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兮按住他的手脚翻身骑在他的肚子上,眼巴巴的看着他说,“靳叔叔…”

靳轩一听到这三个字立马松开扶着她的手掌,默默的枕到自己脑后,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只有有求于自己时,何兮才会乖乖的叫他“靳叔叔”,他立即露出一副至高无上享受无比的表情,“怎么?”

“姜蓓的事…”

“我就知道你要求我这件事,江南找你无非是给你灌一碗迷魂汤让你做他家姜蓓的说客。”

“对啊,你这么聪明,居然一猜就猜到了。”她说,“那你…”

“我又没喝江南的迷魂汤,姜蓓是个小人,不惩戒不牢记,谁知道下次会干什么蠢事。”

“可是她怀孕了…”

“不是我干的。”

“靳叔叔…”

靳轩坚决的摇头,“不可以,妇人之仁。”

何兮跟他商量好半天,他一点都不松口,最后没办法了,她从靳轩身上跨下去,跪在床上对着他搓手掌,“靳叔叔,靳叔叔,靳叔叔…”

靳轩翻身背对她,闭上眼睛睡觉,何兮趴在他的肩头对着他耳朵吹气,他也不为所动,“你脑子秀逗了,居然为了姜蓓对我下跪。”

“放你的狗屁!”何兮突然直起腰板炸毛,靳轩不可思议的转过头,严肃的教训到,“你居然骂人?站墙角去!告诉你几百次了怀孕不可以骂人,小孩子会学会。”

“它学会个屁啊!它才多大一点你以为我怀的是个萝卜精吗!”

“你才是萝卜!站墙角去!”

何兮抓起枕头狠狠砸了他一下,光溜溜的下床,站到门口,笔直笔直的。

家里没开空调,房间里有些阴冷,她贴着墙角罚站的样子可怜巴巴,下巴却扬的很高,一脸倔强。

靳轩掐着时间到五分钟,对她勾勾手,“回来。”

何兮灰溜溜的转进被子里,背对着他不理人。

靳轩从身后抱住她,温热的手掌轻轻覆盖在她的隆起的肚子上,似内疚又似委屈的轻声道,“那你不是为了姜蓓对我下跪,难道又是为了江南吗?你现在是我的女人,我孩子的妈妈,我不说计较你背着我去见前男友就算了,你还为了前男友给我下跪,我吃醋不对吗?你有什么理由生气?”

过了半分钟,何兮幽幽的说,“女人生气需要理由吗? ”

他有满腹大道理,这一刻,却无从反驳。

不一会儿,他听到何兮在吸鼻子,扳过她的肩膀看,小家伙哭的这叫一个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就跟姜蓓怀的真是他的孩子似的。

“你看你,是为我哭还是为江南。”

“当然是江南!为你有什么可哭的!”

靳轩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安慰,“是啊,所以你应该高兴,你找到一个不会让你哭的老公,多好,为什么要惦记那个总是让你哭的男人,趋利避害,是人和动物的本能,你不懂吗?”

“我不懂!”何兮哭着大声咆哮。

“你哪里不懂,我给你解释。”他极有耐心的安抚。

“我听不懂!我听不懂你说的话!”她生气的狠狠踹开身上的被子,大吼道,“因为我是个豆芽!”

“…”靳轩拍拍她的脸,温柔的命令道,“好了,不许哭了,孩子都让你吓到了。”

“孩子懂个屁啊,它还不是个豆芽崽!”

他好好的一个小宝贝儿在她嘴里一会是萝卜精一会是豆芽崽,真是让他心疼。

何兮揪着他的衬衣领口恶狠狠的问,“你到底同意不同意放过姜蓓!你要不同意我就带着儿子离家出走!你要是同意!我重重有赏!”

靳轩低下头无奈的盯着她。

何兮泪眼模糊的凑到他脸颊旁边,轻轻吻了一下,“我已经答应江南来说服你,他知道你爱我,所以我说什么你都会答应,如果你不答应,我…好没面子…”

她又吻了吻他的耳朵,靳轩觉得痒,就偏头躲开,何兮突然用力的在他耳朵上舔了一口,靳轩当即就软了,正要吻她时,何兮灵活的躲开,扎进他的颈窝里开始像撒娇的猫咪一样蹭起来,软绵的轻吻从他的喉结滑向他的锁骨,解开他的衬衣,亲吻他的匈膛,细若无骨的小手一路向下…

容易谈妥的事情餐桌谈,不容易谈妥的事情,那就只能床上谈。

靳轩勉强算是妥协,他答应何兮,不会再追究下去,但是已经惩罚过的,他不会收回,她爱去哪里找工作就去哪里找,她想让店面开张就自己去交罚单跟有关部门申请,他不会再过问跟姜蓓有关的事宜。

元旦当天,姑姑终于可以出院,被靳轩接到了靳家的大宅。

因为是新年,靳轩想让他跟何兮的家人都聚到一起,对他跟何兮来说这或许有着特别的意义,他们的生命里总是缺少了某一个重要的幸福的部分,所以想要更多美好来添补。

靳轩母亲提前让佣人布置好家里,一进门,便是一派喜气,左大伯也在,他在轮椅上坐得好好的,何来脱掉鞋便冲过去,“大伯大伯!我来推你!”

“你推我去哪啊?”大伯笑米米的问了一句,不等听到答案,轮椅就风驰电掣的冲进厨房,何来兴奋的就跟推的是坦克似的,大伯回手就要揍他,“你个小淘气,你想吓死我吗?”

何来才不管他,反正摔不倒撞不倒,他想往哪推往哪推,大伯只好喊何兮来拯救自己,果不其然,只有何兮一个人能惩治何来,手段相当之粗鲁火爆,揪着衣领直接扔到沙发上。

大家一起聊聊天,喝喝茶,吃吃点心,好像,一不小心还凑成一对鸳鸯。

左大伯与何兮的姑姑聊的很是投缘。

靳甜甜虽然仍是不待见何兮,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下楼,剩下的时候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待着,晚餐过后没多久,她的未婚夫就来把她接走了。

何兮看着打开又合上的别墅大门,轻声叹息。

靳轩说,“今天是她未婚夫的生日。”

何兮点点头,“你是哪天的生日,怎么不见你过生日?”

“我很少过生日,除非有人非要给我过,不过是庆祝的一个噱头罢了,想开心哪一天都可以。”他脱下自己的毛衣给她搭在肩上,抱着她一起看着深蓝的天空,圆月将整个天地都洒上一层洁白冷清的光,他问,“你怎么也不过生日?”

何兮撇撇嘴,“过不过生日都吃不上肉,过生日干什么?再说何年总说他恨我妈把他生下来,他哪里肯过生日,倒是何在跟何来,因为是弟弟,总喜欢搞这些东西。”

她说完这些,突然转头亲了他的下巴一口,“虽然我不过生日,但是我收到过两份最珍贵的礼物。”

“嗯?”靳轩低头看她,“什么礼物?谁送的?”

“一个是我的旧手机,我的第一部电话,是江南送的,它是我收到的第一份在我看来昂贵无比的礼物,就像一个衣不蔽体的流浪者,突然收到了一件干净整洁的棉布衣服,或许在别人眼里它不值一提,在我看来却好到无与伦比。”

靳轩知道那个粉色的旧手机,进过水,修理过,总是突然自己关机,破到不能再破,上面却包着严严实实的手机膜,现在被何兮放在她自己的小抽屉里,成为她为数不多的私人物品。

靳轩伸出手指在她脖颈上勾出她的项链,是他以前送给她的小怪兽,他说,“这是第二个?”

何兮抢回小怪兽塞进领子里,用力的扯了扯他的脸颊,笑着说,“第二个,是你啊!我就是在我生日的那天遇到你,是老天送我的,晴天霹雳一声响,靳轩叔叔闪亮登场!”

“我的出场方式这么炫呢?”

“是啊,英雄救美嘛,我跟人打的鼻青脸肿,你就突然出现了,多威风,多威武…”

靳轩握住她的手臂交叉匈前,将她抱的更紧了一些。

“还疼吗?”

靳轩没懂她的话,“什么?”

“你的肩膀,不是因为我受过伤?为什么不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伤的?”

“不想你担心。”

“真不要脸,谁担心你。”她抽出拳头转身在他后背肩胛骨的地方狠狠锤了一下,靳轩不觉得疼,温柔的低笑着。

他说,“不说,你整天说我不要脸没节操,我太伤自尊。”

“说吧,说吧,我想听,你这么有钱,要脸干啥。”她晃着靳轩的身体央求着。

靳轩沉默片刻,似乎在回忆,“我也不太记得具体的时间,我在路上看到你横穿马路往公交车站跑,有一辆卡宴闯红灯,开的很快,我本来是直行,担心他撞到你,就向右打方向盘,他就直接撞上来,那个司机喝了酒,撞车以后直接睡着了。”

何兮忽然想起来了,是她夜里赶公交去医院的时候身边发生过一场车祸,她当时也吓了一大跳,还在想着自己运气真好,差一点就是撞她了,她很清楚的记得那是两辆陌生的车,她不认得,正好她要坐的公交快开走了,她就什么都顾不上,一路狂奔追公交去,没想到,为她挡住致命一劫的人,是靳轩。

她怎么也没想到,被她赶走的人,被她伤透的人,会愿意用生命保她周全。

她放弃过靳轩,靳轩却从没抛弃她。

她问靳轩,“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喜欢我有钱。”

何兮嫌弃的翻白眼,“好吧,我确实喜欢有钱。”

“你喜欢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用担心现在,不用考虑未来,喜欢我愿意包容你的驴脾气,喜欢我从不站在原地等你,你往前走,我就跟着你往前走,你停下脚步回头,就会撞进我的匈口…”

何兮就在他匈口笑了,她说,“是啊,我一回头,就能撞进你的匈口。”

何兮以为,从今以后,自己的生活里不再会有悲有凉,她已经有了永恒的太阳,可是,这只是她天真的以为。

因为预期太美好,当意外发生时,才令人感受到无法言喻的糟糕。

元旦后的第四天,靳轩早早出门上班,何兮在靳轩妈妈的陪伴下去做了产检,宝宝很好,她也很好。

下午靳轩打电话回来,让她晚上不要去母亲那里吃饭,他要带她约会。

冬日里天色暗的早,等他下班时天色已经全黑下来,g大后门有一家鲜花礼品店,是一个跛脚女孩和她的聋哑男友一起开的,店面不大,花却新鲜又便宜,靳轩平时会在这里买一些鲜花带回家插上,昨天他就跟老板打好招呼,今天晚上会来拿一大束玫瑰,拿来求婚用。

求婚用的钻戒也准备好,在他外套的口袋里。

他故意对何兮说,她都怀了自己的孩子,哪里还用求婚,然后就这样突袭,虽然俗气,但她一定惊喜。

他家豆芽可不是什么文艺又矫情的姑娘,她就喜欢俗气的东西,别人都说黄金俗,只有她家豆芽看见金块就想上嘴咬。

他开车从学校外面绕了一圈到后门,因为是单行路,车子只能停在路边,他步行到马路对面去鲜花店取花,因为心情好,多跟花店的女孩聊了几句,出来时,手里多了一大束盛放的红玫瑰,沉甸甸的压在他的臂弯里,快要抱不住。

就在他笑着抱着这一大束玫瑰横穿马路时,一辆黑色的越野车飞速驶来,一声撕裂的刹车,一声沉闷的撞击,靳轩仿佛一朵凋败的玫瑰躺在血泊里,周身满是破碎凌乱的花瓣,被风一吹,四处飘散。

何兮没有等来靳轩的电话,却等来了靳家派来的车辆,司机将她带到医院,她看到的是紧闭的手术室大门,冷白刺目的灯光,还有在一旁心急如焚的靳家人。

血袋一次次往里送,却得不到半点他平安的消息。

何兮睁大眼睛捂着嘴巴贴在墙边站着,生怕那扇大门打开时会听到噩耗,她承受不了。

她舍弃了江南换来的靳轩,是她今生唯一的丈夫,她不想失去他,可她又不知道该怎样告诉靳轩,她不许他死,她要他必须活下来。

眼泪落了干,干了又落,脸颊被泪水浸得发疼,她多想这是一场噩梦,一场教训她不懂珍惜的噩梦,当她醒来时,自己正躺在靳轩的怀里,她很好,他亦是安然。

她多希望啊。

可是天亮了,梦没醒。

她不休息不睡觉,也不吃东西不喝水,看得靳轩母亲着急,最后是何年跟她发了火,按着她灌了一杯水喂了一碗粥,才算是让靳家人放心一些。

17个小时的抢救,靳轩被送进重症监护室。

15天,4次病危通知,靳轩的母亲都熬不住了,彻底吓倒,何兮却还能坚强的站在病房外隔着玻璃陪伴,等待。

第十六天,医生宣布他暂时脱离危险期,被送回vip病房里,何兮坐在椅子里拉着靳轩的手掌,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病房里嚎啕大哭,“我以为你要死了,我受不了了,靳轩,你快点好起来吧,醒过来吧,我求求你,别让我每天在医院等你,你醒来跟我说一说话吧,你动一动手指,看我一眼也行,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不欺负你…”

“靳叔叔,醒醒吧…”

“你醒醒…”

她颤抖着手指从包包里拿出从他衣服口袋里找到的戒指盒,塞进他的手掌里,“起来,跟我求婚,我等你给我的惊喜,我还在等你呢…”

靳轩听不到,也回应不了。

10天过去,三十天过去,他破碎的身体在慢慢愈合,唯独没有醒来的征兆。

靳轩母亲每日亲自来照料,靳轩的父亲在满世界的寻找肇事车辆和司机,何兮的肚子又大了一圈。

他睡的久了,她也就接受了,这里成了她的家,每天在医院里吃饭睡觉,在医院看书写字上网。

宝宝会动了,她就拉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肚子上,宝宝开始活跃了,她夜里辗转反侧的睡不着,心烦意乱的就对他胡乱抱怨,生气的时候还会在他手臂上掐一下。

距离预产期还有三天的午后,何兮午睡醒过来,抓着他的手说自己肚子疼。

靳轩的掌心温热干燥,她与他十指交扣。

昨夜下午一场大雨,窗外鲜花绽放,她说,“我懒得动,还怕疼,要是睡一觉孩子就能生出来就好了。”

又躺了一小会,她觉得自己想上厕所,就起床去洗手间,刚迈下床,又一屁股坐回来,肚子突然很疼,她死死抓着靳轩的手,大口大口的呼吸,“靳轩…我肚子疼…”

“我肚子好疼啊…疼的我不敢动。”她说着说着就哭出来,“你还睡,你就知道睡觉,你倒是帮我叫医生啊,我是不是要生了…”

感觉小腿有水样的东西流下来,她低头却只能看见自己圆鼓鼓的肚子,靳轩是指不上了,只能自己咬着牙去按铃叫护士,扶着靳轩的床头,她痛的慢慢坐到地上,无助的小声呜咽着,直到护士冲进来,她才又哇的一声哭出来,“快点,我我肚子疼,疼死我了…”

何兮被送去产房,有护士进来靳轩的病房打扫刚刚被何兮弄脏的地面。

护士说,“你老婆生孩子去啦,哭的很凶呢,骂你骂的也很凶呢,你倒好,什么都听不见,医生护士可倒霉啦…”

护士离开后,病房恢复安静。

午后的阳光明媚的照进空调房,空气很凉爽,身体却包着一层暖光。

他安静的仿佛这房间里最精致绝美的静物一样,仿佛他不过在进行着普通的午后小憩,也仿佛,他会永远沉睡下去。

他们的宝宝出生了,五斤八两,是个女孩。

何兮想,靳轩,从今以后,我们家里又多了一个人来陪我等你,你的动作太慢了,我把孩子都生出来了,你还没睡醒,我要什么时候才能等到你的求婚呢?

靳轩,从今以后,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份属于你的牵挂,多了一份,让你活下去的希望。

除了等你,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好的事。

你什么时候醒来?我在,等待靳叔叔的表扬。

【全文完】好了,可以开始摔碗。

惊喜:江南并没有移情别恋,他爱的人从头到尾只有何兮一个。

惊吓:靳叔叔还没醒过来。

至于能不能醒过来,这是个开放式结局,任君想象。

或许将来有一天,我会给它写个下部,让它再温暖起来,它还有很多故事可以延伸,但是现在,我们就到这里。

我相信很多人看完这个故事都只剩一声唏嘘,世间爱情有百样,每一样我们都尝一尝。

推荐我的新文《致命*爱》,大概三月开始填坑,我要看书搜集一下资料。

推荐我的完结文《情到深处不怕孤独》,那才是一个真正令人唏嘘的故事,大过年的,能不看就别遭这罪,看看小品多开心,我是很有良心的作者,真的。

最后一次以《你擒我愿》的名义跟你们招手月票,请投。

乔唯和祝煜城的故事实体书叫《良辰多喜欢》,三月份上市,时与和穆奕的故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上市,到时候再通知。

我的新浪微博:原城大总裁。

晚安,我爱教授和豆芽,也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