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很亮,璀璨如夜空里最夺目的那颗星辰——盛极的光芒,燃尽便再无。

而她的心,狠狠地下坠。

她明明已经走得很慢了,明明已经很用心地想让时间过得久一些,但令她无比害怕的这一刻,终究还是到了。

他开口,表情未变,语气淡淡的:“Liv,我就不送你了。”

她不说话,只是紧紧地注视着他,注视着他那双映出自己倒影的亮瞳。乌黑圆亮的眸子里好像有太多的话想对他说,却又无法开口。

静默了很久,她终于放弃,缓缓地点头,轻轻说:“好。”

她的目光太过专注太过缱绻,甚至还带着一丝的绝望,几乎要让他卸甲投降——但最终,他只是伸手轻揉她的发顶,唇角斜勾,露出一抹同从前一样温暖宠溺的笑意和她相视。

他微垂眼睑,卷翘的睫毛那样清晰,说:“谁都不要回头,我们就这样再见吧!”

重新抬头时,他的桃花眼再不复从前故意的神彩流转。

他继续说:“你的背影我已经看过太多太多次,但现在,我不想对你最后的记忆还是你的背影。”

他的笑容温暖如昔,却再不能让她感到安心——巨大的恐惧淹没了她,她其实很想告诉他,她此刻最想做的事就是跟他走、就是跟着他哪怕走到乱了天荒灭了心慌——却无法启齿。

在发生了这么些事情之后,她根本无颜开口,只能默默地点头,然而心里却仿佛被利刀剜了一大块,鲜血淋淋中痛得她的泪就快要忍不住决堤了。

可她不能哭,至少不能当着他的面哭,所以,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在微笑。

看到她点头,他捧住她的脸,微微俯身,温热的呼吸萦绕她的鼻尖。

那是他的味道,他的气息,让她几乎忘记了如何动弹。他的脸清晰放大在她眼前,未待反应唇上已是柔软微凉的触碰。

这样轻如薄翼的一个吻,让她想起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也是这般的蜻蜓点水,只是此刻却沉重得叫她无以承受。心里堵得太厉害,窒息到她几乎顺不住呼吸。

最后一次替她理了理大衣的领子,他淡淡地笑着说:“数到三,我们一起转过身,之后谁都不许回头看。”

她几乎是贪婪地用尽全部的力气去凝视他、去将他深深地刻画在心底。心里的鼓点“怦怦怦”地密集而惊悸,她屏息等待,等待那三个此刻恨不得捂起耳朵就无法听到的数字。

可她无从逃避。

就像十二点一过灰姑娘的魔法就结束一样,她听他说完“一、二、三”这三个数字,再不情愿,也只能和他一起缓缓地相对背过身去。

她死死地攥住行李箱的拉杆,骨节泛白,用了好大的劲才拖动起了行李箱,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就在转身的那一刹,她的眼泪夺眶而出。低着头,紧咬下唇,她拼命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再没有人,会用那样亲昵的语气唤她的英文名昵称“Liv”;再没有人,会送她九十九朵香水百合只因他们初遇的那家咖啡屋名叫“久久百合”;再没有人,会在她走不动路的时候蹲下身来背她;再没有人,会费尽心思地给她最大的温暖和关心,给她毫无保留的爱…

脸上的泪风干后又冰又痛,但从她转身的那一刻起,心里喘不过气的钝痛,已经盖过了其他所有的痛。

起初她走得极慢,一步一步,似乎走在锋刃上一般。忽而却又急急地往前走,走出了很远很远才踉踉跄跄地回过神来。行李箱的拉杆一松,她就那样在马路边蹲下来,抱着双臂号啕大哭。哭了多久她也不晓得,直到慢慢感觉过来过往的车辆灯柱明亮得像是无数双正盯着她的亮晶晶眼睛,才一阵阵发晕地缓缓站起来,指甲用力抠住道旁的砖沿,继续往前走。一路走,眼泪一路不停地往下掉。

路边的音像店正在播放萧亚轩的一首老歌,音量大得震耳欲聋:“眼睁睁看你走开/就是不让泪掉下来/连自己都感意外/…I don’t wanna lose you now/I don’t wanna lose you now/心在狂叫/一点讯号/都没有说出/让你知道/I don’t wanna lose you now…”

灰色的云飘过来,遮住了当空的太阳,阳光睡去不再醒来。今年的四月比往年都要冷,她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被困在了四月的寒风里。

只知道,从今往后,呼吸的每一方空气、路过的每一个角落、努力的每一个终点,都不再有他。

没有了程家言,地球照样转,日子也照样过。

毕业之后,盛年几乎是披荆斩棘地进了《投资者》杂志社,每天面对的都是财经金融报道和投资分析的文章。

曾经的盛年,是那样的头痛所有跟财经有关的文字。而现在的她,却无比的投入进自己的工作中,仿佛,这样会有一丝丝的拉近她和程家言遥远的距离。

到底,他还是给她留下了太深的烙印。

她甚至搬进了他曾经租住过的那间屋子里,任由单珊怎么苦口婆心都只是笑笑而已。卧室里头曾经窝在床头的那对情侣抱枕早已不知踪迹,盛年不晓得程家言究竟是带走了它们,还是抛弃了它们——就如同,他抛弃了她。

周末的时候,盛年会回F大走走,那几条曾经肩并肩的小巷,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影子。

她去博物院,时不时会有一些特殊的展览活动。只是,再没有人等在大门口递给她一瓶冰红茶,也再没有人会在笑容倒映玻璃橱窗的时候说,以后举办一场只为她一人的钢琴演奏会。

但盛年已经渐渐地学会了微笑着回忆这一切。

至少,那些回忆,大多都是极好的。

“小年,准备一下和Alice一起进VIP室。”助理吩咐完之后踩着高跟鞋匆匆离开。

盛年闻言迅速地将记录本放进包里,作为还未转正的实习生,她现在跟着前辈Alice后面做一些采访和文章整理。

然而在推开VIP室大门的那一瞬间,盛年震惊得简直忘记了呼吸——

里头背对着她而坐的那个人,深栗色短发,穿着一身铁灰色的高级定制西装,黑色皮鞋锃亮。

可是,仅仅这样一个背影她却刹那差点热泪盈眶。

分明就是程家言。

“小年?”见盛年呆站在门口半天都没有动静,Alice忍不住轻声提醒道。盛年这才反应过来,小声道了句“对不起”后赶忙碎步入内。

背对而坐的男子也终于慢慢地转过头来,卷翘的睫毛在阳光的侧映下投射出弧形的倒影。他的眼睛微微笑着,好看得像极盛绽的桃花。

薄唇张开,他伸手和Alice相握:“你好,我是程家言。”

Alice早已鲜少的笑得合不拢嘴,故作矜持地捂嘴细言细语道:“程先生您好,您能在百忙之中抽空接受我们杂志的采访真的是万分荣幸。我是负责本次采访的Alice,这位是实习生盛年。”

程家言的目光终于移落在盛年的脸上,仿佛这才看到盛年,他伸手颔首:“盛小姐,你好。”

从程家言转过脸的那刻起,盛年的整个心魂早已不在自己身上了。怔怔地伸出手,她甚至忘记应该礼貌性地回应,只因掌心传来的温度已经吸走了她全部的力量——

干燥,温暖,和那熟悉的掌纹。

整个采访盛年没有一秒钟在状态,她好像根本没有听见身旁Alice的声音,唯一入耳的只有那道低醇如巧克力般的嗓音,熟悉而又想念。

他微笑,他说话,他喝水,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她唯一的焦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Alice和程家言都站起身再次握手,盛年才恍恍惚惚地反应过来,采访结束了。

“小年,你今天是不舒服么,怎么好像不在状态?”走出VIP室,Alice不禁略带责备的说道。

不过Alice的话仍然没有入盛年的耳。目光胶在前方不远处程家言的背影,盛年直到此刻还是觉得自己像在做梦。

突然,程家言停下脚步转过身,手仿佛随随意意地一指,望着盛年说道:“你,麻烦带下路吧,我不是很记得去停车场的路。”

从46楼到B1楼,整个电梯里只有她和他两个人。

狭小的空间里,盛年听到自己的心跳密如鼓点,叫嚣着要跃出来一般。她和他并肩站在一起,就像她这半年多来每一晚梦中的场景。

双手绞得连骨节都泛白,牙齿紧紧地咬住下唇。她有太多的话想对他说、想问他,但到了嘴边反而欲说无言。

紧张了良久,盛年终于颤抖着嘴唇,开口道:“你…你是来工作的吗?”

明明那么想问他好不好、想问他有没有想过自己,但挣扎了那么久说出口的竟是这样一句毫无关联的话。

程家言转过脸,迎对上盛年的视线,微微一笑:“不然呢?盛年,我都快以为你不认得我了。”

盛年低下头。

怎么会不认得,哪怕是最模糊的背影轮廓,她都不会认错。

升降电梯的速度向来很快,说话间已经到了B1楼。

“向导小姐,好久不见。” 电梯门刚一打开,顾康那张笑得很诡异的脸就迎在门口。

盛年有些僵硬地同他点头打了个招呼。迟疑之间,程家言已经大步地跨出电梯走向前,这模样,哪里像是不认得路。

他的背就在她眼前,挺拔,却也毫不停留。

盛年贪恋的目光自然全数落入顾康眼中。他捂嘴佯装咳嗽了两声,然后不经心地和盛年攀谈起来:“盛年啊,在《投资者》干得还习不习惯?”

盛年干涩地笑了:“新人菜鸟,积累经验才是真,也无所谓惯与不惯。”

顾康应和道:“这话倒不假,刚开始工作嘛,就应该积极主动点。不过,到底还是很辛苦吧?”

“和上学相比,”她挤出一丝笑,“当然要累多了。”

尽管是和顾康说着这些话,然而她的视线,一直都没有从程家言的背影上移开过。她其实也是说给他听的,明知道说了也是无济于事,却还是心存微弱的希冀。

打开车门,程家言率先弯腰坐了进去。见顾康还和盛年慢慢地走在后面,他口气淡淡地道:“要不要再给你们一个小时专门叙旧?”

盛年的心狠狠一颤。原来,他对她已经这样不耐烦了。

顾康倒是依旧笑嘻嘻,竟装模作样地应声道:“好主意啊Evan,不然你先走好了。”

程家言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盛年明显的感觉到了他的冷意。她连忙对顾康道:“你赶紧上车吧,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再聊。”

“行。”顾康爽快道,说着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卡片递给盛年,“这是我们的暂时住址,你若是有空的话,call me。”

他做出一个打电话的手势,笑眯眯地弯腰上车。

低下头,这是一张宾馆的名片。盛年抿唇一笑,她晓得顾康这是在变相地帮自己。

朝他们挥挥手,她终于微微的舒展开了眼角眉梢。

“再聊?call你?”系好安全带,程家言沉着声哼道。

顾康见他这般模样竟大笑起来,半点都没有应该心虚的样子,朗声道:“没办法,有些人故意要让人家误会伤心,我自然只能说联络我了。”他转头笑得促狭,“不然,难道我跟人家说让她有事找你?”

程家言再次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却转头看向窗外。

顾康一边开车,一边吹起小曲儿,尔后摇头晃脑道:“Evan啊,没想到你竟也是个狡猾奸诈的料!一早就原谅了人家却偏不说,一早决定将以后的工作重心转移到中国、回美国只是交接扫尾工作也偏不讲,故意让人家以为你有心分手,你说说看…”

程家言眼皮一掀,凛光射向顾康:“我只是想让自己扳回一句,你有意见?”

顾康啧啧嘴:“哪里哪里,有人硬要面子硬要人家也什么‘体会’一下,我能有什么意见。只是好奇将来盛年晓得真相之后…Evan,你的惨相我可是相当期待啊!”

程家言将座椅后调,双手抱胸闭目养神:“不劳您老费心。”

顾康老神在在:“我怎会费心,不过人家伤心欲绝倒是有的。要我说,碎了别人的心可真是罪孽啊!”

程家言从烟盒里抽出一支扔给顾康:“开车就别废话!”

躺回座椅,他继续闭目养神,只是思绪却回到了半年多前的那个傍晚,梁辰楠来找盛年的那个傍晚。

盛年的背影消失不见,梁辰楠叼起一支烟,吐出烟圈后懒洋洋地问:“程先生,有什么事麻烦你长话短说,我赶时间。”

程家言一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抵在鼻下,似乎斟酌了一番,尔后缓缓开口道:“梁辰楠,我知道你今天来这里的用意。”

梁辰楠猛吸一口烟,嘲弄一笑道:“哦,是么?”

“你一直对她都有好感,只是这样的好感自然排在身价利益之后。所以你会和刘露虚与委蛇,所以,”他的目光紧紧攫住梁辰楠的,头一回这样的充满侵略性,“你将这次的事情做绝,以为我一定会转头就走,以为会将她逼上绝路,然后你就可以趁虚而入,对么?”

眯眼,梁辰楠夹着烟的手有片刻的停顿,仓促一笑道:“程家言,你能说些我明白的话么,这样子我可不懂。”

程家言步步逼近:“梁辰楠,你会调查清楚我的背景,难道我就不会么?不错,我确实向来不易信任人,也确实对那些照片大为光火——但是你大概低估了我对盛年志在必得的决心。”

路灯一盏盏的都已点亮,天色也渐次地暗沉下来,昏黑的一片。

程家言的那双眸子就好似两泓深潭,幽黑得连梁辰楠都不禁怔住了。

他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总会遇上这么一个人,我们放下尊严、放下个性、放下固执,都只因为放不下那个人。盛年之于我,就是这么一个人。”

言尽于此,程家言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去。

将烟头扔掷地上,脚尖踩旋了许久。抬头看了一眼鳞次栉比的宿舍楼,梁辰楠神色莫测,尔后终于寞然迈步。

盛年成了这家宾馆的常客,不过不是来入住,却是来寻人。

闭门羹倒是没有吃过,但程家言的态度一直都是淡淡漠漠的,既不反感也不热忱,让盛年惶惶捉摸不透。

她头一回发现,原来自己的脸皮竟已经这么厚了。也或许,在程家言面前她什么模样都呈现过,也不在乎这次的越挫越勇了。

单珊那个狗头军师说,“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这句老话绝对不会错,于是盛年现在每天下班后都会捧着一壶炖汤来敲程家言的房门。程家言每次都气定神闲,除却第一次的挑眉询问,之后都欣然接过去。

因而盛年告诉自己,既然程家言没有拒绝,既然他还在中国,那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不过今天,盛年敲门的时候却是两手空空。

程家言有些诧异,扬眉问道:“忘记带汤,还是变不出花样了?”

她抬眼看他,扁了扁嘴:“程家言,我很认真严肃的问你。”有些局促地舔了舔唇边,盛年深吸一口气:“你现在对我,到底还有没有感情了…哪怕一点点都可以?”

他上唇微翘,略有意外地问:“怎么突然问起这些?”

他还是没有正面回答她。

眼神黯了黯,盛年垂下头,闷闷不乐:“今天接到高中同学的电话,她的未婚夫上班路上遇到车祸,就这么突然的…走了。”

感觉到她的沉静和不开心,程家言的容色也认真的敛了起来,不再那样优哉游哉。

倒了一杯水递给她,他说:“暖暖手吧。”

“谢谢。”将杯子捧在手心,盛年抬头对他浅促笑了笑。

他没有再开口,静静地听她说下去。

“我,我只是觉得,”手指绕着杯口打圈,盛年似乎在拿捏自己的字句,“生命真的很无常,也许前一秒还紧握的手下一秒就无力地松开了。”

“所以?”

“所以,”她抬头,沉静依旧,但眼神不再黯淡而是破釜沉舟的决心,忽然就大起声来,“我是真的很爱你,如果你对我还有哪怕一丁点的感觉,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生命这样宝贵,我不想浪费一分一秒相爱的时间。”

越往后,很奇怪的是她竟越理直气壮起来,一口气将这番话呵成,然后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程家言。

他忽而笑了:“盛年,我真的很佩服你这么久的越挫越勇。”

她大声:“没办法,尽管爱到头破血流,我还是只能拿出一颗真心来给你。”

这是盛年破釜沉舟之后不管不顾的直言,也是头一次。

他从来没听过她如此直接的表白,一瞬间,便觉得心底燃起了一团火焰,把整个人,整个世界,都熔化在了里面。甚至觉得,他这么段日子以来的“扳回一局”,在她这句话面前再也无法继续。

动容,他轻揉她的发顶:“真是拿你没办法。”

盛年不依不饶地揪着他的衣袖,巴着脸问:“到底好不好?”

他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笑意,还有一丝不易觉察的懊恼隐匿其中。她这般模样,叫他如何能继续装作淡漠。

叹了口气,程家言微微俯下上身,脸凑近她的脸,轻声:“好。”

她的眼睛瞬间瞪大,那样乌亮的瞳仁紧紧地盯住他,像是不确定一般,竟怯怯地叫了一声:“阿言。”

“嗯,我在。”将她轻轻揽进怀中,他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然而下一秒,他感觉到她温热的泪水润湿了自己的肩头。心底那个干涸的角落,就这样迅速地潮湿柔软起来,满满地填充着整个心房。

我在。

这样简单的两个字,她却似乎等了无数个夜晚,无数次一个人睡着,再一个人醒来,一个人看着日出日落斗转星移。

她的哽咽愈来愈大声,哭着攥紧他的衣角,紧紧捏着。那积攒了半年多来的孤独恐惧,无休无止地随着眼泪满溢出来。

盛年的眼泪,让程家言心疼至极,也愧疚至极。

牢牢地把她搂在怀里,低头贪婪地嗅着她的发香,极轻柔的,他在她耳边一声声地喃喃说:“对不起…Liv,对不起…”

天色渐渐黑下去,她才终于慢慢地转成小声的啜泣。

眼泪糊了满脸,盛年抬起头,紧拉他的衣袖,吸吸鼻子,抽气着说:“阿言,我知道…我知道自己可能不是一个很好的女朋友。但是你能不能留下来,再给我多一些的时间。”她像个小孩子似的举起右手,“我保证,我一定会每天更好一点点,这样就能够每天给你微加一点点的幸福,好不好?” 微加幸福,这是他这辈子听过最动容的情话。 “好。” 分隔两地的这半年,想念一点一滴,昏天暗地。 爱是一念之差,最幸福的不过就是,你曾温柔呼唤,而我,刚好有过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