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哭什么?遇到就遇到了呗,她欺负你了?”

“欺负死我了!”她愤愤不平,“我在店里看包,她突然就进来了,就看中我手里的,不等我说要还是不要,直接刷卡,那我就换一个吧,我换哪个她刷哪个,我火了,我说你有本事把整个店的包都刷了!她就说不刷,她的钱是老公赚的,她要掂量着花,我的钱都是当小三骗的,随便花!”

“然后呢?”

“然后我一生气就说骗的就是你老公的钱!回家问问你老公一个月给我多少钱,我天天买钻石买珠宝买衣服买包!”

“然后呢?”

“然后…她说我不要脸…呜呜呜呜…我都47岁了,要人在商店里说不要脸…我不想活了…”

秦时与已经记不得今天晚上自己到底叹气多少次,她趁着妈妈认真对她哭诉时,一巴掌拍在她的背上,把她吓的花容失色,“你干啥!”

“还打嗝吗?”

时与妈妈感受了一下,好像被吓一跳后不打了,她更加专注于自己受了委屈这件事,“我除了打牌就斗地主,不惹事不犯法,就是喜欢花钱而已,怎么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揪着这件事不放…”

秦家的家眷们都这么牛气哄哄,走到哪里都不忘记欺负人,尤其是秦太太,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不能释怀这件事,时与讨厌她,恨她,可又没办法说她是比自己妈妈更错的人,说到底,那个女人才是真正的秦夫人,她有权利讨厌任何一个与她老公有染的女人。

就像现在的她与谢绾绾,她哪能指望谢绾绾还会给她一个好脸色,甭管是过去还是未来,她都是一个第三者。

“你几点回来的?”时与一边推着妈妈上二楼一边问,“现在都12点多了,你还在哭,哭了多久了…”

“我有病啊?我下午一点多在商场遇见她,吵完架就回家了,我能从两点哭到现在吗?那不把我哭瞎了…”

“那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才想起来哭呢??”

“我算着时间,估计你快回来了才哭的,我自己哭多没劲,我这么伤心难过我需要个观众来感受我的痛苦和悲伤。”

到了二楼,时与又把她推回房间,给她拧条热毛巾塞进她手里让她擦脸,“好吧,我真的好痛苦也好悲伤,我先把衣服换好,洗个澡,再来陪你难过,您等一会儿啊。”

泡澡的计划取消,她先卸妆,然后简单的在淋浴下冲了冲,拿着面膜钻进妈妈的房间。

“你敷面膜吗?”她撕开面膜敷在脸上,掀开蚕丝被躺进去,“敷的话去我房间拿,楚慈从美国给圆圆带回来的。”

“我下午敷过了。”时与妈妈拿着手机翻身,手里发出熟悉的游戏配音——快点吧,我等得花儿都谢了。

“你别玩游戏了,快点睡觉,整天熬夜,斗地主是你终身事业吗,黑天白夜的斗…”

“我玩一会。”

如果楚圆圆在,她一定会说,看吧看吧,阿姨就是这样的乐天派。

很有可能只是她单纯的心情不好,才会和人掐架好几个小时以后才想起来哭,要是她心情明媚,估计可能这边和人吵架完转身吃顿饭的时间就能把这件事忘了。

“妈,你喜欢这吗?”

“哪儿啊?”

“咱们生活的这地方呗,G市。”

“喜欢啊,我的家乡。”

“那我要是带你去别的地方生活,你愿意去吗?”

“那得看看是哪,值不值得我离开,我这有好多牌友呢,到陌生的地方我要交新朋友新牌友,没人陪我逛街,没人陪我打牌,你工作总那么忙,我自己无聊。”

时与也在担心这一点,但她不可能一直和妈妈分开,别说她47岁,其实还2呼呼的像个大孩子,这是天生的,改不了。

“新奥尔良,怎么样?”楚慈在那住过两个月,还算比较熟悉。

“吃烤翅吗?”

“迈阿密呢?”

“看风起云涌吗?”

“夏威夷呢?”

“这个好,我想穿草裙。”她的回答似乎不太走心,不知有没有认真考虑,时与很有耐心的再次对她渗透着,“ 妈,我是认真的,我最近觉得工作压力很大,想去国外休息一年,或者两年,如果在国外有合适的机会就会在那边找工作。”

时与妈妈翻身面对时与,黑漆漆的房间里只有她的脸反射着手机的背景灯光,翠绿的有点吓人,“压力大就把工作辞了,妈养着你,咱们家又不缺钱,就我打麻将赢的钱都够养活你了。”

“其实吧,妈。”她稍稍犹豫一下,还是觉得应该告诉她,“我最近胃一直不太好,去医院检查了,说是胃溃疡,还呕过几次血,楚慈说是因为工作高压作息不规律心理压力过大,所以我想,我应该出国待一段时间,如果是去美国的话,楚慈说想和我们一起去。”

时与妈妈放下手机,双眼冒着绿光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病了?去美国调养?楚慈也去?”

“恩,你总结的很好,很准确。”

“那就走啊,还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第029章 :说过很多次是玩玩的



11.3

因为不是简简单单的旅行,所以时与在离开之前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和准备。

她告诉楚慈她决定出国,还不等说她到底要去哪里,楚慈就自告奋勇的说,“没关系你去哪里我都跟你去,我会英语法语日语和意大利语,我有超高语言天赋,无论哪种语言只要给我半年时间我都可以流畅表达运用自如。我可以给你当翻译兼私人医生。”

时与觉得自己不该让楚慈觉得自己和他的关系是暧/昧不清的,这样早早晚晚会害了楚慈,于是她说,“楚慈,我暂时还不需要男朋友,如果你想结婚,可能我们并不合适。”

秦时与对楚慈说这些时,天空正飘着小雨,楚慈撑着一把黑色的单人伞,这是时与的伞,至于时与,她撑着的是属于楚慈的巨大彩虹伞,楚圆圆送给他的,这种伞可以轻易容下两个人,小雨斜着下,楚慈怕她淋雨才和她交换。

他身上穿着洁白的大褂,洶口别着黑色钢笔,腰背笔直面容清俊,他是医院里所有未婚小护/士和女医生的幻想伴侣,谁从他身边经过都会热络的叫一声“楚医生”。

他不比任何人逊色,他很优秀,值得被任何美好的女孩儿喜欢,他有很多很多和他同样优秀的女孩可选择,她秦时与竟然会对这么好的男人说出这么残忍又直白的话,简直是不知好歹。

她就是这样一个不知好歹的人,被那么多优秀的男人喜欢着,却固执的只守护着得不到的爱情。

她一向聪明,别人也说她聪明,可这一次偏偏成了傻瓜。

楚慈双眼里的光亮突然暗下去半分,他面无表情讲话的样子显得有些冷清,他说,“我也不是很缺老婆,只是缺一个喜欢的人,你不嫁我就不娶,但你不能阻止我想和你在一起,就当我是一个粘人的朋友,如果不是工作需要我每天和很多人说话,如果身边没有你,我可能一句话都不会跟别人说。”

一阵轻风拂过,他肩上的雨丝又多了几分,鼻息里卷进一股淡淡的青草香,他们旁边就是一大片医院的草坪。

时与没说话,楚慈补充道,“我在美国有过一个四天的假期,我四天没有说过一句话,时与,我快成哑巴了。”

“可是…”她犹豫着。

“没有可是,对于一个喜欢你的人来说,阻止他喜欢你,才是最残忍的,比暧/昧比利用更残忍。”

时与偏着头思考片刻,“其实…”

“没有其实,对于一个…”他又准备找理由说服秦时与,却被她及时打断,“你先听我说行不行,我想说其实我跟我妈说要出国的时候,特地把你加上了,我告诉她楚慈也会去,她又多感兴趣了那么一丢丢。”

“那你刚才为什么对我说那些话?”楚慈不懂她的意思,好端端的说出拒绝的话,那不就是要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吗?

“我只是告诉你不要用错感情,免得将来会受伤害,我并没有说我不允许你和我一起出国啊…”

楚慈不动声色的瞅了她好半天,挑了挑眉头,眼睛里写着“你在耍我”四个大字。

时与被他盯了一会突然笑出声,楚慈突然过来抱住她,两把雨伞撞在一起,弄了一身雨。

这个拥抱一点也不让她难为情,就像楚圆圆给她的拥抱一样,不带有任何晴欲,大概是楚慈心里太激动了,所以把对待楚圆圆那一套用在自己身上。

水泥甬道上有浅浅的水洼,里面盛满浅浅的水,时与听到有皮鞋踩在水洼里的声响,她知道有人朝这边走来,楚慈也在这个时候将她松开,然后她注意到左边的方向有人,越走越近,楚慈也看到了。

是穆奕和谢绾绾。

他们走的很慢,谢绾绾与他并肩,两人都没有打伞,顶着细细的雨丝朝她和楚慈走来。

穆奕一直在盯着她看,他看起来不太精神,眼神没有往日那股锋利又不羁的光泽,晦暗的让人有些心疼。

天气已经很暖了,他却穿着厚厚的长袖外套,连他身边的谢绾绾也穿着短袖短裙,站在雨里也不会觉得太冷,好像只有他一个人被留在那个微冷的春天。

时与以为他是有话要对自己说的,或者干脆会来到她面前大闹一场,质问她为什么这么快和别人的男人亲热的搂搂抱抱,再或者,就像以前面对林泽那样,大打出手,以弄死情敌的决心把她从楚慈身边拉走,然后他们再次陷入无止境的纠缠。

她正想着会发生什么,手指突然被温热的大掌包裹,楚慈握住她的手,拉着她朝她自己的停车位走去。

这样,他们就要和穆奕擦肩而过。

穆奕非常平静的把视线转到挪到另一个方向,在秦时与朝他走来的同时,和谢绾绾向左转,他们的车停在另一个方向。

“去吧,我看着你上车,路上小心。”楚慈松开时与的手,目送她离开。

在医院大门口,时与再次和穆奕相遇,这次他们的目光没有相交,他先一步驶入收费亭,缴费离开,他和时与中间还隔着一辆黑色轿车,不过半分钟的时间,马路上已经看不到他的车影。

谢绾绾坐在车里抱着双臂从倒车镜里向后看,好似自言自语的嘀咕着,“果然是很随便的女孩子啊,这么几天又找到新男友了…”

穆奕没有为时与解释,他也不知道到底哪一个秦时与才是真实的,他的喉咙也不舒服,连喝水都疼的想死,根本不想张嘴。

车子开进穆家大门,佣人立刻撑着伞出来接他们两个人,穆奕低头大步走进去,父母都在等他们吃饭,见他们进门,放下手里的报纸和杂志,走到餐桌前坐好。

穆奕先去洗手,撕掉医用胶布时肉皮有点疼,手背的针眼上沾了一点血迹,他用水冲洗掉。

从洗手间出来后,走到餐厅,坐到长桌另一边,洁白的理石桌面上透着些许自然柔和的纹路,餐巾瓷盘摆放讲究,刀叉光可鉴人,今天保姆阿姨准备的是西餐,因为谢绾绾喜欢吃西餐。

谢绾绾对牛排的味道赞不绝口,穆奕没什么胃口,一直在喝蘑菇汤,每咽一口都觉得在咽石子,不能吃饭,吃饭感觉在咽铁块。

谢绾绾和穆奕妈妈聊天,提到在医院打针的事情,谢绾绾突然说,“对了,我们在医院看到秦时与了。”

穆奕拿着汤勺怔了怔,他连喝汤的心情都没有了,他本来是很专注的在吃饭,只想让身体快点好起来,别再萎靡下去,仿佛被甩了他就没法活下去似得。

穆奕妈妈噢了一声,尾音挑的高高的,“说话了没?没难为你吧?那小女孩的嘴巴可厉害。”

“没有。”谢绾绾并没有添油加醋,如实对她讲,“就是看到了,也没说话,她在和一个医生搂搂抱抱的挺亲热的样子,可能有新男朋友了。”

穆奕妈妈轻笑一声,对穆奕说,“妈早就告诉过你,时与不适合你,今天你看到了,才几天的时间她就又和别的男人纠缠在一起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因为不听我的话,从小到大你吃过多少亏了…”

穆奕爸爸是妻管炎,这种时候通常都会站在老婆一边,谁都别指望他会跟儿子一伙。

“你/妈妈说的有道理,你要听。”他以一个父亲的口吻沉声道。

穆奕抬头看看父母,母亲正用左手拿起汤勺,碧透的翡翠镯子圈在她白希的手腕上,富贵典雅。他的视线从翡翠手镯上掠过,又低头看向自己碗里的蘑菇奶油汤,想起他很小的时候跟时与一起去祝煜城家里吃饭,喝的就是这种汤,他说这里没奶油,喝不出奶油的味道,时与就跑去和祝煜城的妈妈要了一大碗奶油,一口奶油一口汤的喂给他吃。

他心情糟糕透了,放下汤勺,端过面前的鳕鱼排,几大口吃完,拿起餐巾擦擦嘴,“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你是不是因为我们提时与你又不高兴啦?”时与妈妈扬声对着他的背影问。

穆奕妈妈还是有些不放心,总觉得穆奕这次发高烧加上喉咙发炎是因为秦时与,急火攻心情绪低落之类,人的抵抗力就下降,然后病倒。

脸色白的和纸一样,没有半点血色,唇色也不那么鲜红,暗暗的。

穆奕走到楼梯口时回头看她一眼,无所谓道,“没有不高兴,你们提吧,随便你们高兴就好,反正我是玩玩的。”

他一边拾阶而上一边重复,“说过很多次,是玩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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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穆奕智商捉急的姑凉们,先忍忍,明天见。

第030章 :再让我抱一抱

11.4

第二天一早,穆奕早早被母亲叫起来,今天是他正式接任曼森国际酒店的日子,这意味着从今天开始,他将失去很大一部分自由,睡懒觉首当其冲。

妈妈已经把他的闹钟调到7点30分,在未来的日子里,每周至少有五天,他必须按时起床上班。

痛苦只是一时的,起早的习惯一旦养成,以后连闹钟都不需要。

他穿着居家服坐在床边发呆,佣人阿姨已经把他今天要穿的衬衫西服准备好,是妈妈专门为他定制的,庄重又不失帅气,她知道难看的衣服他一定不会穿上身。

床头的抽屉里有电子体温计,他拿出来给自己测了一下,37度4,吃一点退烧药就好,不用再去打针。

站在浴室镜子前洗漱,他的动作缓慢的好像被刻意放慢的电影画面,他觉得自己需要休息,可是他同时又迫不及待的成为曼森的总裁,那么这两者他只能选择其一。

洗脸刷完牙涂保养品,他忽然坐在马桶盖上,呆呆的看着面前的马赛克瓷砖,眼花缭乱的就像他昨天夜里的梦境一样。

梦里他又回到不久前的傍晚,他一/夜宿醉后一直睡到了黄昏,醒来后,试图和母亲谈一谈他婚姻的问题。

他不想娶谢绾绾,也不会和云佳在一起,他喜欢秦时与,他想和时与结婚,他说完这句话,就被妈妈打了一耳光。

不算太疼,但却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挨她的巴掌。

她很生气,她说,你想都不要想,我们穆家绝对不能娶别人的私生女进门。

说完她就上楼回到和他爸爸的卧室。

穆奕想她毕竟是自己妈妈,他又是独生子,只要他多求求她,保证以后很听话不再忤逆他们,她还是会心软的,他的要求也不多,只要答应他能让时与过门就好,给她一个光明正大坦坦荡荡的身份。

他随后跟着上楼,悄悄打开母亲房门,正准备哄一哄她,就听到她坐在背对着房门的床沿上打电话。

让他决定继续偷听下去的理由是,她说了秦时与的名字。

他一直靠在门外没有离开,安静的听着。

她说,哪怕秦时与是个普普通通家庭的小女孩我都能容忍得了,她可是秦夫人的眼中钉,把她领进门以后怎么面对秦家,他们家的人最好不要得罪,那是一家子小人。

还有还有,她继续对着电话说,我们穆奕差什么呢?要家世有家世,要样貌有样貌,我怎么看那个秦时与都配不上我们小奕,和谢绾绾的婚姻早就定好,这半路悔婚传出去会让人笑话死。

穆奕猜想,和她通话的人应该是他的舅妈,妈妈有什么事都喜欢和她说,她觉得秦时与会让他丢人,她就更不会和外人讲这件事,只能对自己家里人说一说。

舅妈不知道对她说了什么,她突然很不高兴的说了一句:私奔?那他可不敢!就凭他自己一个人,秦时与会跟他私奔?那女孩儿可人精着呢!她对穆奕能是真心的吗?她看上的还不是穆家的钱?

她停了一会听对方说,然后接话:他要真不顾及我这个做妈妈的和这个家,我还有别的办法,他是我亲生的我舍不得折腾他,秦时与可不是我亲生的,我总有办法对付秦时与,我让她一分钟都没有脸面在G城在穆奕眼前出现,还有她那个妈妈,我要说收拾她,秦夫人第一个站出来帮忙。

舅妈大概是在提醒她什么,这次隔了好久,她才说,我怎么会让我儿子知道,真有把秦时与和他/妈妈逼死逼疯那一天,我也不会让穆奕知道。

穆奕太了解母亲的性格,她霸道骄纵不是一两天,被他外婆外公宠着,在他爸爸这里彻底宠坏,她想做什么事,家里几乎不会有人说不。

他怕她根本不给自己准备的时间,就把时与拖进了危险的境地里。

谁知道等待时与和时与妈妈的是什么,哪里需要什么刀枪棍棒,对于秦时与来说,舆/论和流言,就可以杀死她。

对时与来说,最大的磨难就是别人异样的目光,她的全世界都是靠她用自己努力得来的尊重尊严铸造起来,看似坚不可摧,可是一个女孩子的尊严到底能撑得多坚固的世界呢?

又或者,在未来的哪个不知名的下午,她突然消失在一场车祸里,一切都是毫无征兆又无比自然的发生,他该相信那是意外还是人为呢?

不说时与会遇到什么,单说时与的妈妈,如果时与知道是因为他才让她的妈妈受到委屈和无辜的牵连,那么不用别人拆散,秦时与一辈子都不会再理他。

那之后没几天,母亲再和他提起时与的事情,问他是不是和时与玩玩,还是认真的。

他当时的回答是:我玩一玩而已。

他都不记得到底说了多少遍玩玩而已,说的自己都快信了。

梦完这些他又梦到时与一个人赶夜路,她走的很快,好像是冬天的夜晚,她穿着厚厚的驼色大衣,头发被风扬起老高。

穆奕不认得那条路,周围没有商户没有人家,路灯很明亮,可是没有月光,很凄凉。

他跟在后面一直喊她慢一点,他很努力的迈步想跟上她,双腿就像灌了铅,很费力才能挪动一步,他一直以为时与是不想理自己,等到她突然跑到路旁一个垃圾箱旁边开始呕吐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时与是看不见他的。

时与很痛苦的样子,他走近了想去扶,却摸不到她的身体,然后,他看到了时与的嘴巴上都是血。

她站直身体掏出纸巾擦嘴,全都是血,她吐的也是血。

再然后,他被吓醒了,妈妈正站在他的床边推他的肩膀,让他起床。

他可能在马桶上坐了很长时间,妈妈又来敲他浴室的门,他马上出去换衣服,随后下楼吃早餐,和父亲一起出门去公司。

一切都很顺利,办公室还有乔唯送来的鲜花,卡片上写着:祝总裁大人工作愉快。

他有很多东西要学习,真正忙碌起来,时间会过的很快,才觉得出门没多久,就到了下班时间。

浑浑噩噩又马不停蹄。

上任后的第一个星期日,妈妈让他和谢绾绾去试穿礼服,准备在订婚酒席上穿,请帖都已经发了出去,秦时与应该也知道。

晚上七点多,谢绾绾走到试衣间换上第三套礼服,穆奕无意的瞥向窗外,却恰好看到秦时与的红色路虎,副驾驶上坐着一个男人,三十多岁的样子。

他没和谢绾绾打招呼,推开礼服店的大门追了出去。

他们开着谢绾绾的车出来,车钥匙在谢绾绾的包包里,穆奕飞快钻进一辆出租车,让司机跟着秦时与,等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正在干一件很荒唐的事情时,车子已经停在一家酒店外面。

秦时与和那个男人谈笑风生的一起走进去。

他掏出钱包付车费,耐心的等着司机找钱,然后下车。

他站在一棵修成葫芦状的景观树前,安静的望着会所里的灯火通明。

时与在干什么呢?她为什么要和那个男人一起来酒店呢?那里面写的清清楚楚,客房在左,餐厅在右,时与刚刚选择了左转,到底为什么呢?

她到底要赚多少钱才满足呢?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个不停,穆奕木讷的抽出,接通,“喂?绾绾。”

“店员说你匆匆忙忙的上出租跑掉,你去哪了?”

“我…刚才,看到一个失踪很久的朋友,想追上看看是不是她本人,太着急,忘记和你打招呼。”他看着酒店大堂客房部的方向,视线片刻不离。

“失踪很久是多久?”

穆奕想了想说,“很多年了。”

“那你追上没有,追上就回来吧,还在等你试衣服。”

“追上了,我现在在等她,我不回去,改天我再去试。”

“你不回来了?那我怎么选?”

“选你喜欢的,多少钱都可以。”他这样交代着。

谢绾绾没再说什么,店员说了,你先生跑的很快,我们一眨眼他就冲上了车,都没见过那么快的,腿长真是不一般。

挂断电话没多久天上就开始飘雨。

雨滴很小,小到不成滴,仿佛有人用喷壶在他头顶不断加压,喷出来的是连绵不断的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