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要站起身来,耳边突然轰地一声巨响,圣坛上的讲经台下竟然发生了爆炸。巨大的气浪几乎掀翻了教堂的顶,头上一阵簌簌的声音,尘土从瓦缝中不停落下。耀目的火光中,约翰当场就被炸死了。我惊恐地看到的他的一只胳膊碎片高高地飞了出去,掉落在了台下坐着的一个女人头上,那女人尖叫不停。而正对着讲经台前排几个座位上的人也受了台上巨大气浪的波及,顷刻间血流满面,惨叫出声。讲经台的木头碎片四处飞溅,有一块甚至直直朝我的方向飞了过来,擦着我的头顶而过,撞到了身侧的墙壁之上。

我的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一阵气血翻涌,心跳得几乎要蹦出了喉咙。几秒钟后,教堂里反应了过来的教众尖叫出声,纷纷夺路而逃,场面乱成一团。

我定了下心神,随了人流朝教堂大门挤去。人太乱了,像无头的苍蝇那样挤成一团,反而受阻停滞。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枪响,仿佛有人朝教堂顶放了一枪,瓦片稀里哗啦砸了下来,随即是一个带了几分怒气的声音在大吼:“让开!”

是楼少白的声音。

我不敢回头,急忙侧过了身去。被吓住的人群停止了挤动。我微微回头,看见楼少白带了一群人推开挤在门口的教众,迅速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之中。

我出了教堂,坐了辆黄包车,一口气不停地催着让车夫往楼公馆里赶去。等车夫汗流浃背地停住脚,我一下车,一眼就看到楼少白的车停在了门口,心里一沉,没想到还是被他早回一步了。

火已经被扑灭了,但是我房间的几个窗口里还在往外冒着青烟,半幢楼的米色外壁被熏得漆黑一片,院子里到处是飞溅出来的玻璃碎片。这场火仿佛不止烧掉了我的房间,还波及到了二楼另几处别的地方。

他似乎也是刚回,我进去到了客厅大门口的时候,透过半开的大门,看见这宅子里几乎所有的佣人,包括几个卫兵都在里面,福妈正扯着楼少白的衣袖在嚎啕大哭:“姑爷啊,着火的时候小姐还在房间里睡觉,门锁着,我叫人踹开,里面到处是烟雾,什么也看不见啊。冲了进去床上却摸不到人,我家小姐一直就没出来,火灭了房间里也找不到尸骨,是不是烧得连骨头都没啦……,姑爷这可怎么办啊,我怎么去向小姐死去的娘交代啊,哎哟我苦命的小姐啊……”

福妈头发眉毛有些被烧焦,脸上沾满灰尘,满脸的涕泪,看起来十分狼狈。

楼少白猛地甩开福妈的手,长腿几步并作一步地跨上了楼梯。

我踌躇着,还在想怎么解释我现在突然冒出来的问题,一个女佣已经发现了我,惊喜的大叫起来:“夫人,夫人在门口!”

福妈猛地回头,见果然是我,抹了把眼泪,飞快地蹿了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上看下看,嘴唇颤抖着不住念叨:“太好了,太好了,小姐你没事……”一边说,新的眼泪已经滚滚而下。

我之前只想着自己怎么出去,确实没考虑到她的感受。她对池景秋的这种真心关爱让我心里感动,禁不住也一阵内疚,低声安慰她:“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话没说完,楼少白出现在了楼梯拐角处,我想他大概是听到女佣刚才的喊叫声了。他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打量了一眼我的装扮,皱着眉头下了楼。

大约是他脸色不善,佣人们纷纷避开,上楼去收拾残局。卫兵也退了出去,偌大的客厅里只剩我和他,边上还有一个福妈。

“姑爷,小姐没事,太好了……真是老天有眼……”

福妈对着他念个不停。

楼少白嗯了一声,说道:“你下去吧,我跟她有话说。”

福妈这才注意到他的神色,站着有些犹豫。

“福妈,没事,你去忙吧。我房间里的首饰,你帮我看下烧掉了多少。”

我朝她笑了下。

福妈被提醒,大约又心疼起来,哦了一声,急忙往楼上去了。

“你穿的这是什么鬼样子?福妈说着火时你在房间里,到底怎么回事?”

他坐在了张长椅上,责问我,口气严厉。

等通地七出现的计划失败,连约翰也意外身亡,我知道他现在心情一定差劲透了,自然不会再去惹他,朝他露出了个惊魂未定可怜无比的笑,坐到了边上的另张椅上,这才低声说道:“我一醒来,就见房间里起了火光,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只裹了条被单就跑了出去,门大概就是那时被无意带上的。当时大家都忙着救火,还有几个卫兵,我那样子不敢见人,就躲到福妈房间里去,找了身旧衣服穿了起来……”

“那为什么这么迟才出来?”

他狐疑地看着我,神色稍缓了些。

“我小时候经历过一场失火,所以到现在一直很怕火。我……我怕整幢楼都烧起来,就躲到了后面庭院里。我真的很没用……”

我谎话越扯越顺,眼睛都不眨一下。反正也没有人看见我是从大门外进来的,这托辞是有些牵强,但就算他不信,料想也无法反驳。

他哼了一声,不再追问。我刚暗自松懈了些,他突然又问道:“房间里有电灯,大早上地也不用点蜡烛,好好的怎么会着火?”

我稍稍抬头,正撞上他乌黑的眼睛,目光笔直地盯着我。

我的心一跳,微微撇了下嘴:“谁知道?我还想问你呢!还好我命大,要不然现在就已经成焦尸了。到时候谁又会给我做主?”

话说到这,我的口气已经带了点嘲讽。他应该是听出来了,脸色微微一沉。

“楼少白,你不会是怀疑我自己放火的吧?房间里可都是簇新的紫檀木家具,还有我的首饰新衣服,那些可都是我的陪嫁!”

我睁大了眼责问他,神情带了几分怒气和委屈。

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好了好了,家具烧掉就烧掉,首饰我赔你,衣服你重新做就是,爱做多少做多少!”

我低眉敛目嗯了一声。听他半晌不再说话了,偷偷抬眼望去,见他靠坐在椅上,眉头微锁,有些出神的样子,八成是在想早上教堂里发生的那一幕。

“我到楼上去看看,还有没剩什么……”

我不想和他这样对坐着,寻了个借口,站起身来。见他没吭声,就往楼梯去了。

“这里已经烧得不成样子,你暂时先跟我住外面。晚上我过来接你一道出去,有个聚会。”

他突然站了起来,丢下句话,踩着沿着楼梯漫下的满地水渍,大步朝外去了。

第九章 最新更新:2012-01-18 01:13:20

我有些意外,下意识地想反对,嘴巴刚张开,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客厅大门外,无奈只好闭上了嘴巴。

楼上一片狼藉,原本雕了花卉浮纹的走廊墙壁和天花板到处是烟熏过的痕迹,地上汪泽一片,我的房间更是被烧得面目全非,箱柜里原本崭新的许多香被和四季衣裳结成了团,还能看到袅袅的余烟在冒,首饰盒里的簪环链镯不是被烧化变型,就是熏成漆黑一片。

福妈极是心疼,指挥着佣人收拾,努力想在中间扒拉出她认为还能用的东西。见我过来,急忙推我出去,说里面脏。我问了几句,终于有些明白楼少白为什么会这么快就回来的缘故了。原来火势越来越大,家里的几个人控制不住,打电话给了消防局,拉来了全城的水车,这才好不容易给扑灭的。楼少白从教堂离开后,本来大概也没想着回来,估计是消防局的人为了邀功通知他,他闻讯这才急匆匆赶回来的吧?

我放了这把火,烧光了池小姐的嫁妆,结果却是徒劳无功,心里也有点后悔。通地七本来已经近在眼前了,却又突然这样断了线索。我知道楼少白会继续打探,并且到了最后一定会找到他。但是我却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时候,更不能偷偷溜走。这个世代不比我熟悉的一百年后,完全靠我自己的力量,想打听到通地七,完全就是大海捞针,我只能选择继续留在楼少白的身边。

我心情有些低落,到了傍晚的时候,想起楼少白说过的话,就叫福妈给我梳下头。

福妈给我盘了个蝴蝶髻,压在脑后,用两面镜子照给我看,十分漂亮。等知道楼少白要带我出去的事情,一下急得团团转:“小姐,这可怎么办?你身上这衣服不能见客啊,全身也没一件首饰,就只剩几双鞋了。就这样出去了,姑爷会嫌你给他丢脸。”

我的衣服都被烧光了,只剩昨天换下来洗的一套家常天青色袄裙,还保留了些晚清传统的样式,很是宽松,穿了比旗袍来得舒服,所以被关在家里的几天,我穿的都是这样样式的衣服。现在没得选择,自然就换了这件。

我安慰她几句,听见外面传来汽车按喇叭的声音,起身出去了。

楼少白一身戎装,很是精神。他果然对我的这身装扮极是不满,远远我就看见他眉头又皱了下。

“衣服首饰都烧光了,只能这样。其实你完全可以不用管我的。真的,楼上房间不能睡了,我跟福妈暂时先睡一起也可以……”

我看见他皱眉就心烦,干脆站住了脚。

他不语,自己上车了。一边的卫兵急忙跑了过来打开后车门,朝我敬礼,我只好弯腰上去了。

他带我去了一家裁缝铺子。老板青缎瓜皮帽、长衫马褂,跟楼少白似乎很熟,一见到他就急忙迎了出来,连声告罪:“少帅是要帮钟小姐取衣吗?哎呀实在对不起,钟小姐前天才下订的,时间仓促还没做好。等好了我亲自送上门,哪里要劳动少帅您过来取……”等看到随他进来的我,上下打量了下,小心问道,“这位小姐是……”

“我夫人。你这里有成衣吧?”楼少白一笑。

老板一怔,脸上立刻堆出了笑,点头哈腰地到了我面前,“楼夫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得罪。不是小的夸口,老京城大上海出什么新款式,我这里立马就有。小的前几天刚看了报,知道夫人是池家小姐,和少帅那是珠联璧合天作之美,正天天垫着脚尖等夫人上门呢,没成想就盼到了……”

他一边说,一边急急地把我引到了一排成衣前。

生意人嘴巴会说,我也只笑而不语。只是对他刚才口中提到的那个钟小姐又多了些认知。

我隐隐有种感觉,这个钟小姐十有八九就是半夜打电话过来的那年轻女人。看起来楼少白对她还挺宠爱的。不但新婚夜为了她丢下妻子,照这裁缝铺老板的口气,他以前应该还时常陪她来过这里。

楼少白亲自上阵,挑了件玳瑁红的缎地起玫瑰暗纹旗袍。我无可无不可地接了过来,到里面更衣室里换上。

胸罩对现代女人来说是必不可少的贴身伴侣,但在这里,除了极少数新潮女子,差不多要到三十年代才会普及开来。我刚到时,怕福妈她们发现我身上的怪异内衣裤,偷偷脱了扔掉。现在的女人都仍要用束胸帕束胸,或者时髦些的,就用一种类似于小马甲似的短小内衣,在前片上缀了一批密纽,使用时将胸-乳紧紧扣住。我戴了一天,实在是被勒得透不出气,加上身上穿的那种袄裙还算厚实,又宽大,干脆就没穿了。现在换上显身材的旗袍,落地镜中看见自己胸前就像放松弹簧似的鼓凸了出来,因为面料柔软的关系,甚至凸点了,很是扎眼。

我有点犹豫,在更衣室磨蹭了一会,外面的楼少白大概等得有些不耐烦,竟然撩开了门帘探头进来,有些不快道:“磨磨蹭蹭你干什么……”

他说了一半就住嘴了,眼睛落到我的胸口,顿了一下,扯回了门帘,没一会,又递来了件黑色天鹅绒起蕾丝花边短披风。我接了过来披上,系好领口的带子,对着镜子照了下,遮得严严实实了。

大概是经常和女人打交道的缘故,我承认他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这款玳瑁红的袍配上黑色短披风,衬得我既年轻俏皮又不失庄重。我一出来,不止他看起来眼睛一亮,裁缝铺老板更是赞不绝口,把我夸得天上地下少有。

“夫人这样出去,就是给我这铺子打活招牌,往我脸上贴金,哪还敢要钱,这就算我孝敬夫人的,往后常来就好!”

楼少白递钱给他,老板死活不要。楼少白一笑:“那就记在账上,和钟小姐的一道,月底自己去结账。”

老板千恩万谢,一直送了我们出去,直到车子开走老远,我无意回头,看见他还在铺子门口挥手。

离开裁缝铺子,他又开去一家看起来也是常去的首饰铺。他在挑耳环手镯戒指的时候,我看中根簪子,两端各嵌红宝石,簪首雕了松鼠葡萄的纹样,中间镶了珍珠碧玺,那松鼠造型俏皮极了。就自己拿了过来,对着镜子插到了后面的发髻之侧。他看我一眼,微微一笑。

笑什么。我腹诽了下,反正也是和那个姓钟的女人一道记账,有人买单,我自然不会心疼。

我全副武装完毕,重新上了车,这才问他:“晚上什么聚会?”

“庆祝公署成立的酒会。本地一些头脸人物出面筹办的,你的那个爹也在。”

他没回头,随口说道。

清帝逊位,中华民国成立后,地方效仿,破旧立新,纷纷将原来的衙门改成公署都统,成立警察厅,新设学务厅,实业厅、商埠局等等,名目繁杂,各地不一。实则换汤不换药,像凌阳这个地方,自从被楼少白的军队攻下后,他就成了这里的土皇帝,和城中原来的一干旧势力一道统管着。

一想到我那个爹也在,我那本来就不高的兴致更低落了,哦了一声,没再说一句话。

我对凌阳城并不熟,自然不知道他开车到哪里。等停了下来,我听见他猛按汽车喇叭,仿佛在叫什么人,就看了出去,见他停在一幢临街的中西合璧小洋楼前。没一会,门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年轻的女人。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黑了,但小洋楼前的灯照了下来,我看见这女人头上戴了顶西式堆花雪羽帽,身穿一条百褶裙,颈围天鹅绒的领巾,肩上披了紫貂嵌边的外套,脚下踏着乌皮靴。再近些,长卷发,胸前缀了几朵颤巍巍的花球,指上是光滟滟的钻石戒指,面目姣好,活脱脱一个二十世纪初的西化小美人。

“少白哥!”

那美人脚步很轻盈,像蝴蝶一样地下了台阶,到了车子旁边,叫了一声。

第十章 最新更新:2011-12-26 15:59:07

楼少白竟然会这样毫不介意地让我和这个钟小姐碰头,看他意思,还是要一道带去那个酒会了。

就算是封建社会,好像也有个不带小妾与正妻一道出席正式场合的规矩,他却大喇喇地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妻子和情妇一道露面。尽管我告诉自己我根本不在乎,心里却仍是有点不舒服。

他这样不给池景秋任何面子,我干嘛要随他摆弄?正在考虑退出的问题,没想到那美人钟小姐却先不乐意了。她自己绕过车前,开了副驾驶座旁的车门,熟稔地坐了进来,这才发现了后座上的我,仿佛跟见了鬼似的睁大了眼睛。

“少白哥!她怎么来了!”

她的口气非常惊讶,带了浓重的敌意。

“她本来就该去的。倒是你,我叫你不用去,你死皮赖脸非要跟过来。去就去了,你别给我惹事。”

楼少白开动车子,随口说道。

他对这女人果然不是一般的好,被她央求几句就心软了带她过去。

我暗中冷笑了下,巴不得这一对男女立刻就在我面前消失。正要开口说自己头痛,钟小姐突然回头盯了我一眼,朝我笑了下,笑容里仿佛带了点诡异。

我一怔,她已是转头过去,对楼少白说道:“少白哥,这女人太没教养了。我有天打电话给她,想问候下她,你猜她怎么跟我说话的,竟然叫我要在床上好好满足你,还说尽管开口向她要钱。太可怕了!她这是什么意思?天啊,我简直无法想象!一个中国传统的大家闺秀,她也算是大家闺秀吧,她的嘴里怎么可以吐出这样恬不知耻的话!太恶心了!”

我再次惊讶了。不是因为她当着我的面向楼少白告状,而是因为当着我的面,操着英语向他告状!但我很快就释然了。物以类聚,楼少白能说英语,这个装扮完全西化,跟他交情匪浅的钟小姐也能说,根本就没什么好奇怪的。况且除了口气过于夸张,最后说那个“terriblely sick”时,表情仿佛见到条蠕虫外,她告的状内容也基本属实。

让楼少白知道我曾骂过他们这一对,我现在非但不担心,反而有了一种报复般的微小快感。

我注意到楼少白一怔,眉头又皱了起来,从前视镜里飞快地瞟了我一眼,脸色不大好。

我无辜地看着他。反正作为一个中国传统的大家闺秀,我又听不懂钟小姐刚才在说什么。

他和我对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也用英语对钟小姐说道:“是不是你先惹她了?”

钟小姐一怔,随即翘起了嘴嘟囔道:“我就半夜打了个电话想问候她而已。就算吵了她睡觉,她怎么可以这么粗鲁!少白哥,她不但骂了我,她还骂了你!”

我忍住喷她一脸肠子的冲动,垂下眼不去看前排的两个人。

出乎意料,我听见楼少白居然笑了起来,带了点调侃似地说道:“你会这么好心?可玲,我告诉你,你别以为她好欺负。她就像……”他稍稍停顿了下,“像一只小野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向你伸出利爪抓你一脸的血。所以你以后最好别惹她。”

他竟然这么说我!我有些惊讶,抬起了眼,与他在前视镜中目光再次相遇。

钟小姐不高兴了,冷笑道:“凭什么?不就一个乡下女人?少白哥,你可别忘了,姨妈临死前,你答应过她要照顾我一辈子的!你现在为了她家的地图娶了她,你本来就对不起我了,现在她欺负我,你还不帮我……”

她说到最后,已是带了点哭腔。

“我是答应我母亲要照顾你的,但没说娶你。跟你说多少次了,我们有血缘关系,你只是我的妹妹。你也是去留过学的人,这个道理不用我多说了吧?”

楼少白仿佛有些不耐,口气不大好了。

“我不是你的妹妹,只是表妹!表妹是可以嫁表哥的!我不管,反正你答应过姨妈了!等你利用完她,你就和她离婚!”

钟小姐大声嚷了起来。

我的心怦怦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