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维琳提到了婉言,对于婉言的境遇,她无比同情,而婉言做出的选择,楚维琳也有担忧。

这毕竟不是后世那种女人离了男人一样可以活得精彩,在这里,在这个社会之中,婉言做出这样的选择,是需要勇气的。

不过,楚维琳也不会生出做和事老的心思来。

不是每一对夫妻都可以“破镜重圆”,杜徽笙入赘了秦家,婉言这个有名无实的童养媳,难道去京中和秦家人争个高下?

这岂不就是生出了脸蛋让人打?

没的这般作践。

只是,京城里的杜徽笙真的狠心决绝到连父母都不管不顾了?

楚维琳吃不准,支着下巴问常郁昀:“你说,杜夫人的那些信,会不会根本就没到了杜徽笙手中?让秦家给拦住了?”

没有任何犹豫,常郁昀就摇了摇头,叹道:“琳琳,杜徽笙既然能抛妻,你为何不信他会舍下父母?”

楚维琳一怔,细细琢磨了常郁昀的话,不由失笑:“也是。”

杜徽笙和常郁昀是同在翰林院里为官的,又是同科,即便彼此不是一路人,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甚至会在酒席应酬时遇见。

京里为官,除非是世仇相见,若不然,就算政见不同,面子上的礼仪还是少不得的。

杜徽笙数年不见家人,晓得常郁昀要到金州任职,但凡杜徽笙有一丝一毫的牵挂,一定会和常郁昀提及,尤其是他的叔父还是金州同知。

别说是捎带银子书信土仪了。杜徽笙闭口不提金州,其中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的过往。

就算常郁昀来金州后会听说什么,杜徽笙也不要亲口提及。

想明白了这些,楚维琳对杜徽笙多有鄙夷,对婉言愈发同情:“等婉言的脚伤好一些,还是替她寻份合适的活计吧。”

“你拿捏着。”常郁昀颔首。

因着初八要早起祭祖,这夜两人早早就歇了。

翌日清晨起来。供桌搭在院子里。

不在京中。规矩也就没那么复杂,依着礼数办了,又给府中下人们封了红封。

屋里已经备好了腊八粥。水茯笑着道:“奶奶,要送出去的粥都已经送了,您放心。”

楚维琳颔首,底下人做事仔细又稳妥。她实在省心:“你们几个也轮着去喝粥吧,过了中午就不好了。”

水茯应了。

今日去城隍庙外施粥的是李德安家的。

腊八这个正日子。城中百姓为了沾些福气,能往庙里去的都去了,来棚子里取粥的百姓少了许多,一般都是老幼妇孺和腿脚不利索的乞丐。

李德安家的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李同知家里的婆子说着闲话。

那婆子是个眼尖的。冲范家棚子外头努了努嘴,道:“这个老婆子倒真奇怪,每家的粥都取了。就是略过我们这儿的。”

李德安家的闻言,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见是一佝偻老妪,叹道:“瞧着也是可怜的。不过施粥就是个你情我愿,她不来取我们的粥,总有她的道理,不用理会的。”

婆子听着有些道理,便又绕回了之前的话题。

李德安家的嘴上这么说了,目光却时不时会往那老妪身上瞟,只是对方多数时候背对着她,她也瞧不清那老妪模样。

偶有一刻,正巧四目相对打了个照面,那老妪猛得低下头去,不小心和面前的人撞作一团,倒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李德安家的此时才算看清楚了那张脸,泥泞污浊,长发黏在脸上,五官并不清晰。

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却让李德安家的莫名生出了一股熟悉的感觉。

“这…”她迟疑起来。

边上的婆子也皱起了眉头,盯着看了片刻,一拍脑袋,道:“我似是见过这老乞婆,啊呀,老姐姐不晓得,去年这个时候,咱们金州砍了两个江洋大盗,就在东街口,有胆大的过去瞧了,我正好经过那儿,没敢细看,就站在人群外头张望了两眼。这卡擦一刀子下去,吓死人了!衙门事情了了,差人们要处置一番,就这个老乞婆,从我身边钻过去,蒙头冲进了法场里头,手里捏着两个大白馒头,在还热着的血里滚了一圈,又一溜烟跑了。”

“人血馒头?”李德安家的讶异,目光紧紧盯着那老乞婆。

“可不是嘛!”婆子连连点头,“我当时是懵了,因而对她的样貌很有印象,就是这个老乞婆,错不了的。后来我听别人说,这老乞婆的男人得了痨病,这就是个无底洞啊,银子空了,不做乞丐还能如何?都说人血馒头治痨病,平素里哪有这等机会,当日见东街口砍犯人,就冲进去了。”

“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砍犯人难得…”李德安家的应了一句,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一拍脑袋,道,“我想起来了!”

李德安家的赶忙站了起来,往棚子歪走去。

那老乞婆见李德安家的冲她过来,顾不上撒了的腊八粥,挣扎着爬起来,手脚并用要跑。

李德安家的一把拦住了她的去路,凑过去盯着老乞婆的眼睛:“邢柱喜家的,是你吧?”

老乞婆忙不迭摇头。

李德安家的认定自己不会认错人,道:“我说怎么这蓬头垢面的样子这么眼熟,翡兰当初从大牢里提出来的时候就是这幅模样,你们娘俩像,我才能对得上。要不是说起犯人,我还真没想起来。”

“翡兰!”老乞婆睁大了眼睛,脏兮兮的双手重重握住了李德安家的手腕,“李家妈妈你见过翡兰?从大牢里提出来是怎么一回事?”

这句话一出,便是认下了自己的身份。

李德安家的没有挥开邢柱喜家的。见四周的百姓都转过来看热闹,干脆把邢柱喜家的带到了棚子里。

邢柱喜家的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她尴尬地垂下了头,李德安家的打了一碗粥,摆到她面前,道:“你怎么会在金州?邢柱喜呢?真的得了痨病?”

邢柱喜家的眼眶发红,不答反问:“妈妈你还没跟我说。翡兰呢?怎么下了大狱了?”

李德安家的轻咳一声。脑子里估算了一下时间。

依翡兰当日所言,邢柱喜两夫妻是早早带着邢家婆子的骨灰回了南方的,本应该很快就再回安华镇。可直到翡兰和常郁映离开安华镇,他们夫妻都没有现身。

怕是叫邢柱喜的病耽搁了吧,这一拖就是一年。

邢柱喜家的不晓得翡兰和常郁映的事情,也不知道李德安家的已经清楚翡兰没有被卖了。咬牙道:“当日我们拿着银子离开京城就回了老家,也不知道翡兰被卖去哪里了。李家妈妈你既然见过她。就告诉我一声。她再是做错了事儿,也是我的亲姑娘。”

李德安家的叹了一口气,道:“安华镇的事情,你也别瞒着了。不单单是我们爷和奶奶,府里老祖宗都是一清二楚的。”

“呀!”邢柱喜家的吃惊,“是晨安的行踪叫人发现了?这不是又给大老爷惹麻烦了嘛!他想方设法照顾我们。我们却…”

“你错了,大老爷根本不知情。你们是叫晨安骗了!”李德安家的打断了邢柱喜家的的话,“来龙去脉,也不是在大街上一时半会儿说得明白的,你先吃粥,吃完了随我回衙门里。”

邢柱喜家的苦着一张脸,道:“我没脸去见五奶奶。”

“不管如何,事情总要说明白的。”

邢柱喜家的怔怔喝了粥,抬手抹了一把脸,没有再说话。

李同知府上的婆子是个有眼色的,见她们熟识,说的又是府里的事儿,也就不凑过来听了,等李德安家的拜托她照看棚子时,她一口答应了。

李德安家的带着邢柱喜家的回了府衙,给了她一身干净衣衫,道:“你梳洗梳洗。”

邢柱喜家的看着那半旧不新的袄子,心里发酸:“不瞒妈妈,我这一年多都是土里来泥里去的,衣裳都当了,就剩下身上这一身了。”

安顿好了邢柱喜家的,李德安家的往正屋里来禀楚维琳。

楚维琳听说她寻到了邢柱喜家的,亦是惊讶不已:“这倒是巧了。当日安华镇翻了个遍,大伯在那儿等了许久没等到他们夫妻,竟然是在金州城里。”

邢柱喜家的收拾干净了,被引到了楚维琳跟前,她噗通一声跪下,见楚维琳肚子高耸,道:“奴婢给奶奶贺喜。”

楚维琳望着她,若不是轮廓未变,还真认不出身份来了,寻不到一丝一毫当初大赵氏跟前体面的邢柱喜家的的气派了。

“邢柱喜呢?”楚维琳问道。

邢柱喜家的身子晃了晃:“上个月没了,得的是痨病,奴婢没钱替他医治了,吃不起药,连三餐都吃不饱,就算是吃了那馒头,又能抵什么用?奴婢算是命大了,没染上。”

“你该知道,我和爷在春天里就到了金州,你若来报,还能少了你们吃饭吃药银子?到底是大伯父的奶兄弟,我们又怎么会见死不救?”楚维琳问道。

不提邢家婆子和翡兰,邢柱喜两口子倒是厚道人,从前在府里口碑也不错。

楚维琳不敢说自己菩萨心肠,但也绝不是那等狠绝之人。

邢柱喜家的把头埋得低低的:“奴婢两口子是做错了事情离开常家的,怎么敢再叨唠主子们。救得了病救不了命,痨病这东西,奴婢是认清楚了。”

痨病在这个时代的确是不治之症,不是有银子就能解决的。

楚维琳偏过头与李德安家的道:“妈妈和她说说这一年多的事体吧。”

李德安家的应了,慢慢和邢柱喜家的说了大赵氏的死,说了常郁映逃亲得翡兰相助,说了她们被卖到了渝州…

邢柱喜家的一张老脸惨白,恨不能一头撞死:“这个孽畜、孽畜啊!已经错了一回了,怎么还不开窍啊!她的命不稀罕,可二姑娘呢?哎呦我的老天啊!”

邢柱喜家的激动起来,她心中无比后悔,若是当时没有回南方来,而是留在了安华镇…

就算常郁映要逃亲,他们夫妻留下了二姑娘,也不会让她吃苦头的,而邢柱喜更不会在金州染了痨病,不治身亡。

“府里一直在找你们,晨安被关起来之后,什么话都不肯说。”楚维琳与邢柱喜家的道,“当时情况,只有你们明白,也要靠你们去找那华婆子和车夫。现在,华婆子是找到了的,晨安的事情,就要问你了。”

提起晨安,邢柱喜家的连叹了三口气:“晨安一直跟着大老爷,大老爷信他,奴婢和邢柱喜自然也信他。可哪里想到啊,他竟是为了晨萍,哎!”

“到底是亲兄妹。”李德安家的接了一句。

邢柱喜家的的神色一下子不自然起来,一双手来回搓了搓。

楚维琳看在眼里,一个念头划过心田,不由就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字问道:“怎么?晨安和晨萍不是亲兄妹?”

邢柱喜家的缩了缩脖子,没有回答。

“我晓得,如果其中有故事,就全是陈年往事,而且是不能光明正大说开去的往事。”楚维琳盯着邢柱喜家的的眼睛,道,“知道的人差不多都蹬腿了吧?老祖宗知道吗?真要把秘密带到棺材里头去?”

邢柱喜家的的身子抖成了筛子,目光空洞,楚维琳甚至觉得,对邢柱喜家的来说,说出那些陈年旧事来,比翡兰的死讯让她更难以接受。

“说出来吧,就当赎罪。”楚维琳劝她。

邢柱喜家的深呼吸了几口气,颤声道:“奶奶,不是奴婢不肯说,是奴婢也说不明白。别说是奴婢了,大老爷、邢柱喜、晨安的老子娘,还有晨安自个儿,只怕都弄不明白!”

楚维琳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谁都不明白,是个什么状况?

话已出口,邢柱喜家的心一横,道:“大老爷以为晨安是他生的,晨安以为晨萍才是,晨安的老子蒙在鼓里,他娘也分不清楚,到了最后,都是糊涂账啊!”

楚维琳愕然。

又是一笔风流债?

第三百一十九章 年关(七)

李德安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算什么?

风流债也就罢了,常恒翰本就风流,叫得出名姓的妾室姨娘通房,两只手都不够数了,更别说什么露水姻缘了。李德安家的用脚趾头想一想,就知道一定不少。

风流归风流,但这糊涂账…

楚维琳抿了抿唇,沉声问道:“什么以为来以为去的,当爹的弄不懂,当娘的难道也不清楚了?再是糊涂,也是当父母的事情,怎么连晨安也…”

邢柱喜家的皱着一张老脸,颓然道:“奶奶,奴婢连这等不该说的事情都说出来了,实在不是奴婢瞒着,是,是这事儿真没人说得清楚了。”

话是这么讲,可邢柱喜家的还是理了理思路,把自个儿知道的那些,一样样说了出来。

晨安的爹是个家生子,从小就在常恒翰身边跑腿,人虽然算不上精明,但胜在老实仔细,因而颇得赏识。

算起来,常恒翰、邢柱喜和晨安的爹,差不多也是一道长大的。

晨安的娘名唤翠玉,是从外头娶回府里的,当时是人人羡慕,翠玉的模样可不比府里体面的大丫鬟们差,在一众小厮的媳妇里头,更加是天仙儿一般的存在。

用邢柱喜家的的话说,那就是莲花儿一朵,偏偏立在了外院这脏兮兮的泥里,倒映得其他媳妇子们自叹弗如了。

媳妇如此貌美,晨安的爹哪里舍得她做一点点粗活?平素里连让她打个井水都不肯,拿个针线都怕她伤着自己,晨安的爹宠翠玉,就和后来宠晨萍是一个路子了。

晨安的爹为了多攒些银子让媳妇儿过上好日子。做事情更多努力,邢柱喜有几回都听见过常恒翰打趣他,说他这不是娶媳妇,是供菩萨了。

晨安的爹却毫不在意,他乐在其中。

“要奴婢说,他对翠玉那是再好也没有了,好到前院那么多媳妇子。一个个眼睛都红了。邢柱喜算老实踏实了。奴婢都有好几次心里埋怨,觉得他比不过晨安的爹。”邢柱喜家的摇了摇头,“人心都如此。总是眼馋别人的。翠玉那样的,心气高,就…”

翠玉和常恒翰之间,并非常恒翰蛮狠。常恒翰见一个爱一个,却不耍那等强取豪夺的手段。强迫一个女人,实在没那个滋味了,况且,翠玉还是他器重的小厮的媳妇。

翠玉生在穷苦人家。会嫁给晨安的爹,也是因为对方拿出了不少聘礼。

入了常府之后,她的眼界开了。一个跑腿的小厮都如此阔绰,主子们的日子得要多奢侈呀。又听了不少人在背后议论,说她的模样身段不输后院里的姨娘们,心里多少就生出些不该有的念头来了。

明明比那些姨娘们强,她为何却只能做一个下人的女人?

翠玉变得挑剔,晨安的爹不懂她,只知道加倍待她好,给她买这个买那个的,可那些东西在变了心的翠玉眼中,根本就是个笑话。

你给我细细的银镯子,后院里的姨娘们戴着水一般的玉镯子,翠玉越想越气,心思也就越发不稳了。

她到底得了一个机会,接近了常恒翰。

翠玉主动,又是那副妖娆模样,常恒翰怎么会把人往外推?两人半推半就地成了事,偷偷摸摸有偷偷摸摸的滋味,这往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翠玉不当值,出入也算自由,两人在府外成事,根本没叫人发现。

邢柱喜是唯一一个撞破了的,可他是常恒翰的奶兄弟,这等事情又怎么会往外招摇?嘴巴自然是闭得紧紧的。

翠玉搭上了常恒翰,图的可不是鱼水之欢,她想更进一步,想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只是常恒翰顾及着名声,好言劝着,才稳住了翠玉。

不久之后,翠玉有了身孕。

翠玉告诉常恒翰的时候,常恒翰都傻眼了。

翠玉野心大,话就说得模棱两可的,虽没有咬定,却让常恒翰觉得,那就是自个儿的孩子了。

常恒翰成亲多年,除了大赵氏生养的孩子之外,一个庶出的子女都没有,即便有妾室怀上了,也没有平安落地的。虽然当时他不知道是大赵氏在捣鬼,可心里多少有些犯嘀咕和忌讳,为了让这个孩子平安降生,就没有答应翠玉在外头置宅子把她当外室养的要求。

翠玉自然是失望的,可她一门心思都要母凭子贵,怕常恒翰恼了她,就依言应下了。

这一胎生下来的就是晨安。

翠玉当了娘之后,出入府就没有从前自由,与常恒翰之间的关系就断断续续的了,但她不是轻易死心的性子,后来也就有了晨萍。

翠玉暗示常恒翰,这一胎也是他的种,可常恒翰总觉得心里没底,那阵子他们偷得少,不似有晨安的时候,如胶似漆一般的,可见晨萍那委屈的模样,也就应下了等她生产之后便想法子接她出府金屋藏娇。

宅子都是邢柱喜去找的,干干净净的二进院子,就等着孩子落地养个半年就搬进去。

翠玉日日盼着,就等那一天了,可到底人算不如天算,生晨萍的时候,她难产死了。

晨安的爹根本不知道翠玉把他的头皮都染绿了,在他眼里,他的媳妇就是莲花一朵,世上再也难寻的好媳妇了,他伤心欲绝,又放不下两个孩子,又是当爹又是当娘的拉扯他们。

翠玉死了,常恒翰自然不会再把孩子们接出去养了,晨萍有些不清不楚的,但他心里,晨安是他儿子的可能性极大,为此,之后的十多年里,没少给他们一家塞银子。

晨安的爹还当是主子仁厚,感恩戴德。

“邢柱喜看他那个样子,心里堵得慌,又不敢与他说实话,就只能来跟奴婢说。奴婢听了魂都吓没了!”邢柱喜家的念了一句佛号。

转眼就到了晨萍十三岁那年,她继承了翠玉的好模样,叫常郁晖惦记上了,最后又赔上了性命。

晨安的爹失足摔了,没救回来。

常恒翰把晨安留在了身边,也算是个照应。

那之后,一直风平浪静。旧事都跟埋在了土里一般。根本不见天日了。

“直到奴婢两口子离开常府。”邢柱喜家的叹了一口气,“晨安寻到了奴婢两口子,他主动问起来。翠玉和大老爷是不是有些不清不楚的,奴婢唬了一跳,问他怎么会这么想,晨安说。他觉得晨萍和二姑娘有些相似。”

楚维琳没有见过晨萍,说不上她的模样。她偏过头去看眼观鼻鼻观心的水茯。

水茯苦着脸道:“要让奴婢来说,不像,一点儿都不像的。是不是晨安听了什么流言蜚语,自己想拧了?”

楚维琳闻言颔首。从时间上算,当时晨安应该正在查常郁晖和晨萍的事情,也有可能听说些风言风语的。就越看越像了。

不过,这像不像的。也不能断言了晨萍是否是常恒翰的女儿。

在晨安心中,常郁晖和晨萍成了兄弟,怕是越发要恨死常郁晖了。

复仇的种子埋在心中,就算邢柱喜夫妻否认,晨安还是决定复仇。

邢柱喜一家都不清楚晨萍和常郁晖的事情,只听晨安说了几句。

晨安说,他跟了常恒翰这么多年,知道他不会强迫谁,若他和翠玉真有什么,就是翠玉心甘情愿的。他的娘亲愿意,他这个当儿子的还能说什么?好好坏坏的,也该是翠玉在地底下自个儿和他老子解释去。

即便是如此,邢柱喜夫妇也没敢和晨安说实话,这都是糊涂账,当年翠玉自个儿没说明白,亦或是揣着明白当糊涂,他们外人又怎么知道?

“奴婢若是早知道晨安恨上了大老爷和常家,还会教唆二姑娘做出那等事情来,奴婢便是爬也要爬回京城里去,给老爷太太提了醒。”邢柱喜家的捶胸顿足,后悔不已。

事情说明白了,很多疑惑也就解开了。

晨安的事情败露时,为何常恒翰会是那样的态度,也就能够解释了。

在他心中,晨安极有可能是他的儿子,作为父亲,要亲手处置了儿子,他难免会有犹豫。

楚维琳按了按眉心,让李德安家的先安顿了邢柱喜家的。就算邢柱喜家的不会把常府的事情往外说,可到底都不是什么风光事情,京城里又在寻她,还是先留下来,等明年开春后送去京城,交给老祖宗处置去吧。

等常郁昀回来了,楚维琳便说了这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