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既然出来了，就看看朕治理的大好江山，顺便看看，朕的良臣们是如何为朕为民的。”本直接回宫的队伍，随着百里惜月的这一句话，队伍化整为零，身为丞相的北羽墨也被先行命令回京，主持朝政。
“要不是这疤痕，朕都要怀疑，眼前的雪儿是否真是那个赖在北羽爱卿怀中撒娇的北羽雪了。”看着一路以来，北羽雪对北羽墨那可以说完全是漠然的神态，百里惜月饱含深意的问道。
“今非昔比，物是人非。”八个字，把北羽雪现在的感受刻画得淋漓尽致，可是这言语中，没有叹息，就连丝丝的委屈都没有。
好似只是在客观的描绘一个人生过程一般，自然，平淡。
“走吧，听说这咸阳城，也算是一个富庶之地，这咸阳知府乔黔珏也算是一个知人善用的父母官。”百里惜月已经换上了一身便装，绛青色的长衫，虽然减了几分华贵，但是让他平添了几分儒雅和随和。
“请稍候。”北羽雪看了一下，随即也快速的换上了一身杏色绸衫，素来飘逸淡漠的神情也多了几分邻家气息。
浓密的长发随意梳了一个发髻，其余的束成一束垂于身后。
看上去就像一个刚及笄的少女，这让百里惜月看得眉头一拧。
说来，这北羽雪也算是妇人家了，这发髻应该全盘起的，只是看着眼前的北羽雪，百里惜月咽下了心中的不满，只因为这又是北羽雪的另一面。
“不用跟来了。”走出落脚的客栈，百里惜月对就要跟上的侍卫命令到，只带着北羽雪，混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一袭青衫，一把折扇，百里惜月儒雅俊逸。
一笼杏色绣裙，一把团扇，北羽雪娇俏出尘。
这样的组合，一走出客栈就引来了不少的目光。
已经习惯了成为焦点的百里惜月本还没有觉得什么，只是随着落入身边人儿的视线越来越多，这脸色就越来越阴沉。
扭头看去，对好似并不知道自己造成影响，静怡的绽放着温婉笑容的北羽雪，百里惜月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冲口而出：“不许笑”。
就连诧异的眼神都没有，北羽雪只是微微敛目，收敛了唇边笑颜，步伐依旧均匀。
“好可怜！”看着连笑都不能笑的北羽雪，一道极轻的叹息传进了两人耳中。
百里惜月的脸色更黑了，而北羽雪则是迅速的敛目，掩去了一刹那的莞尔。
“小姐，可别多管闲事。”就听得有警告传来。
“哼。”娇嗔一声，大有不以为然的意味。
“快闪开，快闪开。”就在这时，只听得马蹄声飞溅，周边的人已经训练有素的往边上靠去，百里惜月和北羽雪有些楞然。
这闹市中居然有人打马狂奔，何等的嚣张。
可是，看了看损失并不大的商贩以及行人，好似个个都瞪大了双眸等着看好戏的样子，难道这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你傻了。”只听得一声娇哧，北羽雪已经被一双柔软的小手往旁边一带，这声音分明就是刚才说话的女孩子。
百里惜月也随着人群闪开了，就只见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前蹄收缩的飞跃在头顶。
“姓乔的，你个无法无天的臭小子，要是撞到了这如花似玉的小美人，你拿什么陪。”还未等北羽雪看清马背上的人物，身边已经传来了中气十足的怒喝声，只不过这打抱不平的语气怎么听都有些痞子味。
“花不语，你又出来抛头露面，你可别忘了，在过几天，你就要嫁入我乔家大门了，你可得好好学学妇言妇德，学学怎么才能当个好媳妇。”就听得马背上的少年郎，指着身边的女孩子，严声斥责。
北羽雪这才发现，这马上少年，端的是一个美少年，十四五岁年纪，意气风发，身形修长，一看就是一个好动习武之人，那一双眸子，一看就让人讨厌不起来，只因太过纯净和透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娶我，笑话，本姑娘娶你还差不多，要是你嫁本姑娘，本姑娘也不要求你学啥老子的夫言夫德，只要乖乖的在家给本姑娘端洗脚水就行了。”这话一出，北羽雪这才转头看去，好一个娇俏女子，圆大的双眸挑衅的看着马背上的少年，说出的话可和她那一身的纱裙背道而驰。
“我赌乔少。”
“我赌花小姐。”
…
怪异的事情发生了，周边围观的人中居然已经搞起了赌局。
“老规矩，看是本少爷娶你，还是本少爷嫁你。”一个漂亮的空中飞璇，少年郎已经站在了马前。
“哈哈，放心吧，本姑娘不会少了八抬大轿的。”只见少女嫌弃的卷了卷袖子，人已经跳了出去。
虽然还不明白怎么一回事，但是，听口气，北羽雪就笑了。
这分明就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纯真有爱。
看他们那样子，分明不识情滋味，还口口声声娶了嫁了的。
这是谁家有这样的子女，想来必定乐趣无穷。
随意扫去，就见明显看得出来的，双方的身后都有脸色无奈的家丁丫头们，好整以暇的等待着。
不过那眼中的趣味以及期待，是骗不了人的。
看着好似来寻人的越来越多，可是没有一个真正拉回自家小主子的，都自动的步入等待的阵营里，抱手等待着。
之前参与赌局的人，已经纷纷向双方的家丁们询问起具体细节了。
这一幕，有些戏剧性，可是也让百里惜月和北羽雪有了兴趣，索性看着是怎么一回事。
“看招。”少年先出手了，鞭子在空中巨响，听来力道不虚，基本功不差。
“老套。”不想，少女轻蔑一嗤，不退反进，直迎而上。
就在这激战正酣的时候，邻近的一茶肆里，身为咸阳知府的乔黔珏和咸阳首富花富贵正举杯共饮，看着一双小女儿这百年如一日的闹腾，他们已经从原来的恼怒，尴尬，气极变成了饶有兴致的观赏。
反正，结为儿女亲家也是没事一桩。
更何况，说实话，两个孩子的品行他们也是心知肚明的，都是看着彼此长大的。
管不了，也就索性由着他们闹了。
反正也闹不出什么来。
当然，除了这一次次的比拼被赌坊当成了一大赌局之外，再无其他。
甚至于，有些人为了下赌，居然花巨资请各种师父上府为其子女传授武艺。
他们两家被搞得啼笑皆非，却又无可奈何，也就任由去了。
奇的是，两个孩子都有武学天分，这几年下来，每个都是个中好手了。
能上门教授的师父也越来越少了，这要价也越来越高了。
更奇的就是，这双方的比拼总是不分轩轾，很难分出胜负，即便险险分出胜负，那也是轮流替换，还没谁能保证接连两次的胜利呢。
偏偏这乔家公子好胜心强，这花家女子也是性格倔强，绝不示弱。
这不，每一次碰面，都最后都会以全武行结尾。
至于这乔公子会骑马狂奔，好似除了找这花家姑娘才会，其他时候，也不见他如此。
豆蔻年华，说的并不止是花样的年纪，还有花样的心态。
看着场中不分轩轾的竞技，北羽雪不知已经有不少人的目光从打斗中转移到了独自站立的她身上。
专注的神情，若有似无的笑意，让天地万物间顷刻失色，看到的只有她这枯槁发新芽的光华。
“大胆登徒子，看打。”就在北羽雪敏锐的感到身边的氛围不对的时候，那本在场中的花不语姑娘已经娇喝一声，朝着自己而来。
身定未动，北羽雪只感觉自己被花家姑娘一拉，她整个人就被完完整整的藏在了花家姑娘的身后。
“花大小姐，请问这位姑娘芳龄几何？何方人士？”被挡住的男子，恭恭敬敬的对着花不语鞠了一躬，儒雅询问。
“哇，是清风公子啊！”还没看到对方何等模样，北羽雪已经听到身边已经有人发出了惊讶。
“你有什么话跟本公子说。”这不，还未等花不语姑娘答话，你乔公子已经挡在了花不语的身前，还真有那么一副一夫当关的模样。
不过这本能的表现，就已经可以看出，这小子对花不语还真是情有独钟，最少也是呵护有加的。
“在下宇文书，乔公子有礼了。”看到乔公子的出现，对方并没有感到惊讶，或者说在场的人不会有人感到惊讶。
“宇文书，没听过。”看着眼前男子身形修长纤瘦，肤白光洁，怎么看都是那种说书人描述的翩翩公子，乔公子有些不舒服了。
下意识的就把花不语挡在了身后。
只因为对方身上那气质可是他此生都不会有的。
偏偏有些姑娘家一看到这种类型的人就眼都不会眨，脚都不会动了。
心里这酸泡一个劲的冒。
“哇，你就是清风公子啊。”果不其然，一听这话，身后的花不语直接就把乔大公子推到了一边，双眼冒光的看着对方。
那火辣辣，大刺刺的目光，让乔大公子的脸都黑了，眼中也是火光直冒。
“在下不才，正是清风。”恬静一笑，宇文书想要看到的是被他们遮挡在最后的北羽雪。
“那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巧言如簧，口舌莲花的清风公子。”本该是褒奖的话语，怎么从花大姑娘嘴里吐出来就完全变了味。
这不，宇文书的脸上都有了尴尬之色，更别提，身边已经有人嗤笑出声了。
“巧言如簧，口舌莲花不是好话。”莞尔，对于这个天真的女孩子，北羽雪开口提醒了。
“这样啊，对不住啊，清风公子。”闻言，花不语回头看了一眼北羽雪，这才转身面对宇文书，娇憨的道歉。
“没关系。”闻言，宇文书莞尔。
这乔家公子，花家小姐爱武成痴，当然部分原因还是因为这咸阳的市民促成的，都不爱学文弄墨。
这就形成了一个鲜明的比照，武学师父是交口称赞，至于这私塾老师则是摇头暗叹。
“不知花小姐可否为在下引荐这位姑娘？”听到北羽雪提醒的话语，宇文书的心里更觉得这女子的心就像她的外貌一样美丽。
“当然，当然。”一听对方有事相求，花不语这小脸蛋就像开了花一般，心里那个美啊，完全把一脸黑黑的乔大公子给忽视了。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转身，终于在宇文书的期待里，让出了北羽雪的身影，自来熟的牵着北羽雪的手，大眼睛晶晶亮的看着北羽雪。
“丫头，你可别跟着花不语学，到时候就成了个男人婆，没人要。”这不，乔大公子开口了，这一开口就是刺，只把花不语激得刺毛咧嘴。
这备受关注的少年郎和少女，开口就是小妹妹，丫头。
也不管人家能否接受，开口就是自己人的立场。
还真印了一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北羽雪没有回话，看着眼前的一对人儿，笑容自然展现。
眼神示意，视线看向站在另一边的百里惜月，花不语顿时明了。
“清风公子，你要想认识她，得去问她爹爹，那边那个就是。”想到之前听到的，连笑都不准笑的命令，花不语的心里就不喜欢百里惜月，在看那年纪以及装束，自然的就给人家的关系定了位。
却不知，她这话一出口，北羽雪就算在镇静也愣了。
在看到百里惜月那危险的神色之后，赶紧收敛眼神，压下浓浓笑意。
“花姐姐不可妄言，那是我家老爷。”重重一捏花不语的手，北羽雪这话无疑已经为百里惜月澄清关系了。
“耶…”这下，乔公子是眉头拧直了，打量起了百里惜月。
花不语则是难以置信的看看北羽雪，又看看百里惜月，陷入了沉思。
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大概是想着让她老爹把北羽雪买回来的意思。
宇文书则是有些怔愣，但是随即释然。
第89章
“夫人。”两个字，百里惜月已经踱步来到了北羽雪面前，看着眼前的一干少年郎，从未有过的感慨油然而生，他居然有种青春已逝的感叹。
“老爷。”柔柔相迎，眼中有着抚平百里惜月不悦的全然关注。
“在下万里，不知诸位公子小姐？”执扇相对，百里惜月的视线已经把面前的三个人儿打量了个遍。
这乔家公子，姓乔，又能在这咸阳城里如此“专横”，想必也该是那知府大人乔黔珏之子，这位花不语…百里惜月不是疑心重，而是想到了北羽雪之前的化名——花满月，同样姓花，并且这花不语对北羽雪可是自来熟，如此难道这其中也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
至于对面这位胆敢觊觎当朝皇后的清风公子宇文书，他到还真有了兴趣。
虽然不了解这清风公子以何闻名，但是看他那气韵内敛，风华暗溢的举止，想来该是一个有识之士。
若真是贤才，他到可用之。
“万老爷有礼，在下乔守臻，家父乃咸阳知府。”作为知府公子的乔守臻首当其冲的自我介绍，当然对这位自称万里的男子也是一番打量。
即便阅历很浅，但是毕竟是管家子弟，看多了形形色色的官府中人，凭直觉，他就觉得这万里不是一般人。
“乔公子，幸会。”百里惜月抱拳还礼。
“本姑娘立不改姓坐不更名，花不语。”花不语的态度可就明朗多了，对于百里惜月的印象是一落千丈，想要找回好感，那就难了。
先不说，对北羽雪之前的态度，就是听到这他们之间的关系，花不语就直接把他当成了老牛吃嫩草的老色鬼。
“那还真巧了，花小姐与内人乃同姓。”百里惜月这似宣告所有物，还是故意刺激花不语的话语，让花不语顿时眉开眼笑，至于一旁的宇文书则是心中黯然。
从未动过心的他，灯火阑珊处，终于找到了那个让他翘首以待的佳人，却不想人家已经名花有主。
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个打击。
他连竞争的机会都么有，就完败了。
“真的？真是太好了，妹妹叫什么名字？”这下，也不管身旁的人了，花不语直接拉着北羽雪的双手，期待的问道。
若不是当事人是自己，北羽雪都要怀疑自己和她是不是久别重逢的闺中好友。
“花解语。”既然百里惜月说了她姓花，那她又怎会违背呢。
只不过，花满月那个名字，从她自苏沐坟前转身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存在了。
不止名字，就连那个有血有肉的花满月也一道消亡了。
“耶，真巧啊，我们两的名字只相差一个字啊。”这下，花不语更是感慨于老天的安排，这缘分的奇妙了。
唯独，百里惜月在听到这名字的时候，眉头挑了挑，眼中闪过幽芒。
“我再过三个月就满十五了，你几岁了？”这下，花不语更不可能放开北羽雪的双手了。
“十四。”北羽雪这下倒是说了实话了。
毕竟这相貌骗不了人的。
“你们成亲了？”听到这，在看了看北羽雪那未盘起的少女头，花不语口直心快的就问出了口。
当然，对此最关注的莫过于还处在黯然中的宇文书。
“还没。”看了看百里惜月那看不清情绪的脸庞，北羽雪实话回答。
“你是不是被强迫的？”花不语直接就凑到北羽雪耳边低声询问，大有只要北羽雪点头，她就拔刀而出，主持公道。
莞尔，北羽雪笑着摇了摇头，越来越发现，单纯的人儿真的很可爱。
她的生命里，好似第一次碰到如此纯真的人儿。
就算是年幼的花满楼，她也感受不到该有的纯真，只因他的心中也有着许多外人无法触碰的隐秘和负荷。
“刚才多谢花小姐出手相助。”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围观，北羽雪吐出了告别语。
“不谢，不谢，要不是姓乔的，你又怎么会差点被马踹。”花不语可没有居功，直接点出了事由的起因，或许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说这个的时候，她已经把自己归位于乔守臻一方了。
“听说这咸阳城繁华热闹，我们还想四处走走看看，请容我们先行告辞。”看着百里惜月眼中的不耐，北羽雪提出了辞呈。
“要逛这咸阳城啊，我带…”花不语正兴奋的打算自我推荐的时候，就被乔守臻直接用手蒙住了嘴巴。
“那后会有期。”忍着被花不语狠咬的疼痛，乔守臻笑着说道。
他可不像花不语，没个眼力见。
或者是说，他很明白花不语心中的小九九，她就不看那万里不顺眼吗？
人家初来乍到，彼此不明白底细，他可不想让这花不语闯祸。
“告辞。”离别的时候，两人面向宇文书也以点头示意，随即翩然而去。
看到这一幕，坐在茶肆里的两位家长也开口了，直接让家丁把下面的两个小家伙叫上来。
乔黔珏身为一方父母官，看着这外来者气度不凡，既然见到了，怎么他也得了解了解。
这不，还未等开口询问，花不语已经噼里啪啦的把刚才的事情到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