,火上浇油道:“真够凑巧的。湛然可是有名的温润公子,其名大夏国谁人不知?智勇双全、温润如玉,可是让不少闺秀倾心不已,这才子佳人之事,只怕也是少不了的吧。”

听沐靖一的描述,心头仿若被重击,顿时让玉轻尘喘不过气来,原本轻握孩子的手微微收紧,极力克制着心头这股莫名涌上的情绪。

正文 第048章 携‘子’而归

大堂内一片安静,半晌,才见杜明雪惨白着脸色缓缓开口,“应该不会凑巧吧。尧郡王素来温和有礼,岂会对女子做出失礼之事?尧郡王是慕世子的兄长,既然慕世子否认,那这孩子定与尧郡王无关。”

只听得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显然对自己方才的言论丝毫没有信心,更甚者是想通过这番话得到旁人更坚定的肯定。

“杜明雪,你紧张什么?这孩子既不喜你,与你定毫无关系,你这般紧张作何?难不成你是在关心湛然?”杜明雪的反应瞬间引起沐靖一的兴趣,只见他目光微转射向极力克制激动情绪的杜明雪,似笑非笑地开口。

柳眉轻皱,杜明雪强压下被人戳中心事的羞涩与愤怒,强制恢复平日的自己,目光凌厉,语气傲然反问道:“事情尚未有头绪,靖世子这般着急往尧郡王身上泼污水,这是何意?难不成靖世子嫉妒尧郡王贤才?且公道自在人心,难道明雪尚不能说出自己的想法?靖世子何时权力大如天,连旁人的言行举止也要管束?”

沐靖一如看戏般,脸上噙笑地任由杜明雪指责质问自己,待对方不再开口,才见他悠然却又理由充足地进行反驳,“杜明雪,知道有句话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吗?知道有个词语称为‘越描越黑’吗?你这么急着反驳本世子,是想掩饰什么?湛然纵然通天博古,也引不起本世子的羡慕嫉妒。既然大家均有说出想法的自由,为何本世子不能说出自己的怀疑?难不成你仗着大长公主为后盾,连本世子的言行举止也要管束?”

湛子慕并未理会两人的争执,亦没有急着为湛然澄清,只见他取过桌上的案本翻开方才那一页细细看了一遍,冷静开口,“唐大人,既然那女子的罪行记录在案,咱们便可顺藤摸瓜,从以往的案件着手,或许能够找到这孩子的父母。”

闻言,唐泽低头沉思片刻,这才接着湛子慕的话开口,“只怕此事难行。那女子已死,案本上也仅仅只提及她贩卖婴儿,却并未具体指出到底贩卖了多少孩子,以及这些孩子的去处。想要从这条线查下去,并非易事,更需要放长线钓大鱼。只是…”

众人见唐泽与湛子慕开始分析案情,再也顾不得彼此之间的争锋相对,转目看向同桌而坐的二人。

唐泽抬头,深沉的眸子望向众人,接着往下分析,“想必大家方才已注意到,那女子衣衫褴褛、脸色蜡黄、身形枯瘦。咱们可以做一个假设,那女子此行定是从京城以外的地方回京,孩子或许便是她从外地带回的。不如查询外地失踪人口,或许会有收获。”

“那也并非易事。大夏朝国土广阔,州县数不胜数,想要一一勘查,怕是太过劳师动众。”宋书瑶皱眉开口,点明此事进行的困难,隐含精光的眸子却在说话间转向玉轻尘怀中的小家伙,再次细细观察着孩子的五官神色。

“宋小姐所言极是。”唐泽低叹一声,眉眼间似是蒙上一层惆怅。

闻言,众人心中明亮如雪,大夏朝经过这三百多年的发展,士族门阀势力早已错综盘结,又岂会允许他人在自己的地盘上动手?

“啊啊。”沉默中,小家伙伸出小胖手指着桌上的茶盏,似是口渴了。

玉轻尘压下心头的难受,空出一手端过面前的茶盏,将碗沿凑近小家伙的小嘴,让他尽情喝着茶水。

见方才对自己做鬼脸的小家伙在玉轻尘怀中乖乖巧巧,杜明雪心中不服,浅笑着提议道:“只是,这孩子的今后的去处却成了问题。京兆府每日忙碌,刑部更不适合养孩子,既然这孩子与玉小姐这般投缘,不如玉小姐将其带回相府吧。”

“明雪郡主既然如此有心,何不将他带回杜府?”玉轻尘正低头专注于给孩子喂水,只见她低首半敛眼眸,脸上神色虽清冷,却不含半丝恶意。

听出杜明雪话中的刁难之意,宋书瑶目光冷然射向对面的杜明雪,冷笑道:“明雪郡主如此在意这孩子,难不成真如靖世子猜测的那般,您在意的是尧郡王?”

“宋小姐何意?”杜明雪暗恼,脸上笑意褪去,与宋书瑶对视的眼底隐隐含着凶光。

“只不过,这孩子这般可爱,暂时接入相府代其父母抚养些日子也无不可。待唐大人找到其生身父母再接回也不迟。”却不想,玉轻尘根本不给杜明雪与宋书瑶争吵的机会,只见她将空了的茶盏放回桌面,淡淡开口。

“姐姐…”听之,宋书瑶猛地转头看向玉轻尘波澜不惊的娇颜,眼底一片不可置信,情急之下顾不得在场众人忙出声质问,“姐姐可知将这孩子带回相府会引起怎样的波澜?”

一道冷光射来,玉轻尘面色虽平静却隐隐泛着寒气,让宋书瑶心底一惊渐渐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看出宋书瑶眼底的怒意,玉轻尘莞尔一笑,浅淡开口,“父亲身为一国宰相,理应与陛下同心,为大夏百姓多做实事好事。如此添功德的事情,又怎会引起波澜?”

宋书瑶柳眉轻蹙,眼底一片不赞同的神色,望着玉轻尘含笑的脸,却渐渐明白了对方真正的用意。只是,这样的发现并未让宋书瑶心情轻松,反而更添沉重,望向玉轻尘的眸光中多了一抹深色。

“玉轻尘,你…”沐靖一同样因为玉轻尘的这个决定皱起眉头,不明白玉轻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也深知自己身份特殊,断不能将这孩子接入沐王府。

同理,湛子慕脸上虽划过一抹诧异,却并未开口反对玉轻尘的提议。

同桌之人,唯有杜明雪心头暗喜,望向玉轻尘的眼底夹带得意之色。

“那就有劳两位小姐了。”唐泽似是松了一口气,语气中多了一抹感激。

小家伙喝饱后便开始昏昏欲睡,玉轻尘打横抱着他,随对唐泽开口,“接下来的事情,就有劳唐大人了。”

语毕,玉轻尘起身,与宋书瑶一同踏出京兆府。

马车内,宋书瑶望着睡着的小家伙,冷声开口,“姐姐想借由这个孩子,断了父亲为你打算的心思吗?”

“哦?父亲对我有何打算?”玉轻尘不搭反问,直射宋书瑶的眸子中含着一丝讥笑。

宋书瑶不甘示弱,与玉轻尘对望,眸底一片冰冷,“姐姐定也知,身为相府嫡长女,必须背负家族责任,婚姻更不是自己所能选择。姐姐打的不正是这个主意么?”

闻言,玉轻尘勾唇一笑,纤细的手指勾出孩子的小胖手把玩,不再开口。

宋书瑶所猜测的只是她此举目的的一小部分,若能皆有这个孩子阻拦宋培臣对自己婚姻的安排,自是最好不过。只是,此举更重要的是引出此事的幕后之人。

今日秦玉楼守备严谨,岂会漏放闲杂人等?那女子虽已死,但能在这么多会武之人眼皮底下踏入秦玉楼门槛,显然是懂武之人。如此又安排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以及那刻字的金手镯,一切的一切看似是偶然,却透着不寻常的味道。

坐等挨打已不是她的风格,如今这一步不过是她反击的开始。

正文 第049章 狡猾狐狸

见玉轻尘决心已定,宋书瑶不再就此事多做评论,宋培臣正值壮年,相府大小事务还轮不到她一个女儿做主,玉轻尘能不能带着孩子踏入相府还另说。

将视线自孩子身上转开,宋书瑶恢复了以往的端庄得体,浅笑着问道:“及笄宴上,那把长刀飞向咱们时,妹妹可真是吓了一跳。既然靖世子将人带去京兆府,姐姐怎么不多呆会,听听戏子的回复?”

“既然靖世子已插手,咱们又何必多此一举?”玉轻尘继续把玩着孩子肥嘟嘟的小手,不动声色的将宋书瑶试探的问话堵了回去。

闻言,宋书瑶眼神微微一沉,虽没有从玉轻尘口中套出任何的讯息,却也知沐靖一插手的事情绝不会允许旁人再次插足。那一班戏子已被沐王府侍卫控制,只怕在前往京兆府的途中已经从戏子口中得到些消息。而沐靖一方才在京兆府却只提孩子一事,看来他从未有过将人交给京兆府处理的打算。

玉轻尘微抬首,见宋书瑶目光望向车外,神色稍显凝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玉轻尘微勾唇冷笑,看来今日发生的事情让宋书瑶颇为困扰,相府嫡女宋书瑶这般热衷朝中一事,看来自己之前的揣测皆是正确的。更甚者,自己的存在自己的价值,也是宋培臣在为宋书瑶的将来铺路。

“小姐,相府到了。”马车渐渐停稳,车夫在外出声提醒。

“知道了。”宋书瑶收回思绪,淡声开口,目光瞟了孩子一眼,一言不发地率先下了马车。

玉轻尘面色淡漠,抱好怀中的孩子,紧随其后下了马车。

“大小姐,相爷请您前去书房。”刚下马车,候在马车外的宋管家便对玉轻尘开口。

神色平静地看向宋管家,只见他面色冷静丝毫没有看到孩子的惊慌,看来宋培臣早已得到了消息。

“待我回一趟宋园便过去。”玉轻尘开口,遂抬步踏上石阶走进相府。

宋管家却紧跟在玉轻尘身后,堵住玉轻尘走向宋园道路的同时坚定道:“大小姐,相爷吩咐,您回府立即前往书房。”

脚步微停,玉轻尘顿足冷目射向恭敬有礼的宋管家,眼底的冷然忽而尽数隐去,换回往日的淡漠,应了一声,“知道了,带路吧。”

“是,大小姐请。”宋管家神色不变,位置却稍变,来到玉轻尘另一侧将她请入宋培臣的书房。

“回来了。”宋培臣一身墨黑锦袍立于窗边,夕阳洒进书房将他笼罩在其中,让人琢磨不清他的态度。

“是。”玉轻尘回答的极其简短,目光亦是投向窗外的景色。

父女二人同时欣赏着绚烂夺目的夕阳,均没有再开口。

夕阳西下,天色由方才的明亮稍稍转暗,宋培臣终于转过身,目光却并未立即投向玉轻尘怀中的孩子,反而直视身后的玉轻尘,沉声开口,“皇上方才已下旨,命宁郡王、尧郡王以及清郡王一同回京。”

玉轻尘神色不改依旧波澜不惊如古井般沉稳,听完宋培臣所透露的消息,只淡淡回道:“女子无才便是德。”

“你是无才女子吗?我宋培臣的女儿,岂有无知之辈?为父想听听你的看法。”宋培臣抬手指着一旁的座位让玉轻尘坐下,自己则走到书桌后坐稳。

“匈奴一仗顺利解决,皇上定然龙心大悦,自是要论功行赏,此时召回三位郡王也在情理之中。”玉轻尘开口,却只涉及圣旨表面的意思。

“匈奴起源于漠北,常年骚扰大夏北边疆土,却因为简王府屡屡受挫。这次匈奴却改变策略,声东击西,挑衅我大夏北边疆土之时竟攻向驻守东边的沐王府,待搅乱东边秩序之时却又猛地攻击驻守西边的湛王府。轻尘,你素来冰雪聪明,能不能看出其中的玄妙?”宋培臣却自顾自地将这段鲜为人知的军情说了出来。

玉轻尘心头微微诧异,难怪乎平治帝下旨同时召回三个王府的郡王,这里面竟还有这一段事情。若宋培臣所说为真,那么事情定不会如表面所呈现的这般简单。

玉轻尘微摇头,言简意赅地回道:“不知。”

寂静的书房内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抹黑影罩在头顶,宋培臣已立于玉轻尘身前,俯视她怀中的孩子。

“是个漂亮的孩子。”淡淡地开口,宋培臣微弯腰握着孩子的手腕,精明的眸子细细查看着手腕上刻字的手镯,待看清那个‘然’字后,这才放开孩子重新坐回桌后。

“这个孩子长得并不像湛然。”宋培臣却突然转变话题,将两人之间的对话引向玉轻尘怀中熟睡的孩子身上,一双厉目直接射向孩子的睡眼,语气肯定道。

玉轻尘抿嘴不语,等着宋培臣下面的举动。

“为父已替这孩子安排乳娘,你只需做好入宗的准备便可。”宋培臣的目光转向玉轻尘,目色中已含着淡淡的警告。

玉轻尘莞尔一笑,回道:“轻尘明白。父亲仁慈。”

见玉轻尘并未固执己见,宋培臣眼底目光微霁,叮嘱道:“为父会邀请三位郡王前来参宴,这段时日你好生学习礼仪,不可丢了相府的脸面。”

“是,若没有其他事,轻尘告退。劳烦父亲让乳娘前去宋园接人。”语毕,玉轻尘起身,神色淡然地退出书房。

宋园暂时只有玉轻尘与哑娘二人居住,待玉轻尘回到宋园,园内一片寂静,却让玉轻尘紧绷的心稍稍放松。

宋培臣当真狡猾,本是自己收养这孩子,却不想他居然将此事变为相府收养,这不但为相府赢得美誉,更对自己的闺誉毫无半丝影响。

只是,玉轻尘勾唇一笑,宋培臣担心之事本就不是她此举的目标。

“啊啊。”哑娘踏出阁楼,看到玉轻尘手中抱着的孩子,眉头稍稍一皱,却还是伸手将熟睡的孩子抱入自己怀中,跟着玉轻尘走回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