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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害我感冒发烧,只不过想来看看我病死没有(你先打电话骚扰人家的)。如也不以为然,吃了一个饺子,但由于嗅觉味觉失灵,索然无味。

潘璞玉在厨房唱着歌儿煎饺子,如也在小米粥腾起的雾气间,想起去年自己也这般感冒发烧,文江宇半夜出去给她买药送单位来;进而想起高三时自己也这般感冒发烧,爷爷照顾着,吃了药之后她反而吐了,吐爷爷一身,可爷爷毫不在意,赶紧又倒开水喂她吃药。

好了,现在都没了,都没了。

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特别脆弱。

门毫无预兆地被推开,佘檀舟走的时候没把门锁起来。现在,他又上来了,右手一瓶醋,左手一袋药。

他灰色毛衣外套上,还沾着细细的雨水。

如也走过去接受他的好意时,他伸手,轻轻地,自然地,抹去了如也眼角挂着的一滴不争气的泪水,之后重重拍拍她的肩,如也刚想让他把药带走,醋留下,这家伙就真挚地来了一句:“好好养病,用更健康的体魄去迎接更残酷的未来。”这才“咔”一声带上门,真离开了。

用更健康的体魄去迎接更残酷的未来——跌倒了不要哭,爬起来继续跌。

我到底面临着多残酷的未来呀…如也泪奔,她想,将来佘老师驾鹤西去后,自己一定要为他写一本传,书名叫《拿什么整死你,我的学生——记佘檀舟老师奇幻的一生》。

如也用饺子蘸醋,吃出点味道来,翻看着佘檀舟带来的药,似乎种类多一些,专业一些,甚至还有一盒暖宝宝。

这真是扇一巴掌,给一个糖的最好实例。佘檀舟适合去搞政治,甚至适合带兵,先带领全军把一个国家给糟蹋了,再以“民主”为借口帮他们重建政府,对外吹嘘,啊!我带领他们走向了民主共和!

“佘老师是不是喜欢你呀?”潘璞玉从厨房探个头出来,贼眼兮兮地调侃。

“别胡说,太吓人了。”如也一惊,药撒了一地,“我跟他八字不合,接触多了会有生命危险。”

“不至于吧?你什么星座?”

“双鱼。”

“佘老师是巨蟹的,你们很配呢。”潘璞玉摇晃着锅铲,“都

是海鲜哦。”

“怪不得犯冲,他海鲜过敏。”如也心里特别庆幸,有一种“哇哈哈这样他连碰都不敢碰我了”的欣喜感,仿佛真的就变成一只大头虾。

如也在两袋药中各挑选了一些,吃了三天,病情还真的就好转了。如也还是那个活蹦乱跳的如也。到底是谁的药更有用?

☆☆☆

进入十二月,老妈在这个月的第一个电话里说:“世界末日都快到了,你还没找到男朋友!你知道吗,我听说人家文江宇,哼,知道你不爱听,可我非得说,他都要结婚了,请帖还发到你爸手里了,说什么感谢当年他托关系给设了一个公务员的职位。啊呸!那个臭小子,你爸爸托人找关系还不是因为他是你男朋友,现在这个死孩子攀高枝了还不忘这么讽刺咱们老姚。你赶紧找个好人家结婚,别让他看低了去。咱们不发他请帖,寒碜死他。”

刚听完这一番话的伤心劲儿已过,姚如也终于下定决心,下一个相亲对象,只要对方同意交往,她一咬牙一跺脚也一定同意。

这么一想,如也忽然轻松起来。大不了就是这么过一生,把两个人的日子当一个人过,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

到底意难平。

意难平在于她这个受害者,过得如此惨,背井离乡,孤苦伶仃,回头不是岸,不回头也没有岸。电视剧里,小说里,这样的受害者不是最后都善有善报了吗?人家《失恋三十三天》里的女主角,那样惨,最后不也遇见了王小贱吗?

意难平在于文江宇这个人渣中的战斗渣,却过得如此逍遥。坐拥千金,名车豪宅,都以为这种渣男的下场应该是被新女友抛弃,后悔万分追悔莫及,在痛苦中度过余生,可人家——要结婚了,要跟钱结婚了。以后一辈子荣华富贵,衣食无忧,还他*妈光宗耀祖。

奇怪,我怎么就得不到幸福呢?如也愤愤不平。

直到某一天,如也陪潘璞玉看樱桃小丸子的时候,某一集的最后,旁白说了一句:“也许一开始,幸福就根本没在那儿等你。”如也豁然开朗,我的幸福啊,原来不是等不到,而是根本没有。

因此,如也活蹦乱跳地,又被老妈安排去相亲,她在微博里写:“这是进入十二月的第一次相亲,希望也是最后一次。”微博发出去不久,死党刘梦梅就火速围观,留言道:“期待新极品。”

浏览了一下网页,如也发

现自己最喜欢的一个小说作者恰好刚刚更新了一条微博:“相亲对象就如同商场中摆出的货品,大概工资具体年龄生肖属相父母职业通通标出,明码实价;相亲之后的继续交往就等同让售货小姐开了票;而正式确定关系则像去收银台付账。有些人习惯拿了票单直接便往收银台赶,而有些人则还要在商场中闲逛,拿了数张票单,再慢慢决定究竟要选哪一张去付账。”

太精辟了!如也泪流满面,立刻转载,评论一句“谁来买我的单?”不多时,多了一个粉丝,没有头像,ID是英文的,如也以为是僵尸粉,并没有在意。

微博这东西,如也只愿意被两种人关注,一种是极熟悉的朋友,一种是陌生人。那种半熟不熟的关注了你,你总怕说什么话被断章取义,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比约定时间提早一刻钟到了新街口,如也一边百度着金陵饭店一边嘀嘀咕咕按着路线走,乘着电梯直上位于三十六楼的璇宫餐厅。

璇宫餐厅原本是南京位置最高视线最好的餐厅,随着经济的发展,高楼林立,现在的璇宫虽不能算位置最高,但仍是老南京人心里一个不错的去处。

如也刚进去,就看见一个穿军装的站起来,冲她摇了摇手。好熟悉的军装…走近一看,那人肩上一杠两星。

老妈说,这个人是绍兴老乡,大学时入伍,后来考进军校,留在部队,工资可高。

军人就是气质卓越,这人虽不是很帅,可那站姿,那风度,笔挺挺的,声音也洪亮,说他叫孙鹏立,又说:“你叫我小孙就行,呵呵。”

如也注意到,小孙坐的是个四人桌,上面四杯水。她只听老妈说这是什么阿姨的什么朋友认识的一个在某部队当政委的叔叔介绍的,还没等她发问,先坐下的小孙像诈尸一样忽然站起立正,对着如也身后就是一个标准的军礼。

如也差点给吓到,回头刚好看见一袭军装的柳向晚回礼,清秀俊美,明眸含笑,五指并拢轻触一下太阳穴上方,随性间大气潇洒。如也一惊,“佘向晚,你怎么在这里!”

“柳向晚。”柳向晚眼底划过一丝无可奈何。第几次了,还叫不对人全名,什么佘向晚,他什么时候改的姓,姓什么不好,姓佘?!

如也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见小孙恭敬地拉开椅子让柳向晚坐了,柳向晚勾着一抹坏笑,“年轻人相亲,我们这些当领导的总得亲自来把把关。”

“谢谢柳副团关心!”小孙斩钉截铁,一脸红*潮。

什么跟什么呀…如也根本搞不清状况,这柳向晚怎么跑来了,见到她一点都不惊讶,好像…好像早就知道是她。

这不,柳向晚也不急着去取东西吃,慢悠悠点烟,想了想,又给摁灭了,“听说姚小姐的长辈也要来?”

“谁?”姚如也又是一惊,老妈跟来了?!不可能啊…

“来晚了,抱歉。”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佘檀舟自然而然拉开椅子,与柳向晚、小孙都握了手,假惺惺的,“我是姚如也的老师,佘檀舟。”

作者有话要说:桃爷脑子就是二缺,叫人也很少叫对,所以现在一般说“您好”,而不敢叫人名字。有次去我小姨家,遇见邻居的叔叔,要打招呼,一时想不起他叫什么名字,灵光一闪记起他姓郑,就非常兴奋地笑道:“郑阿姨好!”然后…然后你们觉得还有然后吗…==

13

这姑娘,真是条汉子!(五)

柳向晚面色如常,一脸邪恶的兴味,小孙可惊讶了,一下子跳起来,再次去握手,“您…您就是佘司令的…”

佘檀舟轻咳一声,如也没挺清楚小孙的下半句话,只觉得小孙壮怀激烈,握着佘檀舟的手好像被拖欠工资的农民工死拽着雇主的手一般。

自我介绍之后,气氛恢复了正常。柳向晚一脸领导干部常有的淡笑,语调也是令人讨厌的官腔,“这几天小孙要带新兵去广州集训,临时请假出来本是不妥,一问,终生大事不可耽误,何况姚小姐还与我有过一面之缘。为了表达我团对每位战士的关怀,就由本人亲自陪同,姚小姐不见怪吧?”

“我们小姚最是通情达理,自然不见怪。”佘檀舟与他一唱一和,分明是柳向晚从小孙那里得知了相亲对象是她,二人计划好要搞破坏,却演得像“上级领导高度重视,亲临现场指挥协调”一样伟大。

我怎么这么倒霉,本来期待好的一次相亲因为这两个人的出现变得杳然无趣,甚至有点丢人——如也在心里抱怨。

只见那二人,你来我往,谈笑风生,俨然就是他们两个真正相亲人的发言人。

柳向晚:“我们小孙是部队的好同志,平时为人谦虚,又热心帮助其他同志,年年先进,连寝室卫生都是他们连出名的好。”

佘檀舟:“我们小姚也是个好学生,尊敬师长,团结同学,遇到不懂的问题经常虚心请教还不耻下问,人机灵又懂事。”——这是在讽刺她上次半夜打电话骚扰他的事?

柳向晚:“我们小孙也挺招人喜欢,连卫生室的那些小女兵都可喜欢跟他说话。小孙学识也广博,毕竟是大学生时入伍,一些新兵对他非常信服。”

佘檀舟:“我们小姚懂的东西也不少,思想创新,经常一语惊人,让我们这些为人师的刮目相看,而且人品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学雷锋女标兵。”

佘檀舟你饶了我吧…如也听得心脏抽搐,原来夸奖比破口大骂还让人如坐针毡。菊疼蛋酸的如也受不了地站起来,扯开一个僵硬的笑容道:“你们聊,我去拿点东西吃。”

小孙听着他二人的介绍,笑得很灿烂,丝毫没有发现其中的异样。倒是那两个坏心眼的人,见如也走了,也不再互相吹捧,柳向晚静静喝水,佘檀舟站起来,和善道:“小孙,你随意些,不要拘束。”

小孙点头如捣蒜。

佘檀舟手里托着一个盘子,等烤牛排时远远看见如也在一盘盘自助餐点中流连,今天她穿着一套贴身剪裁的黑色连衣裙,领口红色的绒布大蝴蝶结,最亮眼的是那双黑面红底细高跟鞋,和黑丝袜一搭配,简直让所有男人心念颤动。

她今天…是特地穿得如此诱人,好一击必中吗?佘檀舟皱皱眉。

昨晚,柳向晚给他打电话,一开口就是:“你家二傻子相亲都相到我们这儿来了,二连一副连长看她照片眼睛都直,至于么。你也不管管。”

“我怎么管?”他反问。

“少来,我可把电话挂了,十分钟内你无动于衷,我就放话让下面批他一天假。”说着,这柳向晚还真的挂了电话,翘着脚等他回拨。

十五分钟后,他回拨了,柳向晚接起来就得瑟,“来不及了您,批假了。”

“无妨,明天几点?”

“干嘛。”

“小字辈儿相亲,作为领导和长辈,是不是该表示关心?”

柳向晚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混蛋,佘檀舟都这么说了,他何乐而不为。

佘檀舟的目光从她的高跟鞋上移开,看向别处。

“你们是故意的。”姚如也走过佘檀舟身边时,愤恨地停下。

“刚夸你尊敬师长,见了我怎么连句谢都没有。”佘檀舟接过两盘牛排,给了她一盘,好心地浇上酱汁,这又是经典的胡萝卜加大棒的处理办法。

“谢谢佘老师。”如也笑着,用公筷把自己盘子的几只虾全部拨给他,热情道,“您吃呀,别客气,待会儿我帮您剥。”

吃吃吃,吃死你!

他俩回到座位上,柳向晚看见佘檀舟盘子里的虾,眼睛都直了,这家伙是真不能吃虾,碰一下手上都起疹子痒一天。让他眼睛更加直的是,如也这丫头还给他剥好,举在他面前,他瞥了一下,真的吃了。

“哎…”柳向晚下意识伸手阻止。

“你怎么吃了呀?!”如也讶异,连忙缩回手。

是啊,他怎么就给吃了呀!柳向晚心想,这可不得了,这家伙自从被发现海鲜过敏后,谁敢在佘家人面前上海鲜,那可是杀头一般的死罪啊。

如也看他吃进去后也没什么大事,本想继续试试他,后来顾及到自己的相亲对象坐对面,还是收敛了。

如也的牛排吃完了,小孙看她爱吃,就说再帮她叫一份,如也不好意思这么使唤人,也跟去了。柳向晚看着他们二人相约而去的背影,用脚踢了一下佘檀舟,“你脑子撞到了还是气糊涂了?”

佘檀舟摇头,柳向晚看见他脖子下方已经冒出来几个红印,远看像吻*痕,配上佘檀舟一副英俊斯文但疏离的相貌,颇有几分神秘的淫*靡。

待相亲见面的两位正主儿回来的时候,已经说说笑笑了。

一顿午餐,竟然在柳向晚和佘檀舟的诡计下,吃得亲切友好,结束的时候,他二人居然交换了联系方式。柳向晚觉得,有必要提醒提醒这个不懂事的副连长,以免因此影响前途。

如也盘算着,虽然这讨厌的两个人阻碍了这次相亲,可小孙好像对她印象蛮好,看她的时候眼睛里都有光,亮晶晶的,八成有戏。她抖着眉毛,喜滋滋在前面走,忽然听见柳向晚有点着急地问佘檀舟“你没事吧”。

回头看的时候,看见一幕让人浮想联翩的画面——柳向晚直接扯开了佘檀舟的领子。哇哦~如也心里狂叫,但仅一秒钟后就愣住了,佘檀舟脖子以下一片红,像夏天黄昏的晚霞。这这这!!难道真是那只虾害的??

“佘老师…”她走回去,抬头,尴尬地问,“你…你真过敏了?”

“嗯,你得负责。”佘檀舟十分笃定。

“关我什么事,是你自己吃下去的。”如也变脸。

“你不剥,我能吃吗?”

“谁叫你害我感冒发烧!”

“谁半夜打电话问天气?”

小孙僵在原地,不知道该安慰佘檀舟好,还是劝说如也好。这时,柳向晚朝小孙勾勾手指,小孙由他带着到一边去。

“姚如也确实不错。”柳向晚靠在立柱上,一副了然的笑容,目光却严厉,“大伙儿都看得出来是个好姑娘,可是要不要继续发展呢,这个…还得看你。她是佘檀舟的学生,佘檀舟嘛…你也清楚他什么背景。我认为你的前途不错,以后可能当连长,甚至营长。这样以后不管是继续留部队,还是转业,都有好归宿。到底有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女人,得罪不该得罪的人,你还得自己斟酌斟酌。我呢,就提醒到这里。”

说罢,柳向晚用下巴指了一下佘檀舟,挑挑眉。

不明所以的小孙顺着柳

向晚指的方向看过去,佘檀舟看姚如也的眼神,亲昵,戏谑,宠溺。那眼神!

佘檀舟,柳向晚。唉。小孙看看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柳向晚肩上的两杠两星,再想想他二人的祖辈父辈在军中的地位,他懂了,懂了!

这个顺水人情,还是送给佘檀舟吧,前途啊,前途!!

柳向晚是个人精,这时又开口,“很多事情说白了就不太好听,如也可能自己没有意识到,希望小孙你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合适不合适的,男人嘛,主动点。我是真心希望你们能成,可感觉这种东西,呵呵,说不准。”

无非就是让他回去发短信说对你没感觉,咱俩不合适,别继续了。

“谢谢柳副。”小孙感动了,还好柳向晚提醒,不然真完蛋了。

这边,如也气势弱了下来,看见佘檀舟衬衫领口间一片小红点,密密麻麻,看着都痒,她内心深处的良心抬头了,羞愧了,“哎哟,怎么办嘛,你说。”

那小模样,狡猾间微微怯懦,着急间微微不甘,一副又希望他倒霉偏偏自己这良心关过不去的无奈样子,佘檀舟在心里笑,表面上却说:“来不及了,浑身痒。”

“我给你挠挠?”

“行。”

如也眼睛一眯,你真以为我傻啊,“你确定是过敏而不是本身就有什么说不出口的病?”

佘檀舟目光一冷,“姚如也。”

“我给你挠还不成吗…”吓死人了,那什么表情。

如也骂骂咧咧的,跟着佘檀舟他们下了一楼,小孙先走了,佘檀舟在自己的车里等柳向晚去附近的药店买药。如也心生一计,去洗手间里用冷水把手冲得凉凉的,跟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猪脚一样。

她坐在副驾驶,“老师,转过身去呀。”

佘檀舟转身,如也将爪子伸进他的衣服,触碰到他背部的时候,可以感觉到他明显的一僵,躲开了些,她才不管那么多,又把爪子按上去,哪里是在挠痒痒,简直就是在取暖。

“老师,我的手刚才剥了虾,特地用洗手液洗了好几遍呢,就怕又害你过敏。”她十分认真地说,把自己的坏心眼说得冠冕堂皇。

佘檀舟只觉得一个凉冰冰的东西在自己背上翻天覆地,好像冷冻的鸡爪。“你真是个机灵懂事的好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