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走了呀,到了会立马给你打电话的。”她挥挥手钻进车里。

“嗯,玩的时候注意安全。”梁玮也挥挥手。

车子启动,一点点驶了出去,车窗玻璃缓缓升了起来,落了锁,座位旁躺着两只靠枕,她捞过来一次抱在怀里轻轻道,“峪城,你会想我吗?”

清晨的大海很安静,海浪轻盈地抚着沙滩,梁珂光着脚丫踩着海水,脚下细软的沙子很快陷出脚的形状,朝前走几步,回头,海浪冲上来扬起的沙又将沙滩抚平了,那一路走出来的脚印就像从来没存在过,就像从来就没有人来过一般。

可是,心呢,心里的痕迹就像生生刻在那里,就连有人说过,时光是抚平万物最好的良药,她也不信。

走走停停,不知不觉便远了,她回头看落在身后已经变成黑点的房子,只能掉头又往回走。

有小螃蟹举着钳子从她脚边横行爬过,速度飞快,梁珂刚蹲□子打算去捉,它已经冲进了海里,不知道是不是落潮的时候掉了队,所以现在才这么着急。

“是他们把你弄丢了吗?”梁珂望着空白的沙滩喃喃道,“我是自己把自己弄丢了呢。”把心丢了,找不回,无能为力。

拍拍手起身,她踩着海水朝回走,房子是栋漂亮的欧式别墅,就在海边,楼上的房间个个能看见碧蓝的海。她最喜欢早上醒过来一推开窗,新鲜空气混着海水独有的咸湿味迎面扑来的感觉。

这一来一回走了不短的时间,屋里已经有人在准备午餐,见她进来,客气地点头致意。

梁珂笑笑回应,走到客厅抱着遥控器看起电视。

有时候,她也想,她这样算不算逃到世外桃源不问世事的感觉,呆了有不少日子了,除了梁玮来过几个电话,她几乎算得上跟外界断了联系了。

电视里演着一院子里的孩子玩玩打打好不热闹,男孩子一派,女孩子一派,意气地争着输赢。

男孩子里队里突然有人嚷嚷道,“不跟她们玩了,一点意思都没有,除了跳皮筋就是躲猫猫。”

“陈林,你明明就是赢不过我们才嚷着没意思的对不对,没用就是没用,哼!”女生队里有人不甘示弱地顶了回去。

“拉倒吧,赢不过你们,陈乐乐,你最喜欢躲在树上了对不对,我们只是不稀罕去树上逮你,有一次上了树下不来,居然坐在树丫上哭鼻子有没有!”

“哈哈哈哈哈哈…”

嬉笑声响了起来,带头的女孩子脸刷地红了起来,估计是事实抹不掉,明明生气却涨红着一张脸什么也说不出口,后面演了什么梁珂就看不清了,记忆像潮水般涌了上来,扑天盖地,思念纷至沓来,她以为避开,将那些熟悉的东西全避开,她就会没那么容易想起。

结果,她压抑的越厉害,它来的越凶狠,连喘息的时间都不给她。

她扔了遥控器蜷进沙发里,胸口的位置钻心的疼,她拼命揪住衣襟希望好过一点,可是不行,那人的影子在眼前晃来晃去,她抓了个座垫盖住脸,耳边却冷不丁传来声音,“珂珂,我若要你在我身边,你就不可以乱走…”

“我不乱走,我没有乱走,是你不准我再靠近,是你不要我的…”那痛太锥心,无论她怎么想摆脱也摆脱不了,不是梦魇,却比梦魇更清晰,他就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一脸哀伤地望着她,继续道,“珂珂,你若是没乱走,为什么我找不到你了…”

电话就在手边,她翻身起来抓起听筒就去拨号码,那串号码早就烂熟于心,真的要去打的时候,才觉得手指抖地厉害,居然一连几个数字都输错,好不容易拨号成功,电话一通,她便将呼吸屏了起来,像是连呼吸都怕分了心漏下那边丁点的反应。

“您好,哪位?”

那熟悉的声音瞬间穿透耳膜直击心底,梁珂生生打了个颤,那句是我还没来得及说,就被自己的手捂住了嘴巴。

“喂,您好,哪位?”语调略略起伏,连等待中的呼吸声都听的那么清晰。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怕电话那端的人听到她的呜咽,梁珂只能翻手咬住手背,才能让自己不发出声。

手背传来隐隐地疼,却远远抵不上心口的位置,就像是有什么要生生的从身体里剥离一样,血肉模糊,没用麻醉剂,还不能吭一声,只能强忍着。

“珂珂,是不是你,珂珂!”电话那头的人声音突然一跳,“珂珂,你在哪里,珂珂…”

“珂珂,你出声,珂珂,你在哪里,我马上去找你,珂珂…”

听着他心急如焚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他说,他要来找她,梁珂再也忍不住,捧着话筒嚎啕起来,她哭的太大声,引来了原本在餐厅里忙碌的人,看到她的样子,又连忙退了出去。

像是得到了指令一般,整个屋子除了梁珂再没有其他人影,电视里有一句有没一句响着台词,余下的便是她的哭声,她哭的缓不过气来,却拼命用力握住话筒,一字一顿交待,“项明轼,你走吧,你去美国吧,不要再让我看见你,我不想把自己一个人丢在外地,我要回峪城,可是我不想再见你,你走吧…”

喜欢我太喜欢你,喜欢的总想见你,见到你就会想跟永远你在一起,可是,我们不能在一起了,所以,我便不能再见你。

只有不见你,就不会想着要跟你在一起,不想,就不会痛,一个人,也能好好生活。

“珂珂…”项明轼的声音嘶哑的厉害,“你真的决定了吗?”

“项明轼,你走吧,你走了我才能回来,你不走,我就要一直一个人在外面…”一边寻找自己的心一边流浪。

我是不敢回来,我怕我一回来,就忍不住要去见你。只有你走,就连巧合相遇的可能都能归零,我们不再见,便能最少的去减少触碰心里的那道痕,就不会时不时的发痛。

“珂珂,你回来吧。”那么的泄气,那么无力,万千惊喜还未消散狠击接踵而至,让人沉痛不已,连声音都没有气力,“珂珂,你别一个人在外面了,回来吧,我会尽快离开峪城,我保证,就算你回来了,我们也可以不碰面的。”

梁珂沉默,是的,像他们这样的圈子,想不交集在一起很简单,可是,偏偏从前,他们总是遇到一起,总是不对盘,总是要斗得翻天覆地,只要有心,想见就能见,不想见,就总是可以不见的。

当初她是无心,那么有心的便是他,他就是一次次,想方设法的出现在她身边,只为了更好的引起她的注意。

“珂珂,回来吧,我只有知道你安然回来,才能放心离开,我答应你,你的归期,就是我起程的日子。”既然暂时给不了你安定的生活,那不如远去,不见,至少不要让你一而再的受折磨。

“好。”梁珂即刻便应了下来,只要不见,只要不痛,其他的,她都不怕了,“项明轼,再见。”

他们会隔着不只是一个太平洋,那个大的世界,或许真的再见无期,这一句再见,会不会是我们说的最后一句话?心头的疼已经顺着血管向全身蔓延开去,四肢百骸,哪里都疼,又分不清到底哪里疼,像是整个人要被撕裂了一般。

梁珂咬着唇,有血腥味充斥在齿间,舍不得,就算电话那头只余下呼吸声,也舍不得挂掉那电话。可是,终还是要挂的,她一用力将话筒狠狠掼了出去,撑不住只能顺着沙发跌座在地,她弯起膝盖圈住自己,明明闭上了眼睛,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外涌,原来,不是关上心门,那些情感就会被拦住,不是说不见了,就真的不爱了…

46精疲力尽

梁玮拧着行李箱赶推门进来,就见梁珂已经换上运动服正把长发挽起来,于是疑惑地问,“这又是…”

“去打球,吃了睡睡了吃这么久,再不动动就真的要变肥猪了。”梁珂给了他一个安心的微笑,“咦,的网球拍呢?”

“才回来就去打球?”梁玮意外,“不先休息下,不是都说旅途奔波也挺累的吗?”

“看哪里有奔波的样子。”梁珂张开手臂他面前转了个圈,“现是精力过剩,哥,把的球拍借给吧。”

“的呢?”梁玮不情愿地扬眉,“不是送了套给了吗?”

“扔源动那边了,今天不想去那么远,就市里找了地方打就行。”梁珂解释,拉着他的手臂装模作样地晃了晃,“哥,借给吧,保证很爱惜的。”

“真的?”梁玮一脸不信,“借给的东西,能有个全尸还回来就不错了,还指望爱惜!”

“哎呀,哥,别这么小气嘛,保证打完就物归原主,真的真的,这一次一定要好好爱惜。”为表诚意,梁珂特地竖起两根手指诚心保证。

“行了,去房里拿吧。”梁玮终于松了口,“去哪里打,送过去。”

“谢谢老哥,不用了,打车过去就好,就知道最好了。”梁珂欢快地蹦了起来,差点高呼老哥万岁,“哥,拿拍子去了,拜。”说完她挥挥手就窜出了门。

篮里的球都打光了,脚边随手拣一个起来继续打,不知道打了多久,也不知道出了多少汗,或许太久不动,只觉得呼吸像拉着大锯似的,呼哧呼哧,越来越沉重,却感觉不到累。

他说过,她归来他就起程,源动就机场的方向,她不敢去,她怕自己忍不住,还是想再见他一面,还是想再送他一程。

知道不可以,于是只能选择躲这里,让自己精疲力尽,没了力气,动弹不得,才不会再想着做那些不能做的事情。

墙壁上砰砰的撞击声响耳边,每一拍都是用了几乎全部的力气,刘海已经湿透了贴额头,一个移步脚下猛得一滑,紧接着便咚的一声摔了下去,那么结实,只觉得地板都禁不住震了震。

睁开眼,看着散落身旁的小球,忍不住苦笑,真不应该偷懒的,要不,也不应该单独要个球房,至少找个陪练什么的,有捡球也不错。

她翻了个身刚准备爬起来,嘴里不自觉“咝”了声,脚踝的位置钻心的疼。

不会是扭到了吧!梁珂盘起腿刚要检查,球房门不知道被谁拍的啪啪响了起来,她一抬头还没来得及出声就看见董舒安推门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怎么会这么巧?梁珂心里不由得嘀咕,表面却是不动声色,还特地将疼着的那只脚藏了藏。

“受伤了?”董舒安却是没把她的动作放眼里,直直地她身旁蹲了下来,“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

“怎么也这里?”避无可避了,梁珂撇了撇嘴,“别告诉这地儿也有份呀。”

“如所愿。”董舒安伸手去扶她,“能走吗?”

梁珂直接推开他的手,强忍着痛打算站起来,哪想还没来得及直起身子,又差一点重新坐了回去,还好董舒安伸手扶住了她。

“就知道逞强。”这一次,他再没给她表现的机会,一弯腰就将她直直地揽腰抱了起来。

“董舒安…”梁珂被他抱得一愣,瞪大眼睛就去推,“放下来。”

“是打算不要脚了是吧,看不见吗?已经肿起来了,再走路会伤得更重。”董舒安脸上表情一凝,有点生气地训斥道,“襄王有梦,神女无心,放心吧,不会对怎么样的。”

听了他的话,梁珂才去打量自己的脚,没想到这么快,真的已经有些肿了,可是她还是觉得,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多少有些不合适,于是张了张嘴,打算建议董舒安放她下来,她只用一只跳着走路便好。

“从后门走,没会看见的,的车子就那里。”董舒安像是一眼看穿她的心思,瞟了她一眼,直接将她要说的话堵了回去。

“堂堂的老板怎么喜欢走后门呀。”梁珂知道挣扎无用,干脆放弃,没想到第一回享受公主抱,居然是董舒安这个家伙给的,说不郁闷那是假的,“这个资本家不会是偷偷摸摸来查岗的吧,真变态呀。”

路上真的没遇上什么,进了安全楼梯更是安静,董舒安车旁将梁珂放了下来,打开车门,扶着她爬着车里,一弯腰,拉着安全带将她困了个结实,“变态的时候多了,怕不怕待会就把卖掉,什么价钱好呢?”

“拉倒吧!”梁珂笑了起来,安全带绑的太紧,她挪了挪身子准备调整个舒服的坐势,哪想一下子碰到脚伤,疼的倒吸了口冷气。

“带去处理一下。”董舒安上了车,“还以为不怕疼呢?”

“本来就不怕疼呀。”皮肉上的疼能用多疼,应该不止心里的万分之一吧,梁珂望向窗外,有飞鸟从天空掠过,几点了,他的航班起飞了没?

“嘴硬。”董舒安鼻子轻嗤了一声,表示不屑,“项明轼走了,对么?”

那个名字居然可以像只无形的匕首,又快又利,哧啦一下就轻轻松松将她伪装的极好的若无其事划开一条口子,血淋淋的,让她无法直视。

“来这里是做什么?发泄么?那么喜欢,为什么不去追?”董舒安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一个比一个直接,一个比一个狠,就像是故意来添堵似的,根本不顾梁珂的感受。

“有用吗?”梁珂扭头看了他一下,目光里满满地警告,“再继续说下去,小心翻脸。”

“OK!”董舒安点了点头,车子减速靠边,“带看脚先。”

“这是哪里?”梁珂望着眼前居然挂着两只大红灯笼的四合院子,有种穿越时空的错觉,“这里是医院?”不敢相信。

“嗯,有个不错的中医呆这里。”董舒安拉开车门引她下来。

“真的?”还是半信半疑,“别不是真想把卖了吧!”

“要卖也得先治好了再说,这样,价钱也能好一点。”这一次,董舒安由着她一跳一跳像个兔子似的往屋里蹦。

“切!”梁珂白了他一眼,屋里有迎了出来,是穿着白大褂天使妹妹,天使妹妹见他们进来,赶紧过来搭了把手,扶住梁珂朝里面走。

越往里走,原来还若有似无的消毒水味慢慢明显起来,看来,这里还真的有医生能瞧病,梁珂终于有点佩服起董舒安起来,这样的地方他也能找得到,真是厉害呀。

“扶梁小姐进去,取冰块过来替她冷敷。”董舒安走一旁提醒到,“去去就来。”交待完,他又对梁珂道。

“去哪?”梁珂问,这里她头一回来,难免有些不安,有个熟旁边总归好一些,“把一个扔这里了?”

“去去就来。”董舒安解释,“保证很快。”

“噢。”估计他这是要去请医生,梁珂放下心来,再往里去居然能隐隐能嗅到一点点药香,苦中带甘,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原因,她总觉得寻这么个僻静的地儿安顿下来的中医,一定是个高,鹤发童颜,厌倦了世事,于是觅得远离尘嚣的地方避开,怡然自得的弄药寻方,过得好不惬意。

护士妹妹扶她落座,问她喝什么,梁珂要了白开水,见她转身去倒水,趁机抬脚认真查看起来。

脚踝已经肿了老高了,还疼的不轻,估计好长时间不能正常走路,她想着就忍不住叹气,有脚步声走近,她一抬头就见董舒安套着白大褂踏进门来。

47针灸

“…”刚才他不是这个样子的,梁珂伸手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别告诉,嘴里说的那个中医就是自己呀!”

董舒安没搭腔,护士妹妹刚好一手端着水一手捧着装冰块的桶子走了进来。

“董医生,现就开始敷吗?”护士妹妹将水递到梁珂手里又望向董舒安问道。

“嗯,冰块拿纱布裹成大块,对着肿起来的位置敷吧。”董舒安点头。

梁珂端着水杯,一直没敢喝,生怕紧接还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让她一口水喷了出来。

“怎么?不相信的手艺,别忘了,爷爷之前是做什么的。”董舒安瞅着她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相信,终于忍不住提醒。

听他这么说,梁珂只能认真去想,只是这一想便恍然大悟,董舒安的爷爷当年还大院的时候,常常有慕名来仿,后来去了国外,董舒安的爸爸倒是没学中医,没想到老爷子居然把手艺传给孙子了。

不管中医西医,终归都是医的,梁珂止不住叹气,她怎么就跟医生拧巴不清了呢。

“怎么还是一副不放心的表情。”董舒安见她表情淡淡的,不是不信,就是那种没啥感觉的样子,脸上有些挂不住,“等止了血,不过估计得要一两天,再给热敷散淤,然后扎几针,很快就能两只脚蹦了。”

“有血吗?哪里需要止血了。”护士妹妹已经包好冰块朝梁珂的脚踝贴了过去,只觉得一阵透心的凉,她咝了声朝后缩,被护士妹妹一把扣住脚腕,动弹不得,还是听出董舒安话里的讥笑,立马顶了回去,”才两只脚跳呢,变态僵尸!”

“扭伤属于软组织损伤,损伤后软组织会有不同情况的出血状况,自己看看,是不是红里透着青紫?”董舒安说着便伸手戳了戳她脚背上的冰袋,“真不应该同情,让一个疼死那里拉倒,反正是好心没好报。”

“怎么会怎么会。”梁珂被他戳的直拧眉,却还是忍住谄媚地讨好他道,“董舒安,真的会针灸吗?”

他说的扎针应该就是针灸,梁珂还只电视上见过那细细小小的针,软软的感觉,仿佛捏的力气再大点就会断手上一般。电视里常常演着那小小的神针能将命悬一线的拉了回来,不知道是真是假。

“怎么,要试?”董舒安挑眉。

“疼么?”梁珂多少有些忐忑,那些被用针的,大多数都是昏迷状态,一针下去也应该不知道疼。

“要对有信心。”董舒安撸了撸袖子,抓起她的腕反扣过来指头就按压上去,“嗯…嗯…”

梁珂见他有模有样号着脉,脸上也是一副了然的表情,偏嘴里只嗯嗯着一句话也不说,有些耐不住地问,“怎么样怎么样?”

“思虑过重,劳心伤神,气虚血亏,夜难眠,易惊醒…”董舒安说着便收了手,“要不,来两针?”

“真的不疼?”很想睡,却是睁眼到天明的感觉,真的不太好,梁珂眨了眨眼,“真的不痛?”

“不痛。”董舒安转身,“去拿针。”

他说完旋即走开,很快又捧着个木盒子回来,梁珂刚想去认真研究他手上的盒子,就听他道,“趴下。”

“什么?”梁珂一愣,“要扎哪里?”

“背。”董舒安见她反应不过来,接着道,“心俞穴。”

居然要扎背,梁珂想着自己刚才打球浑身汗透过的,现虽然收了汗,可是又没收拾,要撩起衣服来给他用针,还是算了,想着就打算摆手说不试了,可是见他摆足架势,有觉得不忍心,护士妹妹移开冰袋去加冰,董舒安的眼色又明显的催促。

干脆一咬牙,她便沿着身下的长榻趴了下去。

背上的衣服被轻轻揭了起来,梁珂看着董舒安取了一根针,那么细长居然还泛着幽幽的冷光。

“脸朝下,放松。”董舒安见她扭着脸看着自己,出声提醒。

梁珂配合的脸朝下,深吸了口气,将绷得紧紧的背放松下来。

只觉得肩胛旁的皮肤被手指捏起轻轻捻动,接着便是一痛,梁珂闷哼一声,指端跟着蜷起,“董舒安,这个骗子!”

他明明说不痛的,哪里不痛,那针刺破皮一点点嵌进肉里的感觉,真的很痛好不好。

“有力气骂,证明痛的不是太厉害,忍着点,还有几针,别乱动,小心扎错,重来事小,扎到别的穴位上引起不良反应那就不负责了。”董舒安嘴上打着趣手上却没慢下来,快速落针。

针落完,他的手指开始梁珂肩颈周围揉捏,梁珂只觉得他下手不轻,捏的她骨头都要散开来似的,可是,这一次,她没有再出声,只咬着唇,紧闭住双眼。

“哭了?”见她没了动静,董舒安放缓动作问道,“这么怕疼?”

梁珂没有动。

“真的哭了?”

听到他的声音就耳边,梁珂睁开眼,一扭头就见他弯着腰盯着她的脸,脚上的疼仿佛加剧了起来,还有背上他落针的地方,还有心口的位置,那些痛像是约好了似的,一起朝她扑来,摧枯拉朽,将她那强撑起来的一点点心志城墙瞬间掀得崩坍,眼泪就那么不受控制的涌了下来,她抽着鼻子问,“董舒安,说,项明轼还会回来吗?”

不过是想转移注意力,不过是想不去想他,可是,那么疼,都还是忍不住要去想他,想他是不是已经走了,想他还会不会回来,想他们已经没有未来的未来…

“要是项明轼肯定不会走,梁珂,就算有错,也是无心之矢,为什么就放弃了,为什么不争取,让他带一起走也可以呀。”董舒安悠悠地叹了口气,很是不明白的样子,“他走了,一个要怎么办?”

“要是今晚能睡个好觉,就收了当徒弟吧。”梁珂用力挤出个笑脸,“真的好久没有睡个舒服觉了。”

一个怎么办?她还没有想过,能怎么办,日子总是要过的,不过就是没了心罢了。

“们是何苦折腾自己。”董舒安摇摇头,“一会给煎幅药,放心,纯中药,无任何副作用的,徒弟还是算了,以为中医那么好当的,打小爷爷就逼着记药方辨药材,弄得晚上睡觉,梦里全是党参黄芪枸杞天麻之类,大一点了还要拿自己试针,太痛苦了,算了,往事不堪回首,就饶了吧!”

“噗…”梁珂笑中带泪,“有没有那么恐怖,那实不行,来给打下手,弄个护士当当,混口饭吃也行呀。”

“以为护士好做呀,不怕脏不怕累,要耐心更要有爱心,爱着病才能更好的照顾病,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指望照顾别,还是生病的。”董舒安不可思议地直摇头,“很多病因为身体不舒服,影响了脾气,常常拿护士出气的好不好。”

“爱着病…”他后面的话梁珂仿佛没听到,只喃喃地重复着他前面的话,“心只有那么大,分一些出来去爱病,会不会就能少爱那个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