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虽说小姐隐瞒有错,但她一番孝心可嘉,大人就不要生气了。”

“是啊,大人,虽然公子不能再身边尽孝,但是小姐留在身边,怎么也是一个伴啊。”

“大人,小姐长途颠簸,昼夜兼程的赶回来,这分孝心大人还得珍惜啊。”

果不其然,已经有人看不下去了,直接站出来为花满月说话了。

一个两个,渐渐的你一言我一语,苏沐都快成为了他们指责的对象了。

而花满月也配合着这一幕的发展,原本倔强的小脸蛋也是带着怯怯可怜,泫然欲泣的讨好笑容,这更让现场一度失控。

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

正赶往大殿的皇帝,在听到太监的禀报之后,放声大笑。

之前的啥情绪都没有了,只可惜他不能前去亲眼见见这场面。

只因为一旦他到了,他就是想笑也得顾及苏沐的颜面啊。

所以,他还是选择了,在还未到现场的情况下,笑够了,再去。

一大早的,这花满月就给他带来了好心情。

不好打赏,要不,他还真想好好赏赐。

“谦亲王可有回来?”笑够了,脚步轻快的走向大殿,想到既然花满月回来了,自然谦亲王也就到了。

“回皇上,谦亲王还没回宫,只有右相家小姐一大早赶了回来,听说还没来得及回相府梳洗更衣,就急着进宫觐见了。”太监俯首把打听到的信息禀报。

“难道他们错过了?”皇帝闻言,脚步停了下来。

心中思虑,不可能啊。

这去感业寺的路也就那么一条,不可能会错过。

难道是出事了?

想到有一干禁卫军跟着,也不该有什么事才对。

皇帝带着一肚子的疑问,走进了大殿,步上天阶,坐上龙椅。

“上朝。”看着大殿之外的身影,皇帝整襟危坐,开口了。

“皇上有旨,上朝。”随着太监的扬声,早侯在大殿之外的文武群臣列队进入大殿。

“参见吾皇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随着群臣参拜,皇帝的视线也看向了独自站在殿外等候召见的花满月身上。

“免礼,平身。”看着位列前方的苏沐,皇帝不由想到了之前的一幕,心胸那个激荡,差点没笑出声来。

“谢皇上。”文武官员,分成四列,左右两列按序站立,中间自然留下了一个通道,留给有事启奏的人所用。

“皇上,右相之女花满月正在殿外侯旨觐见。”殿前太监俯身提醒道。

“传。”随着皇帝旨意下达,纤细的身影直接呈现在了文武官员的面前。

对于右相这位千金,在这星月王朝也算是有知名度了。

但是真正见过她真面目的少之又少,毕竟这花满月虽然是右相义女,但是平日里也没有和朝中那位官员家的女子走近,更没有在什么闺阁聚会中,以什么才情显著。

最出名的莫过于右相刚进京时,对于登堂入室,用刀挟持的人,最后凄惨离开的场景。

但是,那个也情有可原,虽然狠了些。

但是相对于对方拿刀挟持花满楼的罪行来说也不算什么。

这次,对于朝中数位官员家公子失踪一事与这花满月有关的传闻他们也鲜有耳闻,但是毕竟没有证据,更没有什么说得过去的事实依据,所以一切都局限于传闻。

“臣女花满月叩见吾皇,愿吾皇圣体安康,愿我朝万世昌盛。”看着眼前这个纤细柔弱的少女,在想到之前发生的那一幕,不由对这位右相千金在潜意识里有了改观,甚至不少人已经有些同情了。

“求见寡人所为何事?”没有让花满月起身,皇帝看着跪在殿中的女孩,一派龙威。

“臣女此次回来,只为请罪。”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腰杆却挺得笔直,出言就让人嘘唏。

“哦?罪从何来?”皇帝眼中光芒闪烁,口中却吐出疑惑。

“臣女此次回来,途中遇到不明人士,对臣女口出侮辱,并要挟恐吓臣女说出什么人的下落,臣女委实不知,只能保持沉默,不想最后,来人居然心声歹意,为了逼臣女出面,居然无视客栈中无辜百姓,纵火焚烧客栈,臣女为了自保,只好命奴才带着小女破顶逃出,对于纵火焚烧臣女的那些人,臣女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葬身于火海,臣女惊魂未定之际,幸而谦亲王奉旨赶到,臣女不敢对圣上有所隐瞒,更不想因为此事,让义父再受无辜牵连,故而,臣女虽然不知道那些人是何人?他们为何要堵截臣女去路,还要伤害臣女?可是,他们出事了,臣女在场这是事实,臣女不想否认,也不敢辩解,只请求谦亲王待火熄灭之后,传仵作前去查验,希望能够查明真相,还臣女一个清白。”

“谦亲王看臣女体弱不堪,特准小女先行回京,有待圣命,臣女感恩于谦亲王的信任和仁慈,可是,臣女也不能只顾自身,置谦亲王于罔顾圣意之境地,故而,臣女连夜赶回京城,冒着触犯天威的罪责,求见皇上,前来认罪,只希望这一切不在让义父因为臣女而受到牵连。”一席话,已经清晰明了的告诉了皇帝,那些人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全都葬身火海了。

也告诉了皇帝,是他们挑衅,意图谋害在先。

这一切的发生,都不过是那些已经死去的人所为,她所做的就是逃生。

可是,她是活下来了,那些人却死了。

也就是死无对证,花满月本可安枕无忧的,但是为了不连累无辜的苏沐,她选择了自首请罪。

虽然这些罪过,她并不认可,但是只要皇帝相信苏沐的无辜,那么她愿意认罪。

“皇上,请皇上明察。”苏沐看着地上的花满月,他没想到出门一趟,带给花满月的又是报复和血腥。

难道她的命中真的带着煞气,必定会充满了血腥和杀戮吗?

她已经在尽量的避免,尽量的与世无争了。

为何,这命运还是不放过她。

“皇上,老臣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老臣没想到…没想到…一次远行,差点让老臣父女生死相隔,老臣…”跪倒了花满月的身边,想到之前还对花满月大呼小叫,顿时觉得心中好愧疚。

“臭丫头,为什么有什么事,你都不告诉我,你还当不当我是你爹,上次,你受了那么重的伤,就怕我担心,故作生气,要不是…要不是担心我,你带伤出了府,一病不起,我才知道你受伤,才知道你日日在生死关徘徊,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小命回来,难得出门一趟,你又出事了,刚才还跟我没大没小的,你差点没命了,你都不跟我说,你这个不孝女,你是不是真想让老夫白发人送黑发人啊。”这下,情面完全失控了,不等皇帝做出反应,苏沐就对着花满月又抱又打的,言行中,已是老泪纵横,语气哽咽。

“义父,要不是义父,女儿姐弟早就饿死路边了,要不是义父,女儿姐弟怎会有今天的好日子,女儿不能孝敬义父,不能给义父荣华富贵,更不能给义父骄傲和荣誉,女儿只希望义父此生平平安安,一声康健,若是真有…罪名,女儿愿意一肩承担,不累及义父,以此报答义父的养育之恩。”对于苏沐的怒骂,责打,花满月不避不闪,只是言词明朗的叙说着她的一份心意。

没有哭泣,更没有以博同情的楚楚可怜,此刻的花满月就如同之前和苏沐斗嘴时的那般坚强倔强。

可也就是这一分隐忍,这一分坦荡,更激起了满朝文武的同情之心。

“皇上,求皇上明鉴,义父一生光明磊落,两袖清风,忠君爱国之心,日月可鉴,若真有什么臣女说不清到不明的罪行,还请皇上明鉴,那些都与义父无关,不管什么罪行,不管什么刑罚,臣女甘愿受罚,只愿吾皇明鉴。”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帝,花满月清冷言词,诉出了苏沐一生功绩,也带起了皇上对苏沐的认同感。

“皇上…”已是泪眼模糊的苏沐,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睁着一双泪眼,跪在花满月的身边,祈求的看向皇帝。

“苏爱卿,起来吧,你这是…”起身,来到苏沐跟前,亲手扶起满脸哀泣的苏沐,皇帝真是不知说什么好。

这一幕,不管是真是假,他们都让这事变的…棘手了。

“这事情都还没结果,说什么都为时过早,一切待谦亲王回京之后,待一切事情查清之后,再说不迟。”皇帝也没有信口就给出什么特赦,只是客观的安抚。

“臣相信小女,若是真有什么,臣愿和小女一同受罚,还请皇上成全。”苏沐这态度,可让在场的人都侧目了。

本以为他们父女两,真像之前表现出来的那种,总是剑拔弩张的,没想到,他们之间居然有这么深厚的情意。

父女两人,居然都愿为对方以命相护相守。

“义父,你这不是在为难皇上吗?皇上乃一代明君,怎么能做出那等有碍司法公正的事情来。”花满月先是对着苏沐一通说道。

“皇上,臣女相信皇上一定会秉公执法,不管结果是什么,臣女甘愿受罚,只是义父有罪没罪,还请皇上明鉴。”花满月这一通话,最终目的也是不想让苏沐受牵连,确保苏沐无碍。

“好了,你们父女就不用多说了,此事自然会有公断,一切待谦亲王回京再议。”皇帝也不管了,直接丢下一句话,退朝了。

只留下抱头倾诉衷肠的父女两。

第七十三章

“小姐,老爷有命,让把这里真改成了佛堂。”看着眼前这到处散发这檀香味,还有那摆放着的如来观音,花满月是一个头两个大。

苏沐这老头子是真信上了,否则不会动真格的。

看来想瞒他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恩,知道了。”看了看,其实也觉得挺好,住在里边,确实也能让自己的心绪变得宁静。

“这是老爷拿来的。”趁着花满月心情不错,一摞的经书也递到了花满月的面前。

“恩。”看着上面那繁体的经文,花满月莞尔。

日子又回到了从前,除了少了花满楼的相伴,一切都照常。

至于客栈起火一事,也随着谦亲王的回归,仵作的检验,没有任何一个是受到致命一击死亡的,全都是死于大火。

这也就排除了花满月行凶的可能性,再加上店家的口供,皇上也最终还了花满月一个清白。

当然,花满月身为相府千金,一度和命案牵扯其中,自然也少不了受人非议。

但是,这些又如何。

“小姐,这是公子产业的账簿,有些账目不对。”自从花满楼走后,交给苏沐管理的账目在花满月回来之后,全都交到了花满月手里。

虽然花满月从不露面,她也不想多加干预,只因为负责管理的人都是花满楼之前就安排好的,颇为信任的人。

她不想插手,更不想干预花满楼的事情。

但是一月一度的账目审核她还是会交给四个丫头中的一个来查实。

没想到,花满楼才走了半年,这人的胆子就大了。

“让他来见我。”本不想管的,但是也不能看着花满楼一心弄起来的产业就这么被毁了。

“是。”看了一眼盘腿而坐,把佛经当成了书本看的小姐,冽带人去了。

“小姐,有人求见。”不一会,一张帖子送到了花满月的手中。

这可是新鲜事,因为这花满月虽然是相府千金,可是从未有过什么闺阁密友,也就不曾有人造访过,不想今儿个,有了帖子。

不想,当花满月看到帖子里的署名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皱,不过也只是片刻的事情。

“你们全都退下,有请客人。”略加思索,花满月已经开口了,只不过对于冽他们的存在,即便想来玉善公子应该已经掌握了不少,但是她还是不想让他知道更多。

“是,小姐。”一会,这后院之中就只剩下了碧罗等四个丫头。

“在下不请自来,唐突之处,还请小姐见谅。”拾步而来的玉善,当看到坐在院中小亭里的花满月的时候,笑了。

近一年的时间没见,他依旧是那副模样。

“天下第一美男子能够拜访小女子,那可是小女子的荣幸,请坐。”花满月起身相迎,举止做派已经少了之前的随意,更多了几分大家闺秀的端庄。

“小姐好气度,只是在下如此求见,小姐就不担心会影响到小姐闺誉吗?”看着花满月那坦然的神情,玉善也是从容落座。

“公子多虑了,公子的到来,只会为本小姐提高知名度罢了。”亲手为玉善斟上一杯绿茶,闻着那淡淡清香,花满月还真是想念。

想想,自从上一次受伤之后,她喝的就完全是红枣,玫瑰茶这些个补气补血的茶类了。

绿茶可是碰都不让碰了。

“好久不见,小姐可好?”开门见山,玉善看着眼前的花满月,长高了,模样也张开了,但是依旧是那般清瘦,脸色也总是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

“你觉得呢?”扫了一眼郁郁葱葱的院落,清幽秀丽。

“恕在下唐突,小姐可还记得令尊?这一年来,令尊从未放弃过寻觅小姐,他甚至亲自来过星月,只不过你们错过了。”玉善这话说的真是唐突,可是对于此,花满月早有准备。

既然他来了,自然是已经摸清楚了所有。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古话就有。

“没想到,许久不见,公子更加的纯真了。”看着那一度让她失神的容颜,花满月赞道。

“哈哈哈,在下愚钝了,请小姐见谅。”闻言,玉善先是一愣,随即爽朗笑言。

“家父要是知道玉善公子亲临,必然会高兴的,公子若是不忙的话,今儿个就在府上用晚膳吧,也好让家父有幸一睹公子风采。”花满月随和的说道,笑容里,眼神里,都没有了之前的那种疏离和冷漠,有的是一种长期浸染的祥和。

“那就叨扰了。”对于此,玉善公子也是顺应自如。

“公子自便。”随意一靠,拿起手中的经书继续看着,经书确实能让她的心灵获得平静。

“小姐对经书很感兴趣?”看着花满月手中的经书,玉善有些意外。

虽然外界有传闻,这相府千金,一直住在佛堂里,他本以为只不过是传闻,但是没有想到,还真有那么一回事。

“修身养性,公子也可以看看。”放下手中的经书,花满月和煦作答。

“好。”玉善看着眼前的花满月,没想到,再见面,感觉已经判若两人。

就这样,两人坐在亭中,品着绿茶,享受夏日的微风,静默但是并不尴尬的呆着。

“小姐,人带到了。”雨霁并没有把人带进后院,只是走到花满月身边禀报。

“你去处理吧。”本该自己过问的,但是有客人在,她也就不想多一出了。

“是。”院中再度进入了宁静的氛围中。

“这里距离燕赤并不远。”喝着口中绿茶,背靠在亭柱上的玉善公子闭着眼,惬意的像要入睡一般。

“哦。”头都没抬,同样靠着亭柱的花满月,若不是吐出一个回应,估计已经睡着了。

这夏日就是好眠的时节啊,特别是在这清凉的亭子里。

“太子欧阳宫澈似乎不甘平静。”又是一句,玉善这话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求证什么。

“不熟。”两个字,花满月给了最好的答案。

“星月的皇帝好似最为宠爱的并非欧阳宫澈。”玉善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居然对着重逢的花满月商讨国事。

“君心难测。”没有回避,没有闪躲,花满月答道。

“风月的后位一直留着。”再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

“不关心。”微微挪了挪有些麻木的臀部,花满月真想睡觉啊。

今天的风太惬意了。

“宣王的王妃之位也悬着。”这句话倒是让花满月有些意外了。

这跟她什么关系?

“真没良心。”感受到了花满月的沉默,也似乎感受到了花满月对此的疑惑,玉善公子调侃道。

“我以为宣王爱的是公子您。”沉默了一会,一句话让玉善公子刚喝进口中的茶呛入了气管,咳个不停。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这下,玉善公子可是保持不了淡定的神情了。

若是别的人这么说,他早就割了那个人的舌头,教训其不知所云。

可是,从花满月的口中吐出来,他感受不到那份歧视和异常。

“直觉。”对于玉善的回应,花满月依旧是平静以待。

“你的直觉不止针对我和宣王吧?”突然间,想到了那个午间,花满月,当时还是北羽雪的她问过关于另外两个人的问题,不由脱口而出。

“恩。”想到那两个人,好似记忆深处,又好似快要被遗忘的那两个人。

“还真有那可能。”本想大笑的,但是玉善对此只有一个反应,那就符合。

对于此认知,看看闭目养神的慵懒小女子,玉善只是莞尔一笑。

“令弟呢?怎么不见?”玉善好似才想到了花满楼,随口问道。

“被义父送人了。”怅然一叹,这个回答,再度让玉善公子愕然。

被送到了感业寺成为了慧明大师的苏家弟子,这确实是实话,可是怎么听都觉得怪怪的。

“你愿意?”要真是送人,她能如此平静。

“当然,义父只关心小弟,不关心我,自从他被送人了以后,义父的关心可是双倍给了我,我当然愿意。”说道这个,花满月来精神了。

睁开眼,站起身子,活动活动筋骨,在坐到石桌边,喝着早已冷却的凉茶。

“当你的弟弟,很可怜。”看着说这话说的如此坦荡的花满月,玉善只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有吗?”皱了皱眉头,花满月质疑的看向玉善公子。

“我是不是老了?还是丑了?想当初…”看着花满月眼中一丁点曾经的惊艳都找不到,玉善还真有些受打击。

“公子不要妄自菲薄,并非公子的缘故,而是因为小女之前是孩子,现在可是有了婚约的女子了,自然不能再看着公子发呆了。”花满月一本正经的解释到,而这也让玉善想到了这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想想,当初太子欧阳宫澈几次三番的想要娶她,可是都被推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