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轩起身走到沙发旁,站在江南跟何兮面前,他微微弯腰,伸出手臂,“ 孩子给我。”

江南一动不动,何来听到靳轩的声音,迷瞪的爬起来对靳轩张开手。

靳轩身上穿着深紫色的针织衫,袖口一枚小小的刺绣LOGO跟何来袖口的一模一样。

他抱着何来朝主卧走,何兮在后面叫住,“你干嘛进我房间!”

靳轩顿住脚步,转头,“那你打算让你弟弟睡在哪里?”

他到底是进了何兮的房间,把何来搁在床上,给他脱掉衣裤,陪他在床上躺一会。

江南把信息给何兮看,“同学叫我KTV。”

“你喝酒了。”何兮说。

江南已经开始穿衣服,“没事,没有醉。”

“那我送你下去,你去了别再喝酒。”她也跟着穿衣服,顺便从包里拿了三百块钱,想了想,又拿二百,揣着五百块跟江南一起下楼。

走到一楼,她把五百块钱塞进江南手里,江南拍拍匈口说,“白天你给的一百块还没花。”

“万一一会需要用钱呢?别拿不出来,多没面子。”她强塞进江南手里,打开楼道大门,“走吧,坐车小心,别睡着了,容易感冒。”

江南点点头,正要走,便被何兮拉住手腕,何兮嘟起嘴巴,“亲亲再走。”

江南笑笑,低头在她唇上轻轻点了一下,“好了。”

“我知道你不开心了,不然你同学找你你是不会走的,你答应过我会相信我。”

江南直直的望着她的眼睛,沉默片刻后,轻声说,“我没有不开心,只是在那个家里待不下去。”

“你总是觉得我在骗你。”

“没有,我相信你,你说什么我都相信,只是兮兮,我不傻。”他浅浅的微笑着,在她脸上捏了捏,“回去吧,我走了。”

江南离开她几米后,何兮对着他的背影说,“他马上就会走的,不会在这过夜的,他真的是回来送何来的。”

江南没回头,一直往前走。

直到他的身影走到很远很远的路灯下,他才回身来看何兮,可是她却已经看不见他的表情。

江南挥挥手,彻底的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何兮长长的叹息,转身时,直接撞进一面坚硬的匈膛。

你擒我愿 45: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封无法送达的情书5

斑驳陈旧的楼梯间,何兮走在靳轩的前面。

感应灯一盏一盏迎着他们的脚步亮起。

水泥台阶已经被时光剥落了棱角,很容易脚下打滑,吹过冷风后的何兮有些发晕,一个不小心,她摔趴在楼梯上,靳轩从后面把她抱起来,翻开她的手心看看,“摔坏没有?”

“没有。”她冷冷的抽回手,回身推了他一把,靳轩猛的抓住栏杆,不然这一下非把他推到仰面栽倒。

何兮说,“想送何来回来为什么不早一些?大半夜了还来干什么?”

“我以为你会去丽水路,来的太早家里没有人。”

何兮笑笑,“有没有人能怎么样?你不是有钥匙吗?”

她抓着冷冰冰铁栏杆一步步往上走,“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人,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给别人添了多少麻烦,谈什么喜欢和爱,都是狗屁,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和爱?真正的喜欢和爱,是江南对我那样,宁可自己忍受一肚子委屈,也生怕我为难痛苦半分,你呢?”

她自嘲的笑笑,“打着有钱叔叔的名义对我进行帮助,其实另有所图,你知道你这样叫什么?叫第三者!第三者你懂不懂!”

她猛的回身,目光倔强而悲伤的看着身后的靳轩。

只要想到江南离开时那个落寞的背影,她就忍不住心疼。

靳轩本来面无表情,见她转过来,自然的弯起嘴角,温柔的微笑着,问,“心疼江南了?”

“对!”她大声吼道,整个楼梯间都是她的回声,她用力的锤他的肩膀,大声骂,“你就是第三者!不要脸的第三者!你凭什么让我和江南难过!凭什么!”

靳轩仍旧面带微笑的看着她,轻声反问,“你只想到江南会难过,那我呢?”

他嘴角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说,“靳家百亿资产我不守,每天守在一间小小的服装店,我在为什么?你有困难有危险的时候,是我为你解围,我给你还债,江南在哪里?我给你房子住,给你照顾弟弟,你不让我纠缠你,好,我不出现,何来晚上吃了海鲜他说哥哥姐姐没有吃过,我就带着吃的来陪你过新年,还要在你男朋友面前假装跟你不熟,我的付出因为你和温温的几句话就全部成为别人的功劳,我没有在江南面前给你任何难堪,对吧?我做的还不够吗?你觉得我在纠缠你,那你说一说,我纠缠你什么了。”

话都说到这里,他竟然还在微笑着,明明是很伤心的事情,他却坦然平淡的讲出来,他说,“我跟你要求过什么吗?你不肯让我养,可以,我跟你立字据,每一样都让你有能力时偿还,我逼着你要过一分钱吗?还是我逼着你和江南分手逼着你给我当情/人?”

“我从来没有逼过你,从来。”他说。

“我也不是第三者,我只是一个喜欢你的男人,用我自己的方式和能力,给你好的东西,至于你和江南能不能分开,要看你们的爱情够不够坚定,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他的话让何兮无从反驳,她红着眼眶盯着他问,“你说,你怎么才能从我生活里彻底消失?”

靳轩突然就沉默了,眼眶慢慢的发红发烫,喉结不自然的滚动了一下,他又淡淡的微笑起来,说,“把我杀了,或者把我的钱还完,我们之间两清以后,我保证,我彻底的从你的生活里消失,就像我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何兮抿着嘴唇,眼睛一眨,眼泪就掉下来,她蹲下去坐在冰冷的台阶上,小声的哭泣,靳轩抬手抚摸她的头顶,像抚摸一只受伤的小猫。

他说,“如果你并不…”

他的话没说完,何兮便小声打断,“我一定会还给你钱的,一分不差的还给你。”

他收回手掌,笑了笑说,“好,我等着。”

他站着,何兮坐着,等她不再发出哭声,靳轩把她从地上提起来,扶着她继续上楼,上最后一层楼梯。

醉意越来越浓,她几乎走不稳,靳轩干脆把她半抱起来弄进家门,放到床上。

温温仍旧清醒的像一只见到主人的小狗,欢快的在地上摇头摆尾,这个新年,仿佛只有她一个人真正的开心起来。

何兮是哭着睡着的,迷迷糊糊快入睡时,她已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了。

靳轩把她的头上的皮套摘下来,让她散开着头发睡的更舒服一些。

客厅里,一群孩子吃饱喝足留下一片狼藉,他一个人默默的挽起袖子,客厅彻底打扫一遍,该放冰箱的放冰箱,该扔掉的扔掉,等他做完这些,时间将近两点。

何年和温温也早就休息,从他们门口路过,甚至可以听到令人耳红心跳的声音。

他将空调的温度调成健康模式,盖上自己的大衣,在沙发上躺下。

闭上眼睛,脑海里出现的全是何兮刚刚落泪的样子,还有她那一句又一句直戳心窝的话,如刀似剑。

他以为她掉眼泪是因为听到自己说狠心的话,她的小女孩心思在作祟,虽然不喜欢他,可又不想他离开,多一个人的关怀总好过没有关怀。

他想说,如果你并不是真心让我消失,我还是会陪在你身边。

现在想来,是他自作多情,多情的彻底,他在小豆芽的心里,始终是个外人,和那些坏人的唯一区别是,他不会动手伤害她而已。

一觉至天明,早上六点多醒过来。

他起床去做早餐,煮了瘦肉粥,煮几个鸡蛋,凉拌金针菇,齐齐的摆在餐桌上。

何来被尿憋醒了,从房间跑出来,闻到饭菜的香味便不肯再睡,靳轩带他去洗漱,给他盛粥,让他吃饭。

外面的阳光格外明媚,暖融融的照在他跟何来的身上,好像新年真的很新一样。

何来指着他的脸颊说,“叔叔,你脸的外面包着金边。”

靳轩将一小块鸡蛋黄放进他的勺子里,温柔的笑道,“你脸颊外面也包着金边。”

何来说,“靳叔叔,今天你还带我和姐姐去游乐园吗?”

“嗯…”他犹豫了片刻,说,“你姐姐昨天喝了酒,这几天都会头痛,你可以选择在家陪她睡觉,或者我单独带着你,去游乐园。”

“只有我们两个?”

靳轩点点头,“你喜欢人多?”

何来点点头。

靳轩说,“那我们给大美女打电话,让她跟我们一起去?”

“我来打!”他气吞山河的自告奋勇。

“嘘——”他示意何来小声,拿出电话递给他,“卖萌。”

何来表示听懂领导指示。

大美女是靳轩的母亲,何来打死也不肯跟她叫奶奶,一定要叫美女阿姨,玩嗨了还要叫美女姐姐。

家里一直没有小孩,靳轩的妈妈倒是对何来很好,也不敢不好,怕靳轩不高兴。

小何来痛快的把大美女约出来,欢欢喜喜的吃完一大碗粥,穿上衣服跟着靳轩出门。

家里恢复安静,有人醉得不省人事,有人累的人事不省。

何兮醒来时已经过了中午,她洗过澡,拿着手机坐到餐桌前吃早饭。

何年跟温温还没起,或者起了又接着睡,反正客厅没人。

她拨通江南的号码,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后来就自动切断。

她看看墙上的表,都一点半了,他不会在睡觉,况且他白天要去打工,怎么会不接电话。

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吧?昨天他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如果是出意外,那肯定不是被抢劫,不然手机不会开机,难道是路上发生事故,人在医院?

这种倒霉又可怕的想法一旦从脑子里冒出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何兮连粥都喝不下,握着手机一遍又一遍的拨。

不知道是第几遍拨通,终于有人接起,是一个带着睡意的女声,“喂?”

何兮抓着手机愣住了,“这是江南的电话…”

“是江南的。”

“江南人呢?”

“还在睡觉。”

何兮气的四肢冰凉,匈腔团着烈火,她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然后挂断电话。

——践人!

何年正好从房间出来,诧异的看着她,问,“你骂谁?”

“谁也没骂。”她端起饭碗大口大口的吃粥。

“我听到你骂了,你在骂谁?”

“骂你!”

“死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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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擒我愿 46: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封无法送达的情书6

没一会,温温也起床,简单的洗漱后坐在桌子上吃早餐,吃饭完,她勾起何兮的衣服套上,“兮兮姐,我穿你衣服下楼去买点东西。”

何兮闷头坐在沙发上,一句话不说。

何年问她,“你去买什么?”

“买东西啊!”温温说,“买重要的东西!”

何年追问,“什么东西是重要的东西?”

温温说,“不会让你当爹的东西。”

何年呵呵笑了一声,“那你买个男朋友不就好了。”

温温瞪他一眼,穿上棉靴插着口袋开门,左脚刚迈出一步,又退回来,从何兮的棉服兜里掏出两样东西,一张小小的卡片,一个蓝色的绒盒。

“嗯?什么东西?”她打开卡片看了看,说,“兮兮姐,靳叔叔送你的?”

何兮抬头看过去,疑惑的皱起眉头,“什么?”

她走过去从温温手里接过来,米白色的卡片上手绘着她的头像,寥寥几笔,却神似的将她的容颜跃然纸上,旁边写着一行小字:新年快乐,我的小豆芽。

“哇…这是钻石吗?”温温稀奇的看着绒盒里东西,何年也好奇的凑过来,“钻石?钻石?真的是钻石?快拿去卖钱。”

“别别别,淡定。”温温说,“我们得先能确定这是钻石,万一是玻璃的,拿到店里去卖会被人笑死,还会揭穿靳叔叔以玻璃代宝石送给兮兮姐,毁人不倦啊!”

何兮没有说话,从绒里小心翼翼的拿起璀璨的铂金项链,下面垂着一个镶满钻石的吊坠。

她问温温,“这是恐龙吗?”

温温说,“是,但是,它有一个更好听的名字。”

何年说,“哥斯拉?”

温温说,“是小怪兽,专门和奥特曼撕逼的。”

何兮点点头,噢了一声,一把将她推出门,“快去买不让我当姑姑的东西吧。”

何兮问,“哥,你说这真是钻石吗?”

“我怎么知道,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石或者是水晶之类的东西。”

何兮仔细的摸着小怪兽,说,“是钻石的话不就很值钱?”

何年说,“也不会很值钱,好像这种碎钻不值钱,要越大的才越值钱。”

何兮说,“那就不卖了,你还是帮我带上吧。”

何年说,“你拐这么大一弯子就是想让我帮你带上。”

何兮没吱声,把头伸到他面前,何年给她带好项链,也在吊坠上摸了一下,“兮兮,我希望你过的更好一些,不是暂时的好,是 永远的好,你懂不懂?”

何兮点点头,“懂,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何年拍拍她的肩,关上门,阻隔了门外的寒凉。

他对何兮的要求不多,只希望将来,她可以不会想太多的:当初如果。

※※※

江南一觉睡到下午四点,醒来时仍是觉得头重脚轻,他按着太阳穴埋头在被子里,呼吸间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陌生又暧/昧的味道。

大脑里一片喧嚣,昨夜的种种画面和时间像被快倒的电影,带着刺耳的磨刀锯一般的声音,错落的浮现在他的眼前。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从被子里弹起来,惊愕不已的看着眼前的陌生房间。

宽敞的大床另一边,曼妙的女人肩背裸露在他的视线里,江南吓的忘记呼吸,他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但是他知道,这不是何兮。

他的身上yi丝不gua,看起来那个女人也yi丝不gua。

江南轻轻扯了扯被子,被打扰的女人慢慢转身过来,睡眼惺忪的望着他。

“姜蓓?”

“早安。”

江南飞快下床,开始捡起地上凌乱的衣衫往身上穿,地上的衣衫是男女款式交织在一起的,他却丝毫回忆不起这些衣服是怎么脱成一团的,他的毛衣被姜蓓文匈的搭扣勾住,他狠狠一用力,扯断了毛线,慌张的套上毛衣.

他说,“我不会对你负责,是你自愿的,你最好把昨天晚上忘掉,你想记住也不要紧,和我无关,我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姜蓓捂着匈口坐起来,从枕头下面勾出自己的内/裤朝他扔过去,江南用手挡了一下,水蓝色的蕾/丝内/裤从他手背上滑过,刮在他的毛衣袖子上,仿佛占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他用力的甩手,将姜蓓的内/裤甩掉。

“你让我当没发生,我就去告你强/歼。”

江南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强/歼?你有脸说这两个字吗?”

“你喝醉了,把我拖到酒店,酒吧酒店都有视频监控,床单上有你的精/液,你…”

“你闭嘴!”江南红着眼眶像一只要发威的野兽,他深吸口气,强压着怒火,冷漠道,“你有证据就去告我,我情愿坐牢,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他捡起自己的棉服,口袋里的几百块钱掉了出来,他愈发的心酸,揣好何兮给他的现金,拿起掉落在地摊上的手机,头也不回的离开酒店房间。

走出酒店大门,他才想起这里是什么地方。

昨天晚上他从何兮那里离开,本来想直接回寝室去睡觉,在学校附近遇到开车回去接同学的姜蓓和另一辆学长的车,他被同学拉上车带到KTV,被灌了很多酒,可是在他的印象里,虽然姜蓓在,可他们之间似乎没有过交流,甚至连一句新年快乐都没有,也没有碰过杯聊过天。

他喝了很多,多到靠在沙发角落里睡着了,头顶就是音响,那些撕心裂肺的歌声对那时的他如同安眠曲。

中间有人把他叫醒,他不记得是谁,有人带他走,他也不记得是谁,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无论怎么回忆也回忆不起来。

那一段记忆就像被人生生从脑子里抽走,他凭空想象的似乎都有出入。

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有没有碰过女人,也完全感觉不到,可是他不记得,不代表没有发生过。

天色慢慢暗下来,他在附近广场大厦的钟表上看到时间,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他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了两个小时,现在,依旧漫无目的。

看到远处有公交站,他走过去查到可以回G大的线路,随着人流挤上车。

寝室空无一人,他没有吃晚饭,喝了一大杯热水,又爬上床睡觉,睡得昏天暗地,梦里全是何兮趴在他身上歇斯底里,她说,江南,你这个大混蛋。

他也在骂自己,江南,你这个大混蛋。

元旦的假期一共三天,除了第一天江南陪何兮一起度过,就再也没出现。

直到她恢复工作,他们也没再联系。

何兮恨不得把每天当作48小时来度过,年关将近,所有行业都火爆,更别提服装批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