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我和玉堂春的关系,这正合了我的心意。我看了下四周,压低声道:“不过是个唱戏的,能有什么大罪。前两天他有个相好的找到了我,求我想个法子让他进去见一面,说句话就出来……”

王老三脸上立刻现出了为难之色,讷讷道:“这……被少帅知道了,我要被枪毙的!”

我看了下四周,往他手心里塞了预先准备好的用帕子包起来的二十块银元。

这时的一银元可以买三十斤大米,七八斤猪肉,二十块银元差不多应该是他两个月的粮饷。他像是被烙铁烫了一般,急忙缩回了手。

我把手帕包顺势放进了他衣兜,笑道:“没事,不就放个人进去说句话?我也推不过情面这才应了下来的。你们少帅去省城了,还要好几天才回。”

王老三的神色明显开始松动,捏了下衣兜里沉甸甸的银元,迟疑道:“这是司令部的牢房,和警察厅不一样。放个娘们进去,我怕招眼……”

“他的相好是个男的。”

我压低了声。

王老三眼一亮,咧开嘴笑了起来:“妈的,原来是兔儿爷的相好。是男的就容易了,夫人尽管带过来,最好是晚上,我叫他穿了牢里兄弟的衣服进去就是。”

“那就今晚吧。”

我说道。

王老三点头应了下来。

搞定了这里,我又到了和通地七约好的接头地点,一家叫“运来”的古玩铺子,把一张纸条递给了里面的掌柜,这才回去了。

一想到今晚就要离开这里,我就激动得打哆嗦。怕钟小姐和福妈她们看出异样,我并没收拾什么东西,只是带了枪,拣了些值钱的细软打成个小包吊在腰间,到了晚上快八点的时候,我用束胸衣裹平胸部,穿了宽大的长衫马褂,把头发编成辫子盘在头顶,用顶宽大的皮帽压住,悄悄下了楼。

福妈、佣人和卫兵都已经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各自去休息了。客厅里没点灯,我出了客厅,悄无声息地打开大门,闪身而出,站在门口台阶上,立刻看到通地七闪了出来,仍是拉着黄包车。

这时辰还不算晚,街上仍有人走动,通地七一路拉我到了司令部,老远就看到王老三站在街口张望,看见我们过来,急忙迎了上来,把一套衣服塞给了通地七。

通地七很快穿好了衣服,被王老三带了进去。我没进去,和通地七约好在这里等他,看着他和王老三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司令部的大门口。

我一直处在激动不安中,过了约莫二十分钟的样子,估摸着通地七差不多要出来了,不断从巷口探头出去张望。正在这时,我听到身后街面上有汽车隆隆而来的声音,接着扫来一阵汽车灯光。我猛地回头,远远看见辆汽车正朝司令部的方向开过来,车灯刺目。

我急忙往街口里跑了几步,面朝里站在了墙角。汽车飞快地从我身边开过,引擎声很快就歇了下来,仿佛停在了司令部的大门口。

我的心怦怦乱跳,走回街口悄悄探身出去,看到的景象一下让我呆若木鸡。楼少白正从汽车上弯腰下来,门口的卫兵朝他敬礼,他大步往里而去。

他怎么会突然提前回来?

我紧张得无法呼吸,企盼着通地七这时候千万不要出来。但是很快,我的耳边突然响起了几声枪响,司令部的大院里起了一阵杂乱的声音,仿佛有人在大声呼喝打斗。我睁大了眼睛,看到一道黑影旋风般地从司令部大门口冲了出来,门口阻拦的几个卫兵被撂倒在地,那道身影随即像猎豹一样飞快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几乎同一时刻,从司令部的大门口又涌出了许多人,一边朝他逃跑的方向胡乱打枪,一边追了上去。

我全身血液冰凉,想尽快离开这里,两条腿却在不停打颤。

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楼家是万万不能回了,就算楼少白现在还没发现我逃跑,他很快也能从王老三的口中知道这一幕是我的主使。我无法想象他知道后会怎样对待我。刚才冲出的那个人应该就是通地七。以他的身手,既然闯出了司令部的大门,估计是能逃脱了。万幸我知道了他的住处,晚上找个地方过夜后,明天我就找过去。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夺路而逃,生怕身后有人追上来,一直到了热闹的南门夜市,这才停下脚步,大口地喘息。幸好我穿了男装,把皮帽压得低些,倒也不惹人注意。

夜越来越深,夜市也终于静寂了下来,我在附近找了家小旅馆过了一夜。

昨夜因为激动和兴奋,我几乎一夜没睡。今夜也同样无法入睡,但心情和昨夜却宛如天上地下了。突然回来的楼少白完全打乱了我的阵脚。他现在肯定已经知道我跑了。我怕他会满城搜索,一夜都没合眼,外面稍有动静就一阵心惊肉跳,。好容易熬到天刚蒙蒙亮,我就离开了旅馆,去找通地七。

日头越来越高,我却还在旧城区里转来转去,心中懊丧不已。眼前一条条的窄街陋巷,看起来并没什么大的差别。我的方向感本来就不是很好,前天被通地七拉着转来转去,现在只清楚地记得他家院子垒墙上的瓦片和院中的那棵老银杏,路怎么走却有些模糊了。

我一边找,一边向人打听附近有老银杏的院子,一直到了傍晚时分,在找过了好几个长着银杏树的院子后,终于站在了记忆中的那条寂静巷尾。

门还是虚掩着。我推开进去,屋子里也静悄悄的,空气里仿佛还弥散着淡淡的药香,但是等我掀开了门帘探进头去时,却意外地发现那张炕席上空空如也,池景秋不见了,通地七更没人影。屋子里有些凌乱,地上一道已经干涸变暗的血迹,一张凳子翻倒在地。

发生了什么事?

短暂的愣怔过后,我才突然明白了过来。一定已经出了我不知道的什么意外,所以现在通地七要么已经带着池景秋离开了这里,要么就是遇到了什么不测。

刹那间我欲哭无泪。

我好不容易知道了通地七的下落,眨眼之间,他却又这样凭空消失了。就算他没遭遇不测安然逃脱了,凌阳城何其大,人海茫茫,现在我又能去哪里找他?

我离开这个院子,最后到了运来古玩铺子。这是我现在最后的希望了。但是这希望也很快像肥皂泡般破灭了。掌柜的一口否认认识通地七,还让伙计赶我走。我抓下帽子说自己就是前天那个送信的女的,掌柜哎哟喂了一声,顿了下脚,凑过来压低了声道:“姑奶奶你行行好,打哪来的赶紧回哪里去,千万别再提那仨字,我还要留张嘴吃饭!你出去看看,满城贴的都是他的通缉告示,成了江洋大盗了!我就从他那收点货,照了行规,别的一概不多问。你就是把我抖搂出去,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出了古玩铺子,我茫然地在凌阳城街上乱逛,心中满是如丧家犬般的惶惶然。

往后该何去何从?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在街边小摊上胡乱吃了碗炸酱面,只能暂时再回昨夜住过的小旅馆过夜。小旅馆并不是安全的藏身之所,这一点我也清楚。但现在我别无去处。好在那里住的三流九教的人都有,甚至有几只流莺也时不时倚靠在角落里等生意,估计我也不会特别引人注目,所以打算过了今夜,等明天再去找个偏僻的房子租下来慢慢打听消息。

我刚一进门,涂脂抹粉的老板娘就笑容满面地迎了过来,打着招呼说道:“回来啦?饭吃了没?”

我一怔。这老板娘昨夜在带我到房间门口问要不要加铺盖被我拒绝,狐疑地上下打量我几眼后,对我态度就很冷淡。忽然变得这样热情,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扭头就走。老板娘突然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朝着里面扯开喉咙喊了起来:“来了,快抓住!”

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我大惊失色,猛地一把推开她。老板娘哎哟一声摔到了地上,我扭身往外跑去,旅馆大门却已经被两个彪形大汉拦住了。老板娘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上来一把就掀了我的皮帽,眼睛一亮,得意大笑起来,露出一颗金牙:“我昨天一看就觉得不对劲!本来还以为是戏班里跑出来的。没想到真是个女的。有什么能瞒过我这双火眼金睛,快给我抓住了!这么细皮嫩肉的,保准能卖个好价钱。”

我这才明白了过来,她是要把我抓去卖到妓院。这从前只在电视里看过的悲剧,如今却活生生发生在我的面前了,最惨的是我还是那个悲剧的女主角。

两个大汉已经朝我逼了过来,我退到墙角,再无退路。一个大汉上前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我低头狠狠一口咬住他手腕,大汉惨叫一声,顺手重重甩了我一巴掌,我被打得扑在了地上,半边耳朵嗡嗡作响,脸火辣辣烧成一片。

“妈的敢咬老子!看老子等下怎么玩死你……”

大汉甩了下手腕,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弯腰再次朝我伸过了手。

“再过来,打死你!”

我还坐在地上,手上却已经多了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

大汉一愣,盯着我手上的枪,一动不动。

“要是不信它能打死人,尽管过来试试!”

我从地上爬了起来,厉声大喝。

大汉慢慢地退到了一边,另一个也不敢过来。我极力撑着已经在哆嗦的两条腿,冲出了旅馆大门。刚跑出去十几步路,听见身后响起那个老板娘拉长了的哀号声:“我滴娘哎,不得了了!快抓住那娘们!”

我的运气实在是不好,街口这时候竟然转出了两个巡警。

这时候的警察厅是由清末的巡警总厅改过来的。穷苦人家没出路,要么当兵,要么当洋车夫,要么就去当巡警。巡警大多待遇很低,被人戏称为臭脚巡。白天负责纠正当街赌博、随地大小便,车马行人打架吵嘴,晚上则加意巡逻、防火防盗,要靠多抓人才能捞好处。一听到这老板娘的嚎叫声,立刻就朝我追了我来。我往人多的地方发力狂奔,偏偏那些闻声的路人却都哗啦啦地让出了条道。我的枪还是满六弹的,还在开不开枪的犹豫之间时,渐渐被拉近了距离,突然脚下踩到块塌陷了进去的地砖,整个人失去平衡,一下就扑倒在地,手上的枪也脱手飞了出去。

一个巡警扑了上来,一下铐住我的手,另一个上前捡起了枪,大叫起来:“娘的!竟然带了家伙!早上司令部刚贴出通缉大盗的告示,晚上就抓到个带枪的女飞贼,兄弟,咱两个要发财了,赶紧报上去!”

两个巡警把我带回了警察厅的监房。我灰扑扑一身男人衣服,披头散发半边脸红肿,虽然看不到自己的模样,想必也是狼狈不堪,这幅样子并没引来里面那些男人骚扰女犯的兴趣,手铐被解了后,就被投进一个已经关了四五个女犯的监房里。

逃脱已经彻底无望。很奇怪,我此刻的心情反而渐渐平静了下来。到了下半夜的时候,积了多日的困乏和疲倦向我涌了过来,我和衣蜷缩在角落的一张破草席上,很快睡了过去。

我这一觉睡得极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耳边似乎响起一阵咣啷啷的铁门被打开的声音,这才被惊醒,极力睁开还有些黏腻的眼皮。

我睁开眼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一双擦得纤尘不染的铮亮黑色马靴,一个男人正蹲在我的面前,仿佛低头在看着我。

终究还是落到了他的手上,是老天不帮我而已。

我又闭上了眼睛,不想去看他此刻的表情。是狰狞,还是愤怒?

我的唇角忽然微微一阵刺痛,有只手竟然伸了过来在轻轻碰触我尚未褪尽红肿的半边脸。我皱了下眉,微微避了下,终于还是睁开眼,于是立刻对上了一双乌沉沉满是阴霾的眼睛。

“楼少白,看我这么倒霉,你很痛快吧?”

我慢慢坐了做来,背靠着坑洼不平的黄泥墙,捋了下紧紧粘在我脸颊上的乱发,盯着他慢慢说了一句,然后笑了起来。

我此刻的这个笑自然不会好看,再配上变形的半边脸,估计还挺瘆人的。我看见他绷着脸站了起来,一只手抓住我的胳膊,突然用力拉我起来。我人还没站稳,就已经被他拖着扯出了监房。

他的脚步又急又大,迈出的每一步仿佛都带了愤怒的力量,我在一群警察和警察厅长惊诧的目光中被拖扯着跌跌撞撞地出了牢房的大门,外面明亮的光线让我一下有些睁不开眼,原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他继续一语不发地扯着我到了停在路边的汽车旁,打开前车门把我按了进去,自己坐到了另一边,发动了汽车,车子立刻呼啸着向前。

他现在很愤怒,我自然知道。问题是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这不是回小洋楼的路,那么他要带我去哪里?

回池家退货?找个地方枪毙我?还是别的什么对付我的方法?

我看了眼坐在身边的他,侧脸线条冷漠得像刀雕斧凿,眼睛笔直地看着前方。

随他去了,最大不过一条命,我给他就是。

车子终于停下来了。叫我略微有些吃惊的是,他竟然带我回了他的司令部。

他什么意思,把我从警察厅的监房弄到他眼皮子底下的监房?对我上刑拷打要我供出前夜劫牢的同谋?要是这样,我宁可他给我来点痛快的。

他扯着我下了车,带我进了监牢,朝里面的人大喝一声:“都滚出去!”

一路进来,我并没看到王老三。倒霉的他现在不知道被怎么样了,一个看起来像是新头目的人啪一下朝他敬了个礼,有些惊恐地看了我和他一眼,急急忙忙地带了人都退了出去。

十五章 最新更新:2012-01-03 17:55:35

我被他继续拉扯着,经过监房阴暗而狭窄的通道,一直往里,直到停在了最尽头的一道铁栅门前。里面一个正蜷缩在角落里的人听见脚步声,急忙回头,我看见一张布满了惊恐的脸。

玉堂春!

我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楼少白打开了牢门,把我推了进去,自己也跟着弯腰进来。

“景秋,帮我说话,救救我,求你了,看在我们从前的情分上,求你了……”

玉堂春连滚带爬地朝我扑了过来,颤抖着声音哀求不停,神情和哭泣没什么两样了。我注意到他除了前次被楼少白踩伤的手还有些异样,身上脏点,头发凌乱了些,别的地方看起来倒并没有被虐待过的迹象。快爬到我面前的时候,他突然一僵,整个人一动不动。楼少白已经掏出了他送我的那只M1906,枪口正对准了他的头。

“她对你情深意重,已经救过你了。如果不是我恰巧回来,在司令部的大院里碰到你和那个同伙,现在你们已经比翼双飞,鸳梦重温了……”

这句话,楼少白是带着笑意慢慢说出来的,但是他整个人散发出的狰狞之意,连我也不禁有些心惊。

玉堂春这一次恐怕再也没有上次的运气,必定要死在他的枪下了。他把我拎到这里,大概就是要让我亲眼目睹他是如何杀死我一心想营救的“情郎”的。

我看着玉堂春,带了些微微的无奈和怜悯。这个人死不足惜,但这一次,恐怕真的要成枉死鬼了,只怪他运气不好。

“楼少白,我和这个人……真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对我不满,也没必要对付他。”

我犹豫了下,虽然明知没用,还是这样说了一句,毕竟那是一条人命。

楼少白仿佛根本没听见我的话,咔嗒一声,另只手将套筒拉到了位,只差扣动扳机了。

玉堂春惊恐地盯着枪口,忽然发出一声悲鸣,猛地看向我,目光中满是刻骨的怨恨:“池景秋,我被你害了!要不是你,我现在还在外面好好地过日子。你为什么要招惹我?你这个臭婊-子!”

我没想到他竟突然会这样骂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爬到了楼少白的脚边,猛地抓住了他的腿,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少帅,这个女人早跟我睡过了!你要杀我的话,千万不要放过她!她除了我,外面不知道还有多少相好的。对了,那个受她指使要把我弄出去的男人也是她的相好。她就是个臭婊-子,让你不知道戴了多少绿帽,少帅你千万不要放过她……”

我骇然。

这世上从来不乏无耻之人,我自然知道。但像玉堂春这样的,我却真的是第一次见到。楼少白一进来,满身冲天的杀气,他大约知道自己此次必死无疑,所以临死之前也必定要泼我一身脏水才甘心?

我下意识地看向了楼少白,见他盯着玉堂春,目露凶光,额角青筋微微迸出,抬起一脚把还在歇斯底里般不停哀号的玉堂春踢到了监房角落,然后猛地转头看向了我,一张脸庞密布阴鸷。

我紧张得心怦怦直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他忽然狞笑了下,朝我跨了一步过来,猛地抓住我的右手手腕,力气大得仿佛要折断我的手。

“开枪,打死他。”

他把M1906放到了我的手心上,冷冷说道,声音仿佛浸过冰,淬过毒。

他竟然要我动手杀玉堂春!

我的手指头一松,枪一下从我手心滑落在了地上。

楼少白俯身拾起了枪,粗暴地把我拉到了他的身前,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扳开我紧紧捏了起来的手心,强迫我拿住枪,端住我的胳膊,朝玉堂春举了起来。

“楼少白,要杀你自己杀!”

我颤抖着声音,极力想松开手,手却被他紧紧钳住。

“怎么,你是不舍,还是不敢?”我听见他在我耳边嘲讽着说道,带了热气的呼吸拂洒过我的一侧耳畔,却叫我全身起了阵寒意,“池景秋,你不像是这么没胆的人,那就是不舍了?”

疯子。玉堂春已经成了疯子,现在这个在身后紧紧钳着我的手,强迫我开枪的楼少白也成了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我叫你开枪!”

他仿佛失去了最后的耐性,在我耳边突然怒吼一声。我的手一抖,“砰”地一声,玉堂春的左侧脸颊已经多了个黑洞,暗红的血立刻象打开了龙头的水,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瞬间就把那张原本秀丽无比的脸浸染得仿佛来自地狱的无常鬼。玉堂春惨叫一声,头软软地歪到了一侧肩膀上,两只眼睛骤然睁得滚圆,笔直地盯着我,目光怨毒无比。

“池景秋……你会不得好死的……”

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含含糊糊吐出了这几个字,整个人慢慢地侧身歪到了地上,不停地痉挛着,血迅速地漫染了一地。

我得了疟疾般地全身不停颤抖,如果不是楼少白的一只胳膊还在身后撑着我,我一定也已经瘫坐到了地上。这景象,看了会让人做噩梦的。