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菜里头那道烤鸭尤其特别,一张小长方形面皮上放一片黄瓜,再叠一片鸭肉鸭皮,点缀山楂膏和葱丝,一口一个特别好吃。每次转到她面前她都忍不住吃一个。只怕有一半被她吃掉了。

难道做得这么明显,被他逮了个正着?

她含糊地“唔”了一声,隔几秒了,说:“韩总,今天谢谢你。”

韩廷听言,扭过头来看她,煞是认真地问了句:“谢我什么?”

“……”她一时答不上来。

窗外夜深,路灯光照在他墨浓的发上,显得他整个人比白天柔和了些。但那只是假象,他脸上并没有什么情绪,眼神也很锐利,等着她回答。

纪星答:“谢谢你带我认识这些人。”

韩廷笑一声:“见了也不管用。”他问,“你觉得这餐桌上,有几个人真把你放在眼里?”

纪星骤然从美梦中清醒,被他一句话拉回现实。她说不出话,脸上那火辣辣的感觉又出来了。羞惭,却更加迷惑:他带她来,不是为了认识人么?

“你似乎追逐这个,迫不及待地想要,我就带你来看一眼。”韩廷说,“你想要人脉,但你大概不知道人脉的本质是什么:有实力的人,才有资格说人脉。而没有实力和利用价值的人,混上几百个饭局也不会有人真正在意你。”

“就像你今天跑医院,人口头上应付你,等你真需要帮忙,他会伸出援手?不见得。”他说,“以后别浪费时间到处瞎跑。你找人,追在人后头,跑断腿也不见得有效果。就剩感动自己了。……让人来找你。”

纪星被他这一番话打击得快抬不起头。他说话太狠,哪里知道站在她这个角度的困难和苦处。她道:“现在别人不会来找我。我太弱,没那么厉害。”

“你弱是你的事。没人同情你。”韩廷冷声说,“做这幅样子,当自己乞讨呢?”

她一颗自尊心被他踩得稀碎,一时间羞耻得汗都下来了。

韩廷见她满脸通红,手指都快掐断,他有一会儿没说话了。

他瞟一眼窗外倒退的树木,语气缓了半分,说:“人的时间和精力是有限的,花在更重要更关键的事情上。跑业务这种事,开个工资,谁都能上岗来做。你是干这个的?”

纪星抬起头来,他亦回头来看她,

“你开公司,竞争力在哪儿?公司的决策,战略,定位,核心技术,不是谁都能干的。这些才是你作为领导者的价值。”

她愣住,把这番话在脑子里转了几遍,隐隐恐慌起来:难道这些日子以来她那团团转的忙碌不过是在迷雾森林里毫无方向与规划的瞎转悠?

一语惊醒梦中人。她脑子里敲响警钟,虽然还无法完全领会,但也感觉自己的做法确实有哪儿不对,急需反思。

她红着脸,喃喃说:“谢谢啊……”

他依旧没应,不知是不屑还是懒得。

说话间,车已开到她要下车的地方。她下了车,关车门前又躬身朝里边的人说了声“谢谢”才走。

车再次启动。

韩廷靠进座椅靠背,微微侧一下脖子,松了松领带。

手把手地教小学生,真累得慌。

不过,他向来不缺耐心。

第22章

“先创医疗信息技术公司CEO吴斌,志明医疗数据服务公司……”纪星盘腿坐在地毯上,趴在编织小茶几上翻看着手中的一摞名片,像抱着一堆心爱玩具的小孩儿。

虽然目前这些人不是她的人脉,但不妨碍她依然很高兴能收到他们的名片。

“思远科技CEO……天呐,思远科技?!那个大数据巨头,思远科技!”她抓住邵一辰的手臂兴奋地摇晃。

邵一辰正在iPad上找电影,被她摇着,拿过名片来看一眼,说:“挺牛的。”

“不是一般的牛。”纪星说完,察觉到什么,歪头问,“你怎么不太兴奋的样子?”

邵一辰道:“拿到名片也不能说明什么。”

“我知道。”纪星笑容收了点儿,想起了韩廷的话,她也清楚,只不过,“我跟他们一起吃过饭,见过面,聊了很多的专业问题,收获很多。虽然目前看来是萍水相逢,也不会有更多联系。但一年,两年,三年后呢,未来的事儿谁知道?对吧?”

“也对。”邵一辰点头,把她揽过来,说,“可以看电影了吗?”

“哦,好呀。”纪星爬过去,偎在他怀里,隔几秒后,有一丝小埋怨地嘀咕道,“你一点儿都不替我高兴。”

“这几个月,你的公司慢慢发展,总有很多值得高兴的事,我都习惯了。早预料到会越来越好,也就不惊讶了。”邵一辰说。

纪星一想也是。

当初谈成投资后,邵一辰比她还兴奋,他满眼高兴的样子还在眼前。如今的每一点进步都在情理之中,自然不会太激动了。

她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在他肩头。

iPad里传来悠扬的音乐,屏幕上展现出意大利小镇夏天幽静的石板小巷,旖旎的田园风光……

纪星抬头,问:“一辰,怎么提高决策能力,怎么给公司制定战略啊?”

iPad里电影还在播放着,邵一辰沉默了几秒,说:“这种问题太笼统抽象了,可能要等具体遇到事情的时候才能分析,不过你可以搜一下相关的讲座和书籍。”

“哦。”她又窝在他怀里看电影了。

不到三分钟,她坐起来去找手机:“我先搜搜,买几本书回来。”

她盯着屏幕,在网上查找书单,等下完订单回过神来,发现房间里没有声音了。iPad已经关了,邵一辰不在。外头洗手间传来水声。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

纪星隐隐察觉,他有些生气了。这部电影还是当初她一直嚷着想看,他特意注册了会员买的。

她放下手机,把iPad划开,调出电影。

邵一辰从浴室出来时,神情很平静。纪星立马跑过去抱住他:“我们看电影吧。”

“累了,睡吧。”他解开她的手,上了床。

她跟着爬上床,抓住他的手摇啊摇,放软声音:“你怎么了嘛……我就是有点儿忙。”

“只是有点儿忙?”邵一辰反问。

纪星一愣。

见她发懵的表情,他又别过脸去,顿了好几秒,才说:“你想想我们住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都一起干过什么事?”

没有任何事。

邵一辰虽然早就搬过来和她一起住,但两人有效的交谈时间反而变少了。

他下班后开车过来差不多九点,而这时候纪星通常在公司加班。哪怕在家的时候,也像刚才那般总有这样那样的事情打扰。

纪星心有歉疚,却也难过:“公司的事实在太多了。我也想多在家里啊。”

“我不是说这个。两人相处的时间至少不要心里总想着工作,被工作打扰。”

她又何尝想被工作打扰?纪星有些冤屈,可又自知这段时间的确忽略了他,遂蹭他身上,求饶地哄:“好啦,我知道啦。我下次注意啦……好不好?现在陪你看电影好不好?”

他脸色有些许缓和,但没吭声,好一会儿了,道:“本来就不是我想看,陪你看的。”

“我知道。你最好啦。别生气了好不好?”纪星摇他的手,见他还是不理,撅着嘴巴凑上mua一下亲他的眼睛,一下,两下,三下,啄他的鼻子,他的脸颊。她嘴巴在他脸上到处啄。

邵一辰有些绷不住了,嫌弃地皱眉,别过脸去,嘴角却不自禁地扬了起来:“走开了。”

她不走,咯咯笑,追着他啄来啄去;他被她吻的心痒起来,一下子将她的小身板揪起来,翻身压到床上。

……

那之后纪星收敛了一些,尽量在回家之前把工作解决完。可这样做的后果是,回家的时间更迟了,有时甚至要等邵一辰睡了才能回来。好在她能控制住频率,极少如此。

这段时间虽然忙一些,工作倒是比以前顺手了。

她听从韩廷的建议,系统地对公司做了规划和职能部门划分,又进行了第二波招聘。她和苏之舟亲自对各部门主管的招聘进行把关。

新的职员入职后,需要一段时间的培训与磨合,所以事务依然繁杂,甚至比人少时更甚。但可以预见,经过不久的磨合期后,一切会慢慢有条有理地明晰起来。

工作上稍稍觉得能喘口气的时候,纪星开始觉得韩廷这个人还不错,至少对她的指点相当关键。只不过,她一直看不透韩廷这个人。

脑子里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她正站在韩廷的办公桌前,等着他给这次的汇报做批复。

说来他们也接触好些次了,她依然揣摩不透他的心思,也没法用一些确切的描述词去定义他。

不得不说,他这人给人印象极好,说话做事向来从容有度,不徐不疾,仿佛一切都井井有条尽在掌握。不论面对谁,身份高低,他一概一视同仁,微笑恰到好处,不会太肆意;声音也沉稳有加,不会太张扬;尤其眼睛,清亮的目光专注直视着你,尽显尊重,却不透露内心一丝一毫的想法。对人并不高冷,但也绝不亲密,与人交往大抵保持着疏离而礼貌的距离。

可如果这样就认为他这人温和好相处,那便大错特错。

纪星没见过他身处商场的样子,但也能从一些蛛丝马迹里判断出在工作上他应该是个极有原则且下手狠戾不讲情面的人,手段只怕也玩得游刃有余。

谈判时,威胁起来眼睛都不眨;那次她被他抓包后,也当场被教训了一顿。

可后来,他又随手提点了她一把。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纪星心里关于他的天平,自然往“好人”那一方倾斜了点。且不论如何,有件事不得不承认:她需要向他学习。

那晚,他在车上短短的几句话,举重若轻,一下子点出她做事存在的重大缺陷,也点醒了那段时间做事事倍功半的她。

她回过神来,看向韩廷。

办公桌对面,他穿着一件薄薄的休闲西装,右手握着笔,时不时批注一两个字。

韩廷的字写得极为潇洒英挺,风格自成一体,应该是幼时练过书法。不像纪星,字写得跟鸡爪子抓的似的,韩廷每次看她写的字,都得皱着眉认半天,隔一会儿问一句:“这字是什么?”

所幸汇报都是打印的,只偶尔有几行纪星的特别标注。

纪星站在办公桌这头,等着他看完给批复。希望他能心情不错。毕竟,星辰现在资金紧张,需要第二笔拨款了。

可,他目光停住了,阅读进度被打断:一张设计图上有纪星的一行字。

他手中的笔无意识在桌上敲了两下,还在自主分辨中,纪星已自觉凑上去,飞快看一眼,说:“五倍增速。”

韩廷抬眸幽幽看她一眼,又垂下继续看文字,问:“你哪儿的人?”

“江苏……”纪星慢慢回答,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这么问,“常州……怎么了?”

韩廷头也不抬:“你们那儿的学校,写字要加密的?”

纪星:“……”

他看完了,文件夹关起来,盖上笔盖,问:“最近都忙些什么?”

纪星一听便警惕起来,知道这是要检查作业了。她转转眼珠,答道:“招聘主管,研究市场,内部开会,监管研发,关系联络,嗯,大概就这些。”言下之意是他交代的话她都听了。

见他一时没搭腔,她又特诚恳地补充道:

“你的指点我都认真记住了,要把精力花在更关键的地方。开公司要明白自己的竞争力在哪儿,决策,战略,定位,这都是至关重要的,比瞎忙活乱跑重要。”

她这一通粘贴复制的原话倒让韩廷又是有几秒无话可讲。

他放下手中的笔,微笑:“那你说说,这些天都想出些什么来了。嗯?战略,定位,竞争力?”

“……”纪星算是发现了,跟韩廷这人对话不能耍小聪明,不然立马被他捉住。

“还……没有明确的想法和结论,要那么容易想,我不成商业奇才了。再说,决策什么的,太抽象了……”纪星说,见韩廷眼神变得有些轻嘲了,她又一五一十地补充,“我现在只是初步地研究了一下市场上竞争对手的同期产品,然后还在想办法联系国外的优秀公司,希望有机会去参观考察一下,看能不能得到启发灵感什么的。但人家还没回我,所以……不知道成不成。刚不打算讲的。”

韩廷不发一言地听着,总算孺子可教。

只不过,她很快话锋一转,道:“毕竟,现实方面也有很多制约之处。像考察什么的,要想别人接受,要么自己有名气,要么自己有钱。我都不占,所以目前只能想想,没法实践。韩总,我还是先跟着你多学习,慢慢进步。”

韩廷何其精明的人,一秒提炼了关键信息,问:“没钱了?”

“韩总你真是明察秋毫。”

韩廷没搭理她的奉承:“怎么回事?”

纪星如实交代:“就是,我不是听了你的建议,把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才做嘛,招聘各种主管,公司设立和拓展职能部门,都挺费钱的。开销加大,然后,投资的第二笔款还没有打过来。”

韩廷笑:“这么说,还是我的责任?”

“没有啊。”纪星赶紧说,“我很谢谢你的提醒和指点,但这个……增加了开销也是真的……”

韩廷略略回想了一下:“原定的是等第一批样品出来再打款?”

“是。韩总记性真好!”纪星用力点头,又好言道,“其实再过一两个星期就能出来了。很快的。”她满眼期待地看着韩廷,等他松口。

他把文件夹还给她,说:“那等一两个星期后再来找我签字。”

“……”

得,白说了。这人真是半点糊弄不得。

“哦。”纪星语气别提有多失望了。

韩廷只当没看见没听见。

纪星耷拉着肩膀,转身往外走。

韩廷瞧她那模样,淡笑一下,说:“等等,送你样东西。”

“什么?”纪星回头,眼睛发亮,以为款项有转机。

韩廷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很低调却精致的原木色纸盒,沿办公桌推到她面前。

纪星狐疑地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套字帖。

韩廷说:“出去吧。”

纪星:“……”

走到电梯间了,纪星翻滚的心情还没有平静。被投资人送字帖,世上大概没有她这么丢脸的创业者了吧?

关键是区区一幅字帖,包装得比她还漂亮,简直是服了!

她抱着文件夹和字帖,鼓着脸颊一脸生无可恋地走进电梯。

手机滴滴一响,来自韩廷的消息,没有只言片语,只有一条网页链接。

纪星点开一看,是她们学校在职MBA的报名页面。

第23章

“所谓‘管理’,说到底就是决策。决策是企业管理的核心。可以说,领导者的决策关系着企业的兴衰,甚至存亡。俗话说啊,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领导者做出的明智的决策就是企业成功的一半。如何做出正确的决策呢,今天的课主要从预测性开讲。

作为领导者,必备的一个素质,就是要有先见性,预测性,判断力……”

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着课。

纪星坐在第一排,PPT的光投映在她脸上,她认真听着,时不时低头飞速记笔记。

很快一堂课上完,她笔记本上已是密密麻麻的字迹。邵一辰坐在她旁边,本子上也有数行记录。

那天韩廷发给她链接后,她雷厉风行就报了名。她目前还没时间复习准备在职MBA考试,因而报了提前班,先上课再考试再上课。

每周六日两整天的课,邵一辰过来陪读。课程老师都很和善,并不介意学生带人来听课。

早在拿到课程书籍时,纪星就提前学习了一些案例,顺带翻阅了很多资料。也是在各方面查阅的过程中她发现,不少新公司都是死于领导者的决策失误。那些血淋淋的事例看得她心惊胆战,更觉得韩廷的指点来得太重要太及时。

她现在最需要提高的是作为领导者的素质和实力。她要做的是船长,而不是亲自拿着钉子锤子这里敲敲那里打打的修船工。她要学的,是判断和决定航向。

每一堂课她都带着问题听得分外认真,比上学时还甚。

老师说下课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纪星伸了下懒腰,发现自己饥肠辘辘,便收拾东西起身和邵一辰去食堂吃饭。

今天星期天,校园里学生不多。

正值五月,初夏,林荫道上郁郁葱葱,阳光细碎洒落。清风拂过,树叶的清香沁人心脾。走在其中,恍惚有种回归学生时代的错觉。

在学校的那几年,她和邵一辰便是这样每天在下课后一起去食堂。

两人起初都没说话,吹着和煦的风,安静地挽着手走了一会儿。

纪星仰头问:“你在想什么?”

邵一辰低头看她:“你在想什么?”

两人目光对视,噗嗤一笑。

她歪头靠在他的肩上,问:“陪我来上课会无聊吗?”

“还好。老师讲的课还算有意思,学了有益无害。”

纪星心里轻松了些,嘀咕道:“我以前读书的时候要是有现在这么勤奋,肯定能拿国奖,哪儿轮得到你?”

邵一辰:“这是智商碾压。”

纪星佯作生气地在他手臂上拧了几下,他笑着躲开。前边却碰见了一个熟人,低他们一届的师妹陈宜,曾暗地里追过邵一辰的那个。

毕业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见,没想竟在校园里。

陈宜见到他们俩挺讶异的,问:“你们怎么有空跑来学校?”

纪星说过来上课,又问她怎么也在。

“我毕业后留校做行政老师了。”陈宜说,“不过应该也做不了多久。”

“为什么?”

“我快要结婚了。”陈宜不好意思地笑道,“男朋友在外地。”

纪星这才看见她右手无名指上小巧的戒指。

简短寒暄后就道了别。

待走远了,纪星自言自语地说:“留校工作这么好的机会,很适合她这种温柔的人诶。没想到居然为了结婚放弃这一切。”

邵一辰道:“每个人的追求不同吧。”

午饭过后没有多少休息时间,很快下午的课程又开始了。

初夏的午后,气候温暖,令人昏昏欲睡。

人力资源老师在台上讲着枯燥的内容:

“企业需要以人为本的人性化管理,中国老话说,得人心者得天下,在企业管理中人性化的管理有助于留住人才,提高员工积极性。得心者才能在市场上无往不胜……”

纪星做着笔记。一旁,邵一辰拿手撑着额头,闭目睡了。

她瞧见了,也没打扰他。直到某一刻,他一不小心将头歪在了她的肩膀上,仍然安静睡着。

纪星写着字,抱歉地冲老师笑了一下。老师没介意,继续大声讲课。

下午的课六点才结束,两人简单吃了晚餐后匆匆赶去保利剧院看话剧。那是一出很有名的话剧,演员都是人艺的实力派,一票难求。当初邵一辰花了很大力气才抢到的票。

打车过去的路上,纪星突然接到苏之舟的电话,说员工小尚操作不当,严重损伤了打印机器。现在正安排人联系厂商想办法尽快维修。苏之舟也是第一次当老板,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失误该如何处置那个员工。

纪星听到他汇报,脑子也有些懵,问:“机器损伤多大?”

苏之舟说:“没法自己修了,得请厂家派人来,估计得拆了换配件重装。”

纪星脑子一炸,又问了些其他情况。

放下电话时,她脸色很难看了。

彼时出租车已到东四十条环岛,车流如堵,保利剧院就在前头。

邵一辰看她一眼,问:“怎么了?”

纪星脑袋还在嗡嗡响,她竭力让自己平静,道:“底下有人闯祸了。现在公司一团乱,我得回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