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简单。

*

接下来仍是在震区重复这样的生活,等待运来的物资,再去下面各个村镇派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这期间,来过几拨记者。

倪简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孙灵淑。

孙灵淑比她更吃惊。

两人白天打了几次照面,都没说话,各做各的事。

孙灵淑忙着采访,倪简则忙着打杂。

到了晚上才发现对方就住在隔壁。两顶帐篷门对门,进出都能撞见。

孙灵淑先跟倪简打了招呼。

不过光线不好,倪简没太看清,只看到她手摆了摆。

孙灵淑好像意识到什么,主动走过来:“这么巧

。”

倪简点了下头,没什么表情地说:“还真是。”

孙灵淑盯着她,上下打量一番,说:“差点认不出了。”

倪简没接这话。

孙灵淑又说:你什么时候来的?“

“记不清了。”

孙灵淑转了个话题:“听说陆繁也被调来这里,不知道在哪呢。”

倪简目光平定,睨了她一眼,说:“谢谢你关心。”

孙灵淑脸僵了一秒,随即笑了笑说:“就算我没跟他在一起,到底也是老朋友,应当的。”

倪简随意地点了下头,没吭声。

孙灵淑顿了顿,自顾自地说起来:“看起来,你现在对他好像挺认真的,上次的事你还挺有办法,不过他一直做这个,你不担心么。”

倪简说:“担心又怎么样?”

孙灵淑说:“你可以改变。”

倪简没反应。

“我劝过他,也想帮他,但他拒绝了。”孙灵淑说,“你既然能护着他,那么这点小事也很容易吧,你可以不用承受这些。”

倪简摇头:“不是这么回事。”

“那是怎么回事?”

“这些不该我去决定,我没资格。我既然要了他,就该去承受这一切。”

倪简抬了抬眼,“而且,我也承受得起。”

孙灵淑微震,看了倪简好一会,想说什么,最终又没说。

这一刻,她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明白。

只是觉得倪简这个女人好像没那么讨厌了。

之后,两人都沉默了,这个话题没再讨论下去。

第二天一早,孙灵淑就跟其他几个记者、摄像一道走了。

越来越多的物资运来灾区,安置区内开始搭建临时居住的活动板房。

很多地方已经在进行震后重建工作。

几个极重灾区将被封闭,救援队和志愿者陆续撤离。

一周后,梅映天解散了小队。

八月十号,倪简回了家,梅映天转道去上海组织募捐事宜。

分开前,倪简递了张□□给她,捐款的事交给她一道办了。

华东区的三批救援队到八月底才陆续撤回来。

这期间,陆繁和倪简联系过一次,还是在半个月前,那时陆繁刚从镇上出来,到了市里才给手机充上电,一开机就给倪简发了短信。

回来这天赶上台风天,航班停飞,几百名消防兵全滞留在机场,折腾到第二天才到上海,等到乘火车回来已经是下午了。

陆繁怕倪简等,就没有提前通知她,等到队里集合、汇报完之后,直接回去了。

到了家才发现倪简不在。

陆繁发信息问她在哪,好半天没等到回音。

他下楼去找她。

走到小区门口,看到倪简拎着个黑色袋子从马路对面走来。

距离上次在震区见面已经一个月了,她的短发长长了,盖住了耳朵。

她低着头,慢慢朝这边走,手里的黑袋子一晃一晃,她身上的藏青色裙子裹着两条白皙的长腿,很打眼。

走过斑马线,她抬起眼,看到了他,怔住。

陆繁大步走去。

倪简愣在那儿没动。

陆繁走到她跟前,伸手握住她,把袋子拿过来,用另一只手提着。

手掌被熟悉的温度包裹,倪简微微一颤。

她仰起头。

“倪简。”陆繁喊她。

倪简没应,盯着他的脸仔仔细细地看。

他瘦了,胡子刮掉了,额头上的伤早已掉过痂,留了块模糊的红印。

她抬起手碰了碰那块印子。

陆繁没动,任她摸着。

她收回手时,他低声说:“已经好了,不会留疤。”

倪简“嗯”一声,轻轻一笑,眼睛弯了,“别担心,留疤我也不嫌弃。”

陆繁也笑了,看她两秒,说:“回家吧,这里热。”

“好。”

陆繁一手提着袋子,一手牵着倪简从小区里走过,进了电梯。

电梯里没有别人。

陆繁看看手里的袋子,问倪简:“这是什么?你买的晚……”

话没说完,倪简突然把他推到电梯壁上,踮起脚吻上去。

陆繁一震,下一秒,手松开,袋子掉落。

他抱着倪简转了个身,手掌护住倪简的后脑,将她压在侧壁上,用力地亲。

第60章

倪简那个吻,像一把火,把彼此都烧起来了。

不知是怎么进的屋,他们疯狂地接吻,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脱对方的衣服。

陆繁抱起倪简,将她雪白的身体放到沙发上。

他的动作罕见的急躁。

他抚摸她,亲吻她,恨不能一下让她全湿了。

他的手探下去,往里摸。

倪简身体扭动,喘息急切,他的手越动,她的反应就越大。

她咬着牙,不想一下子就落了下风,可是熬不住。

陆繁很快摸到令他满意的湿润。

他在沙发上跪下来,漆黑的眸子凝着倪简,伸手扯自己的皮带。

他很急,扯得极用力,却怎么都不得法。

半分钟过去了。

他的呼息既急又重,额上、脸上全是汗。

倪简躺在那,眯着眼看他焦急的脸。

她想笑,想说点儿话调侃他,但嘴还没张开,眼睛就先红了。

她撑肘坐起来,手伸过去,握住他的手拿开,再去帮他解皮带。

陆繁看着她。

她的手纤细灵巧,几下就帮他解开了。

她把皮带抽出来,给他解扣子,然后是拉链,最后帮他褪掉裤子。

她也跪下来,搂住他的脖子,赤-裸的身体紧贴着她。

她亲他汗湿的脸,尝到男人汗液的咸味儿,她咬他耳廓。

陆繁克制不住,发出闷哑的呻—吟。

倪简停下来,盯着他的脸看了两秒,把他推倒,坐到他身上。

她趴下来,摸他喉结、胸膛、腹肌,最后握起那挺翘的地方,慢慢戳进自己身体里。

这样交融到一块儿,两人都是一阵惊颤,倪简咬着唇,仍阻挡不住溢出口的声音。

陆繁抱住她一个翻身,耸腰,把自己送得更深。

倪简张着嘴:“啊……”

陆繁头伏下,嘴咬住她的,舌头也送进去。

他浑身都是力量,反复翻搅。

倪简的舌头滚烫,身下那处也是一样。

她全身都热,每一滴血液都叫嚣着要他。

她的身体要他,心也要他。

陆繁不会教她失望,他每杵一下,都让她神魂俱颤。

他们分别太久,重逢太晚,相伴时少,思念时多。

如今她在怀里,他怎么都不想放。

他亲她的锁骨、肩胛、胸口,一处都不想漏掉。

“陆繁……嗯……”倪简叫他的名字,呜咽一般。

她的指甲陷进他的皮肤。

他加快了速度。

倪简弓起身子,大口呼吸。

他猛地撞了一下,她几乎觉得他整个人都进了她的身体里。

她眼眶湿掉,一声一声喊他的名字。

他们同时到了。

两具身子颤抖许久。

一切缓下之后,他们仍没有分开。

倪简缩在陆繁怀里。

他慢慢摸她的脸,从眉眼到嘴唇,一遍一遍,像要刻到心里。

倪简轻轻喊他。

陆繁唇凑过来,贴着她的唇瓣缓缓地亲。

倪简张开嘴,让他的舌头进去。吻了一阵,两人分开,倪简头转了转,调整好姿势,盯着他的脸。

四目相对,两人都笑了。

“你看,天还亮着呢。”倪简说。

陆繁头点了下。

倪简眨眨眼,低声说:“上次就想亲你。”

陆繁微微一愣。

倪简:“是真想亲,但我忍住了。”

陆繁没说话,倪简笑了一声,说:“你那时没刮胡子,脸上又脏,像个老头子。”

“是么?”

“嗯。”倪简嘴角翘了翘,“不过,还是好看。”

陆繁眼神温柔,目中也有了暖淡的笑意。

倪简摸他的下巴,轻轻说:“我那时要是亲上去,你那胡子恐怕要扎死我。”

她说着,伸着脖子往上移了移,拿脸颊蹭他的下巴。

陆繁顺势亲了一口。

两人在沙发上窝到天黑才起来。

陆繁抱着倪简进浴室洗澡。

冲干净后,用浴巾包着她送到卧室,给她穿上睡裙,又帮她吹头发。

“饿了么?”陆繁问。

倪简:“还好。”顿了顿,想起什么,问,“你呢?吃过午饭么?”

“吃过,在火车上吃的。”

“吃的什么?”

“饼干。”

倪简拽着他的手臂坐起来:“走,去做饭吃。”

“我去,你睡着。”

“一起去。”倪简拖着他的手。

陆繁看了看她,问:“……不难受么。”

“还好。”

陆繁牵着她一起出去。

冰箱里还有点食材,陆繁挑了几样,问倪简的意见。

倪简看了看,说:“我现在会做蘑菇汤,这个让我来试试。”

陆繁不大相信地看着她。

倪简挑挑眉,说:“我前两天做过,余阿姨看着我做的,她说挺好。”

“你怎么突然学做这个?”

倪简:“这个简单,做两遍就差不多了。”

“我是说,为什么突然又学起做菜?”

自从上次炒坏了秋葵和鸡蛋,她几乎已经放弃这事了。

“总得学两个备着。”

她说到这里,想起什么,跑到外面,把昨天带回来的黑袋子拿进来,“这个黏糊糊的东西,我已经学会怎么做了。”

陆繁蹲下身,把袋子打开,一把绿色的秋葵。

倪简说,“我还是得学一点。万一你儿子要吃,你不在家,我一个都做不出来不大好吧。”

陆繁懵然:“……儿子?”

他惊愕地低头看她的肚子。

倪简:“你看什么?还没有啊。”

她说完笑了一下,“不过,我觉得这次会有。”

倪简踮脚凑到他耳边:

“你这么努力,他再不来就太过分了。”

陆繁一怔,脸微烫。

*

接下来的两天陆繁没出门,他们一起过了完整的两天,但也只是平常的生活,买菜、做饭,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出门散一个小时步,聊天、亲吻、做-爱。

第三天,两人都开始各自努力。

倪简继续攻画稿,陆繁又去修车了。

即便是重复单一的生活,依然令人舍不得快快过掉。

假期的最后一天,陆繁带倪简去看电影。

回来时经过南区的供电所,倪简想顺道看看倪振平。

他们在大门外等倪振平下班。

五点多,倪振平走出来,远远看到一双人影站在那,手牵在一块儿。

他一眼认出来,有点惊讶,也有点欢喜,朝他们走过去。

倪简隔着老远喊了声“爸爸”,倪振平应了一声。

陆繁牵着倪简走过去。

到了近前,他认认真真喊了一声“爸”。

倪简和倪振平都吃了一惊。

紧接着,倪振平笑起来,眼眶有点红,连说了两声“好”。

倪简仍有些反应不过来,盯着陆繁望着。

察觉到她的目光,陆繁侧过头。

倪简看了他一会,扭回脸,低下头,嘴角的笑意遮不住。

回去的路上,倪简伏在陆繁背后,紧抱着他的腰。

摩托车从白杨树下穿行,风景依次倒退。

倪简心里都是愉悦。

第二天清早,倪简醒时,陆繁已经走了。

倪简去厨房里看了一下,果然看到煮好的粥。

出来时在茶几上发现陆繁留的字条。

倪简看完后走到房里,掀开陆繁的枕头,看到一个咖啡色小盒。

打开一看,是一颗鲜绿的翡翠挂珠。

*

两个月后。

倪简从梅映天家回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